入夜,尤加利原本打算在家看书,以弥补白天外出的时间损失,然而还不到七点,赫斯塔就再次把她从家里抓了出来,同行的还有黎各和两个孩子。
从家里出发前,赫斯塔专门上楼去敲了敲西莫娅的门,没有人应声。从楼下抬头看,西莫娅房间的窗户也始终暗着,赫斯塔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还是很快带着大部队离开了。
今天黎各没有开之前的四人座汽车,而是换了辆七人大车。
“我们去哪里?”琪琪问。
“火车站。”黎各回答。
“去干什么?”
“接人。”
“接谁?”
“一个酷酷的阿姨。”
尤加利有些在意地竖起耳朵:“谁?”
“一个之前在第三区合作过的水银针,叫维克多利娅,”赫斯塔接过话头,“今晚我们一起个吃饭。”
尤加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你同事啊……她也是被调过来工作的吗?”
“对。”
黎各一路开车来到火车站,路上两人一直在聊驾校的事。赫斯塔抱怨了许多十二区莫名其妙的驾校规则,黎各边听边笑。琪琪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对话,听到赫斯塔谈到租车的事,便抬起头补了一句:“我今天看见学校旁边有辆大车,五十块就能租一天。”
车里的大人们同时朝琪琪看了过来。
“……这个价格是不是很便宜?”琪琪问。
“不算。”黎各道,“这一般只是一个初始价,不包括注册费和保险费,如果开得远点还要算上高速费——十二区高速费很贵的。”
琪琪侧过身,开始和十一嘀嘀咕咕。
大人们又继续聊起天,在尤加利的询问下,赫斯塔与黎各开始谈起下落不明的刺杀者和阿蕾克托的神话,尤加利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前几次拒绝同赫斯塔见面的老总督,突然就邀请她们一行去家里吃饭了。
“听起来这个‘刺杀者’挺有原则的,”尤加利道,“虽然对坏人手段残忍,但是对不相关的人——包括像你们这些负责抓捕她的水银针,她也会避免下重手,算盗亦有道吧?”
黎各笑起来:“可不是吗。”
“那老总督这个反应不太对劲。”尤加利道,“他没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上来就先代入到刺杀者的对立面去了。”
赫斯塔再次比了个大拇指:“可不是吗!”
……
汽车开到火车站,天开始下雨,夜幕下的广场湿漉漉的,映着路灯的光。几人一下车,就看见出口处一把伞下站着两个人,高个儿的是维克多利娅,矮个儿的赫斯塔略微感觉有点儿面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几人停了车,冒着细雨朝她们走去。
另一头,维克多利娅也看见了赫斯塔,两人也提起行李朝前走。
“好久不见!”赫斯塔上前同维克多利娅拥抱,随后黎各也同她握手。
“真是好久不见!这年头第三区直飞埃芒里亚的飞机真难找,都靠近核心城了还一座机场没有,也太奇怪了,”维克多利娅退后一步,打量起赫斯塔的样子,“你好吗简?之前我几次想去看你,都被告知你的情况不适合探望——我还纳闷呢,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我好了,”赫斯塔笑了笑,“特里莎她们呢?”
“她们现在都还在任务中,问了一圈,只有我眼下有时间,就先过来。”维克多利娅答道,“后面陆陆续续都会来的,不着急。”
“好,”赫斯塔目光落在维克多利娅身边的女人身上,“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斯黛拉,是个记者——”
“暂时改名啦,”斯黛拉打断了维克多利娅的话,“现在叫祖比·波都代尔。你好啊简,你看起来完全恢复了!”
赫斯塔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人:“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很久了,从你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就认识你,”斯黛拉笑着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不过咱们俩没怎么见过,我上次见你是跟千叶一起去医院,你那时候的状态真是让她担心坏了。”
“……您是千叶小姐的朋友。”
“对,”斯黛拉笑着道,“很多年的老朋友。”
……
几人一同前往维克多利娅预定的酒店,放下行李后,几人一同上顶层的旋转餐厅吃饭。
维克多利娅感叹着十二区的各类工作站撤出得实在太快了,去年十一月出的事,现在十二区全境已经没有一栋水银针公寓了,她来这一趟,还得先定住所。
入席后,维克多利娅试图先看酒水单,得知这里只有无酒精饮料顿时大失所望。最后,几个大人要了当地特色薄荷茶,两个小朋友喝的梨汁。
维克多利娅举起杯盏:“我发现今天咱们桌上有两位被第三区永久驱逐出境的朋友——这个含量有点高哦。”
黎各抬起头:“还有谁?”
“我!”斯黛拉骄傲抬头,“去年九月份的事了!”
尤加利有些奇怪:“但刚刚维克多利娅女士说你们刚从第三区来?”
“对呀,所以才需要假身份嘛。”斯黛拉答道,“我还有那么多员工在那边,有些事不亲自跑几趟不行的——不过这次已经有点打草惊蛇了,估计下次入境不会那么容易。”
“你为什么被驱逐出境?”黎各问。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第三区联合政府的大楼里的都是一群猪啊。”斯黛拉道,“这些人去年八月的时候还给我颁了个‘自由意志奖’,说我就是新闻行业的良心,结果九月份我攒了个十二区奴隶制复辟的报道,揭露了很多第三区的贵族实际上正在这里搞殖民统治——然后我就被抓了,好嘛,现在第三区的新闻行业没有良心了!”
黎各与赫斯塔笑出了声。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黎各问,“祖比?”
“祖比·波都代尔。”
黎各眉头一皱:“波都代尔?”
“对,波都代尔。”斯黛拉笑着点头。
“帕卡特·波都代尔是你什么人?”
“是我现在名义上的亲妈呀,”斯黛拉答道,“要是没有老太太这套手续,我是万万没可能溜回去的,你听过她吗?她是个挺有名的教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