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妃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裴冀,只得将怒气压下。
入夜众人散去,使臣回了驿站,虽不见厌辰身影,倒也不反对她留宿宫中。
毕竟这一路上确实也是折腾人,厌辰身体本就不好,也在理解范围内。
睡到夜里厌辰才醒过来,厌辰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裴冀,并没有感到震惊和意外,毕竟将她安排到这里,那裴冀夜里肯定会来。
裴冀身上还有些淡淡的酒气,厌辰皱了皱眉。
“怎的不沐浴一番再过来。”
“酒味很重?”裴冀闻了闻身上,也还好。
见厌辰起身,裴冀便拉了她一把,厌辰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当真不羁。”
“这种情况你也见过不少,无妨。”厌辰理了理身边的被子。
“一国君王半夜潜入女子闺房,说吧什么事。”
“含章,你躲得朕好苦,若非这次和亲之事,想必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是来诉相思之情的?”
“只是其一。”
“元青,你我之间何时说话,需要这般拐弯抹角了?”厌辰笑笑,裴冀也笑。
“当真瞒不过你,此次朕需要你帮朕制衡后宫。”
“后宫?女人心计之事怕是我也应付不来。”
“含章,那二人走后,朝中目前再无能同赵家女制衡之人,赵家女现在生下皇子,赵阁老煽动朝中百官在给朕施压。”
“所以你是想借北国之势,让我以中宫之位帮你压下去么?”
“不错,毕竟你身后代表着北国,赵阁老等人也不敢有动作。”听裴冀说完,厌辰皱眉。
“司马文焘现在的站位是什么?”
“自打表妹和舅舅先后离世,文焘除了出征,平时都是独善其身,因为有兵权傍身,赵阁老奈何不得,当然朕也无法将他拉拢。”
“那你现在是众叛亲离么?”裴冀没说话。
“你这是怕赵家取而代之,也怕司马文焘起兵,元青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所以,含章,如今的后宫只当是前朝缩写,后宫赵氏独大,司马一族虽选入一旁支进宫,但那女子生性安稳恬静,虽同为贵妃,可却不是一个量级。”
“你这样还想坐山观虎斗,真是愚蠢。”听着厌辰的训斥,裴冀无奈的摇摇头。
“三王之乱后,南国大乱,我虽登基为帝,但也全凭这两大世家扶持,不想闹得太难看。”
“那你就该承担这后果。”厌辰又打了个哈欠。
“也罢,含章若你不情愿,那之后我会安排景澈大婚后送你离开,让你彻底脱离北帝的监视。”裴冀叹气准备起身。
“算了,谁让我还欠你一条命呢,就当还你吧,不过还是那句话,你需足够信任我才行。”看着厌辰脸上的得逞的笑容,裴冀有些哭笑不得。
“自是全权交付于你。”
“南国不比北国,届时我会处处受限,但你若不能像司冥那般信我,我将寸步难行。”
“无妨,你放手去做,届时我会将景澈留在你身边,有他你会方便许多,不过他们都是百年世家,身后盘根错节,无须与他们硬碰硬。”
“我自有主张,明日我便传信给十七。”
“含章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待到你大权在握时,我想全身而退。”裴冀点头应下。
“行了,你也回去吧,明日的过场还得走。”
“那你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叫一声,景澈会在门外值守。”厌辰点头。
在裴冀离开后,厌辰捡了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提起玉笔写了一封信。
口哨声响起,一只猎鹰稳稳落在窗台上,厌辰将信绑在猎鹰脚上,摸了摸它的脑袋。
“去吧。”厌辰挥手,猎鹰很快便消失在天际,看着猎鹰远去的影子,厌辰看到了屋外的景澈,此时屋外除了景澈连值夜的宫人都没有。
“信已经放出去了,不必真在这里值守,让宫人们回来吧。”
“皇上有交代,让下臣守护公主安全。”
“明日大典更需要你,今夜早些休息。”厌辰不再多说,回到床上,翻了个身很快便睡着了。
景澈只是靠在屋外浅眠,半夜里厌辰渴醒,见景澈不曾离去,从屋内拿了一床褥子出来,盖在了景澈身上。
虽是南方可夜里还是比较冷的,厌辰没有折腾人的习惯。
当天空蒙蒙亮时,景澈睁开双眼,看着身上的褥子,当即便知道是厌辰给的,景澈刚刚收好褥子,一大群宫人就端着喜服裙钗而来。
宫人们对景澈行了礼,便推开了门,把厌辰从被子里请了出来。
厌辰伸了个懒腰,就任宫人们为她梳洗装扮。
景澈也先退下梳洗去了,大红色的丹蔻衬得厌辰的手指更加纤细白皙。
看着镜中错综复杂的盘发,厌辰心在中不由夸宫人们手巧,红唇面靥平添几分成熟,峨眉红钿彰显贵气,满头珠翠犹如壁画。
厌辰平日里不曾梳妆,偶然梳妆让人多了几分侧目。
红里衣,金丝凤袍极为华贵,这件衣服上的金丝也怕得不少钱。
“公主,诸公已至,还请公主移驾正阳宫,接受百官朝拜。”来传旨的是裴冀身边的老人,承安。
厌辰伸出玉手,承安连忙伸出手搀扶,景澈此时也赶了回来,跟在身后。
厌辰走出华阳殿,銮驾已经等候多时,厌辰踩着墩子上了车。
“起驾~!”随着承安的声音响起,马车缓缓行驶在宫中,朝着正阳宫的方向而去。
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了正阳宫,在众人的注视下,厌辰的马车也出现了在了视线内。
裴冀身着大红喜服,喜服上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在阳光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要一飞冲天那般。
“停!”马车稳稳停住,宫人放下了红色的马凳,厌辰却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新人下~!”任凭承安第二声响起,厌辰纹丝未动,不远处的裴冀眉头微皱,底下人也议论纷纷。
“君主,依我北国婚俗,新郎官需得踢了轿门,新娘才会下轿,意为吉祥。”此时使臣开口解释道,自己差点忘了,虽然厌辰是来联姻的,可到底是北国人。
“北国有此习俗?”裴冀问着自己身边的司仪。
“回皇上,北国民间嫁娶确有此等习俗一说。”听到司仪的话,裴冀也不再多言,朝着銮驾走去。
此时的厌辰却如坐针毡,不是她不想下车,而是下不得,不知道谁在銮驾中做了手脚,在垫子内放了根淬了麻药的针,此时的她光是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很吃力了。
裴冀走到銮驾前,踢了踢銮驾,厌辰见他来了连忙开口。
“裴冀,进来。”听到厌辰的声音,裴冀也不犹豫的掀开了帘子,只见厌辰已是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裴冀皱眉。
“有人在车内动了手脚,我现在身子有些麻,你扶着我点。”说着便将取出来的针递给了裴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