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她只想权倾天下》 第1章 穿书了 厌辰死了,死在了七星连珠那日,猩红的血液洒满了工作台,她不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终究再无力挣扎。 当厌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印入脑中,厌辰从床上惊坐起。 看着四周的环境,厌辰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难道自己真的穿书了?还是穿在了小助理推荐的一本小说里面。 厌辰宁远侯独女,是书中的恶毒女配,破坏男女主,最后被挫骨扬灰。 “这还真是好事永远轮不到我。”厌辰总算是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就当在平行世界旅行了吧。 穿书前厌辰本就致力于研究平行世界,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没想到却憋屈的死在了实验室。 看着自己小小的手,应该才七八岁的样子,厌辰努力搜寻着书中内容,这会儿的女配还没有变坏,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让女配一见倾心的男主。 可是厌辰并不想走上书中的老路,既然是她在这具身躯里,好歹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京城贵女,干嘛要找死。 “辰辰。”厌辰正在出神的时候,一个女声打断了她,厌辰坐起身,就看到了一个一身贵气的女人,向着她款款而来。 厌辰不由感慨,不愧是书中第一美人,曲烟书中女配生母,宁远侯的发妻,大齐第一美人。 看着厌辰发呆的模样,曲烟有些担心的上前抱着她。 “我可怜的辰辰,应是昨日吓坏了吧。”曲烟的声音很是好听,厌辰回过神来开口道。 “让母亲担忧了,孩儿没事。”曲烟身上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很是好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会儿待你父亲下朝回来,我再好好说他,无事带你去校场作甚,吓坏我的小宝贝了。”厌辰看过原文,知道宁远侯夫妇可是宠女无度的代表人物。 可是女配就是在作死的路上不停,导致二人一疯一死。 “不怪父亲,是孩儿央求父亲带我去的。”曲烟满脸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二人聊着,不多时就听到了厌淼的声音,真是应了那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乖乖,好些了么?”厌辰看着大步流星走来的厌淼,嘴角上扬,果真如书中模样,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左脸上还有一道疤,厌辰也不明白为何身为大齐第一美人的曲烟会看上他,但是书中并没有介绍,只是说他们伉俪情深。 “父亲,孩儿没事,劳父亲挂心了。”带有厚茧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就好,你要真有什么事,你娘非得杀了我。”厌淼发出爽朗的笑声,曲烟踢了他一脚,厌辰笑笑,现世她父母早亡,并没有体会过这种氛围。 “乖乖,饿不饿?”夜辰的肚子适当的叫了一声,厌辰尴尬的笑了笑。 “好,我们先吃饭。”厌淼将厌辰从被子里捞出来,丫鬟们已经将早饭端了上来。 厌淼将厌辰放在腿上,开始给厌辰喂起了粥,厌辰眉头皱了皱,这么娇生惯养的么? “父亲,我可以自己吃的。”厌淼挑眉,厌辰从小就是他喂才肯吃饭的,每次他出征都会担心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曲烟受过伤,生下厌辰后就再也没动静了,不过厌淼深爱曲烟,自然也不介意那些的。 不待厌淼回神,厌辰已经跳下来坐到了边上的凳子上,开始吃了起来。 “行吧,乖乖长大了,终于舍得自己吃饭了。”厌淼和曲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欣慰,厌辰对上二人的表情,眼角抽了抽。 早饭过后,丫鬟们就要来给厌辰穿衣服,看着那粉色的小裙子,厌辰眉头一皱,她素来不喜裙子,前些年为了组织杀人越货,只是这两年因为旧伤才蹲在了实验室。 “父亲。” “怎么了乖乖?”大手又搭在了她的头上。 “我可能习武?”厌淼诧异,厌辰原来不是最讨厌习武的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乖乖以前你不是说习武太累了么?”厌辰摇摇头。 “那是以前,以后孩儿也想像父亲一样上阵杀敌,也不负了我宁远侯府威名。”看着厌辰表情严肃的模样,厌淼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好什么好,辰辰一个娇小姐,怎么能够去那些地方,辰辰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么?。”曲烟不乐意了,厌辰上前拉着曲烟的手。 “母亲,孩儿已经想清楚了,宁可青古留名,也不愿日后随便找个人就嫁了,若是他日有功绩在身,还能招个上门女婿延续我宁远侯府香火。”厌辰这话一出,夫妻二人都愣住了。 厌淼不可置信的蹲下身,双手握住女儿纤细的双手。 “乖乖,爹爹只希望你快乐,你不必想这么多,只要有爹爹在一天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厌辰心中一暖。 “嗯,父亲我已经想清楚了,还望父亲母亲成全。”厌淼一直都被其他武官嘲讽,但是他都不当回事,因为他爱曲烟,爱到骨子里那种,也爱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从来不说什么,也拒绝了曲烟要给他纳妾的心思。 “你这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曲烟眼眶湿润。 “我宁远侯府只娶不嫁,他们有儿子那孩儿就打哭他们的儿子好了。”厌辰笑着抱着曲烟。 夫妻二人心头也是暖洋洋的,厌辰习武的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女钗裙也换成了练功服。 由厌淼亲自教导,首先就是扎马步,本以为厌辰一个娇小姐撑不了多久,但是第一天就是两个时辰,这倒是让厌淼格外惊讶。 “乖乖累不累?”厌淼看着坐在一旁捶腿的厌辰,一身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还好。”厌辰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喝了一口茶,厌淼很是诧异,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当是厌辰继承了他的天赋。 “乖乖,明日皇上设宴,你可要去玩玩?”厌辰想了想,虽然她不会让原主走上那条路,但是这朝中的情况,她还是需要了解的。 “去吧,父亲可否为我备冠?”厌辰放下手中的毛巾,厌淼挑眉。 “想着男子衣衫?”厌辰点头。 “也罢,明日你莫要离开为父和你母亲就行。”厌辰点头,既然想好了接下来的路,她自然不会给厌淼夫妇添麻烦,毕竟这次入宫也是主剧情。 第2章 校场成名 当厌淼将厌辰的想法告诉曲烟后,曲烟皱了皱眉头,虽然是同意了厌辰习武,可她总归是个女孩子,穿男装赴宫宴,总是会引来不必要的流言的。 “夫人且放心,皇上自是不会多想,毕竟厌辰并非男孩,穿穿也是无妨的。”曲烟明白厌淼话里的意思。 虽说皇上忌惮他手握重兵,但是对于皇帝来说,厌淼相当于是绝了后,有忌惮但不多。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辰辰和以前不一样了?”曲烟挑眉看着他。 “我们能陪她的时间还能有多久,多些能护着自己的手段也是好的。”厌淼轻声安慰道,二人默契点点头。 第二日清晨,当厌淼来到厌辰的院子里时,厌辰正在院子里扎马步。 厌淼看着姑娘认真模样有些心疼,厌辰看到他来,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点头示意。 直到胯下的香火燃尽才收了动作。 “父亲,怎的过来这般早?” “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今日为父要去趟校场,你要同去么?”厌辰点头。 “孩儿自是愿意。” “行,去换身衣服,晚些我们一同进宫。” “是。”厌辰进了屋子,洗了个澡,不多时丫鬟们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的是新做的衣裳,一身暗紫色衣袍,厌辰很是满意。 长发竖冠,一身暗紫衣袍,一条黑色抹额,看起来英气十足,厌辰继承了曲烟全部的优点,骨相却是继承了厌淼,身着男装看起来比女装更加适合。 厌辰很是满意,走出了屋子,来到大厅,厌淼早已等候多时。 “父亲。”厌辰大步流星的走向厌淼,厌淼竟有些愣神,这并非是大家闺秀的步伐,反而是男子的豪迈。 “父亲?”厌辰走到厌淼身边,晃了晃手,厌淼回神。 “走走走。”厌淼有些窘迫,抱起了厌辰,厌辰脚一离地,笑笑没说什么。 厌淼翻身上马,厌辰坐在他面前,高头大马,昂首挺胸,好不舒坦。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厌辰的心情难得好了许多。 没有从前的聒噪,厌辰出奇的安静,身后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依靠,厌辰心中也有些酸涩,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受父母疼爱,竟是意外穿书。 马蹄声有规律的在耳边响起,就如同厌辰的心一般,这不过三两日的时光,自己竟有些沉沦了。 “乖乖,在想什么?”厌淼看着怀中小人一动不动,开口问道。 “在想孩儿何德何能,能做您的孩子。”厌淼一听笑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为父也很庆幸,你愿意做为父的孩子。”厌辰眼中更加酸涩,强撑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这片天我儿尽可翱翔,为父会为你荡平所有。”厌淼的话,落在厌辰耳中,厌辰更加坚定不会让书中的事情发生。 她要改写他们的结局,挫骨扬灰,一死一疯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让他发生。 不多时就到了校场,士兵们正在操练,因为是夏天大多数都光着膀子,见厌辰并无不适,厌淼自然没说什么。 二人下了马,士兵们看到父女二人前来,有个盔甲有些好看的迎了上来。 “侯爷。” “操练得怎么样?” “侯爷这边请。”军官做了个请的手势,厌淼拉着厌辰的小手向着校场中央走去。 厌辰的小眼睛四处望着,看着那结实的肌肉,不由得咂咂舌。 营中也有些十来岁的孩子,混在操练的人群当中。 厌辰停下了脚步,厌淼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 “父亲,他们同我一般大。”像是听出了厌辰口中的潜台词,厌淼皱皱眉。 “他们都是兵士的孩子,入营锻炼的。”厌辰知道这是厌淼善意的谎言,里面的成分半真半假 “父亲,我可否入营?”厌辰抬头仰望着厌淼。 “等你再长大些。”厌辰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跟着厌淼走了。 不多时走到校场中央,厌淼身居主位,场中兵士正在两两练习近身格斗。 厌淼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士兵们也都是各自忙着手头的事。 一边的军官看着厌辰眼中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思,蓦然开口道。 “小姐要不要去试试?” “可以么?”厌辰看向厌淼,厌淼看向身边的军官,思索片刻。 “张虎你去陪厌辰玩玩,莫要伤了她。” “是。”军官解下身上的盔甲,厌辰也褪去外袍,撩起裙摆。 “还请张叔叔赐教。”二人下到场中,厌辰向着张虎行了个礼,才做出了攻击动作,张虎回礼。 “请。”张虎做了个请的手势,厌辰也不跟他客气,厌辰身影灵活,张虎好几次扑空,不多时二人纠缠在了一起。 厌辰的脚被提起,身边的士兵们也停下了动作看着一大一小的动作,台上的厌辰借力一个侧身踢,张虎竟被踢翻在地。 张虎连忙爬起身不再轻敌,高坐上的厌淼也有些错愕,他也不知道厌辰哪儿来的力气能把张虎踢翻。 “小姐加油。”士兵们起哄起来,张虎老脸一红,身上还有一阵酥麻感,张虎甩甩右手。 “小姐再来。”见张虎认真,厌辰也不敢再耍小心眼,张虎的拳风很大,厌辰险些没招架住,毕竟这具身体不过才七八岁,张虎又是个成年男子,力量悬殊很大。 张虎冲过来,厌辰脚尖轻点,借着张虎的手跃到了张虎的身后,张虎一愣,厌辰就勒着他的脖子,硬生生的给张虎来了个360度转体,张虎砸在了台上,就听一声闷哼。 厌辰也没了力气,瘫坐在地,张虎也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张叔叔承让了。”两人喘着粗气相视一笑,这会儿厌淼则是不淡定了,不日前厌辰一来军营就被吓晕过去了。 这会儿还能跟自己的小军长过上两招,莫不是突然开窍武学天赋觉醒了? 厌淼开始重新审视起厌辰说她要上阵杀敌这句话了,兴许真的可行? “小姐客气了。”两人在台上寒暄着,厌淼走了下来,将地上的厌辰从地上捞起,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厌辰,厌淼不但不嫌弃,反倒是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 “乖乖,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为父发现。”厌辰笑笑。 “虎父无犬女。”厌辰一句话让厌淼心情大好,但是看着厌辰这副模样,随即召来了副官。 “回帐里。” “是。”厌淼抱着厌辰离开后,厌辰今日也算是在营中一战成名。 第3章 宫宴 回到帐里,厌淼褪去了厌辰的外袍,递给了张虎。 “拿去洗洗,再烧些热水过来,一会儿还要进宫这副模样可不行。” “属下这就叫覃医女来。”不多时热水也送来了,厌辰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因为是三伏天,衣服也干得快。 厌辰重新梳洗好,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当厌辰走出主帐,也已经是傍晚了,看着和出府前相同,厌淼也松了一口气。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内。 “好好盯着吧。” “是。”厌淼又跟张虎交代了两句。 “小姐,常来啊。” “嗯,张叔叔再见。”夜辰对着张虎挥挥手告别。 “乖乖,等你再大些,可愿随为父行军打仗?”厌辰抬头,看着厌淼。 “父亲,孩儿记得那日说得很清楚啊,上阵杀敌。”厌辰眨着眼睛看着厌淼,厌淼笑了。 夕阳西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厌辰像是想到了什么。 “父亲。” “怎么了?” “今日宫宴上,父亲可否帮我推了与七皇子的亲事?”厌淼挑眉。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七皇子的么?还有这都还没赐婚,怎么推了?” “父亲只需记得到时候帮孩儿推了便是,孩儿是未来的宁远侯,没空搭理他了。”厌淼看着厌辰眼神中有些许复杂。 确实这两日的厌辰更讨人喜爱些,没了那一身的娇纵,但是又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就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可是这确实是他的女儿没错,厌淼心中有些喜忧参半,女子袭爵可能么?但是他也不忍心浇冷水。 “罢了,若皇上提起,为父会为你斡旋。”厌辰点头,不再多说。 二人到达宫门口,已是华灯初上,曲烟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父女俩终于来了,曲烟也松了一口气。 “母亲,孩儿顽皮,让您久等了。”厌辰见礼,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厌辰英气逼人的模样,犹如一个小仙童一般,曲烟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来了就好,走,进去吧。”说着曲烟就拉着厌辰的手,走了进去,厌淼表示很受伤啊,他不是人么,为什么媳妇儿没看到他。 “侯爷,这边请。”宫人领着路,一家三口慢悠悠的走着,今日难得厌淼不是一身戎装,一身暗紫色长袍,看起来也多了几分俊朗。 来到芙蓉殿,场内的交谈声和寒暄声,远远的就听到了,其中还有女眷们巧笑的声音。 殿中的人看到厌家三口来后,交谈声戛然而止,看到了厌淼身边的厌辰后,又开始各种小声交谈起来,厌淼皱眉。 厌辰却满不在乎,跟随这引路太监落座后,厌辰也不开口,眼睛四处观望起来。 她在寻找,那书中的女主角,九公主司月,皇帝子嗣众多,但是夭折了不少,现在就剩下了四个公主三个皇子,两个大的公主已经远嫁。 只剩下了年幼且不受宠的九公主司月了,九公主幼年丧母,被抱养在了膝下无子但同样不受宠的丽嫔膝下,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活了下来。 丽嫔生性凉薄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多上心,至于四个皇子分别是大皇子司芾,三皇子司鹭,五皇子司守和七皇子司源。 至于本书男主则是南国质子裴御,他是南国废太子,在大齐受尽白眼,司月的出现成为他一生中唯一的温暖。 最后南国皇帝驾崩,在司月的帮助下裴御逃回南国,成功坐上了皇位,裴御爱惨了女主,可还是虐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亡了她的国,让她沦为阶下囚。 在女配的撺掇下女主沦落风尘,宁死不屈,最后男主幡然醒悟,女配被挫骨扬灰,女配的父母也在大齐国破之时以身殉国。 这剧情女配完全没脑子,厌辰想想,算算时间司月应该也快要跟裴御见面了。 厌辰的目光终于是寻到了司月的身影,这会儿不过六七岁,已经是个小美人胚子了。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司月抬头,二人目光对视,看着远处俊秀的少年,司月小脸一红。 厌辰却是在想,怪不得司月会是女主,竟生的这般好看,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乖乖在看什么?”厌淼看到了厌辰脸上变化的神色。 “没什么。”不多时皇帝司冥就带着皇后进了芙蓉殿,众人起身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落座,抬手,众人才缓缓起身。 “谢皇上。” “今日芙蓉宴众卿不必多礼,都坐吧。”芙蓉宴顾名思义,就是皇帝为皇子们组的相亲局,看上哪家贵女就告诉皇帝,皇帝就会给他们赐婚,当然官员们也可借此联姻,所以都带了自家嫡子或嫡女出席。 厌辰扯了扯厌淼,深怕厌淼忘记她入宫前的嘱托,厌淼冲她点头,厌辰收回手。 大人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厌辰则是埋头干饭,若是皇帝不提,那正好等这个剧情就这样揭过去也是好的。 这会儿厌辰看见司月离席,眼珠子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她记得裴御到大齐还有一两个月,应该没我这么快才对。 那么司月离席是做什么?但是又不好追出去,只能继续吃着桌佳肴。 厌辰不知道的是主上的司冥,现在眼神落在了她身上,看着眼前小童打扮的厌辰,司冥才想起想到了什么似的。 “厌淼啊。” “臣在。”被点了名,厌淼起身拱手,厌辰也回过头,放下手上的筷子。 “厌辰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辰辰今年八岁了。” “八岁啊。”司冥眼睛打量着,厌辰眉头微皱,这人要开始挖坑了。 “朕记得厌辰与老七关系匪浅,若是日后能够成一段佳话,也是好的。”厌淼看了一眼厌辰,这和厌辰料想的一样。 “皇上也知道,臣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切都是看厌辰的意思,若是孩子同意那就行,若是不同意那便算了。”厌辰险些没噎到,厌淼这是在甩锅? “哦?那厌辰你的意思呢?”司冥玩味的看着厌辰,厌辰起身跪地行礼。 “臣女惶恐,七皇子身份显贵,厌辰自知是配不上的,怕是要拂了皇上的美意。”小姑娘话中挑不出错处,司冥诧异,前些日子还对老七死缠烂打的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第4章 臣女心系九公主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进退有度,朕倒是觉得不错。” “皇上容禀,臣女志在疆场,并非后宅,还望皇上念我双亲膝下无子,收回成命。”厌辰这话,帽子给皇上戴了,也把宁远侯府的情况说明,况且也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一女子,疆场总的不适合你。”皇帝第一次吃瘪,面色有些不悦,厌淼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臣女只想学父亲戎马一生,终生不嫁,侍奉二老直至天年。”别说皇帝了,这下厌淼和曲烟也慌了。 “终身不嫁?” “是。”厌辰目光坚定,厌淼连忙开口。 “皇上息怒,厌辰还小。”那只皇帝摆摆手。 “厌辰,你想做大齐第二位女将是么?” “臣女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厌辰的头埋得很低,皇帝爽朗的笑声穿透殿内,众人纷纷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样吧厌辰,女孩子有想法是好的,但是还得看你适不适合,若你能够百步穿杨,朕不光可应了你今日请求,亦可封你为宁远侯世子,他日承袭宁远侯爵位,你可否能做得到?” 厌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司冥,司冥竟然这么好说话?厌辰嘴角上扬。 “皇上此言可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厌辰笑笑,随后二十米开外,一个靶子被端了上来。 “厌小姐,请吧。”侍者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厌淼拉住了厌辰。 “父亲不必担心,孩儿自有打算。”看着厌辰胸有成竹的模样,厌淼收回了手。 厌辰来到案前,拿起了弓掂量了一下,心中一喜,组织内弓箭她要说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厌辰拿起弓,从箭袋中抽出三支羽箭,场内众人小声嘀咕,三支箭同时出,真的能够同时射中靶心么? 只听得一阵箭鸣,三支羽箭同时命中靶心,厌辰又抽出两只箭羽,箭羽离弦,直接穿透了箭靶。 这下轮到司冥不淡定了,厌辰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明明前几日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难不成跟他姑姑大齐第一女将,司瑶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真的是那么,对大齐来说又是一阵福气了,区区一个宁远侯爵位,换一个异世天才,他是懂得取舍的。 不多时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殿中响起了褒贬不一的声音,众人都在等着皇帝开口。 “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宁远侯果真是有福气之人啊。”皇帝大笑起来,厌淼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没站住。 “皇上说笑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厌淼嘴上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无妨,厌辰后生可畏,朕刚说的话,仍作数,日后你便是宁远侯世子,可袭爵,当然你说的终生不嫁!”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厌辰。 厌辰放下手中的长弓,跪在地上。 “臣女自然是说到做到,只不过臣女说的是不嫁不代表臣女不能娶。”厌辰脸上露出得逞的模样,皇帝脸色一僵,他怎么忘了这出。 “你这丫头难不成还准备让司源入赘?”厌辰摇摇头。 “臣女倾慕九公主已久,还望皇上成全。”厌辰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厌淼也是诧异的看着她,厌辰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厌辰明白要让自己活下来,与主角的接触肯定避免不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女主角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可以免去她和男主的接触,二来也可以解决北齐覆灭的根源。 “你确定?” “臣女确定。”皇帝头秃了,但是这也对他没有太多的影响,毕竟若是厌辰不提,他都快忘了他这个隐形人一般的女儿了,一个女儿换江山稳固,怎么算都划算。 “既是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只不过你们尚且年幼,这事可暂且搁置。”听着皇帝的话,厌辰心想,难不成司冥也是穿书来的? 不然他脸上为什么没有震惊的神情,而且对于这种事,在这封建的地方他怎么可以接受得这么快? 皇帝也像是察觉了什么,尴尬的轻咳两声,在身边的太监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太监点头。 “继续吧。”皇帝开口,厌辰也只好回到座椅上。 “侯爷,恭喜恭喜。”身旁的大臣们开口道喜,厌淼嘴角抽了抽,但也只能笑着接受。 厌辰看着主位上的皇帝悄悄离席,那个小太监也来到了厌辰身边。 “世子,皇上有请。”小太监改口倒是快。 厌淼皱眉。 “皇上有什么事?” “回侯爷,这事奴婢就不知道了。”厌辰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在厌淼耳边耳语两句,就跟着太监离开了。 来到偏殿,厌辰看到司冥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皇上万福。” “老八秘制小汉堡?”皇帝试探的开口,厌辰嘴角抽了抽。 “您也是穿过来的?”厌辰此话一出,司冥就笃定了她的身份,跟姑姑一样了。 司冥摇摇头,示意她坐在他身边,厌辰见此也明白了过来,司冥还是司冥只是他曾经接触过他们这些异世来的人。 “朕不问你的身份,也不问你的目的,朕只想要大齐盛世太平,你可能做到?”司冥挑眉。 “臣女尽力吧。”厌辰皱眉,原是空欢喜一场。 “看来姑姑说的没错,大齐兴许撑不了多久了。”司冥叹口气。 “皇上何出此言?” “没事,厌辰放手去做,做你想做的事,朕一生碌碌无为,但终究是不愿这先辈留下的百年基业垮塌在朕手中,你明白么?” 厌辰还没缓过神来,只能木讷的点点头。 “你若能帮大齐度过这次危机,别说一个宁远侯位,哪怕是画地为王,也是可以的。” “皇上您究竟如何得知?”厌辰挑眉看着他。 “这些都是姑姑临终前告诉朕的,但也只说了大概,至于大齐究竟如何覆灭,姑姑终究是没有告诉朕,朕知道你们这些来自异世的人,总是有办法的,所以朕现在只能寄期望于你。”厌辰一瞬间只觉得亚历山大。 “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过八岁。”像是看明白了厌辰的意思,司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虎符,递到厌辰面前。 “这是城中五万禁军的虎符,若他日情况有变,你可随意调令,平日里还是顶好不用才是。”厌辰有些麻,传闻不是皇帝生性多疑么? 第5章 赐婚 “皇上不怕臣女反水?” “困兽一搏,若是赌输了,朕无话可说。”厌辰笑着摇摇头,起身半跪在司冥面前。 “您的诚意打动了我,我会尽力的,前提九公主必须嫁给我。”司冥挑眉,不知道厌辰为什么这么执着,但还是允了。 二人交易达成,厌辰也懒得跟皇帝客气,收下了虎符。 “这是朕的玉牌,有此玉牌你可随时进宫。”厌辰顺手接过,顿了顿。 “皇上,南国质子快到了吧。”司冥点头。 “可否将人安置在宫外?”司冥不解。 “为何?” “皇上无需多问,有些事情提前预防就好,知道太多改变偏离太多,总是会被反噬的。”司冥听闻也不再多言。 “也罢,就依你所言,届时就将人安排在东郊别苑。”厌辰点头。 “今日你我二人的谈话,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厌淼。”司冥的眼神变得凌厉,厌辰点头。 “出了这道门,您是君我是臣。”司冥就乐意跟聪明人打交道。 二人前后脚回了宴会,厌淼在厌辰耳边小声嘀咕。 “乖乖,皇上叫你去做什么?”看着自家老爹八卦的模样,厌辰嘴角含笑。 “父亲,皇上已经同意当我老丈人了。”小女娃的小脸让厌淼夫妇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这丫头感情是来真的。 宴会结束后,厌淼一家刚到家,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厌家,厌淼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厌辰倒是乖乖接了旨,曲烟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有劳公公走这么一遭,公公拿去吃些酒。”厌辰乐呵呵的塞了些银子给传旨的太监,太监颠了颠,笑得脸上的铅粉也掉了些。 “多谢世子爷了。”目送太监离开,厌辰伸了个懒腰。 “辰辰,你真的想清楚了么?”曲烟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厌辰浅笑。 “母亲,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同样是向皇上表衷心,与其嫁给七皇子日后在后宅勾心斗角,不如这样一皇上可以打消对父亲的顾虑,二来以后也可从曲家抱养一个孩子回来,这样也可延续我侯府香火,何乐而不为。” 曲烟看着厌辰风轻云淡的模样,满眼心疼,自家姑娘何时这般懂事了。 “乖乖,爹爹不想你这般委屈自己。”厌淼拍了拍大腿。 “父亲,孩儿不委屈,九公主很好,跟个瓷娃娃一样,孩儿是喜欢的。”厌淼眉头一皱。 “况且九公主并不受宠,兴许这样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厌辰笑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乖乖,你现在可以后悔的,爹爹可以现在进宫的。”厌辰连忙按住了他。 “父亲,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还请父亲能够尊重我,日后我便是这宁远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需矮那些世家公子一等,无需倚靠父亲的庇护,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见厌辰条理逻辑清晰,二人也明白了她并不是一时冲动,只能应下。 “父亲,接下来的两三年,父亲还请勤练兵马,明日我会去国子监上学,午后就会去营中,这也是皇上给我提的条件,文武双全才行。”厌辰补充道。 “乖乖你是不是跟皇上达成了某种协议?”厌淼别看五大三粗,但是脑子却很是活络。 “算是吧,只不过现在不方便透露,父亲只需按照孩儿说的去做便是。” 厌淼点头不再询问,今夜的事情他都在场,也知道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部署,她不愿意说,那么问也是白问。 “为父知道了,你去宫中要见机行事。” “孩儿谨遵父亲叮嘱。” “早些休息吧,明日你还要进宫,日后厌家就靠你了。”厌淼眼中是藏不住的骄傲,厌辰浅笑告别双亲。 回到房间,厌辰躺在床上,心想但愿自己这么做,不会让剧情太过偏离才好。 皇宫内,畅春园里,接到圣旨的丽嫔和九公主相视一愣。 “宁远侯府何时有了个世子?”丽嫔挑眉看着传旨公公。 “娘娘,这可是皇上的意思,况且厌辰世子也信誓旦旦会对九公主好,这么好的姻缘可不比那二位和亲去了的好?”这就是刚刚去侯府传旨的太监,收了厌辰的银子自是要说好话的。 “可是宝公公,话虽不错,可是这对九公主不公平……!”丽嫔难得为司月说起了情。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日后九公主嫁过去就会是宁远侯府的女主人,只要九公主知晓收敛,那么后宅就只有她一人,总好过其他人家后宅纷争不断,娘娘您入宫多年,有些东西想必不用奴婢与您细说。” “可是……!”丽嫔还准备要说什么,九公主扯了扯她的袖口,丽嫔回头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月儿愿意,烦请公公回去告知父皇,月儿很满意这份亲事。”见九公主应下,宝公公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九公主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奴婢还有一事告知公主,世子为公主求了去国子监的机会,公主明日可同世子一同上学,公主可要好好珍惜。” 听到这里,丽嫔和司月都愣住了,她虽也是公主,但是国子监一般都是皇子和大功之臣的子女去的地方,她这不受宠的公主这几年来识文都是丽嫔闲暇时教的。 “真的?”丽嫔小心询问。 “这是自然,毕竟以后是要掌管一府的,世子对九公主可算是上心的。”宝公公这么一说,丽嫔心中纵然百般不愿,还是应下了。 “有劳公公了。”丽嫔说着便取下了手上的镯子,递给了宝公公,宝公公自然是接过得。 丽嫔本不受宠,月例还得养着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并不宽裕,加上她本是民间孤女,也无家族支持。 九公主想要开口说什么,也算是没说出口了,因为见多了所以她也知道今日的镯子不给出去,日后丽嫔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目送宝公公等人离开,九公主扶起身边的丽嫔,丽嫔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丽娘娘您怎么哭了?”九公主眉头一皱。 “孩子,丽娘娘终究是没法护着你,都是丽娘娘没本事。” “丽娘娘别哭,就像宝公公说的,这是件好事,待月儿嫁人,丽娘娘在宫中日子也会好过许多的。” “傻孩子。”丽嫔哭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屋子,今夜丽嫔难得亲近司月,叫了司月同她一起睡。 第6章 明日我再来接你 第二日一早,宝公公就差人来接司月,丽嫔找了一套还不算旧的文房四宝给她。 “月儿好好学,要听先生的话知道么?” “月儿一定不辜负母妃的期望。”昨夜二人聊了很久,丽嫔总算是认可了这个养女。 丽嫔站在宫门外看着司月的背影,消失在那红色的宫墙拐角,才回了屋。 至于厌辰则是同厌淼一同进宫,一个上朝一个上学,正好做个伴。 司月比厌辰早到了一刻钟,她个头不高,所以书童就给她安排在了前面的位置。 她从书箱里拿出了丽嫔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小脸上带着笑意。 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声音中多是嫌弃。 “哟,这不是九公主么?怎么?你也能够来学堂了?”司月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皇后的亲侄女,长宁侯府嫡女厉湾湾,今年已经九岁了。 “厉姑娘。”司月可没少被她欺负,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身子还是会颤抖。 “你可真寒酸,穿得差就算了,这种笔墨坐第一排,你也不怕碍了先生的眼。” “厉姑娘,我穿的很干净了。”司月眼眶一红,看着眼前身着光鲜的厉湾湾。 “走呀,本县主带你去洗洗。”说着身后的几个小跟班就抓着司月的手,拉着她走了出去,司月心中恐惧蔓延。 “我不去。”上一次这么说,司月差点儿被淹死,这次想来也是差不多。 司月很绝望,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对她伸出援手,一阵阵绝望让她的哭声更大了,但是拉着她的两个男孩子并没有松手的打算。 来到池塘边上,司月已经跪在了地上。 这会儿厌辰也刚好到了国子监。 “谁在哭啊。”厌辰皱眉,这哭声也太惨了点儿吧。 “不知道啊。”身边的将军府大少爷开口道。 “去看看。”二人在宫门外相遇,两个长辈干脆放两人一同前来。 “我叫陈岩,今年十岁。” “你好,我是厌辰今年八岁。” “你就是那个宁远侯世子?”陈岩一听眼睛都亮了,厌辰尴尬的笑笑。 “昨日就听父亲说起你了,昨日我病了,没去宫宴,好可惜,你好厉害啊,这么小就能百步穿杨了,父亲老说我笨,教都教不会。”陈岩挠挠头。 “好了,快来不及了,先去学堂吧。”厌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二人刚到学堂,就听到了哭声。 厌辰向着哭声寻去,这哭声渐渐弱去,厌辰心中有些烦闷。 “你们看,她现在多干净啊。”看着池塘中扑腾的人,厉湾湾跟岸边的几个人调笑着。 厌辰见状,把书箱扔在了地上。 “厌辰!”陈岩心中一惊,厌辰已经跳进了池塘。 厌辰拼命的朝着司月游去,司月只记得在她意识彻底模糊前,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厌辰!”陈岩的嗓门很大,不多时厌辰带着司月浮出水面。 厉湾湾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少年,为什么他会救司月。 “厌辰,你没事吧。” “没事,把她抱上去。”厌辰抓着池塘边上,陈岩将司月提了起来,厌辰也跳了上去。 这时司月已经呛了水,只能进行人工呼吸,厌辰不停的按着司月的胸口,时不时的对着她的嘴吹气。 好在溺水的时间不长,司月呛出了几口水。 “好了好了,醒过来了。”司月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她昨日在宫宴上见过的那张脸。 “谁把你扔进去的?”厌辰这会儿身上一股无名火爬上心头,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再晚来一分钟,那么司月是不是就这么死了。 司月眼中有惊恐,有慌乱,有委屈,厌辰眉头一皱。 “陈岩,把你外套借我。” “哦。”陈岩不问也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脱下外袍,厌辰把司月扶起来,把陈岩的外衣盖在她身上。 “帮我扶一下。”陈岩脸色有些为难,但是看着司月确实站不稳,只能上前扶着。 腾开手,厌辰直接摁着刚刚岸边的几个人,一顿重拳打了出去,张虎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更何况眼前这几个孩子。 不多时几个人就被打的跪地求饶。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这般对待九公主?”厌辰捏着一个人的下巴问道。 这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是她!”几人连忙指向厉湾湾,厉湾湾眼中只剩惊恐,连忙后退。 “不是我!”厌辰冷笑挑眉,起身一脚就把厉湾湾踹进池塘里,看着厉湾湾在池塘里扑腾,厌辰头也不回的来到了两人身边。 “给我指路,我带你回去换身衣服。”厌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厌辰,会不会出事?” “死了才好!”厌辰的声音很冷。 “她可是皇后的亲侄女,长宁侯府的掌上明珠。” “与我何干?”厌辰挑眉,厌辰身材高挑,与十岁的陈岩差不多个头,厌辰将司月打横抱起。 “还能记路么?”司月脸颊微红,点点头。 “厌辰,你要去哪儿?” “畅春园。”陈岩也是多此一问,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刚离开,厉湾湾就被人捞了起来,虽说没死,可也吓得半死了。 厉家的人马上去通知了皇后,皇后得知并没有要管的打算,虽说厌辰是个孩童,但得皇帝器重,这会儿正好是盛宠,她也懒得去触霉头,加之厉湾湾在宫中这么欺负公主,纵然不受宠到底是司冥的骨肉,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 “妹妹,难道你就不管了么?你不是最疼湾湾的么?”长宁侯看着皇后,皇后听着他的话,挑眉看她。 “司月纵然再不受宠,说到底还是个公主,皇上未曾追究已经是大恩,湾湾这孩子太娇纵也是该好好管教了,让她明白明白那些人可以碰那些人不可以碰。” “可是……!” “可是什么?天家的威严不容挑衅。”皇后见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还要说什么,只能搬出皇室,长宁侯也才算不敢开口。 另一边,厌辰将司月带回了畅春园,宫人们看到湿漉漉的二人皆是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了?”厌辰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将怀中人交到了宫女手中。 “你今日不必去学堂了,明日我来接你,你好好休息。”司月乖巧点头。 出了畅春园,厌辰才算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爹让我跟着你,你要是出什么事我爹非扒了我皮。”看着陈岩的动作,厌辰不忍一笑。 “我要回家换衣服,你要去么?” “可以?”这回轮到厌辰无语了,这还真成跟屁虫了。 第7章 丽嫔的好感 “今日看来我们都不用去了,你若是闲,午些我要去演武场,你可随我一同前去。”得知厌辰接下来的行程,陈岩也没有犹豫。 “行,待会儿我也去。” “世子,您怎的在这儿?”这时宝公公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厌辰,厌辰回神浅笑。 “刚刚送公主回来,公公怎么也在这儿?” “皇上听闻九公主落水,特命奴婢来瞧瞧的。”厌辰闻言笑道。 “公主体弱,烦请公公叫个太医来瞧瞧。”说着厌辰从腰间解下玉佩,递到了宝公公手上,宝公公笑了。 “奴婢这就去安排,您也回去换身衣服,莫要着凉了才是。” “有劳公公关心,陈岩走吧。” “嗯。”两人刚走,宝公公看着手上质地上好的玉佩,跟身边的小太监交代了两句,小太监就匆忙的往太医院的方向赶去。 “厌辰,你很在意九公主哦。” “嗯。”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陈岩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 “未婚妻。” “嗯?”陈岩瞪大双眼看着她。 “你说真的?” “骗你有意思?”陈岩摇头。 “那就对了。”二人出了宫门,就各自回家了,厌辰褪去湿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练功服。 “世子这会儿就过去么?”管家问道。 “嗯,陈伯明日你给我备些银钱。” “您需要多少?”厌辰想了想,多了不好少了不行。 “五百两就行。”丽嫔一月月例才六七十拿多了终是不好的,倒不是他宁远侯府没钱。 “行,明日您何时要?” “进宫时。” “好。”告别陈伯,厌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陈岩,厌辰眼角抽了抽。 “不是让你直接去演武场么?” “一个人去太无聊了,还不如一同前去。”厌辰拿他没了办法,二人同时翻身上马。 另一边畅春园内,太医突然来,让丽嫔和司月都有些受宠若惊。 “世子交代的,奴婢只是照办罢了,娘娘不必惊慌。” 又是宁远侯世子,看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又想着宫人刚刚说的厌辰也是一身湿透把人送回来,丽嫔对厌辰倒有了几分好感。 “许太医,如何了?”丽嫔开口询问。 “回娘娘,九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一会儿微臣会开些安神的药,娘娘给九公主煎服几日便可。”许太医收回手起身摆出了笔砚。 “有劳许太医了。”见太医说没事,丽嫔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拿到药方,丽嫔就差了身边的宫女去抓药,正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递给宝公公的时候,宝公公却给她推了回来,丽嫔不解,宫中谁不知道他贪钱的。 “娘娘不必如此,世子已经打点过了。”丽嫔浅笑点头,把簪子重新戴回头上。 “有劳公公了。” “既然九公主没事,那奴婢就先走了,若是有需要娘娘可差人去御前,告知奴婢。” “公公慢走。”送走宝公公,丽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月,心中思绪万千。 宁远侯战功赫赫,若是日后司月嫁去侯府,厌辰若能一直这般呵护她,也不乏是个好归宿,只可惜厌辰并非男子,日后夫妻生活怕是没有的。 但是一想到司月可以就此逃离远嫁,这任人摆布的命运,丽嫔心中自是欢喜的。 “母妃,在想什么?”司月见丽嫔久不动作,小声开口。 “月儿,兴许这厌世子真是你的良配。”丽嫔拨开司月额间碎发,笑道。 “厌姐姐生的好看,对月儿也好,日后定不会委屈了月儿,母妃莫要担忧。”司月宽慰道。 丽嫔心中思绪千万,却也是不再开口,只是轻拍着司月的后背,哄她入睡。 另一边厌辰和陈岩到了演武场,今日的事厌淼和陈川早已知晓,但谁也没开口。 “陈岩,日后你就跟厌世子做对练吧,正巧你们年岁相仿。”陈川开口,陈岩眉头紧锁。 “能不能换个人?” “怎么?” “孩儿可能打不过厌世子。”陈岩走到陈川身边,悄声说道,陈川白了陈岩一眼。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为父已和你厌叔叔定下此事,岂容你胡闹。”陈岩心里苦,厌辰是真的会下狠手的。 见陈岩一脸窘迫,厌辰笑笑。 “听闻陈伯伯武艺超群,不知厌辰是否有机会得陈伯伯指点一二?”厌辰知道今日陈岩可是被她吓到了的。 厌辰开口,陈川一笑,大手拍了拍厌辰的肩膀,他很喜欢厌辰这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更喜欢厌辰这份自信心。 “跟我学武很苦的,你能坚持下来么?”陈川和善的开口,毕竟厌辰日后是要袭爵的,所以厌淼把她当男孩子养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不确定小姑娘能吃那个苦。 “可以。” “好,就先试试你的下盘功夫吧。” “好。”厌辰没说什么,就扎起了马步,厌淼也不担心,毕竟自家闺女在家扎两个时辰也是小菜一碟。 “陈岩,你也去。”陈岩快哭了,怎么他就是逃不过,但也不敢违背陈川。 二人扎着马步,烈日当空,二人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两个当爹的却是在一旁悠闲的喝茶聊天。 日头高照,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陈岩有些扛不住了,陈川看着纹丝未动的厌辰,眼中透出了精光。 “厌淼,你偷偷给厌辰加餐了?”陈川看了看自家那不争气的崽,又看了看厌辰。 “没有,厌辰是天才。”听着厌淼毫不吝啬的夸奖,陈川白了他一眼。 “你可别不信,昨日张虎还败在厌辰手上了。” “嗯?你昨日来过?”厌淼放下手中茶水点头。 “如此说来这孩子还真是个可塑之才。”陈川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一样。 二人聊着三个时辰过去了,陈岩再也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厌辰仍旧纹丝未动,宛若雕像。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这都三个时辰了。”陈岩瘫坐在地,双腿还在打颤。 这时陈川爽朗的笑声传来,陈川和厌淼大步朝着二人走来,厌辰也起了身,看样子入门试炼已经过了。 “厌辰说说你的极限是多久?” “六个时辰。”厌辰此话一出,陈川惊呆了,转头看向厌淼,厌淼点头,厌淼不问因为他知道这会儿的厌辰,和以往完全不同,她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不错不错,你这基本功可是比陈岩扎实得多。”陈川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8章 能保护你的只有夫婿和哥哥 “今日已经够了,你和陈岩先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过来老夫会亲自指导你们二人。” “谢谢陈伯伯。”厌辰是个会看眼色的,一把拉起了还在地上的陈岩。 陈岩的腿还在打颤,厌辰眼角抽了抽,只得搀扶着他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陈川感慨道。 “可惜了,若厌辰是个男孩,必定能够凭自己的本事封侯拜相。”这话落在厌淼耳里,厌淼不悦。 “女孩儿怎么了,不照样比你家陈岩有出息?”厌淼白了陈川一眼,陈川轻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厌辰将陈岩推上他的马,两人晃悠悠的走在回府的路上,厌辰想着,今日自己会不会冲动了些,但是想想原女主童年凄苦,若是自己能改变她凄苦的童年,兴许也是不错的。 “李管家。” “世子有什么吩咐么?” “稍后你去布庄取几匹蜀锦来,小女孩用的颜色活泼些,再拿两匹母亲常用的颜色,去趟书斋取套新的文房四宝回来。” “是。”厌辰跟管家交代完后,厌辰回房换衣洗了澡,换了一身月牙长袍。 “李斯。” “世子。” “随本世子入宫一趟。” “是。”二人来到正厅,李管家也回来了,李斯是李管家的儿子今年十二岁,是厌淼给她安排的书童。 “世子,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把银钱取上,同本世子进宫。” “是。”门口,四五个人拿着东西陪同厌辰一起进了宫,有了皇帝的谕令,守卫也是不阻拦的。 厌辰按照原路找到了畅春园,眼尖的宫女见到厌辰来,眼角含笑连忙进屋叫了丽嫔。 “娘娘,厌世子来了。”丽嫔放下手上的绣样。 “世子来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世子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丽嫔挑眉,起身。 “随我去迎。” “是。”主仆二人起身出了门,这是丽嫔第二次见厌辰,厌辰拱手行礼。 “厌辰见过丽嫔娘娘。” “世子免礼。”厌辰抬起头。 “九公主好些了么?”丽嫔点头。 “只是惊着了,刚吃完药睡下,可要叫醒?”厌辰点头。 “不必了,厌辰今日是特来拜访娘娘的。”丽嫔挑眉。 “世子有何事?” “母亲今日去布庄挑了几匹粗布,让厌辰送来给九公主和娘娘。”说着厌辰摆摆手,身后的小厮就上前走了两步。 丽嫔是识货的,这明明就是上好的蜀锦哪里是什么粗布,面色有些为难。 “娘娘,收下即可,九公主甚是可爱,母亲也是喜欢得紧。”厌辰知道这种时候只能搬出曲烟,才算是合情合理。 “意秋收下吧。” “是。” “姑姑只管引路,这些东西也重,姑姑怕是拿不动。”丽嫔听出厌辰有意支开意秋,点了点头。 “那你们随我来吧。”意秋转身,厌辰身后的人就跟着意秋离开了。 “世子有什么话么?”厌辰从怀中掏出银票递到了丽嫔面前,丽嫔疑惑的看着她。 “宫中四处都需要用钱,娘娘可收下。”看着几张银票,丽嫔本能的后退两步,厌辰笑笑。 “娘娘不必忧虑,九公主尚且年幼,且与我有婚约,我宁远侯府自能庇佑,娘娘也当知这后宫是吃人的地方。”丽嫔眉头紧锁。 “世子还是收回去吧,这钱本宫不能拿,今日送来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娘娘,您比我更清楚这宫中的事,我今日为何如此大摇大摆的进宫,其中意思娘娘聪慧过人,自是无需明说,这钱眼下您是必须收下了。”丽嫔抬眼看着厌辰,这不过是个八岁吧孩子,怎么说话如同个成年人一般。 丽嫔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厌辰手中的钱,这时李管家等人也都出来了。 “今日便不再叨扰,明日厌辰会来接九公主。”丽嫔点点头,看着厌辰离开的背影,有些错愕,厌辰今日所为是在变相告诉宫里人,畅春园是她宁远侯府罩着的。 这样即便是厉湾湾怕是下次,也不敢再如以前那般随意欺辱司月了。 “娘娘,这厌世子可真是有心了,奴婢看过了,那蜀锦都是顶好的,还有两套新的四宝。”意秋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嗯,也该给九公主做两身新衣了。”丽嫔出神得看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大门口,开口道。 “行,明日奴婢就去做。” 厌辰出了宫,当夜厌辰去畅春园送礼的事情就在宫里传开了,各宫娘娘们也都不是傻的,明眼人也都知道厌辰的意思。 “看来丽嫔的好日子要来了。”说话的是大皇子司芾生母良妃。 “娘娘何出此言?” “宁远侯府啊,也不知道那女人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您的意思是宁远侯有意扶持丽嫔?”老嬷嬷挑眉看着良妃。 “谁知道呢?不过总归是个女子,待皇上新鲜劲过去了,这侯府该没落还是要没落的。”良妃像是讲笑话似的。 宫内议论纷纷,宫外厌辰却是一夜无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台的时候,厌辰已经洗漱完毕。 厌辰走到正厅,陈岩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你怎么来了?” “咱两家就隔了百米,又是同窗,一同上学这不是很正常么?”陈岩说着,厌辰眼角抽了抽,这么说倒也是没错。 “行了走吧,今日还得去接九公主。” “嗯。”二人进了宫,厌辰就直奔畅春园而去,小姑娘这会儿已经被打扮好了,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厌辰,陈岩见过丽嫔娘娘,见过九公主。” “月儿,跟哥哥们去上学吧。” “嗯。”厌辰示意,李斯接过了司月的书箱。 厌辰牵起司月的小手,很软,司月看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的厌辰,开口道。 “厌姐姐,你真好看。” “叫哥哥。” “为什么?” “叫就对了。” “可是你明明是姐姐啊。” “……!”厌辰无奈,看着厌辰吃瘪,陈岩不厚道的笑了,厌辰瞪了他一眼,陈岩连忙开口。 “九公主,日后厌辰可是你的夫婿,所以你得叫哥哥才是。” “可是……!” “能保护你的只有夫婿和哥哥,若是叫姐姐以后可没人保护你了。”陈岩换了个说辞,司月也像是明白了似的。 “厌哥哥。” “嗯。”女孩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厌辰给陈岩投来了一个,你可算有点儿用处的眼神。 昨日出了那么一件事,孩童们都本能的离厌辰远远的,厌辰身形高挑所以被安排在了后排,司月则是在第一排。 课堂上学的是四书五经,厌辰平日里也会翻阅些,所以对她来说也是简单的。 不过因为司月启蒙晚,所以学起来有些吃力。 第9章 珠胎暗结 看出了小姑娘的窘迫,厌辰并没有说教,而是耐心的给她讲解起来,司月答对问题,厌辰时不时的也会奖励一个摸头杀。 各路贵女们,也有些嫉妒起司月了,毕竟厌辰的眼神从来都只给司月。 虽说厌辰是女儿身,但是完全不耽误她帅啊,身份又显赫,不少女孩子都被掰弯成了她的小迷妹。 先生也是很喜欢天赐聪颖的她,也跟她提了几次让她去跟皇子们一同学习,毕竟她有那个实力,但是厌辰都拒绝了,她生怕司月离开她的视线又出什么事。 自打厌辰来后,厉湾湾倒是乖巧了许多,压根就不敢再对司月有想法,毕竟那日厌辰踢她入水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厌辰每日去接司月的时候,都会变着花样的给她带各种零食,小姑娘被她养的很好,丽嫔也从一开始的存疑到现在的对她很是客气,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样子。 时光匆匆,大齐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司月穿着厌辰送来的新袄子。 看起来宛若雪中精灵,小姑娘一蹦一跳的来到厌辰面前,厌辰摸了摸她的头,从怀中拿出一个汤婆子放到她手上。 “拿好了,莫要冻着手了。” “嗯。”小姑娘甜甜点头。 “啧啧啧,厌辰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也不见你给我送个汤婆子。”厌辰白了陈岩一眼,陈岩也不恼。 “世子请留步。”这时畅春园的意秋姑姑走了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件狐裘。 “怎么了意秋姑姑?”厌辰抬头看着她。 “前些日子您让人送来的狐皮还有多的,娘娘给您做了件裘衣。”厌辰浅笑接过。 “烦请姑姑帮我谢过娘娘惦记。” “好嘞。”畅春园的人都很喜欢厌辰,所以意秋姑姑脸上也是笑意满满。 “世子还请试试,所有不合身奴婢就拿去改。” “嗯。”厌辰解开身上的斗篷,将裘衣换上,刚好合身,白色的狐皮让厌辰看起来多了几分仙人之气。 “娘娘果真手巧,搞得我都想请娘娘帮我做一件了。”陈岩咂咂舌。 “你府中不缺裁缝。”厌辰一句话把陈岩噎得死死的。 “那意秋姑姑,我们就先告辞了。” “世子慢走。”二人告别意秋离开了,悠闲的漫步在青石板路上。 “厌辰。” “嗯。” “你猜昨日谁来了我府上?” “谁?” “五皇子。” “他去做什么?”厌辰挑眉。 “不知道,反正父亲说让我离他远些。”厌辰挑眉,难不成五皇子要开始争权了?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最近我大姐倒是跟五皇子走的挺近,昨日让父亲训斥了一顿。”厌辰浅笑。 “看来,前朝并不太平。” “何出此言?” “五皇子生母德妃乃是礼部尚书庶女,能爬上四妃之一已是不易,礼部也无任何实权,自然帮衬不了,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你姐姐身上。” “你的意思是五皇子想借将军府作为争储的筹码?”陈岩停下脚步。 “看来你也不算是太蠢,但是你我家中皆是武将,武将功高且有兵权傍身,最易被当权者猜忌,文官心眼子多着呢,最不缺机会弹劾武将。” “稍后回家我一定把你说的话告知父亲。” “不必,陈伯伯心中自有定夺,不然也不会训斥你大姐了。”陈岩蹙眉。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五皇子本不受宠,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将军府只需要明哲保身即可。”厌辰宽慰道。 “为什么他们不把手伸向侯府呢?”厌辰无语。 “蠢货,我好歹是皇上亲立的世子,他们怎敢染指,况且我与九公主早有婚约。”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为什么他们没有给你抛出橄榄枝。” “因为我敬酒不吃吃罚酒。”陈岩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很快明白过来,肯定是厌辰拒绝了。 陈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陈岩,你回去告诉陈伯伯,明哲保身方能源远流长。” “行,我记下了。”两人聊着就已经到了侯府门口,厌辰下了马车,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厌辰眉头微皱。 果然自己改变了剧情走向,还是有了些影响,原书中,五皇子司守一直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基本上没有出场,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李管家,父亲可回来了?” “回世子,老爷这会儿在书房。” “嗯,我知道了。”厌辰进了府,直奔书房而去。 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浑厚么男声响起,厌辰推开门。 “父亲。”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日课少,父亲在忙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同你陈伯伯聊了两句刚回来。” “聊五皇子的事?”厌辰试探的开口。 “陈岩告诉你了?”厌辰点头。 “五皇子已经从阿娇身上下手了,小女孩果真好骗,现在珠胎暗结,把你陈伯伯差点儿没气死。”厌辰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陈伯伯现在的意思是什么?” “能怎么办?女孩子的名节已经毁了,若是不同意,那么你阿娇姐姐,日后怎么为人?”厌淼皱眉。 “逐出家门就是,何必这般劳心劳力?”厌辰抬起身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厌淼挑眉。 “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父亲该不是以为五皇子是真的爱慕陈大小姐吧,让陈大小姐怀有身孕,去逼迫陈伯伯站队?” “话虽如此可那毕竟是你陈伯伯的孩子,他怎会忍心?” “父亲可别忘了,您与陈伯伯同为武将,都有兵权傍身,陈家有陈岩,皇上自然多留心,至于侯府已经不可能让别的皇子染指,皇上不防备侯府,自会防备陈家。” 厌辰喝了口水。 “继续。”厌淼开口。 “这些年皇上有意无意的对我们两家打压,父亲未必没有察觉,若是这次让五皇子得手,那么将军府危矣,毕竟皇上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容忍五皇子生出这等心思,说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到时候五皇子能够全身而退,可是将军府又当是何种下场,父亲这些年还没有体会被那些文官弹劾,又无力辩驳之时?” 厌辰说着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话是不错,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将整个将军府拖下水,陈岩和陈大小姐,陈伯伯自会取舍。”厌淼挑眉看着厌辰,厌辰这番话是成功把他说服了,但厌辰这会儿才刚过九岁生辰而已,怎么能够如此通透。 第10章 弃车保帅 “乖乖,你怎么能够如此通透?”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弃车保帅这正巧是今日先生所讲,孩儿不过是正好用上罢了。” 厌淼看着厌辰,眼中满是骄傲,还有几分看不懂。 “这话怕是只能父亲去告知,我毕竟是个孩子,父亲只需告知陈伯伯,弃车保帅,陈伯伯是个聪明人自当会明白。” “哎,只是可怜了阿娇了,大好年华。” “无妨,人嘛总要经过社会的毒打才会成长。” “嗯。”交谈完,夜辰就告别了厌淼,厌淼也去了将军府,这会儿将军府内陈川正在大发雷霆。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爹爹,女儿不孝,都是女儿的错。”陈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 “老爷,你就同意吧,不然阿娇以后怎么见人啊。”陈夫人抹着眼泪。 “老爷,侯爷来了。”听到下人禀报,陈川深吸一口气。 “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送回去。”接着几个下人来把人给拖走,直到听不到哭声,陈川才长舒一口气。 “快请。” “是。” 不一会儿家丁就把厌淼带了过来。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陈川看着厌淼, “自是来给你解愁的,去书房吧。”见厌淼神神秘秘的,陈川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厌淼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陈岩你也来。”厌淼看了一眼陈川身边的陈岩。 “是。”三个男人去了书房,管家送完茶水,就守在了远处。 “侯爷您请说。” “弃车保帅吧,老陈。”厌淼顿了顿才开口,陈川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岩。 “厌辰说的?”厌淼点头。 “厌辰说你会明白,毕竟这两年都是文官的主场,我们这些武将的立场也都很难了,莫要因为妇人之仁,断送了前程。” 良久之后,陈川才叹了一口气。 “陈岩,无事多跟厌辰好好学学。” “???”陈岩听不懂两人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只记住了厌辰的名字。 “可还有退一步的可能?” “退一步万丈深渊。”厌淼是听过了厌辰的分析,所以只能决绝的说出口,陈川叹口气。 “陈伯。”陈川开口,屋外的人推门而入。 “老爷。” “将那个不孝女赶出陈家,就当我陈川从没有过这个孩子,从今以后她再不是我将军府的人,任何人不得接济,若是被我发现一块赶出去。” “老爷?” “还不去?” “是。”见陈川是动真格的,陈伯也不敢耽误就退了出去。 “爹,你为什么要把姐姐赶出去?”陈岩开口。 “不把她赶出去,将军府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厌辰不是说,明哲保身就可以了么?” “你还是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明哲保身谈何容易?五皇子一旦得逞,你姐姐就会是他威胁将军府的筹码,而且皇上多疑,即便将军府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可侯府为什么不会有这种情况?” “厌辰日后娶了九公主,要尊称皇上一声父皇,哪里一样?”厌淼轻咳两声,说实话他也是今日才明白,当初厌辰为何要求娶九公主,那就是为了保住侯府,不得不佩服厌辰的深谋远虑。 “可是您将姐姐赶出去,姐姐该怎么生活?您还不让人接济姐姐。”陈川看了一眼厌淼,厌淼点头。 “贤侄,这厌辰自会安排,但是你记得千万别掺和,不管是将军府也好,还是侯府也罢,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我……!”陈岩心中酸涩,大姐对他很好,让他不管他能狠下心么?他不能。 “贤侄,莫要负了厌辰的好意,厌辰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放心交给她就是,你可信她?”陈岩听着厌淼的话,没有犹豫的开口道。 “信!” 见陈岩点头,陈川和厌淼我算是放下心来。 “我也不便久留,我就先回去了。” “陈岩,送送你厌叔叔。” “是。”陈岩吃了定心丸,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要听安排,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愿意将军府出事。 “就到这里吧。” “厌叔叔,帮我谢谢厌辰。” “没事,会好的。” “嗯。”厌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陈家。 不多时陈家大门口,陈阿娇看着决绝的父亲,把希望寄托在了陈夫人身上。 “你若是再求情,你就跟这个女人一起滚出陈家。” “老爷!”陈夫人哭的肝肠寸断,陈阿娇跪在地上祈求,陈川实在是不愿意看,拉着陈岩回了府。 “阿娇。” “娘,救我!”陈阿娇美眸含泪,陈夫人还要说什么就被管家拖了回去,将军府大门紧闭,陈阿娇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爹爹,开门,女儿知错了。”陈阿娇哭喊着,可是这尘封的大门再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世子,这会儿过去么?”李斯问道,厌辰抬手制止。 “不急,五皇子府的人还没出现。” “是。”二人在远处看着,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不知道跟陈阿娇说了些什么,陈阿娇上了马车。 “世子人走了。” “嗯,我们也回去吧,这几天派人盯着点儿五皇子府。” “是。”厌辰抖了抖身上的雪,回了侯府。 这时皇帝寝宫暗室内走出来一个少年。 “怎么样?” “回皇上,如臣所想,五皇子把人接走了。”皇帝挑眉看着厌辰。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皇帝看着她。 “陈大小姐被逐出陈家,对五皇子来说也就成了弃子,若是留在五皇子府,反倒会给他带来麻烦,不出三日陈大小姐必会被赶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老五开始有动作的?” “五皇子这些日子去尚书府去得很勤。” “厌辰,你明明可以出手阻止的。”司冥皱眉。 “你情我愿,若是强加干预,反倒是适得其反,到时候大将军的处境会更难,皇上既有心兴武,必然会有人牺牲。” “哎,大将军怕是要与朕离心了。”司冥叹气。 “皇上且请安心,大将军是懂得大局为重的人。” “听说丽嫔给你做了件裘衣。” “嗯,挺合身的。”司冥对厌辰翻了个白眼。 “但愿老五不会让朕再失望吧。” “皇上,怕是不多久,五皇子就会来向您请求赐婚了。”厌辰的话让司冥一愣。 “赐婚?” “兵部尚书之女肖雅。” “这个混账东西。” “皇上臣建议,您将这肖氏女收入后宫,毕竟是嫡女,不管是谁都会打上她的主意。”司冥脸上尴尬,但也是明白的。 “嗯,朕知道了,老五那边你还是多费心。”厌辰点头应下。 “朕是不是要给丽嫔进进位份了?” “臣觉得不妥。” “此话怎讲?” “现在宫中的人都知晓丽嫔和九公主有宁远侯府庇佑,若是突然进了位份,宫中猜疑会更甚,必不会太平,况且丽嫔娘娘并无所出,九公主毕竟是养女,只会给丽嫔娘娘招来祸端。”听了厌辰的话,司冥点头认可。 “朕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臣告退。”厌辰退回密室,司冥看着密室的方向多了几分惆怅,他把城中禁军供她调派,手中的暗卫也供她驱使,没成想竟查出了这些东西。 一种无力的挫败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外人皆知皇帝生性多疑,却不知那不过是个假象罢了。 还好厌辰是个懂事的,不然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将自己伪装到什么时候! 第11章 彻底死心 当厌辰坚定要让他把司月赐给她的时候,也是在给他吃定心丸,所以他才敢如此重用于她,只是可惜是个女儿身了。 五皇子府内 在听完陈阿娇说完自己已经被逐出陈家,五皇子摇了摇头,陈阿娇现在就是烫手山芋,他不可能把人留在身边。 陈阿娇还在他怀中嘤嘤哭泣,司守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 “阿娇别哭了,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陈阿娇不疑有他,端起随从送来的姜汤就喝了下去。 “你先去休息,本殿还有些事要处理。”陈阿娇乖巧点头,下人带着陈阿娇离开了。 司守厌恶的脱去身上的外袍。 “扔了。” “是。” “爷,这女人怎么办?” “滑了胎赶出去,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大小姐了,已经没用了。” “是。” “肖家那个怎么样?” “回了信。” “给我。”随从将信递给了司守,司守笑笑,肖雅他是见过的,人长得端庄大气,也颇有才名。 “好好盯着,过几日等这女人的事情平息,本殿就进宫请旨赐婚。” “是。” 另一边,陈阿娇刚睡下没多久,就觉得腹痛难忍,陈阿娇喊了几声,却并没有人回应。 她艰难起身却发现门被锁起来了,陈阿娇拍着门,却不见任何回应。 “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陈阿娇疼得撕心裂肺。 厌辰坐在屋顶听着屋内传出的苦痛呻吟,眉头紧皱,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下陈阿娇也可以对司守死心,腹中也不会再有牵挂,于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世子,不救么?”身边的暗卫开口道。 “不必,也许这对她并不是一件坏事。”暗卫不懂,但也知道不该问。 “回去告诉主上,其他无需多言。” “是。”二人离开,厌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暗卫则是回了皇宫,将陈阿娇的遭遇告诉了司冥,司冥一张脸铁青,暗卫也不敢说话。 “爷,药起作用了。” “看着点儿别让人死了,总归是陈家人,不能死在府中。” “是。”当陈阿娇的声音不再响起,心如死灰的躺在角落里,下身已是满身血污。 门终于开了,这会儿天空已经蒙蒙亮起来,几个老婆子将陈阿娇架起来,朝着后门走去。 陈阿娇被随意的扔在雪地里,陈阿娇真是悔不当初,她已经没脸回将军府面对父母了,也怪自己看走了眼。 陈阿娇撑起身子,双腿还在打颤,此时的她有些迷茫,这天大地大竟无她容身之处了。 “阿娇姐?”陈阿娇抬头看,厌辰熟悉的脸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你这是怎么了?”厌辰开口问道,陈阿娇不知如何回答。 “我送你回府吧。” “别,我已经回不去了。”看着陈阿娇脸色苍白的模样,厌辰皱皱眉。 “这样吧,我现在正要去郊外新建的别院,阿娇姐要不要随我同去?” “可以么?”厌辰点头。 “我的马车就在前面,你们两个扶着陈大小姐。” “是。”两个侍女将陈阿娇扶上了马车,厌辰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她。 一路无言,厌辰倒也不着急开口。 “世子到了。” “嗯。” 看着眼前的院子,下人们正忙碌的收拾着,厌辰让人送来了几身新衣。 陈阿娇这副模样,不洗洗也不行,厌辰让人把屋子里的火烧了起来,没多久温度就上来了。 “阿娇姐,你先去梳洗一番,一会儿郎中会来。”听到郎中二字,陈阿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阿娇姐,这是我的院子,平日里没人会来,你且放心住下,陈伯伯那里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也大概听陈岩说了。”陈阿娇脸色一红。 “过去的不必去想,我与陈岩情同手足,你放心住下便是。” “你们几个好好照顾陈小姐,切不可怠慢。” “是。” “阿娇姐,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们,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厌世子,谢谢你。”陈阿娇艰难的开口,厌辰浅笑,没再说话。 “陈小姐刚刚小产,你们小心伺候着,若是有事就差人去城中通知本世子。” “是。”厌辰交代完后就带着李斯离开了郊外的别院。 “世子。” “怎么了?” “您怎么会知道这会儿过来一定能捡到人?” “猜的。” “世子可真是能掐会算。”李斯笑着恭维,厌辰挑眉。 “行了别贫了,一会儿怕是要迟了,快些吧。” “嗯。” “世子,您要的四方斋新上的栗子酥。”到宫门外,李斯将栗子酥提起在厌辰眼前晃了晃。 “嗯。” “九公主肯定爱吃。” “就你话多。”厌辰白了李斯一眼,李斯嘿嘿笑着。 走到畅春园门口,司月见厌辰来了,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 “厌哥哥。” “嗯。”厌辰蹲下身给她理了理领口,小丫头一眼就看到了李斯手上提的东西。 “这是什么?” “四方斋的栗子酥。” “好吃么?” “还没试过,这会儿还早,吃完再去也不迟。” “嗯。”厌辰将司月一把捞起抱在怀中,丽嫔正好走出来。 “厌辰来了啊。” “娘娘。” “快进来,屋外冷。” “嗯。”厌辰进了屋,将司月放在软塌上,给她脱去了鞋子,李斯将栗子酥放在了桌上,厌辰把油纸包解开,拿起一块递到了司月面前。 “少吃些,吃多了午膳该吃不下了。” “好。”看着厌辰一脸宠溺的模样,丽嫔笑着。 “你啊,就惯着她吧,都快让你惯坏了。”厌辰浅笑,不语。 “昨日送来的布料娘娘可喜欢?” “嗯,都是极好的,你有心了。” “厌哥哥,我还能再吃一块么?”厌辰点头,司月又拿了一块吃得一桌子都是碎屑。 “昨日听说,南国质子进宫了。”丽嫔有意无意的提起,厌辰抬头,那个人终于来了,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厌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怜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可有什么不同?” “听说这南国质子是南国的废太子,只因为生母早逝,太子之位也被废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宫人们说,这质子生的很是好看。” “也真是可怜。”厌辰附和了两句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第12章 裴御竟是重生的 “时间差不多了,去学堂吧。” “好。”司月拍了拍手,厌辰给她穿上鞋子,抱在了怀中。 “娘娘,我们走了。” “行,去吧,今日记得过来用午膳。” “嗯。”厌辰掀开门帘子,走了出去,阳光照在雪地上很是晃眼。 这两日陈岩心情不好,陈川干脆给他请了假,让他在家里待着。 司月在看三字经,厌辰则是看起了诗经,这也是先生跟她各退一步的结果。 大家都知道厌辰留在启蒙班的原因,所以也没有人会多问。 厌辰看着身旁空下来的位置,叹了口气,这突然没了陈岩在耳边聒噪,竟有些不习惯了。 厌辰正出神的时候,宝公公突然来了,先生起身行了个礼。 “世子,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厌辰挑眉该来的终于来了。 “嗯。”厌辰起身。 “好好看着公主,出什么事儿,扒了你的皮。” “好嘞,您放心去。”李斯满口应下。 厌辰随宝公公离开后,学堂里又响起了三字经的声音。 “皇上找我所为何事?”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世子去了便知。”厌辰不再开口。 不多时御书房外,宝公公敲了敲门,里面响起司冥浑厚的声音,宝公公推开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皇上。”厌辰起身,司冥招招手,厌辰就走了上去。 “如何安置?”厌辰顺着司冥眼睛的方向看去,果真生的一副好皮囊,怪不得女主会对他那么痴迷了,女配也因爱成狂,可是她不一样因为她性取向不一样,所以倒不是很感冒。 “和原计划一样就可以了,皇上特意叫臣来就是这个?” “厌辰他想娶司月。”厌辰皱眉,又打量起裴御,他这跟原剧情根本就不一样啊。 “皇上没有告诉他九公主已有良配了?” “这不是朕叫你来了么?”厌辰眼角抽了抽,感情是让她来背锅了。 “皇上,他一质子凭什么娶九公主?”厌辰话音刚落,皇帝差点儿拍了一下大腿,怎么忘了这么一出。 “裴贤侄,司月已有婚配,这事就作罢了。”裴御皱眉,他与厌辰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皱了皱眉,前世厌辰可是为了他不择手段的,为什么这回厌辰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友善。 “可否让我见见九公主?” “区区外臣本国公主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裴御可你知你如今是何处境?”厌辰懒得跟裴御客气,当时她看小说的时候可不止一次骂裴御是个人渣的。 “你又是何身份直呼本王姓名?” “宁远侯世子,够么?”厌辰压根不惯着他。 裴御一听眉头一皱,宁远侯世子?前世厌辰只不过是侯府小姐,难不成因为他重生产生了蝴蝶效应? “罢了,既然想见也不是不行,阿宝。” “奴婢这就去办。”厌辰诧异的看着皇帝。 一副看猪队友的眼神,司冥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多时司月就被抱了来,被厌辰养的这小半年,司月可是自信了许多。 “司月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谢父皇。” “司月。”裴御轻唤了司月的名字,司月回头,这张他魂牵梦萦的脸,终于活生生的又出现在他眼前。 “哇,好漂亮的哥哥。”司月小脸震惊,厌辰看着裴御眼眶微红,心中也多了几分猜想,裴御重生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神情。 “可是厌哥哥更好看哎,厌哥哥。”司月奔向了厌辰的怀抱,厌辰心中一喜,不枉她这么久的悉心照顾。 裴御满是敌意的看着厌辰。 厌辰懒得搭理他,将司月抱了起来。 “司月她是女的。”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厌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婿,父皇说的。”说着司月冲着裴御做了个鬼脸。 厌辰心情大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果然媳妇儿就要从小培养,才不会跟别人跑。 “你……!”裴御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了。 “裴贤侄,如今只能委屈你住东郊别院了。”裴御皱眉前世他住的是兰园,这一世怎么变了?这是变相的让他远离司月? “谢过大齐皇上。”裴御不傻他明白这事多少跟厌辰脱不开关系,但是他现在刚在南国失了势,手上的筹码根本就不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 “阿宝,安排人送裴贤侄去东郊别院,好生照料。” “是。”直到裴御离开,司冥也感受到了两人刚刚的火药味。 但碍于司月现在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 “行了回去吧。” “臣告退。” “司月告退。”司冥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原本他以为司月不过是厌辰计划中的一环,不过今日看来怕是不止如此吧。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世界不是朕看得懂的。”司冥感慨着。 自打裴御出现厌辰也忙碌了起来。 “皇上,臣要去趟南国。” “去南国作甚?” “瓦解他日后所有能够用得上的势力。” “你有几分把握?” “现在还不确定,只不过这一去,若是顺利那么一切安好,若是出纰漏,怕是南齐两国怕是要兵戎相见了。”司冥皱眉。 “你需要朕怎么配合你?” “皇上手中的羽林卫。”司冥皱眉。 “数万人全带走?” “自是因为用得上。” “你父亲那边你准备怎么说?”见厌辰心中已有主见,皇帝自然不会说什么。 “皇上无需担心,不日前臣就已将打算告知父亲了,父亲并没有反对。” “活在阴影下的你,终将见不得光,你可想清楚了?” “嗯。”司冥再次询问,厌辰点头应下。 “罢了,你去吧,这是羽林卫的调令,今后羽林卫将协助你在南国的一切事宜,直至你解决完一切。” “谢皇上。” 当夜厌辰去看了司月。 “司月,厌哥哥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听娘娘的话,陈岩会每日来接你。” “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暂时不知道,不过厌哥哥答应你,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的。” “好,月儿会乖乖等厌哥哥的。”说着小姑娘从脖子上取出了一块,玉质如同的玉佩戴在了厌辰的脖子上。 “这是娘亲就给我的,厌哥哥带着它就像是带着月儿。”厌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司月小脸一红。 “我定日日佩戴,不会取下。” “嗯。”厌辰离开皇宫,去跟陈岩交代了两句,不管陈岩怎么问,她都只字不提。 “乖乖,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父亲母亲就交给您了。” “去吧,我儿,带你归来之时一定是那翱翔九天的金凤。”马车帘子落下,厌辰连夜离开了大齐。 第13章 前往南国 北风呼啸,厌辰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厌辰终究是没有能够在家里过年。 “主子,再过两日就到南国境内了。”马车外暗卫说道。 “嗯,这两日有消息过来么?” “一号那边未有,十三那边倒是有。” “说了什么?” “南国有意立三王子裴冀为新储。” “这老皇帝可真有意思。前太子被废不过三月,就这么着急立储。” “可还有什么动静?” “南国都督有意对大齐发难。” “总算是有个有用的了,南国今年遇了蝗灾,粮食总产不过三分之一,想来今年怕是起不了兵。” “依主子的意思是?” “大齐今年大丰,若是南国主动起兵,也不失为给大齐南下的理由。” “是否要通知主上提前做好准备?”厌辰放下手中书简。 “可传信告知主上,不过莫要有大的动作,我们能在南国安插细作,南国自能安插,不必有大的动作。” “是。”厌辰不再开口,马车行驶到南国,已经临近除夕,南国无雪却细雨绵绵,夹杂着寒风反倒是多了几分凉意。 厌辰轻咳了两声,掀开车帘看着远处的重峦叠嶂,被一层白雾笼罩,也看不清太远。 “十七。” “主子。” “明日就要进城了,商文可来了?” “回主子,十四已经拿来了。”厌辰接过十七手中递来的商文,嘴角上扬,大齐吏部官印还躺在上面,厌辰将商文合上。 有了裴御到北齐为质,南北两国的商路也顺势活络了起来。 商队上迎风飘扬的凤字,也是告诉着外人,这是北齐大商凤家的商队,自是可以掩去身份。 守卫查看了十七递出去的商文,确认了一番,才将一行人放进了城。 “主子,今日就在这忻州城休整两日,属下也去给您寻个大夫瞧瞧。” “嗯。”厌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这两日着了凉。 在城中转悠了一阵,才找到一家不错的客栈,厌辰走下马车,十七将厌辰安顿好了以后才匆匆交代了小二去寻找大夫。 “十七。” “属下在。” “你可曾听闻有一种药,可改变女子声音?”十七挑眉。 “主子说的可是声痴?”厌辰点点头。 “主子要那个做什么?” “如今我尚且年幼还好,过两年女子声音显出将多有不便,不如趁现在一并改了去。”十七皱眉,厌辰的话虽不假,可是那声痴丸虽可改变人的音色,但是多用于他们毒哑犯人的。 “主子,万万不可。” “无妨,我知你心中有数,分量把握好,不会有事。”十七终是拗不过厌辰,不情不愿的掏出了厌辰要的东西。 “主子您只是想改变音色,只需服用半粒就可,不可多用。”厌辰接过白瓷瓶,倒出一颗,破成两半,就水服下。 没过多大会儿,厌辰就觉得声带处像是被撕裂一般,厌辰皱眉,手指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衫。 不多时喉间涌出一股腥甜,厌辰取出怀中手帕,呕出一口鲜血。 “主子,您还好么?”十七看着厌辰手上的帕子,厌辰摆摆手,这会儿声带很痛,让她发不出声来。 厌辰指了指身边的茶杯,十七会意,端了一杯水和铜盆过来,厌辰漱了漱口。 “主子这两日您先别开口,待恢复两日再说。”厌辰点头。 这会儿小二也带着大夫来了。 “客官,这是我们忻州城有名的何大夫。” “大夫请。”大夫落座厌辰将手伸了出来,片刻就收回了手。 “小公子受了些风寒,一会儿老夫开张药方,抓了药吃两日就没事了。”厌辰不张嘴没人能够发现她嘴里现在的血腥。 厌辰点头看了一眼十七,十七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大夫。 “十二,你陪大夫去取药。” “是。”厌辰打量了一下十七,约莫二十出头,这些羽林卫都是司冥暗中培养的,司冥怕记不住,所以便将他们进行了编号,十七是他收下的第十七个孩子。 “主子,你好好休息。”厌辰点头,十七退了出去,厌辰开始回想起来。 书中原文,裴御回到南国,因为俊秀的容貌,得了南国大司徒江源之女江琳青睐,江源见他是可塑之才,于是乎不余遗力的帮他上位。 最后裴御上位,对江源也是礼遇有加,封了江氏女皇后之位。 那么自己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南国文官之首大司徒江源,南国同样文武不对付,但是好在两方实力足够平衡。 厌辰想了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拉一个打一个,既然两人不对付,那就让南国大都督司马韩峰跟他打成一锅粥就行了。 不过现在最难的是她到时候以什么身份才能够接触到这两个人。 江琳与她年岁相仿,不出意外的话可如法炮制,司马韩峰的画只能再看了,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是废的,等到了汴京实地考察了再说。 另一边,自打厌辰离开后,陈岩也倒是守约的每日都会去接司月上学,下学后也会送她回去。 “臭厌辰,走了还给我留活,等你回来,非得好好宰你一顿。” 两个多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京中很是平静,陈阿娇依然住在厌辰的别院里,她不是不想回家。 也曾偷偷去将军府看过,只是不敢走近,只能远远的看着。 至于厌淼和曲烟,年关将至,厌辰不在家中倒是显得无趣了许多。 厌辰病好后,一行人匆匆上路,耳边爆竹声声,厌辰却并无兴致,因为对她来说,前世从未过过,今生也是一样。 十七看着厌辰身上那与自身年龄不符的沉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过好几座城池,厌辰时不时的会在簿子上记录些什么,厌辰也渐渐的可以说上一两句话,但是多说嗓子就会疼,应是没有适应过来。 十七将厌辰服了声痴的情况告诉了司冥,司冥皱眉。 “究竟是有何等在意,才能让你忍下这般痛楚。”司冥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他和厌辰都明白,南国之行属于不成功便成仁的结果,但是他们没得选,一个是帝王,一个是未来的权臣,他们只是在各取所需。 司冥叹了口气,拿起信笺,又对十七叮嘱了两句,看着远去的信鸽,司冥心中百感交集。 第14章 见江源 一行人到了南国,已是初春,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南国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久违的阳光照耀大地,厌辰褪去了厚重的袄子。 “主子,要不要歇歇脚晒晒太阳?”十七询问道。 “不必。”厌辰的声音也像是进入了变声期的男孩子。 “三已经在城中买好了宅子,稍后就可进城。” “买在何处?” “按照您的吩咐,是江家隔壁。” “好。”厌辰还是这般惜字如金,十七已经习惯了。 “主子,这是您要的城中各色铺子的情况。”厌辰接过十七手上的簿子,翻阅了几下。 “这鸣翠居是个好地方。”十七挑眉。 “这可是青楼,主子想清楚了?” “嗯,这里的消息可比酒楼来得多些,而且也是销金窟。”十七嘴角抽了抽。 “话虽不错,可是主子您的身份,怕是不好的。” “有何不好,我现在不过是商人凤瑾,又不是大齐世子。”十七一下子噎住了。 “鸣翠居幕后老板落马,这是个机会,你跟三说一声,必须拍下这鸣翠居的所有权,无需担心钱的事。” “是。”到了汴梁,厌辰故意选在江琳出门的时候才下车。 “隔壁搬来的是什么人?”江琳听着耳边么鞭炮声问着身边的侍女。 “回小姐,好像是大齐名商凤家的人。”江琳挑眉,目光正好落在厌辰白净的脸上,厌辰感受到了那道目光。 厌辰回头,冲着江琳拱手。 “小姐他好像是在跟您行礼。”身边的侍女没注意到江琳的小脸微红,饶是见过不少世家公子的她,对于眼前的少年也多了几分惊艳。 裴御生的极好,却有股勾人心魄的感觉,可眼前的人却如清风明月,给人一种不自觉就会被吸引的感觉,而且没有那种压迫感。 厌辰笑着起身,转身进了府,就给了江琳一个空空如也的背影。 “小姐?”身边的侍女晃了晃江琳,江琳回过神。 “走吧。” “是。”上了轿子路过府前,厌辰正在院子前对十七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个笑容很是好看,江琳的心砰砰跳着。 厌辰余光瞥过人已经离开,脸色随即恢复如常。 “三。” “主子。” “稍后的官拍务必拿下。” “是。”厌辰回了正厅,抿了一口南国的茶,倒是不错的。 “十七,一会儿你去备些礼品,随我去周遭拜访一圈。” “主子这是何意?” “既拿了凤家的名号,自是要用起来的,毕竟我可是生意人。”十七虽不明白,但也不再多问。 “是。” 十七离开没多久,就带着礼品回来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厌辰将拜帖交给了十七。 十七接过,就去周遭递了拜帖,得知是大齐凤家,一众官宦也都回了帖子。 厌辰换了一身暗紫色,衣服上有着凤家的家徽。 第一站厌辰去拜访了御史大夫周然家里,得到了礼遇。 第二站是吏部徐家,徐尚书是个爱钱的,厌辰离开前再次提了一声糕点,徐尚书打开糕点包装,里面泛着金光,徐尚书心情大好。 第三站是御史中丞吴赫家里,吴赫是江源的得意门生,自然一副文人做派。 厌辰也是个会来事的,二人探讨了好一会儿诗词歌赋,直至晌午,吴赫死活要留厌辰吃饭,厌辰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得坐下。 吴大娘子也对厌辰有几分好感,不时的会询问厌辰是否婚配,厌辰摆手。 “家中长辈还未给小侄说亲。” “你这妇人,凤贤侄还小,说这些做什么?”吴赫看了自家妇人一眼,吴大娘子有些尴尬。 “大人莫要动怒,大娘子也是一片好意,不过小侄婚事自会有家中长辈做主的。”厌辰出言解了大娘子的尴尬。 大娘子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时候不早了,小侄就不再打扰了。”吴赫这次没再挽留,毕竟住得近。 第四站厌辰估摸着江琳也该回来了,所以拿出了江家回帖 “主子,您的嗓子…!”十七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无妨。”见厌辰坚持,十七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来到司徒府,厌辰让十七递上了回帖,门卫看了一眼,就将人迎了进去。 “公子请在此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请大人。” “有劳。”下人走后,茶水果子就送上来了,厌辰轻抿了一口茶水,十七笔直的站在她身后。 不多时江源就来了,果真是书香世家,整个人的迎面而来的是书卷气,看起来也多了几分刚正不阿。 “晚辈见过江大人。”厌辰起身见礼,江源浅笑摆手。 “公子免礼,坐吧。” “谢大人。”厌辰见江源落座之后,才坐下,江源对有礼貌的人,素来多几分好感。 “本以为是凤家大公子凤澜,谁曾想此次南下的竟是凤家幺子,看来凤家真是人才辈出啊。”江源笑道。 厌辰脸色微变,没想到这江源竟跟大齐凤家相识,还好来之前,司冥就跟凤家通过气了,凤家虽不知道厌辰南下的原因,但是还是放出风去,说她是凤家幺子,早年体弱这两年才好的。 “兄长在家中也跟晚辈交代过,到了汴京需得先拜访大人,日后还请大人关照一二。”厌辰话落,江源不疑有他,轻点头颅。 “既是凤澜的胞弟,自是多会关照几分,老夫听闻这隔壁的院子是你买下的?” “家父想让晚辈负责日后南国诸事,日后也需有个长久住所,大人隔壁风水极好,便买下了。”厌辰话中谦虚。 “原是如此,这样吧你日后了跟你兄长一般唤我一声叔父,莫要生分了。”厌辰挑眉,这江源跟凤澜究竟关系是有多好,不过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搭上这条线。 “叔父。” “嗯。”厌辰乖巧的唤了一声,江源脸上的笑容更甚。 “你初到南国,可想好了要做些什么?” “南国盛产粮食,自是从粮入手。”江源皱眉。 “这两年灾祸频繁,怕是要劳烦你家商队多送些粮食过来了。”厌辰浅笑不语,没想到江源是在这儿等着她呢,若是拒绝怕是讨不得好处。 “南国缺粮?”厌辰假装不懂的问道,江源老脸一红。 “这两年产量骤减,有些棘手。” “价格如何?若是可以,凤家手中倒是有些存粮。” “贤侄是想与官家做生意?”厌辰笑笑。 “晚辈只是商人,自是要计较利益,若是可以自是能做,反正父亲让晚辈来南国也是试手。”厌辰话落,江源皱眉,指腹摩挲着身边的茶杯。 第15章 试探 见江源不语,厌辰再次开口。 “叔父倒也不必如此为难,若是叔父真有这般需要,只管开口,晚辈自是愿意助叔父一臂之力。”厌辰知道最近南国政局。 江源主和,他的死对头司马韩峰是主战,司马韩峰的姐姐,是南国现任皇后,南国皇帝被这么撺掇,也有了几分战意。 等于就是江源一脉如今属于势弱一方。 江源看着厌辰的眼神有些诧异。 “贤侄这话何意?” “自当是回报叔父当年对家兄的照拂,叔父不必多想。”厌辰的脸上笑着,眼中也多了几分算计。 “这事也不着急,只待叔父需要,告知晚辈一声便可。”厌辰抿了茶水,不急不慢的开口。 江源有些蓦然,若是开了口他就多多少少会欠了凤家人情,但若是能绝了司马韩峰的出战念头,待来年收成归拢,若是不遇灾祸倒是能够缓过这口气。 不过今日得了厌辰这句话,也相当于无形中多了一丝保障,若是不能绝了司马韩峰的念头,到时候征粮怕是也来不及了,毕竟南国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 “容老夫再想想吧。” “不急。”厌辰放下手中茶盏,下人又给了她续上。 “父亲,听闻今日有客人来,客人在哪儿?”这时一道清丽的女声打破了此时的局面。 厌辰转过头,目光落在江琳身上,江琳脚步顿住。 “贤侄,这是我女儿江琳,虚长你一岁。”看着自家女儿一瞬间失神,江源开口介绍道。 厌辰起身拱手行礼。 “凤瑾见过江小姐。”江琳回过神,脸颊微红,福了福身。 “问公子安。”江琳回礼后,走到了江源身边。 “今日怎的回来这般早?你母亲呢?” “母亲在外祖家同几个舅母说话,让我先回来了。”江源点点头。 “叔父,今日天色不早,晚辈便不叨扰了。”江源点头。 “也罢,若是得了空也可常来,今日你且早些回去吧,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 “告辞。”厌辰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眼神对上江琳的时候,微微点头,江琳只觉得小心脏怦怦的。 “琳儿。”江源见厌辰走后,轻唤了一声,身边的江琳并未作答,江源回头看去,女儿的视线还愣在前方。 “琳儿!” “父亲。”江琳回过神。 “看什么这么出神?” “无事,父亲,女儿退下了。”江源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叹口气,虽然凤家富可敌国,凤瑾也生得极好,可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还是趁早给自家女儿的心思掰正。 回了自己的府邸,厌辰也是有些乏了,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了。 十七也没有多打扰,只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另一边江家府邸,江琳还在回想白天的事情,本来一开始的远远观望还不觉得什么,这一近看,还真是将她惊艳到了。 “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般绝色的男子。”看着自家小姐眼中含春的样子,侍女忍不住开口打趣。 “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告诉老爷将人招做赘婿也不是不行啊!” “就你机灵。”江琳娇嗔一声,主仆二人又说了许久,厌辰睡到半夜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搞得睡意全无。 “主子,您是不是着凉了?”屋外的十七听到屋内的动静,试探着询问道。 “没有,只不过睡不着了,十七你进来吧。”厌辰起身坐在床边,十七推门进来,掌了灯。 “好好的怎会睡不着?” “不清楚,算了现在暂时也睡不着了,说说吧,三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鸣翠居的经营权已经拍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楼里现在有多少人?” “姑娘加上清伶共计七十三人,男三十二女四十,丫鬟侍者八十人。” “这南国好男风果真不假,品相去看过了么?” “还没来得及。” “罢了,明日里让四去看看,他眼光好,品相差的就放了,再让三去牙行和官卖场去瞧瞧,若是有好的就买几个回来好好调教。” “是。” “明日去瞧瞧里面装修,重新开业怕是还得一段时间才行。” “主子要不还是不去了,交给四去办吧。”十七心中还是不愿厌辰去那些地方的,做个幕后老板还行,厌辰也明白了十七的忧虑。 “也好,这事就让四去全权处理,反正这事儿他也是个行家。”逛青楼的行家,后话厌辰没说。 “是。” “今日该拜访的也拜访得差不多了,通知下去,只要在南国境内都别再叫主子了,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叫什么?” “公子。” “是,公子。” “十七。” “怎么了公子?” “有没有宵夜吃,今日白天吃的少,饿了。”十七嘴角抽了抽。 “这会儿还早,属下这就让厨房起灶。” “太麻烦了,帮我更衣,出去转转吧,反正也还早。” “是。”十七为厌辰选了一身黑色烫金长袍,头戴玉冠,看起来多了几分贵气。 厌辰挑了一把黑色折扇拿在手中,身上的贵气藏都藏不住。 “走吧。”厌辰走在前面,十七跟在身旁,出了门,走了两三分钟才到了正街上,比起厌辰所住的地方,正街上很是热闹。 厌辰摸了摸肚子,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酒楼里宾客盈门,厌辰和十七进了一家看起来比较上档次的店。 见身着不凡的厌辰,小二连忙迎了上来。 “二位里面请!”看着小二谄媚的脸,厌辰笑笑,走了进去。 小二将二人带进了雅间,毕竟厌辰穿成这样,雅间自然是消费得起的。 “二位客官想来些什么?” “上几个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功夫菜更好。”听了厌辰的话,小二点头。 “得嘞,您二位稍坐,小的先去给二位沏茶。” “去吧。”小二离开,厌辰看着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恍若现世那个不夜城。 “公子在想什么?”十七开口。 “这汴京是要比燕京繁华许多。”齐人习惯早起早睡,所以夜里基本上没有人会外出,即便有,也是少之又少,晚上能找到的吃食也是极少。 “南国富饶,自是更懂得生活情趣些。” “也是,不过怕是日后在南国待久了回燕京会不适应了。”窗外货郎的叫卖声,和小贩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市井之气,竟有些令人向往。 第16章 拉近关系 “江琳,这位置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司马瑶,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我先来的。”雅间里二人正交谈着,就听到了雅间外的吵闹声。 “二位姑娘别争了,现在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要不二位将就一下,拼个桌?” “不可能!”两个少女异口同声道,小二只觉得冷汗直冒,这两位都是惹不起的人。 厌辰在二楼听着,走到围栏前,楼下正吵的不可开交,厌辰笑笑。 “这真是老天爷追着给机会啊。” “公子您想做什么?”十七问道。 “你去请江姑娘上来吧。” “是。”十七没有多问,就转身下了楼,楼下依旧在争吵着。 “江琳,你信不信我让我爹爹打死你?”司马瑶有些吵不过一下子就急了。 “你去叫啊,我就不信你爹会敢动我。”两个小祖宗叫嚣着,小二夹中间都快哭了。 “江姑娘,我家公子有请。”十七突然出现,江琳愣了片刻。 “你家公子是谁?”十七指了指二楼,江琳抬头,看到了站在围栏前的厌辰,正浅笑的注视着她。 江琳小脸瞬间一红,司马瑶也抬头看了过去,也是被厌辰的模样吸引了,两个姑娘都默契的闭了嘴。 “不知江姑娘可否赏脸?”江琳刚刚的阴郁一扫而过。 “好。” “江姑娘请。”十七做了个请的手势,江琳便走了,留下司马瑶堪堪回神。 “司马小姐,您请。”司马瑶看着离去的江琳,一屁股坐在了桌前。 “江琳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竟结识了这般模样的小郎君。” “小姐,别生气了,晚些回去,我就让府中门房去打听。” “行吧。” 江琳上了二楼,这时厌辰要的菜也都上来了,菜肴很是精美。 “凤公子有礼。” “江小姐客气,小姐请坐。”江琳落座。 “瑾不知姑娘要来,也不知姑娘喜欢吃些什么,要不要让小二再来一趟?” “不必这般麻烦了,他家的菜肴我都很喜欢。” “既是如此,那江小姐便随意些不必拘束。”厌辰看着江琳这副小女儿做派,心中了然,自然不会点破,太着急了怕是容易适得其反。 “公子是主君,还请公子先动筷。”毕竟是大家闺秀,这礼貌江琳还是有的。 厌辰提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虾仁放进口中,见厌辰动了筷子,江琳也才慢悠悠的提起筷子。 江琳内心os:怎么会有人吃个饭也这么优雅好看,怎么办好紧张。 “十七。” “公子。” “你且在屋外候着吧。”厌辰以为是因为十七在,所以江琳害羞,所以把十七支了出去。 没想到江琳的脸瞬间就红了,厌辰皱眉。 “江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厌辰放下筷子,转头看向江琳,江琳竟愣在当场,厌辰这张放大的俊脸此刻离她竟这般近。 厌辰见她迟迟不说话,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江琳看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咬了咬嘴唇。 “不好意思,小女子失态了。”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江琳连忙说没有。 “那是何故?”厌辰这会儿多了几分玩味。 江琳内心os:难不成我要告诉你是因为你太好看了么?完了好丢脸啊QAQ。 “没事,吃饭吧。”厌辰不再细究,反倒是笑了几声。 “公子为何发笑?”江琳不解的看着他。 “瑾,只是觉得小姐这般模样格外的好看。”厌辰这么一说,江琳的小脸更加的红了。 “姑娘可不必这般与瑾生疏,家中人平日里都唤我阿瑾,姑娘也可这般唤我。” “这怕是不好吧。” “私下可唤。”厌辰说的时候,嘴角上扬,一双桃花眼,多了几分溢出的情愫。 这让未踏入过情场的江琳如何招架得住? “日后,瑾私下可否唤小姐琳琳?”厌辰目不斜视,江琳犹豫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开口,厌辰眼中却多了几分失落。 “是瑾唐突了,还望江小姐见谅。”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真漂亮。 “公子,不对阿瑾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听到江琳的话,厌辰眼中闪过一抹得逞。 “你再唤我一次。” “阿瑾!” “琳琳!”厌辰叫的很是轻车熟路,她的声音极尽温柔,让江琳有些心猿意马。 “吃饭吧。” “嗯。”厌辰不知道江琳是有多艰难才吃完这口饭。 吃完饭,厌辰便将江琳送回了,江府。 “公子,您心情不错啊。” “果然小姑娘最好骗了。”厌辰没说太多,但是十七也大概猜到了意思,毕竟江琳那一路上的不自然可都落到了十七眼里的。 “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回可真是酒足饭饱犯困了。” “是。”厌辰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江琳可就惨了,闭上眼睛就是二人刚刚相处的画面,这会儿耳根子都是红的。 第二日三、四就各自领了任务出府办事去了,厌辰却没了什么动作,闭府不出。 另一边 大齐境内,裴御还在等司月,可是这次他怕是再也等不到她了。 陈岩每天都看着厌辰的小媳妇儿,宫内一切如常,宫墙外么雪扫了一茬又一茬。 当初的小姑娘也长大了,五年时光匆匆而过,厌辰在南国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司冥听着十七汇报了这里面来南国的情况,脸上多了几分宽慰。 发髻间也有了几根白发穿插其中。 “总算是见了成效,下月就是厌辰及冠之日,今年可要回来?” “主子应该动身了,应是可以赶回来的。”司冥点头。 “多年未见也不知这孩子是何模样了。” “不过这次回来,主子怕是也待不久。” “为何?”司冥挑眉。 “江家和司马家那位一直都在等主子及冠,再回南国怕是要先解决这两位的事情。”司冥皱眉,脸上明显有了些许不悦。 “她最好能把手甩干净了,不然如何对得起司月。” “主上说的是,不过主子自有分寸,会处理好不会让九公主伤心。” “最好是这样,不然朕一定打断她的腿。”这时路上的厌辰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主子让属下告诉主上,主子回京的消息还请暂且掩下,而且凤家那边还得走个过场,毕竟谁也不知道南国的人会不会跟来。”司冥点头。 “朕一会儿会让阿宝去一趟凤家说明情况,演好这出戏,你先下去吧。” “是。” 十七的身影融入了夜色当中,司冥这几日心情出奇的好,倒是让一众大臣受宠若惊。 五皇子计划落空,肖雅进了宫,还给司冥又添了一个男孩,起名司陵。 当然五皇子也因为厌辰的匿名举报,被司冥冷落,收了手中的权力软禁在了府中。 第72章 赏金增加了 厌辰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偶尔在风景好的地方停住的时候,厌辰也会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庄主,三哥来信了。”十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咬了一口刚刚镇上买的冰糖葫芦。 “说了什么?”厌辰伸了伸懒腰。 “三哥说,镖局已经开始走镖,还跟四海商会有了合作,四海那边的对蜀锦很感兴趣,价格也不错,正问您的意思呢。” “也好,省去找销路的麻烦了,告诉三,江南的一季粮已经出了,可以屯些。” “是。”厌辰看着满天繁星,微风拂面,好不快活,不过当她转过头看着端着药碗走过来的十七,不由得皱了皱眉。 “庄主该喝药了。”厌辰接过药碗,皱了皱眉,抬头问道。 “先生可说了还得喝多久才是头?” “两年时间,这才一年半,庄主觉得呢?”厌辰听着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她喝这药都快喝得胃抽筋了。 比起刚开始喝的还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出来躲清闲还是怎么,这两个月的药极苦,厌辰每次喝完都会干呕一会儿。 听完十七的话,厌辰只能干了这碗药,厌辰不懂药理,但也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况且君先生在医者界颇有声望,别人想喝就算豪掷千金也未必喝得上。 自己这碗药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毕竟都是顶好的药材,配比也很有说法,只要厌辰的身子一直不好,那她的汤药费就是个无底洞。 “庄主,漱漱口吧。”看着厌辰眉头紧皱的样子,十六连忙递上水壶,厌辰接过,漱完口,口中的苦涩还是让她打了个冷颤。 “老二最近可有来信?”缓过来后厌辰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查出什么。”十六又吃了一颗糖葫芦道。 厌辰听完沉思片刻,只愿云珠即便不是君先生真正的孙女,也别是科摩罗故意安插的人。 “按照我们的脚程需要多久才能到漠北?” “入秋吧。”十六摸了摸头,开口道。 “也还好,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是。”厌辰看着车窗外随风摇曳的小草,侧过身子,只道,身若浮萍随风飘摇,茫茫天地间,究竟谁才是主角,她不知道,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活着,比起现世,她现在有了许多羁绊,即便是这虚无的书海中,她也想活在阳光之下。 不知道感慨了多久,厌辰渐渐睡去,一阵兵器的碰撞声也并未将她吵醒。 “这是今日的第几批了?”看着老大将长剑从黑衣人身体里抽出,十七皱了皱眉。 一路过来,还好通知了老大他们过来暗中护卫,不然光凭他和十六,累都累死了,哪会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 “第三批了,看来景帝又加了加码,这群人身手不俗。”老大擦了擦手中宝剑。 “若是庄主身子没出问题,这种鼠辈根本不至于让我们防备至此。”十六将软剑放好之后开口。 “你都知道庄主身子尚未康复不宜动武,别人就不知道?景帝这般相逼,自然也是怕庄主康复,加之我等随侍身侧,会更难下手。”十七的脸色很是难看。 一年光景过去了,景帝竟如此防备于她,可见景帝还是忌惮,可景帝却不知道,厌辰对北齐的眷恋早在那日昭华门之变,司冥死的那一刻荡然无存了。 跟在厌辰身边近十年了,他对厌辰的了解甚至于超过了厌辰自己,不是厌辰的东西她压根不会伸手,只愿景帝能够留他们一行人一条活路,否则纵然是拼尽羽林卫所有人,他们也会护厌辰周全的。 这是司冥对羽林卫的命令,也是羽林卫众人不会改变的信念,厌辰活他们活,他们死厌辰也要活。 新帝登基,厌辰没有抛下羽林卫,那么羽林卫自然不会背叛她,且无需蛊虫控制。 “十六,可还有别的路线?”十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转头问着十六。 “还要绕路么?”十六刚开口就被老大打断了。 “不必换了,他们既然能一路追到这里,那么再换也无意义了,我已经跟老三联系过了,近日零一他们走镖过来,也差不多是在附近了,我们再放慢脚步两日,等零一他们一起,再来多少都无妨。” “镖局走的是官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走官道?”十七不解的看着老大,老大点点头。 “庄主的药想必也吃了不少了,待零一他们来后,我们几个就回去取药,镖局有官府批文,只要景帝还未到丧心病狂那一步,就不会自己动手,这些杀手,由明面上去收拾更为妥当,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十七听完点了点头。 北边的风吹散了这夜的腥风血雨,虽见十七刻意放慢了脚步,但厌辰并未多问,没过两天,当厌辰等人来到官道上的时候,零一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天权山庄的印旗时,跟在远处的老大和十七对视一眼,便调转了马头。 “零一哥。”十六一夹马肚子,向着零一等人赶去,零一看到十六策马而来,脸上挂着笑容,视线落在后面的马车上,众人起身,半跪地上。 临近众人,厌辰掀开帘子,摆了摆手,众人起身。 “一路上可还平安?” “回庄主,一路畅行。” “那便好,看你们这样应该等了些时辰吧。”零一脸上一顿,没有开口。 “也罢,偷懒被抓的也不止你们。”厌辰笑笑,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等的人等到了,零一一行也不再停留,开始出发,一路上果然安静了许多,一众人将马车围在了中间,货物反倒是不那么最重要了。 有了扬州城那出闹剧,厌辰自然是明白他们的意思,没有疑惑,也没有不适,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喝药其他都还好。 “老大,这人怎么还请了镖师?”暗夜中,看着被一群镖师护守着的厌辰,黑衣人反倒是犹豫了一阵,毕竟镖局都是有官府文书的,一旦动了镖局的人,那么官府必然会追查到底,查不到他们头上倒是还好,可一旦查到。 那刺杀厌辰得来的赏金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了,为首的黑衣人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但发布悬赏的人又追加了一万金子,整整一万五千两黄金,若是拿到这些钱,必然能够独霸一方了。 “大哥,到底要不要动手?”身边的人催促着,为首的人咬了咬牙。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们若是有怕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众人出奇的统一,并无一人退后,不多时,一行人就悄悄摸了过去。 由于最近追杀的人很多,十七便在厌辰的药中加了些安神的药,所以厌辰每次喝完药就犯困,早早的就睡了过去。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只听得零一等人钢刀出鞘的声音,不多时阵阵惨叫发出,十七才从马车里走出来,毕竟得给厌辰戴上耳塞,毕竟他也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吵到厌辰睡觉。 十六啃着苹果在边上活像个啦啦队,羽林卫各有千秋,除了他们前面的这二十个人以外,剩下的可是真真切切的杀手,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第17章 六年后 大齐的冬季总是来得更快些,初冬便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厌辰风尘仆仆的回到燕京,就直奔凤家而去。 而凤家也得了皇帝提前通知,一家人早早的就在凤府门外等候。 “老爷,夫人,大少爷,小公子回来了。”厌辰见状勒住缰绳,下了马,拍了拍裘衣上的积雪。 “父亲,母亲几年未见,二老身子可还康健?” “好好好,我的瑾儿,你离家多年,受苦了。” “二弟,这几年在南国还习惯么?”凤澜开口问道,厌辰点头。 “有劳兄长挂心,小弟一切都好,亏得江大人照料,一切顺遂。” “凤公子,既然您已归家,我兄弟二人便回去了。” “辛苦二位为我护航。”厌辰转身向着身后二人拱手,凤家人也随即开口挽留,那二人却去意已决。 “回家吧。”见二人离去,厌辰也随着凤家众人进了府。 “世子,这样可以了么?”凤澜开口。 “今日怕是要在府中叨扰了,司马韩峰生性多疑,此次让人送我返齐,其中之意怕是不简单,没有江源好糊弄。”凤澜点头。 “父亲,阿瑾一路辛苦,今日还是让阿瑾早些歇着吧。” “嗯。”夫妇二人自是没什么话说,任由厌辰被凤澜带走。 厌辰也着实有些累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导致屋外复返的二人,冻到了后半夜。 “大哥,看样子这凤瑾的身份是真的,我们还是速回汴京复命吧,北齐是真的冷啊。”屋顶两人已经扛不住了,抹了抹快要流下来的鼻涕,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待两人离开,凤澜敲了敲厌辰的房门,厌辰起身,打了个哈欠。 “进来吧。” “果真如世子所料,那两人去而复返,家中守卫也盯了那两人许久,方才离去。”凤澜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 “应是被冻坏了,不必管他,那日借了凤家名声在南国落脚,不曾来的及道谢,日后必有重谢。” “世子言重了,我凤家虽为商贾,却也是皇上一手扶持,只要皇上用得上开口便是,能助世子成就大事,也是我凤家的福分。” “大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二人相谈甚欢,凤瑾身高一米九多,厌辰比他只矮了半个头,厌辰在南国这两年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样,疯狂的长个。 应该也多有厌淼的功劳,毕竟厌淼身高八尺,换算下来也是两米多了,果然基因好是没办法的。 厌辰的声音也更像男子,着长袍,贴个假喉结,从外形上看与男子无异。 加之这几年厌辰吃了不少补阳的药物,体内激素早已紊乱,胸部几乎没有发育过,连束带都用不上。 “以防万一,大公子还是找个身形与本世子相近之人,在府中转两天。” “凤澜明白。”厌辰拱手,也消失在了这黑夜当中。 半夜厌辰偷偷溜进宁远侯府,第二日丫鬟照例来打扫屋子的时候,见一男子躺在厌辰的床上,大叫一声,引来了府中众人。 厌淼夫妇也匆匆赶来,厌辰揉揉眼睛,看着周遭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也顿时清醒了。 “是辰辰,我的儿啊。”曲烟忍不住上前将厌辰抱在怀中哭了起来,这一别就是六年光景。 厌淼不许她找,也不让她联系厌辰,为了厌辰的安全,她只能强忍着思念,如今心心念念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母亲。”厌辰开口,曲烟心中咯噔一声,这明明是个男子的声音啊。 “母亲不必惊讶,这其中较为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这会儿曲烟更是哭狠了。 “辛苦我儿了。”厌淼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会儿的厌辰靠在曲烟怀中,才终于是卸下了防备。 “怎的就这般偷偷摸进府,昨日屋内并未燃碳火,这被子还是你小时候盖的,冻坏了吧。”曲烟心疼道。 “昨日到时已是半夜,孩儿实在不愿叨扰母亲,是有些冷,不过家中自是温暖的。” “你们几个还不快拿床新褥子过来,把炭火燃起来啊,冻坏了世子,可怎的是好。”下人们回过神,连忙分工合作,拿被子的拿被子,点炭的点炭。 不多时屋子内就暖和了起来,曲烟想要问些什么,但厌淼已经跟她交代过,厌辰如今身份特殊,知道的人越多她就会有危险。 “辰辰,你怎的还长出喉结了?”曲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厌辰光洁的脖子上,那显眼的喉结。 “假的,掩人耳目的东西,忘了取。”曲烟点头,不再多问。 “饿了吧。”厌辰摸摸肚子,笑道。 “是有些想母亲包的饺子了。”曲烟抹抹眼泪。 “母亲这就去给你包。”曲烟起身,厌辰屏蔽了众人,只留下厌淼。 “可是有话要对为父说?” “父亲,最近朝中可还太平?”厌淼顿了顿。 “同往常倒是一般,不过今日东郊别苑那位进宫了。” “嗯?他进宫做什么?”厌辰挑眉。 “说是东郊别苑年久失修,希望皇上给他重新换个住所。”听到厌淼的话,厌辰嗤笑一声。 “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看样子南国最近不太平,也多多少少是沾了这位的光。” “南国发生什么事了么?”厌淼看着厌辰,这已经长开的如玉面庞,比起东郊别苑里面那位更是不遑多让。 “南帝刚立新储,储君还未入住东宫就遭人行刺,若非孩儿早得了消息,怕是那南国新任储君就身首异处了。”听着厌辰风轻云淡的声音,厌淼皱眉。 “你可有受伤?” “不曾,让父亲担心了。”厌辰脸上满是歉意,厌淼松了一口气。 “孩儿追查了一番,线索到大齐就断了,能对储君有这般恶意的怕是只有那位了。”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还不到动手的时候,父亲若是有空也可多多留意几分,裴御这次提出换住处定非偶然。” “你的意思是?” “九公主。”厌辰丝毫没有避讳。 “九公主与你早有婚约,皇上定然不会答应。” “所以孩儿此次回京,一是为了看望您和母亲,二也是孩儿此番南国之行,一去就是六年,九公主也已是豆蔻年华,若是让裴御算计去了,这也算是满盘皆输了。”厌淼挑眉。 “他不过是个质子,能翻起什么浪花?这毕竟不是南国。” “父亲,永远不要去低估一个跌入谷底的人,一旦翻身必定不会同你说什么礼法,南国有新储南帝自是不愿他再回去,但若是让裴御死在大齐,那么两国势必开战,这后果是我宁远侯府背负不起的。”厌辰洗了把脸,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第18章 饺子 厌辰擦了擦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米八五的身高,一袭黑色锦袍,很是亮眼。 原文里厌辰身高一米七,厌辰这两年豆浆牛奶加上天天锻炼,个头倒是长了起来,继承了厌淼的骨架,所以若是她不褪去衣衫,倒是与男子无异了,当然了上衣可以。 “九公主还未及笄,你准备怎么做?” “不怎么做,九公主本就不该沾染这脏污,她只需乖乖长大就好。”厌辰提起司月时,眼中满是宠溺。 也不知道六年不见,她的小公主如今是何模样了,书中虽对她长大后的模样狠狠夸过,但厌辰更想看看是有多惊为天人。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南国那边已经安排过了,年后再动身。” 厌淼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一把将厌辰抱在怀中,厌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厌淼在某些时候是不善言辞的,就比如现在。 不过厌辰此时身着男装,看着画面属实有些诡异。 “乖乖,若是撑不住了,就告诉父亲,这宁远侯府不是困住你的枷锁。” “嗯,孩儿自有分寸。”厌淼松开了厌辰,拍了拍她的肩膀。 “辰辰,饺子来了。”这时曲烟端着几盘饺子走了进来,放在桌上,招呼厌辰过去。 厌辰走到桌前,撩开袍子坐了下去,曲烟把筷子递给她。 “快尝尝。”厌辰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是他最爱的芹菜馅的,厌辰心中一暖。 “怎么样?” “果然母亲做的饺子,天下一绝。” “多吃些,你看你,这么瘦,在那边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曲烟心疼的看着她,温暖的手摸着厌辰的头,为她撩开鬓间发丝。 “父亲,母亲你们也吃啊,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哎。”夫妇俩也提起了筷子,一家人难得好好吃了顿饺子。 “李斯。” “世子。” “四方斋现在可还有栗子酥卖?” “有是有,不过价格比以前贵多了。” “去买一份。” “是。”李斯离开,厌辰取下脖子上的假喉结,曲烟也张罗着,给厌辰换了一身月色长袍,料子是上等蜀锦,可谓是一匹千金。 要买栗子酥,厌辰肯定是要进宫的,厌辰身上的蜀锦还是曲烟托人去蜀地定制的,银丝细软,掺杂进了布料当中,在阳光下泛着光。 曲烟每年都会给厌辰寄件自己做的衣衫去汴京,所以厌辰的尺寸她都是有的,这件衣服也是她才做好的。 “我家辰辰果真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原是母亲手巧,这会倒是成了孩儿的功劳了。”曲烟听着厌辰的话,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就知道哄我开心。”厌辰笑笑没再说话,待婢女为她重新梳了头,李斯也回来了。 “世子,栗子酥买回来了。” “嗯。”厌辰起身,白玉冠,银纱衣,身着白狐裘,这气质,若说是皇子也是当得。 “母亲,今日晚饭就不必等孩儿了。” “今日要在宫里用膳?”曲烟问道。 “不是,只是与陈岩多年未见,正好今日可以聚聚,晚上不必等。” “也是,这几年陈岩这孩子也倒是把你的嘱托放在了心上,日日陪同九公主上学。” “嗯,自是该当面道谢。” “孩儿走了。”厌辰转身,李斯就提起糕点跟着走了出去,灰蒙蒙的天空还在飘着零星的雪花。 宫门外,厌辰拿出玉令,和从前一样,无人阻拦。 看着熟悉的宫墙斜瓦,厌辰不由的感慨,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几年光景。 估摸着国子监也下课了,厌辰来到畅春园门外,看着那宫墙拐角处,李斯为她撑着伞。 “陈哥哥你就别再说月儿笨了,今日都被先生骂了许久了。” “你啊你,每日接你放学先生都会连带我一同训斥,若不是答应了厌辰那厮,我打死都不会再去接你。” 二人说得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厌辰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 “咳咳。”听到陈岩的吐槽,厌辰不由的轻咳了两声。 二人同时抬头,就看到了宛若仙人的厌辰,正在畅春园门外站着,两人先是一愣,陈岩率先反应过来。 “厌辰?” “嗯。”看着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的厌辰,陈岩不确定的开口道。 “我靠,真是你这狗东西,你可把我坑苦了。”说着陈岩就上去一把抱住了厌辰。 “好兄弟,欢迎回来。”陈岩是打心底把厌辰当成兄弟,跟家世性别无关。 “谢谢。”陈岩松开了厌辰,厌辰看着眼眶微红的陈岩,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神转到司月身上,司月像是没有缓过神来一般,愣愣的看了厌辰好久。 司月的大脑不断的将厌辰现在的模样,和少时重组,只是她现在更加俊美,不像是凡间之人,倒是像那九重天上的仙君模样。 以前脑海中无数次幻想过的重逢,却在今日实现,不过少女心思厌辰又怎会不懂,厌辰走到司月身前。 大手落在她的头顶,那是属于厌辰的温度,司月一下子没绷住,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落着。 厌辰心疼的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司月虽长高了不少,但是在厌辰面前却显得娇小了许多,只齐厌辰胸口位置。 “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厌辰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游荡,如男子一般,却是那样的温柔至极。 “厌哥哥。” “嗯,我在。”厌辰回应,司月的手环上了她的腰,厌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起来倒有几分温馨。 待司月情绪平复好以后,厌辰正准备开口说什么。 “哪儿来的登徒浪子,快放开本王的九妹妹。”厌辰顺着声音的出处望去,眉头一皱,大齐因为皇帝身体还好,所以并没有着急立储。 但皇帝还是将几个已经及笄的皇子封王,赶出宫去,来人正是当今燕王司鹭,排行老三。 “三皇子?”厌辰试探的叫了一声,她也没见过三皇子几面有走了,不过记忆里这人就是他。 “你是?”听厌辰的声音,燕王挑眉。 “臣厌辰。” “原来是宁远侯世子,是本王失礼了。”司鹭尴尬的笑笑,厌辰跟司月本就有婚约,再加之厌辰总归是女子,做出这种接触,他倒是没什么话说。 “臣,见过燕王。”司鹭摆手。 “免礼。”司鹭连忙伸手将厌辰扶起。 第19章 客似云来 “你们聊,本王就不打扰了。”司鹭,笑着离去,厌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厌哥哥,三皇兄已经走了。”眼神回神,看着身边的司月。 “这几年可有听陈岩的话?” “听了,只是陈哥哥会凶阿月,比不得厌哥哥。”厌辰笑笑,牵起她的手,司月的心怦怦跳着,李斯见雪停,也将伞收了起来。 “阿月想不想出宫逛逛?” “可以么?”听到能出宫司月顿时来了兴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厌辰。 “嗯,皇上那边已经询问过了,皇上说你若愿意也可去侯府小住两日。” “可是母妃那边!” “刚刚同丽嫔娘娘也说过的,娘娘也允了。” “好。”司月抓着厌辰的胳膊,厌辰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路上司月的话很多,厌辰也像是不觉得烦一般,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 陈岩此时只觉得自己有那么几分多余了。 “厌辰,要不一会儿我还是先回家吧。” “我已让人在客似云来订了席面,你不是要宰我么?当真不去?”陈岩咂舌,客似云来燕京城内的顶级酒家。 即便是一般的席面寻常人家怕是要一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吃上一次,厌辰不缺钱,他置的席面定然不差。 “将军府那边我已经让家中门房知会过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小爷就当给你个面子吧。”陈岩嘴上说的欠欠的,可脸上却是美滋滋的。 平日里陈川不允他铺张浪费,所以平日里给的银钱不会很多,加上他平日里也是个手散的,随便买些小玩意儿,身上的银子就差不多出去了。 马车停在了客似云来门口,厌辰先下了车,又扶着司月的手,怕她跌倒毕竟这时的雪又下了起来。 这是司月第一次出宫,看着眼前装修辉煌的客似云来,不由得震惊片刻。 “这般装饰,即便说是皇宫也说得了。” “进去吧,外面冷。”李斯提前到了迎客的人面前,翻开了身上的订书,门房鉴定过后,就上前将几人迎了进去。 “掌柜的,福祥居的客人到了。”进了大堂,门房轻唤一声,随即就将几人交到了一个小二手上。 “几位客官楼上请。”小二生的清秀,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整洁,身上的衣料也是不错的。 “看样子这客似云来的老板,还是挺愿意在这方面花功夫的。”小二将几人迎上二楼,厌辰低眼就看到了凤澜,二人无言,只是轻微颔首。 正堂上舞姿曼妙的舞姬正在起舞,乐曲入耳铿锵有力,堂前潺潺流水之声宛若鼓点。 “几位客官请稍坐,小的这就去通知厨房。”小二将几人让进了屋子。 司月是第一次出宫,对于宫外的一切也不由的多了几分好奇,不时的左看看右看看,厌辰也便随了她去。 陈岩同厌辰落座,陈岩的眼眶仍旧是红红的。 “几年不见,倒是不知你竟变成了个哭包。” “厌辰,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从来不给我寄信?”陈岩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不可说。”厌辰放下手中茶盏。 “我已经见过姐姐了,她如今过得很好,厌辰谢谢你。”陈岩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厌辰浅笑。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厌辰还是跟以前一样,风轻云淡,仿佛她天生就没有其他情绪一样。 “我知你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厌辰终有一日你会老,九公主会长大,届时你是否会后悔?”厌辰听着陈岩的话,目光不时看了还在捣鼓屋内摆件的司月身上。 “这是我的责任。” “那九公主呢?”陈岩已经十八岁了,自是明白男女之事,已经不似当初不谙世事的少年。 “我从未想过要真的拘着她,日后也定会为她寻一称心如意的郎君,若她不愿那我便养着她。” “那你可为你自己打算过?” “陈岩,你当知我的打算。”厌辰话音一落,陈岩顿时哑然,果然厌辰还是当初的厌辰,未曾变过,只不过与他却已形同陌路。 “厌辰,我已同父亲商议过,若是你真终生不嫁,日后便将我的孩子过继到你名下。”听了陈岩的话,厌辰不由嗤笑一声。 “怎么,这是连我侯府都惦记上了?”看着厌辰的模样,陈岩连忙开口解释。 “你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看着陈岩极力辩解的模样,厌辰抬手打断。 “此生得此挚友,乃我厌辰之幸,今日得你之誓,他日我定来讨之。”听了厌辰的话,陈岩也才反应过来,二人相视一笑,一如那年白雪落下,初见之时。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 “进。”小二得了允许,推开房门,一行人端着精美的菜肴走进屋内。 “菜已上齐,几位客官请慢用。”小二退了出去。 “阿月,过来用膳了。” “好。”司月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来到了桌前坐下。 厌辰提起银筷夹了几道司月喜欢的菜,放进司月的碗里,司月抬眼正好对上厌辰的双眼。 “厌哥哥竟然还记得?”厌辰放下筷子摸摸她的头。 “未曾敢忘。”司月小脸一红,低头吃起了菜。 “这是客似云来独有的千君醉,陈岩尝尝。”厌辰给他斟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还不能饮酒。”陈岩话音一落,厌辰的第一杯酒就进了口,陈岩无语。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意料中辛辣,反倒多了几分温润。 “果真是好酒。” “北国寒凉,多饮几杯去驱寒也是不错,切莫贪杯就是了。”厌辰又给他倒了一杯。 “厌哥哥我想吃那个。”司月开口,厌辰看着摆得有些远的牡丹虾,伸手给她夹到了碗里。 “吃吧。”厌辰看着眼前已经渐渐长开的司月,心中也多了几分异样的想,等孩子长大了,四海升平,到时候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毕竟她心中对于司月的感情多是对妹妹的,当年司月年幼,厌辰借了她的名消除了司冥对侯府的怀疑,可若司月他日明事理后悔,她也不好将人强行留在身边。 现在只能是尽快让一切尘埃落定,一来侯府能够保全,二来司月也可脱离那悲惨的命运。 司月看着厌辰略微有些复杂的眼神,想要开口,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岩解开心结,心情大好,几杯酒下肚,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厌辰皱眉,这家伙的酒量怎么这么差。 第20章 执念 厌辰见陈岩的状态,生怕他一会儿会闹起来,连忙让小二叫来了李斯。 “世子。” “回吧。” “是。”客似云来的小二跟着李斯把陈岩扶上了马车,厌辰和司月也先后上了车。 陈岩靠着车框就睡着了,厌辰无奈的摇摇头,心想下次还是不让陈岩喝酒了。 到了将军府,把人交给门房,厌辰才开口问司月。 “是否要回宫?”司月摇摇头。 “难得父皇允我出宫,明日我想去集市逛逛。” “好。” “李斯,回家。” “是。”李斯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厌辰带着司月下了马车,门房们看着眼前的少女,相互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 厌辰就已经将司月带了进去,这时曲烟夫妇已经睡下,厌辰也不好打扰。 “艳秋。” “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公主这两日要宿在府中。” “是。”厌辰朝着身边的女使交代了一声。 “阿月乖,一会儿你跟着艳秋去,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同艳秋说。”这时司月紧紧抓住厌辰的衣袖,神色有些慌乱。 厌辰转念一想,司月从未离过宫,突然到了个陌生的环境,应该是会怕的,厌辰揉了揉她的脑袋。 “艳秋。” “怎么了世子?” “今夜就让九公主宿在我房中就是。” “是。”厌辰话落,司月松了一口气,抓着厌辰的手,跟随厌辰走在侯府的长廊上,风雪飘摇,府中家丁身上已有点点积雪。 院中那圈青竹也被压得噼啪作响,鞋子上的积雪融化,渗了些水进去。 回到房中,刚刚走进去,暖洋洋的,司月打了个喷嚏。 “冻着了?”厌辰温柔的询问。 “没有。”厌辰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脚上已经浸湿的鞋面。 “艳秋。” “世子,备些热水过来。” “是。” “李斯,让厨房端碗姜茶过来。” “是。”二人退出去,厌辰将司月拉到碳盆前,二人落座,厌辰就要脱去她已经湿透的棉鞋,司月脸上一红。 “厌哥哥,不可。”厌辰却没有管她,只是低头给她脱去鞋袜,一双玉足冻得通红发紫。 “为何不说?”厌辰眉头一皱,她和陈岩穿的是长靴,雪进不得里面,倒是忘了司月穿的是绣鞋了。 “不是什么大事。”司月小声开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怯生生的看着厌辰。 厌辰将她的一双玉足放在手中,很是小巧细腻,不一会儿艳秋就端着热水进来了。 在厌辰的示意下,艳秋将毛巾打湿,拧干以后敷在了司月的玉足上,直到这双玉足颜色恢复如常。 艳秋给司月洗完脚,擦干以后就退了出去,李斯这会儿也端着姜茶回来了了。 司月皱着眉头,喝了一大碗,不多时身上就变得暖暖的。 厌辰抱着司月回了床榻上,给她掖好被角,才起身洗漱。 撤去头冠,长发如瀑,褪去外袍,里面是黑色的中衣,厌辰也有些困倦了。 回到床上,见司月闭着眼睛,也没说什么,就睡了。 不多时厌辰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司月睁开眼睛看向了身旁的厌辰。 月光下她棱角分明的脸颊,看得小姑娘心里怦怦直跳。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靠近了几分,厌辰的皮肤很好,轻薄透亮,睫毛很长,司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厌辰突然睁开眼。 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击少女心房,司月连忙收回手。 “冷么?”厌辰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司月连忙摇头。 厌辰转身将人揽进怀中,厌辰能感觉到司月的心跳声。 厌辰身上特有的睡莲幽香充斥司月的口鼻,让司月格外的安心,如同镇定剂一般,不多时司月就睡着了。 这时屋外一声不合时宜的猫叫,让厌辰不由得皱眉,看了看身边的司月,轻轻的起了身,披上裘衣走了出去。 “主子。” “嗯。”二人来到府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打开了暗室,走了进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司冥的寝殿。 司冥看着披衣散发的厌辰,眉头微皱。 “这么早就睡了?” “皇上连夜让臣进宫,可是有急事?”厌辰跪在地上。 “也倒不是什么急事,只是这六年不见了,朕倒是想你想得紧了。” 厌辰眼角抽了抽,有几分无语。 “厌辰。” “臣在。” “待此事过后,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一如当初。”厌辰挑眉看着司冥。 “朕说的是九公主的事。” “皇上舍不得?”司冥摇摇头。 “也倒不是,只不过你毕竟也是女儿身,朕也希望你自己能有个好归宿。” “日后皇上可为九公主另觅郎君,至于臣,皇上不必担忧。” “厌辰是朕对不住你。” “皇上言重了,您乃一国之君,能为臣子这般思虑已属不易。” “也罢,既然你已经做下决断,那朕也不再多说什么。” “谢皇上。” “你冠礼时想要什么赏赐?”司冥终于切回了正题。 “臣无所求。”是啊,奇珍异宝厌辰是不缺的,毕竟这几年在南国是捞了不少好东西的。 “也罢,你且先回去,待你冠礼之日,朕会让阿宝去一趟的。” “臣告退。”厌辰起身离去,十七看着司冥出神,开口道。 “主上在想什么?” “十七,这几年厌辰可有什么异动?”十七皱眉。 “主上在怀疑主子?”司冥摇摇头。 “并非如此,朕这些年身边的人,皆有所求,只怕朕不开口,但是厌辰始终是个例外,即便朕开口,她也未有过。” “那主上的意思是?” “若她愿意,这日后她可位极人臣,朕百年后有她作为依仗,这大齐便可长治久安。” “若是主子知道皇上这般器重于她,定会高兴。”司冥摇摇头。 “你不了解她,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婉拒朕了。”十七挠挠头,他怎么听不出来。 “罢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朕乏了。” “是。”十七离开后,厌辰也刚刚回来到了侯府,见床上的司月还在熟睡,厌辰的手轻抚上她细腻的肌肤。 好像如今很多事都偏离了书中剧情,虽说手握剧本,可是一晃六年时光匆匆而过,她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在书中,还是自己就是书中人。 左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让厌辰又清醒了几分,不管是书还是怎么样,可是她现在就活生生的立于这世间。 这人一旦有了执念,那么她才算是不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第21章 司马瑶追来 艳阳初升,司月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厌辰的侧脸就在眼前,司月心中欢喜。 厌辰被这灼热的目光看醒了,睁开双眼,回过头。 大手轻抚司月的小脸,昨夜她可是看了一宿,这张脸果真越看越让人着迷。 “可要起身了?”司月点点头,厌辰起身,给她穿上了昨夜烤好的衣裙。 自己也穿上了衣袍,才出声唤了艳秋和李斯进来。 洗漱完,只见一个下人领着凤家的家丁慌忙跑了进来。 “世子。”厌辰见此人匆忙赶来,想来是有急事,随后便走出了屋子。 那家丁在厌辰耳边耳语了两句,厌辰皱眉,她怎么跟过来了。 “世子,这可如何是好?”家丁搓着手。 “回去吧,本世子稍后就回去。” “是。”家丁离去,厌辰回了屋子,艳秋正在给司月梳头,厌辰来到她身边。 “阿月,这两日你在府中好好住着,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 “何事?”厌辰定然不会告诉她。 “乖,别问,你且安心住下便是。” “好吧。”厌辰闻言,起身离去,司月看着厌辰匆忙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有几分忧愁。 凤家内堂,一个身着骑装的俊秀女子,正坐在堂上。 厌辰匆匆忙忙的从后院走了出来,看清来人换上职业假笑。 “不知司马小姐大驾光临,还望小姐恕罪。”司马瑶见到厌辰,眉间瞬间被喜悦占领,起身来到厌辰身边。 “阿瑾,我可算见到你了。”厌辰脸色有些尴尬。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叫我阿瑶就可以了,何故这般与我生疏。” “司马小姐这怕不是又偷跑出来的吧。” “这不是太想你了么。”司马瑶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凤澜轻咳了两声。 司马瑶也才像是想起来了自己这会儿不是在司马府,而是在大齐凤家,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阿瑾,这位姑娘是?” “父亲容禀,这是南国大都督司马家的小姐,名唤司马瑶。” “司马小姐,这是家父,家母,家兄。”厌辰给几人相互介绍着。 “伯父伯母好,阿瑶今日冒昧造访,还望二老恕罪。”司马瑶行了礼,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意思。 “原来是大都督之女,果真是女中豪杰。”凤夫人开口,司马瑶脸颊微红。 “伯母说笑了。” “对了,司马小姐此次前来北境所为何事?” “父亲知我与阿瑾两情相悦,此次是来参加阿瑾及冠礼,待阿瑾及冠后,须得随我回南国成亲。”司马瑶此话一出,凤家三口一脸诧异,厌辰嘴角抽了抽。 “阿瑾,真有这回事?”凤父看着厌辰,厌辰摇头。 “司马小姐,在下与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下心中只有琳琳一人。”厌辰话音一落,司马瑶脸色有些难看。 “江琳江琳,又是江琳,她江琳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司马瑶哪里不如她?” “小姐很好,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能这样去衡量。” “凤瑾,我都已经如此低三下四,千里寻你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司马瑶脸色很是疲惫,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司马小姐,是阿瑾对你不住,但感情的事,皆无过错,若是阿瑾哪里做的让你会错了意,还请司马小姐告知。” “凤瑾,我告诉你,我得不到你,她江琳也休想得到你。”司马瑶哭着跑了出去,厌辰叹了口气。 “世子,不用管么?” “不必,她即便是偷跑出来,司马韩峰也定然不会真的不安排人跟着。” “可世子,这毕竟是在大齐。”凤澜的话点醒了厌辰,总不能让人在北齐出事才行。 “行了,接下来的事你们不用管了。”厌辰追了出去,凤家一家三口看的一愣一愣的。 厌辰走出去时,大门口那里还有人,心中多了几分烦躁,司马瑶追来是她计划之外的。 厌辰只得四处搜寻着,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厌辰更是心烦意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城南某个角落,终于是看到了司马瑶的身影,这时司马瑶正被几个小混混围在中央。 为首的小混混口中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司马瑶虽是都督府的孩子,懂点儿花拳绣腿,但是面对这么多人倒是不行的。 没两下就落了下风,厌辰赶来时,她的四肢正被擒住,厌辰也管不得那么多,直接动了手。 司马瑶身上的束缚解开,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心中虽然气愤,却也是庆幸还好他追出来了。 把人打跑以后,厌辰转身,蹲下身检测了司马瑶身上,确定没受伤,才安下心来。 “可有受伤?” “你追出来干嘛?”司马瑶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少女,厌辰皱眉。 “阿瑶乖,别闹了。”厌辰将地上的少女抱了起来,少女挣扎了两下,正好撞在了厌辰的左腹上。 厌辰闷哼一声,司马瑶不敢在动,厌辰咬紧了牙关,没说话,司马瑶也乖乖的靠在她怀里。 厌辰身上淡淡的睡莲香味让她着迷,即便是她将自己常用的熏香都换了,也没有这种感觉。 厌辰带着司马瑶走出了巷子,因为是黄昏,街上行人也很多,司马瑶也觉得二人这般姿态不好。 “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走的。”怀中人开口,厌辰便将她放了下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司马瑶抬头看着厌辰。 “先给你找个住处休息一晚,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回汴京,你这次偷跑出来,大都督怕是又要记恨我了。”厌辰佯装无奈的叹口气。 “爹爹不会的,我会告诉爹爹是我自己要来的。”厌辰看着司马瑶,没再说话,带着她找了间客栈,安排了住处。 “别乱跑了,明日我会安排四过来送你。”厌辰嘱咐了两句。 “厌辰,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么?”司马瑶拽着厌辰的袖口,双目含情的看着她。 “从未这般说过。” “可是你明明一直都在躲着我。”司马瑶眼中泛起星光。 “你是世家贵女,我不过区区商贾之子,你日后自有良人相配,但一定不会是我。” “我知道爹爹想把我嫁给裴冀,但是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司马瑶的声音略带哭腔。 “你这次回去,便听从家中安排吧,你我之间定无可能。”厌辰剥开了她的手,便准备转身离去。 “凭什么我不可以,她江琳就可以?”司马瑶从背后抱住她的后背。 厌辰的脚步停住,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抽泣声,厌辰叹了口气。 第22章 旧伤复发 “你们两人对我而言并无不同,同样是世家贵女,我娶不到她的,这你自是可以放心。”厌辰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厌辰苦笑。 “阿瑾,我可以让爹爹同意我们的婚事的,真的,我保证,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司马瑶的抽泣声越发大了起来。 “你不必委屈了自己,你会是那翱翔九天的凤,何苦这般为我一商贾之子。”司马瑶哪里不明白,她们之间可是隔了好大一条鸿沟的。 “我会有办法的。”司马瑶止住了哭声,厌辰转身将她抱在怀中,厌辰的怀抱是她渴望许久的地方。 司马瑶抬头,厌辰便对着她的薄唇吻了下去,司马瑶的脑中瞬间变得空白一片,生涩的回应着厌辰。 司马瑶只觉得大脑已经开始缺氧,厌辰的手开始在她的腰上变得不老实,司马瑶虽然大大咧咧,可是还是害羞了起来。 就在厌辰的手即将抚上她胸前时,司马瑶忙一把推开了她。 从厌辰的怀中挣脱出来,司马瑶的呼吸有些急促,双颊泛红,不敢抬头看厌辰,厌辰见效果达到。 “对不起,我失态了。”厌辰的声音有些失落,司马瑶抬头,对上那满是愧疚的目光,心头一紧。 “我累了。” “嗯,好好休息吧。”厌辰没有犹豫,只是走到门口时,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才离开。 厌辰离开后,司马瑶瘫坐在床上,白玉般的手指,轻抚过厌辰刚刚亲吻过的红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厌辰的温度。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推开厌辰,或许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失去控制,但是她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厌辰,总是不想在此刻破坏的,虽然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厌辰离开客栈,感觉到腹部的伤口这时更痛了,让她险些脚步不稳,只能靠在客栈的外墙上稍作休息。 “厌辰?” “你怎么在这儿?”陈岩看着眼前的华衣公子,很像厌辰,不过脸色很是苍白,只是试探的叫一声,没想到还真是。 “你怎么了?”确定是厌辰,陈岩连忙上前搀扶。 “陈岩,能不能带我去趟你家?” “行,你别说话了。”虽然不知道厌辰怎么了,但是看着厌辰这副模样,着实是吓了他一跳,连忙带着人就往家里赶。 走的都是小路,从后门进了将军府,来到陈岩的屋子里,陈岩将厌辰放在自己的床上,这时厌辰的身体发起了热。 “陈岩给我拿针线跟金疮药和绷带过来,再打盆热水来。”陈岩不敢迟疑,连忙就吩咐人去做,不多时东西就拿了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 “是。”屏退了下人,厌辰褪去裘衣和外袍,此时中衣左边已经被血浸透了。 “你受伤了?”陈岩一下子就慌了。 “不是什么大伤,你帮我把针线穿一下。”厌辰没有避讳的就脱掉了中衣,里面的绷带已经湿透了。 陈岩也看到了厌辰的上半身根本就没有发育过,腹部反而是结实的肌肉,倒是像个男的。 厌辰拿起剪刀剪开身上的绷带,陈岩连忙把屋子从里面锁了起来,回头就看到了厌辰左腹上一道的刀口,应该挺深的。 “把毛巾递给我。”厌辰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落,接过陈岩手上的毛巾,将血污擦拭干净,厌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没了血污,厌辰也才算看清楚,伤口的线果然崩开了,将线一根根拔出来,陈岩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实在是不忍直视。 厌辰拿起一旁的干毛巾和针线,开始给自己缝合起了伤口,陈岩看到她的手有些颤抖,想上前帮忙,可是自己也不会啊,只能干着急。 直到厌辰把那翻起的皮肉重新缝合,又擦干了身上的血迹,上了药,脑子已经晕乎乎的了。 “陈岩,帮我。”陈岩这时也不再多说什么,接过厌辰手上的绷带,帮她重新缠上。 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陈岩又从柜子里找了一套新的中衣递给了厌辰,厌辰接过,陈岩就走到了屏风后。 厌辰忍着伤口的疼痛换好了衣服,无力的靠在床沿。 “好了。”得了厌辰的回应,陈岩才走了进来。 “厌叔叔知道么?”厌辰摇摇头。 “不必知会他们,徒增烦恼罢了,这两日我怕是动弹不得了,得在你这府中待上两日。”厌辰轻咳两声。 “莫说两日,即便是一年半载也随你住得。”厌辰浅笑。 “一会儿你帮我去办件事。” “何事?这般着急?”陈岩看着脸色苍白的厌辰,眼中多了几分怜悯。 “你去趟宫里,帮我把这个交给宝公公。”陈岩接过厌辰递过来的玉佩,眉头一皱。 “此时宫门怕是已经落了。” “无妨,你拿着这个去,自然进得去。” “这般神奇么?”陈岩接过玉佩,瞅了瞅,倒是同普通暖玉一般,只不过做工会精致些,但还是半信半疑的走了出去。 陈岩离开,厌辰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稳下来,毕竟是在陈家,这会儿要清理身子也是不现实的。 还好是冬天,所以倒也没有太过不适,厌辰这一折腾也是累极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岩拿着厌辰给的东西,守卫果然没有拦他,估摸着这会儿不算太晚,司冥应该是在御书房,宝公公肯定是跟在御前伺候。 陈岩径直去了御书房,宝公公果然就站在御书房外。 “宝公公。”陈岩挥挥手,就冲着宝公公喊了一声,宝公公有些错愕,这会儿宫门早已落下,陈岩怎么会在这儿。 “陈大公子,您怎的还在宫中?”宝公公迎了上去。 “刚刚来的。”宝公公挑眉看着他,陈岩将玉佩拿了出来。 “厌辰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宝公公一看,心中一惊,连忙接过了玉佩。 “世子可还有别的交代?”宝公公看着陈岩。 “没有,东西已经交到您手上了,那我走了啊。” “小林子。” “师父。” “送陈大公子出宫。” “是。”宝公公叫了身边的小太监给陈岩领路,陈岩走远后,才匆匆转身进了御书房。 “皇上。” “何事?” “世子怕是遇到麻烦了。”宝公公声音有些慌乱,司冥放下手上的御笔,抬起头。 “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只不过世子让陈大公子连夜将您的玉令给送了进来。”宝公公将玉令放到了桌案上。 “十七。”司冥清唤一声,十七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主上。” “将这玉令给你主子送回去。”十七接过玉令,便退了出去。 第23章 厌辰失踪 当夜将军府内十几个暗卫就潜了进去,目标很是明确就是寻找厌辰的下落。 终于十七在陈岩的屋中寻到了厌辰,厌辰的睡眠很浅,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 “十七。” “公子。” “略微迟了些。” “离京太久,有些忘了。” “公子您还好么?” “无妨,你让四明天去趟,悦来客栈将司马瑶平安护送回南国。”听到司马瑶的名字,十七皱眉。 “追到大齐来了么?” “没事,她是只身前来的,跟司马韩峰没关系,安全送回去便是。” “属下一会儿就去安排,公子您为何在将军府?”十七不解的看着厌辰。 “伤口裂开了,正好遇到陈岩就来了将军府。” “那九公主怎么办?”十七的问题倒是难住了厌辰,这会儿的模样可不能就现在侯府,别说厌淼那个老将,怕是司月那个小孩子也看得出来她是受了伤。 “我如今这副模样不能回侯府,这样吧,你带我去郊外庄子上调养几日先。” “不去别院么?”十七不解。 “陈大小姐还住在别院,去不得。” “属下明白。”十七上前将厌辰扶起来,厌辰走到书案前给陈岩留了几个字,就趴在十七的背上,悄悄离开了将军府,除了那尚且温热的被褥,一切仿佛厌辰不曾来过一般。 今夜的雪很大,厌辰的身子本就因为感染发了热,到了庄子上的时候,脚步有些轻浮。 庄上的暗卫看到厌辰受伤各自使了眼色,连忙去请大夫了。 十七给厌辰褪去了外面的裘衣,和衣衫,扶着厌辰坐到了床上,脱去鞋袜,厌辰躺在床上,身上说不出来的难受。 十七拧了湿毛巾搭在了厌辰的额头,但愿能让她好受些。 不多时大夫就来了,在十七的示意下,大夫给厌辰把了脉,又摸了摸厌辰的脖子。 “公子受了伤?” “是。” “让我看看。”大夫话音刚落,十七就掀开了被子,解开了厌辰的中衣,那是新换上的绷带,陈岩第一次干这种事,所以绑的不好,当然也是怕勒太紧厌辰会疼。 大夫皱皱眉。 “你包的?”十七摇头,他的手艺也没有那么差。 “这血都渗出来了,剪开。”此时的厌辰已经烧得有些糊涂,压根就管不了事。 十七连忙剪开了绷带,大夫皱眉。 “先生,公子如何?”十七小心询问。 “胡闹,不消毒就这么包起来,不感染才怪。” “这可如何是好。”十七皱眉。 “没事,伤口感染而已,还死不了人,去取些烈酒和温水来。” “是。”十七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人去找大夫要的东西了。 不多会儿东西就备齐了,厌辰的呼吸声有些重,大夫用温水先将那凝块的金疮药粉清理掉。 又用烈酒小心的在伤口周围清理起来,直到那伤口干净后,看清楚那针线,又皱了皱眉,他就没见过这么丑的针脚,但好在是缝上了,丑就丑点儿吧,命要紧。 厌辰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滴落着,眉头紧紧的皱着,但就是醒不过来。 上了药,十七将厌辰扶起坐在床上,大夫又重新给她包扎了一次,才将她放下。 “将这个给她放口中含着,老夫去煎药。”大夫递给了十七一块参片,十七接过参片放进了厌辰口中。 “药没来以前,若是她嚷着要喝水,可别给她喝。” “十七记下了。”大夫走了出去,十七帮厌辰散了冠,让她能够舒服些,额头上的毛巾又换了好几次。 身体的温度过高,厌辰的薄唇起了一层白色的皮,十七用手蘸了点儿水给她抹在了唇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才端着药走了进来。 “把人扶起来。”十七听话照做,掰开了厌辰的嘴,将汤药灌了进去。 厌辰好看的眉间皱起,十七想着这药究竟多苦,才能让厌辰皱眉啊。 见厌辰全部喝下去,二人都松了口气,能吞咽就还是好的。 “好生照料着,今夜熬过去就没事了。” “有劳先生。”大夫摆摆手,打着哈欠就走了出去。 十七就在床边守了一夜,中途也出去跟四交代了两句,又继续回到屋内照顾着厌辰。 半夜,厌辰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十七松了一口气,在旁边打起了盹。 第二日一早,四就带了几个人去了悦来客栈,找到了司马瑶,说明了来意。 “你家公子呢?” “公子昨日夜里便动身去了富兴收账了,年关将至,家中事务繁多,今日便不来送姑娘了。”四是个说谎不脸红的,借口也是张口就来,让人挑不出毛病,像是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怎么去得这么急?可是他不想见我?”司马瑶迟疑道。 “姑娘说的哪儿的话,确实是手上事情繁多,大公子分身乏术,公子只能帮大公子分担一二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暂无定数,司马姑娘咱们还是先启程吧,若是误了此事,公子是要怪罪的。”司马瑶见此,也不再多说。 出了客栈,上了四准备的马车,掀开车帘,张望着这陌生的地方,昨日之事历历在目,说实话推开厌辰后,她就后悔了,但是女子的矜持让她也没法这么接受,毕竟她出身世家,不似秦楼楚馆。 即便是心悦之人,还是想留着他日名正言顺之时。 另一边厌辰一夜未归,司月待着也有了些无趣,虽然厌淼夫妇对她挺好,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便跟厌淼夫妇道别回了宫,厌淼夫妇也不好多挽留,只能安排人将小丫头送回去。 “夫君,辰辰这怎的就突然不见了。” “应是有事情需要处理吧。” “什么事,能把九公主丢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辰辰该怎么跟皇上交代,但愿九公主是个大度的,不然辰辰就算是真有事也说不清楚了。” “夫人且放宽心,九公主不会的。” “但愿如此吧。”曲烟叹了口气,看着司月离开的马车,只能先把心放回肚子里。 反观陈岩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毕竟厌辰给他留了手书,他知晓厌辰的习惯,所以也没闹出啥动静。 只是让人将屋内的血迹重新清理了一番,躺在那张似乎还残留着厌辰体温的床上,回想起厌辰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自己缝合伤口的模样。 汗水顺着她的鬓间落下,紧咬帕子生怕自己发出声音,她的皮肤很白皙,虽然胸前一马平川,但还是让他的目光有些跟着去了。 陈岩敲敲自己的脑袋,警醒着自己,他跟厌辰不是一路人,厌辰是做大事的人,少时就多了几分沉稳,父亲也是对她多为赞赏。 能站在她身边的人,究竟需要多优秀,他是清楚的,不过好歹自己跟她能一直当哥们儿,也是不错的。 第24章 贵客 厌辰这一失踪就是好几日,除了十七和宫中的司冥,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 为了她的安全,司冥也压下了好几次想要出宫探望的心思,只是让十七带了不少好的伤药和名贵药材出去。 厌辰这一睡就是三天,当厌辰睁开双眼的时候,十七连忙让人去叫了大夫。 “公子。”厌辰看着眼前的十七,缓缓开口道。 “扶我坐起来吧。”十七将厌辰扶了起来,让她坐着,往她身后塞了好几个厚垫子。 “这样可行?”厌辰点头,十七又坐了下去。 “我睡了几日。” “三日。”厌辰挑眉。 “司马瑶的事情办妥了么?” “三日前四就带着人走了,主子不必忧心。” “那就好,近日朝中可有异动?” “并没有,自五皇子失势以后,另外几个皇子便安稳了许多,这两天七皇子倒是很得主上欢心。” “司源啊,人倒是个不错的,不过那个位置不适合他。” “公子觉得哪个皇子更适合些?”十七给厌辰递了杯水,厌辰轻抿了一口。 “大皇子生性敏感多疑,七皇子生性敦厚,五皇子心思不正,皆非明君,当然若是退而求其次,那当是七皇子更好些。” “那三皇子如何?” “三皇子性格宽厚严明,像极了太祖皇帝,若是他继位自是不错的,至于十皇子尚且年幼,不做定论。” “公子这是已经站了队?”厌辰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只站皇上,皇权更迭非我等臣子妄言之事,今日你我所言,不过是玩笑罢了做不得数,无论是将军府还是侯府,皆不会站到这漩涡中心,日后不管是谁继位,那我便是谁的臣子。” 厌辰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知道皇帝这是让十七来套她的话,毕竟说到底十七是司冥的人,自然是代表司冥,而非是她。 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她也知道想要完成她想做的事情,那就离不开司冥,司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信她,不然也不会将已经是影卫的十七也拨来给她用。 在南国这六年时间,她在南国的点点滴滴十七每日都会放出十几只信鸽,除了她正常的生活起居罢了。 “属下明白。” “身子还没好,怎么又起来了。”二人的谈话声停止,大夫就端着药走了进来。 “有劳先生费心了。”厌辰恭敬道,大夫走到厌辰床前坐下,厌辰伸出手。 “这几日好生歇着,莫要有动作,伤口没愈合之前,再闹腾,神仙来了也留不得你。”大夫没好气道。 “怕是不行,还有七日便是冠礼,须得出席才行。” “比命都重要?”大夫挑眉。 “有劳先生。”厌辰不多言,语气有些不容置喙,大夫眼珠子转了转。 “老夫知道了。”这大夫是厌辰在南国捡的,初见时老头子脏兮兮的,捡来洗干净后厌辰本欲给人送到郊外,随便置个屋子安置的。 谁曾想这其貌不扬的老者竟是名声大噪的医圣,君无涯,许是有眼缘,君无涯就留了下来,也成了厌辰的一大助力。 这几年也帮厌辰做了不少事,只不过老头脾气就跟孩子一样,有些不太好琢磨,所以只有厌辰开口,他才会收敛几分,也当是隐去姓名留在厌辰身边,以夫子之名。 君无涯看厌辰喝了药,又跟十七叮嘱了几句才退出屋子。 当夜郊外的庄子就迎来了一位客人,他的出现让厌辰感到诧异。 “阿瑾,你的伤可好些了?”裴冀坐在厌辰的床前。 “有劳殿下挂心,一切安好。”厌辰看着裴冀,心中不断盘算,幸好跟凤澜早就通过气,不然这会儿怕是还要引起怀疑了。 “为何不在凤家?”裴冀淡淡的开口。 “父母年长,不想他们担忧,遂来了庄子上将养。” “原来如此,倒是孤多疑了。” “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自是追查当日行刺的事。”厌辰挑眉。 “殿下既有空到在下这里来,想必已然知晓了答案。”裴冀接过了十七端过来的茶水,厌辰会意。 “十七,你去门外守着。” “是。”见十七退出去,裴冀才幽幽开口。 “和你当日猜想一模一样。” “那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厌辰看着裴冀,裴冀放下茶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说到底他毕竟是孤的兄长,总是多几分顾念的。”裴冀看向厌辰,厌辰笑笑。 “殿下莫不是高估了在下,再者殿下莫不是忘了在下是齐人。”裴冀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厌辰的答案一般。 “孤并无此意,只不过孤现在的身份特殊,自当是会多几分考虑。” “殿下无需试探,在下不过一商贾罢了,所做之事终不逃一个利字,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当知孤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殿下是什么意思?还请殿下明示。”裴冀叹口气。 “阿瑾,你知道的,孤只有你一个朋友。”裴冀的眼神紧紧盯着厌辰。 “殿下言重了,若殿下真顾及当日情分,当不会亲自走这一遭。”裴冀的小心思被厌辰戳穿,倒也不恼。 “罢了,你好生将养着,你要的南国水路文牒孤已为你求来。”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烫金文牒,递到了厌辰面前。 厌辰接过,看了一眼,脸上的并没有多少喜悦。 “有劳殿下。” “不必这般客气,他日孤荣登大宝,你的好处自是源源不断。” 厌辰不语,这通关文牒上,太子金印很是刺眼,无疑是告诉他人,厌辰已经是站了位的,厌辰很是不喜,但又不得不收下。 “听说阿瑶前些时日也来了大齐。”裴冀看着厌辰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看样子,殿下的消息很是灵通。”厌辰的声音有些不悦。 “阿瑾莫要生气,孤倒是觉得阿瑶与你倒是相配。” “殿下!”厌辰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放心,孤不会将此事告诉江琳,只不过这二人必有一人会入太子府,孤虽不喜,但她们身后代表着什么你当知晓。” 厌辰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孤希望你能尽早做出选择,孤能推一时但不能一直推,阿瑶心悦于你,早就闹得汴京世人皆知,再者阿瑶是孤的表妹。” “若是凤瑾不识好歹,殿下当如何?”厌辰难得脸上有了几分怒意。 “阿瑾,入仕吧,以你的能力做个商人倒是埋没了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裴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若是在下不愿呢?” “江大人不可能让江琳低嫁,这你应是知晓,哪怕是你富可敌国,到时候难不成孤真要推了这橄榄枝?”裴冀的施压让厌辰皱了皱眉。 第25章 定位 “你若肯入仕,届时有孤和大司徒为你铺路,仕途定然平坦。” “阿瑾,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孤说的太明白,你是孤最好的朋友,孤不愿因儿女私情,与你断了这情分。”裴冀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诚。 厌辰叹了口气。 “在下会考虑的。”得了厌辰的话,裴冀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太了解厌辰了。 “明年春闱,孤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勉力一试。” “殿下对在下没信心?”裴冀摇摇头。 “不然,只不过老八一党处处与孤作对,孤也知他们在拉拢你,孤只是担心。” “担心他们使绊子?”裴冀不语,略微点头。 “全凭殿下安排。”厌辰不再多说,只是拱了拱手。 “罢了,你且好生修养,孤今日便要启程回汴京,这是孤特命人寻来的东海紫金花,作为你冠礼之礼。”听闻紫金花,厌辰挑眉,书中对于紫金花的描写是一笔带过,可解百毒,起死回生,百年难得一遇。 “会不会太过贵重?”厌辰犹豫着没有去接。 “孤的命是你救下的,区区紫金花,你当收得。”厌辰没有客套接了过来。 “多谢殿下。”二人不再言语,房门打开,目送裴冀一行人的身影远去,十七才回到屋内。 “主子?”此时的厌辰正摩挲着刚到手的紫金花。 “十七,怕是要进一趟宫了。”厌辰关上匣子。 “现在?”十七试探的询问,厌辰点头。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就在主仆二人话落,就想起了司冥的声音。 “不必进宫了。”人未至声先到,厌辰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司冥大步流星的上前的制止了她。 “你身上有伤不必行礼了。” “谢皇上。” “躺着吧。”厌辰也不跟司冥客气,躺了回去。 十七给司冥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司冥落座。 厌辰将刚刚拿到的紫金花递给了司冥,司冥接过,打开一看,皱了皱眉。 “这是何物?” “紫金花。”听到厌辰的话,司冥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南国太子给你的?”厌辰点点头。 “到真是大手笔。” “皇上都看到了?” “正巧碰上,就在外面等了片刻。” “皇上不问问我们聊了什么么?”司冥摇摇头。 “你的秉性朕最为清楚,无需多问,今日朕是来看你的伤情的。” “他想让我在南国入仕。”司冥挑眉。 “你怎么想的?” “可行。”厌辰淡淡道。 “那便去做。” “皇上不怕我叛变?”厌辰笑笑。 “你是厌辰。”皇帝没多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强调了一遍,二人眼神对视,皆无需多言。 “当真是无趣得紧了。” “厌辰,待他日你归朝,朕许你亲王之位,入我皇家宗庙。”一旁的十七听着这是吓了一跳,厌辰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谢陛下厚爱。”二人之间没有半点客套,说真的厌辰若非是个女子,估计司冥早两年就将她收当了义子。 “朕听闻了你对他们几个分析,倒是一点没错。” “那皇上心中做何感想?” “老三是不错,不过太过冲动,还得磨砺两年。” “皇上就不怕其余皇子有意见?” “所以朕故意冷落了老三。” “看来皇上心中早有断断。” “厌辰,你对司月到底是什么想法?” “臣只当阿月是妹妹,只不过现如今只能让阿月这般,才能将她保全,他日能见光明之时,还请皇上为她另择良婿才是,毕竟臣能给她的,除了皇上赏赐的锦衣华服,其他都给不了。” 司冥没想到厌辰竟然会这么直白,倒也不负他的信任了,司冥点点头。 “也罢,既你有此心,那就暂且瞒下。” “同你说件可心的事。” “皇上请说。” “朕按照你的建议,改良了一下农作,今年不仅丰收多了三成。” “这还真是个好事。” “接下来便可准备改施良政。” “皇上不必操之过急,朝中如今仍是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突然改革怕是易激群臣反应。” “那你觉得何时才是最好?” “这事不如留给储君去做,新官上任三把火,群臣倒是会更容易接受些。”司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该立储了?”厌辰摇摇头。 “先等他们猜忌着,亦是不错。”司冥回过神,爽朗的笑声传出。 “你啊你,这大齐朝堂权术倒是让你玩的炉火纯青了。” “皇上说笑了,臣这般建议,不过是为大齐的长远打算,您和我的出发点皆是一样。”君臣之间很是和睦,见厌辰恢复得不错,司冥便准备离开。 “皇上这紫金花您带回去,就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厌辰推了推身边的锦盒。 “你留在身边作用会大些。”厌辰摇摇头。 “臣身边有君神医,这紫金花还是留给皇上傍身,臣才无后顾之忧。”司冥心中一暖,便拿上紫金花离开了。 十七出门送司冥,厌辰吐了一口浊气,果然弄权是真的好累,得跟上位者搞好关系,但又不能太好,需得把握好这个尺度才行。 当然她也深刻的明白,司冥对她这般不过是因为她身边并没有非他以外的倚靠,她也没有暗中培养自己的人,不然结果定不会是这会儿的局面。 至于裴冀看中的则是厌辰手上的东西,厌辰的才华,和凤家的名号。 硬要说起来,厌辰倒是什么都没有的。 腹部的伤口有些痒,厌辰也懒得去管,今天一下子应付了这两个人厌辰倒是真的有些累了。 十七回来时厌辰已经熟睡了,十七给她掖好了被角,才退了出去。 当夜厌淼就被招进了宫,至于御书房内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倒是厌淼回家的第二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厌辰的及冠礼。 凤家也同样在准备,而且一点也不低调,当然这些都是司冥安排的,从十七口中得知厌辰的行踪已经被裴冀锁定。 他只能这么安排,以确保厌辰不会在南国露出马脚,于她而言是另一种保护。 这两天厌辰难得清静,加上又有君神医的交代,这两天十七倒是没提什么,只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厌辰。 君神医的药很好,厌辰腹部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还是不能下床。 怕她太过无聊,十七倒是给她寻了些书过来,厌辰倒也是看得津津有味,说是书还不如说是话本子。 第26章 紫金冠 “公子,您少看些,再看眼睛该乏了。”厌辰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接过十七递过来的茶水。 “你倒是有心了,这些话本子倒是有趣得紧。” “公子喜欢就好。”厌辰轻抿了一口茶水,暖暖的,听着屋外咻咻的风声,和那飘零的雪花,厌辰也难得这般惬意。 “歇了几日倒是越发的懒了,十七近日南国可有什么动作?” “并没有。” “四那边呢?” “一路平安,并无其他情况。” “那便好。” “今年的雪,比往年像是要大了些。”十七摇摇头。 “公子在南国待了太久,北国年年如此。”厌辰笑笑,屋内炭火烧的噼啪作响。 又过了几天,君神医在给厌辰检查完身体后,见恢复得不错才让厌辰下床。 厌辰换了身衣服,十七就带着厌辰驾车离开了庄子,刚到侯府门口,侯府今日很是热闹。 厌辰刚下车就见到了陈岩,今日陈岩一身身青衣倒是多了几分沉稳。 “你怎么来了?”厌辰诧异,陈岩白了她一眼。 “今日你冠礼,作为你的好友我怎会不来。”厌辰嘴角抽了抽。 “只是不知你怎的来得这般早罢了。”陈岩扶过厌辰。 “自是该来的。”二人心照不宣。 十七将厌辰送到就离开了,径直去了凤家,换了一身衣服贴上了君神医准备好的人皮面具,二人身形一般,加上有君神医的人皮面具,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眼角的泪痣。 今日侯府来的都是高官权臣,好不气派,毕竟厌辰可是司冥亲自承认的侯府世子,这点面子他们自然是要给的。 看着脸色仍有些苍白的厌辰,厌淼心中有些心疼,但是他此刻也不敢表现出来。 今日参会的不光有高官,还有他们的家眷,也都当成了变相的相亲大会,今日人多眼杂,司月便没有能够出宫,但还是托陈岩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来了。 是她亲手绣的荷包,想是不常碰针线,荷包绣的一言难尽,厌辰倒是没嫌弃挂在了腰间。 厌辰今日一身华服,身披紫貂裘衣,整个人贵气十足,这一米八几的身高,跟其他的世家公子站在一起,也是不落下风,眼下的泪痣更多添了几分亮眼。 不少女子也差点儿被当场掰弯,长者们也只能咂咂舌感慨道,若是厌辰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燕王到。”这时小厮的通报声响起,众人手上的动作一停,厌辰也有几分错愕。 只见燕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众大臣行礼,燕王摆手制止。 “今日本王是来冠礼的,大家随意。”众人起身,燕王朝着厌辰走来,燕王不过二十出头,给人的感觉犹如初升旭日,无比耀眼。 “王爷有礼。”司鹭摆手。 “今日你冠礼,本王特意去给你猎了几只雪狐,做了件白狐裘。”说着招呼了一下身边的小厮。 小厮会意上前打开了手上捧的锦盒,厌辰看着锦盒里上好的白狐皮毛,嘴角上扬。 “王爷有心了。”司鹭摆摆手。 “你喜欢就好。”厌辰示意李斯将狐裘收下,李斯笑盈盈的接过。 “王爷这边请。”厌辰作势将司鹭请到了主位上。 司鹭落座后,没多久司芾和司源也紧随其后来了。 众人心中也多了几分猜测,这倒是让厌辰眉头微皱,这几个大神同时出现在侯府,除了司鹭,二人送的礼物都是价值连城的。 这其中不免有拉拢之意,厌辰却装作不懂,不多时宝公公也来了。 厌辰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皇室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公公远道而来,还请上座。” “世子不必客气,皇上今日诸事缠身,不便前来,特让奴才将这紫金冠送来,作为长者赐福。”听到紫金冠众人倒吸口凉气,闻说只有太子冠礼才能用的紫金冠,就这般赏给了厌辰。 除了神经大条的司鹭,其余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公公这紫金冠太过贵重,厌辰怕是受不起。”厌辰看着这紫金冠,好家伙这是被司冥摆了一道?非得让自己被这几位给盯上。 “世子谦虚了,这紫金冠皇上两年前就让内阁置办了,就待今日世子及冠。”宝公公似乎没看到厌辰脸上那异样的神色。 “可是……!”厌辰思索片刻。 “皇上说了一个女婿半个儿,世子当得。”厌辰眼角抽了抽,这话说得要是她再不收下,倒是会显得不识抬举了。 “厌辰知道了。”厌辰只能收下,又招呼了好一会儿宝公公,冠礼也才开始。 观礼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揣度圣意,厌辰倒是被这些人热烈的目光看得有了几分不自在。 厌淼提前准备好的白玉冠只能放下,那紫金冠竖在头顶,让厌辰的气质对比几个皇子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多了几分压倒性。 席间众人寒暄起来,厌辰不时的戳戳身边的陈岩,陈岩倒是个聪明的,不断岔开各种话题。 直到天色渐晚,众人离去,厌辰才松了一口气,今日着实让她疲惫不堪。 正打算休息的厌辰,却接到了燕王府的帖子。 “世子,燕王殿下邀您过府中一叙。”厌辰挑眉。 “去准备吧。” “是。”厌辰取了头上的紫金冠,换上了厌淼准备的玉冠,配上司鹭送来的白狐裘,倒是很般配。 马车向着燕王府行驶,厌辰心中还在嘀咕司鹭这么晚了,找到到底有什么事,想了半天都没有结果,索性不想。 马车停在了燕王府门口,李斯拿出了帖子,门房连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燕王府布局很简单,却别有一番滋味,不似北国,倒有几分江南风味。 将厌辰带到了暖阁,门房就离开了,这时司鹭早已温好了美酒等待。 “厌辰,你来了啊。”司鹭脸上笑意不止,厌辰福身。 “见过王爷。” “此处无外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坐。”司鹭做了个请的手势,厌辰顺势坐在了软榻上。 “不知王爷今夜叫臣来所为何事?”司鹭给二人倒了酒,才开口。 “也无他事,今日既是你的冠礼,也是本王生辰,所以邀你过府一叙。”司鹭脸上笑盈盈,眼中却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司鹭生母来自民间,又是一介孤女,并无亲眷,心思又单纯,最终殒命在那宫墙之中,毕竟是诞下了皇子,死后被司冥追了妃位。 司鹭也因生母早逝,无依无靠,又不得司冥宠爱,所以早早出宫开了府。 第27章 参加考试 “原是如此,是臣疏忽了未曾来得及准备。”司鹭摆摆手。 “无妨,十年前本王在宫中初见你时便觉得你格外亲切,不过那时你一身红妆,未避免给你带来困扰,倒是不好亲近的。”厌辰笑笑。 “若是殿下不弃,今日臣便同殿下一同庆生如何?”司鹭点点头,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暖阁外白雪簌簌,暖阁内谈笑风生,厌辰也渐渐的对司鹭多了几分了解,情到深处,司鹭脸颊微红,与厌辰兄弟相称。 搞得厌辰哭笑不得,但是对司鹭也多了几分怜惜,司鹭是皇子多的是身不由己,司冥的心思难猜,不如她父母疼爱,且膝下也也只有她一人。 二人一直聊到半夜,从生活聊到了时政,厌辰能看到司鹭眼中对司冥的敬仰,她不知道这般心性的司鹭,是如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厌辰自认酒量不好,但是司鹭却早早的醉倒,厌辰褪下自己的白狐裘盖在了他的身上,叹了口气,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乱世求生她又有什么资本去可怜别人,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可怜的人才是,回不去自己的世界,只能隐藏身份偷生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屋外的雪终于停了,身旁的人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厌辰起身唤来了李斯,离开了燕王府。 厌辰也知道自己这样从燕王府出去,背后的眼睛也会回到它主子的身边,但是她并不在乎,夺嫡她不想参与。 回到侯府已经是三更天了,十七悄悄潜入侯府将厌辰带走了。 回到庄子上继续调养,侯府最近也是回绝了多人的邀请,厌辰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好,当然除了伤药,厌辰又喝了君神医调配的抑制身体发育的药。 另一边裴冀回到了南国,就匆匆去了一趟江家。 “殿下是准备将凤瑾收为己用?”江源不确定的看着裴冀。 “难得阿瑾对江小姐情根深种,孤自是不愿意做那恶人的。”裴冀把玩着手中的小茶杯。 江源心中却是咯噔一声。 “殿下莫要误会才是。” “江大人不必如此,孤并不在意,只不过阿瑾确实是个人才,他日金榜题名,倒也是配得上江小姐。”见裴冀如此看中厌辰,江源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殿下这般做,怕是易惹得贵妃娘娘不快吧。” “这大人就不必担心了,朝堂之事并非后宫可插手的。” “那大都督那边呢?” “江大人只需防备阿瑾不被榜下捉婿就是了,其他的孤自会一一处理。”江源没再多说什么。 二人的谈话,就像这夜,再无别的动静,寂静无声。 在裴冀离开后,江源叹了口气,裴冀这不过是卖了个人情,他的女儿他最清楚,早已对厌辰芳心暗许,又怎会安心嫁入宫去。 况且他虽子嗣不少,可是女儿也就这么一个,自然是自小娇养长大的,抛开世俗厌辰确实是个良配。 放在人堆里也是个扎眼的存在,这样的少年郎自然是配得起,加上又有裴冀扶持,将来裴冀登基,厌辰当能位极人臣。 只不过现如今怕是要欠了这人情了,江源没想到自己清流了大半辈子,老来还得去拉下老脸安排这些。 除夕之夜,南北两国举国同庆,厌辰只能是算算时间,又要离开大齐了。 离开之前,悄悄去了趟东郊别苑,裴御脸上的阴鸷更甚,毕竟他的要求被推了回来,司冥让人来翻修了一遍东郊别苑。 南国刺杀失败,北国计谋被毁,裴御心中只剩下了憋屈,厌辰看了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可笑。 也没多看几眼,就踏上了回南国的道路,曲烟想去送却又不能,只能躲在暗处,看厌辰从凤家走出,凤家夫妇在门外含泪相送。 自己的孩子行礼拜别,曲烟抹了抹眼泪,靠在厌淼怀中。 厌淼只能叹口气,紧了紧自己的怀抱,给曲烟些温暖。 二人相对无言,只能站在城墙上,看着厌辰的车队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另一处,陈岩看着那渐渐消失的马车,也难免多了几分惆怅。 过了这个年,他便要进营中历练了,只愿下次厌辰归来时,他也能有所作为了。 当然这些厌辰都不知晓,如同六年前一样,厌辰坐在马车上,只不过这次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只是去布局了。 这次她定会让裴御永无翻身之日,裴冀必然要登上那个宝座。 厌辰百无聊赖的看着书本,这次还得去参加科举,怕是这会儿她不过是个白丁,回去还得不停的参加各种考试,可得忙一阵了,毕竟得赶在三月三春闱时,一同参与科考。 到了京中在裴冀的安排下,厌辰直接省了许多时间,直接去翰林院考试,连续好几天都住在了翰林院。 乡试,会试,省试直接过了,翰林院院士看着厌辰的答卷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一开始本以为是裴冀安排来走后门的,这一看果真是有真才实学的。 厌辰一举就得了举人功名,有了参加春闱的资格。 三月初三就在眼前,厌辰闭门谢客,江琳得知厌辰为她入仕,小姑娘红了眼,心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春闱当日,厌辰提笔犹如神助,洋洋洒洒几篇文章落于案上。 连续三天试期厌辰都提前交了卷子,这倒不是厌辰自负,而是她观摩过数位历朝状元文章,自然是多了几分胸有成竹。 走出考场当时,江琳早已在场外等候,见厌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阿瑾。”厌辰没说话只是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也不顾旁人目光,江琳脸颊发烫。 “咳咳。”裴冀走过来就看着在门口拥抱的二人,轻咳两声打断,厌辰松开江琳,脸上带笑。 “殿下。” “孤来得不是时候啊。”裴冀挑眉看了一眼江琳,江琳连忙行礼。 “臣女江琳见过殿下。” “江小姐免礼。” “谢殿下。” “阿瑾,考得如何?” “听天由命。”裴冀皱眉,看着厌辰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想起了院士们对厌辰的考卷大加赞赏,心下便没再多说。 “你来这些日子,一直埋头苦读,今日孤做东,启香居为你接风洗尘。” “殿下可真是大方。” “走吧,席面已经备好了。” “既是殿下那臣女便先行告退了。”江琳福身行礼,厌辰自然是知道裴冀不会无缘无故约自己,转身对着江琳道。 “晚些我再来找你。” “嗯。”看着二人郎情妾意的样子,裴冀像吃苍蝇一样,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目送江琳离去,二人才转身离开。 第28章 捉婿大战 到了启香居,小二将人引到了包间,菜肴已经备好,二人落座。 “阿瑾,老八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 “孤身边的暗卫说,他近日好像跟北国那位有联系了。”厌辰嗤笑一声,裴冀不解的看着她。 “因何发笑?” “不过一个质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殿下何须这般紧张。”裴冀摇摇头。 “阿瑾,你不知道,那到底是中宫嫡子,比起孤是要有几分尊贵的。” “中宫如何?毕竟是废的。” “孤只是担心。”裴冀蹙眉。 “殿下是担心皇上那边?”裴冀点头。 “殿下无需担心,当日能舍了他到北国为质,即便是皇上有心让他回来,那他是否能够回来还是未知数。” “你的意思是?” “大都督和贵妃娘娘会让他有命回来么?” “孤是说万一!” “殿下不信自己能力比他强?”厌辰挑眉看着他。 “自是不会。” “如今事成定局,中宫已故,他无倚靠,八皇子能联系他又能有什么作用?八皇子一心系在大宝上,又怎会真心助他。” “那依你的意思,是不用管了?”厌辰点头。 “只不过这个人不能死在大齐。”裴冀明白厌辰的意思,裴御死在大齐两国开战在所难免,若是裴御束手就擒还能在北国安生到老,若是有什么小动作那么当他离开北国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阿瑾,你究竟藏了多少手段?” “也无多少,只是足够让殿下安稳登基罢了。”裴冀笑笑。 “果然,孤当初不远万里拉拢你的决定是对的。”二人相视一笑,裴冀没再多问。 毕竟厌辰给他的印象,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所以他并不担心厌辰会生出别的心思。 只要能让他抱得美人归,给了足够的尊重就够了,毕竟凤家不差钱。 “倒是孤多虑了。” “殿下不过是未雨绸缪并非坏事。”厌辰的话每次都能给足他台阶下。 推杯换盏之间夜幕也已经落下,二人脸颊都有些泛红。 在启香居外道别,厌辰就回了府,洗了个澡散了些酒气,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得了君神医的玉肌膏,倒是没留下疤痕。 入夜厌辰看着天色,终是没有去找江琳。 第二日清晨,厌辰约了江琳去城外踏青,江琳喜上眉梢,换了一身碧绿色衣裙,很是衬她。 厌辰早早的就在门外等候,江源也得知也并未阻拦,只是提醒江琳早些回来。 江琳带着侍女出府就看到了厌辰的马车,上了马车,厌辰今日一袭青衣看起来整个人多了几分慵懒。 厌辰大手一拉,江琳便靠在了她的怀中,江琳脸颊微红,厌辰倒是多了几分玩味。 “怎的这般羞涩了?” “我……!”没待江琳说话,厌辰的唇便覆了上去,江琳的心跳越来越快,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厌辰亲吻,但她还是紧张。 看着江琳轻颤的睫毛,厌辰也不知道为啥,自己看到江琳,总有些色色的。 她的手开始慢慢的往上爬,江琳反应过来马上抓住,厌辰干咳了两声。 “对不起。” 江琳,起身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马车行驶到郊外,二人下了马车,春风拂面,让人心情不由大好。 二人在湖边散着步,享受着湖光潋滟,江琳的侧脸很是好看,厌辰不由的看得有些痴了,若是要问厌辰为什么会对江琳有特殊感情。 那是因为江琳的模样像极了她现世的女友,也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提及的伤痛,她给了她毫无底线的偏爱,却遭到了背叛,但是重新面对这张脸的时候,她还是恨不起来。 “阿瑾。” “阿瑾,你在想什么?”江琳看着在出神的厌辰,轻唤了两声。 “没什么,只是在想何时才能娶你进门。”厌辰其实也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喜欢江琳,还是把江琳当成了那个人。 江琳脸颊一红,娇嗔一句,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看着少女明媚的笑脸,她在想若是江琳知晓她的性别是否还会这般模样。 但是这个好像也不是她现在该操心的,总是有机会解释的。 把江琳送回去后,厌辰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门都懒得出,十七也不知道厌辰这是怎么了。 直到放榜当日,厌辰的府邸闯进来一群人,厌辰被人捞了起来,宫中的人为厌辰换上了,大红袍,戴上了状元帽。 凤府外聚集了一众三品以上的大员,当厌辰被一众喜官簇拥出府的时候,除了她,已经有两位坐在了高头大马上。 不出意外的就是,前三甲当中的另两位了。 厌辰还未仔细观察那二人,就被一众大员上前撕扯起来。 “我家小女跟你乃绝配啊。” “去去去,我家闺女才是良配。”厌辰脑子嗡嗡的,衣服被扯得有些松松垮垮的。 这就是榜下捉婿?厌辰心中不由得说了一种植物。 “太子驾到。”一声太子驾到才让众人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厌辰这会儿哪儿还有刚刚的风采,整个人皮都差点儿让人扒了去。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你们这般闹下去,状元郎怕是要让你们都撕了去。”厌辰拱手行礼。 “状元郎不必多礼。”裴冀伸手扶起厌辰,厌辰对他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榜下捉婿,怎能少了老夫。”二人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响起,厌辰蹙眉,怎么他也来了。 裴冀回头一看,只见司马韩峰身披铠甲就来了,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还不等二人回过神来,厌辰只觉得双脚就这么离了地,厌辰回头,身后竟是江源。 “老匹夫,放下老夫的贤婿。” “司马韩峰,规矩你我都懂,进了我家皇上也没话说。”厌辰差点儿没被颠出隔夜饭。 这怕是江源跑得最快的一次,就像是练了多次,厌辰回过神来,已经进了江家大门。 司马韩峰在门外捶胸顿足。 “江源你个老匹夫,竟使这种腌臜手段,你的文人风骨呢?” “切,总不能好处都让你占了啊,那边的探花郎也生得俊俏,你去捉啊。” 像是得到了提醒一般,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探花和榜眼瞬间也成了香饽饽,直接被拽下了马,裴冀直接不忍直视。 至于裴冀也是第一次看到江源这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竟在大街上当街对骂。 余下的进士们也都难逃一劫,瞬间好好的状元游街,就变成了捉婿大战。 只剩下裴冀在风中凌乱。 第29章 请旨 裴冀只能无奈回宫复命,又把这捉婿之战告诉了皇帝,皇帝听得抚额,这历年来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况且文武两拨的顶头上司也加入其中。 “简直是胡闹。” “父皇息怒,毕竟这状元郎确乃人中龙凤,自是会被争抢。” “比那探花郎还俊俏?”因为厌辰鲜少露面,所以南国皇帝还并未见过她,裴冀点点头。 “哎呀,你怎的不把人捉来?” “?????”裴冀诧异的看着皇帝,只见皇帝一拍大腿。 “你六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经皇帝这么一提醒,裴冀眼角抽了抽。 “可父皇,这榜下捉婿一直有个规矩,您也不是不知道啊。” “哎,便宜江源了。”皇帝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看得裴冀一愣一愣的。 “父皇,如今春闱三甲已定,不知父皇准备让三甲位列几何?”裴冀把话题拉回来,南国皇帝顿了顿。 “今空出大理寺卿一职,与大理寺少卿两名空缺,正好能让新科三甲顶上。”裴冀皱眉。 “怎的都是吏部的空缺?”裴冀皱眉。 南国皇帝摆摆手。 “前些日子,大理寺卿贪腐一案牵扯太广,整个大理寺基本上都腐败了。”皇帝叹了一口气。 裴冀顿了顿终是没再开口,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另一边,厌辰被江源藏在家中好几日,司马韩峰也是拉不下脸面再去堵人,这场闹剧才得以结束。 司马瑶看着脸黑如锅底的司马韩峰,在家中一连闹了好几日。 司马韩峰心疼女儿,但又对此毫无办法。 “瑶儿,为父再想想办法,你莫要如此。”司马韩峰看着泪光盈盈的司马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可是爹爹,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瑶儿,不如你进宫找你姑母说说,你姑母素来疼你。”经司马韩峰这么一提醒,司马瑶也才想起来。 榜下捉婿虽然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是她可以去求姑母赐婚啊,虽然司马清没有皇后之名,但是有皇后之权,若是司马清能够给她和厌辰赐婚。 那么她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更可以压江琳一头,想到此处,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女儿这就进宫去求姑母。”看着司马瑶换上的笑脸,司马韩峰皱了皱眉。 看着司马瑶离去的背影,司马韩峰叹了一口气,在他眼中厌辰纵然是天纵奇才,若非女儿对他倾心至此,他断不会拉下脸去跟江源对着干,虽说裴冀已经是储君,但只要他一天没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他司马家仍有顾虑。 毕竟裴御那个嫡长子还活着,虽然已经被送往大齐,但终究司马清还未登上后位。 这是横亘在司马清和司马韩峰心中的一根刺,只要裴御还活着他和司马清就一天不会安心,但眼下人在大齐,也不在自己的眼皮子根下,有些事情做起来终究是束手束脚的。 当初厌辰救了裴冀,他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裴冀身上有着司马家的血,也是他和司马清独霸前朝和后宫的筹码,心中对厌辰也多少是有些感恩的,所以他后来也再没有阻拦司马瑶去大齐。 可现如今因为厌辰的事情,就在当下跟江源闹掰总是不好的,二人的身份位置特殊,况且江源当初可是极力反对废黜裴御的,所以二人也才闹得如此地步。 司马韩峰叹了口气,心中还是愿意将厌辰收之麾下,为司马家所用,现在只能是看厌辰是否会接下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厌辰的身手不俗,当日若是换做对手是他想来也是能过上几招。 毕竟能带着中了软筋散的裴冀,从几十名死士手中脱逃,且能护得裴冀平安,虽说受了伤,但实力定不容小觑,此次又拿下春闱魁首,此等文武双全之人,他自是喜爱。 “父亲,您在想什么?”司马韩峰的大儿子看着对着庭院出神的司马韩峰,开口道。 “无事,文焘你何时回来的?”司马韩峰坐在了一旁的罗汉榻上。 “今日刚到,对了瑶儿哪儿去了?”司马文焘到家后,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司马瑶的影子。 “瑶儿进宫了。”司马文焘走到榻前坐了下来,眉眼含笑。 “瑶儿这是想通了?准备跟表弟培养感情了?”司马文焘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到司马韩峰面前,司马韩峰摩挲着眼前的茶杯,摇摇头。 “不是。” “嗯?”司马文焘剑眉一挑。 “你此次回来,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片刻,晚些瑶儿回来你再问她吧。” “还是凤家那小子?”司马文焘忽略了司马韩峰的话,直接开口,司马韩峰皱着眉,点点头。 “孩儿刚入城时便已经听说了,您跟江大人一连僵持了好几日,瑶儿这婚事怕是悬了。”司马文焘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司马韩峰剑眉一挑。 “你是说咱们都督府不如他江源是么?”司马韩峰声音略带怒意,司马文焘摇摇头。 “父亲,这状元郎为娶心上人才参加科考,只怕就算瑶儿进宫去求姑母,那状元郎也怕是要有动作的。”司马韩峰一愣,他怎么把这茬忘了,那两家本就相邻,若非是江源一直嫌弃他的出身也不至于将自家姑娘的婚事耽误到十六才对,他早该想到这一层的,所以厌辰是为了这事才去参加考试的。 若真是司马清心疼司马瑶赐了婚,那自家姑娘岂能好过,再者更容易伤了面子,司马瑶是个要面子的,只怕是到时候伤了心不说,还得因此做出些什么事。 “文焘,快进宫阻止瑶儿。”司马文焘起身点头,便离开了,只剩下司马韩峰在廊下踱步,这种事他是定然不能现身参与的,自己这两天做的事想来也传到了宫里去了。 “江源,你个老匹夫,真是好算计啊。” 当司马文焘到了贵妃殿中,还未进屋就听到了司马瑶嘤嘤的哭声传来。 “瑶瑶莫哭,本宫依你就是了,本宫稍后就去写旨。”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司马瑶,司马清还是心疼了,司马清就裴冀一个孩子,况且司马瑶自小就被司马韩峰送进宫中,放在她身边教养,自是更加疼爱几分的。 听到司马清松口,司马瑶破涕为笑,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依偎在司马清怀中,司马清给她顺着气,叹了一口气。 第30章 东宫看戏 司马文焘眉头微皱,他很清楚司马清的性子,既然司马瑶已经让她松了口,就冲着司马清对司马瑶的感情,他这会儿说什么好像都晚了。 司马文焘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只能是拂袖离开,直奔东宫而去。 此时东宫内,裴冀刚刚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抬眼看了看日头,就听到宫人的禀告声。 “殿下云麾将军求见。”裴冀拿起茶杯吹了吹。 “带进来吧。” “是。”裴冀喝了一口,今日皇帝赏赐的碧螺春当真不错。 “臣司马文焘参见太子殿下。” “表哥,快起,父皇今日赐了新茶。”司马文焘刚起身还未落座,裴冀就给他倒了一杯茶,司马文焘撩起长袍坐了下来。 “表哥,怎么不喝?”司马文焘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裴冀,脸上神色有些异常,他素来看不懂他这个表弟,虽说二人也时常处在一起,可是他却对裴冀不甚了解。 “殿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片刻司马文焘才开口,裴冀放下了茶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表哥是为了阿瑶的事情来的?”司马文焘点点头。 “阿瑶年幼不知事,还望殿下能够规劝一二,免得这丫头日后伤心才是。”司马文焘只能赌一把裴冀跟司马瑶的感情,毕竟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又生活在一起。 “表哥何出此言?” “臣……”司马文焘适时地欲言又止。 “表哥多虑了,阿瑶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况且孤对阿瑶不过兄妹之情,只是喜闻乐见她觅得良人。”裴冀有意无意的摆弄着面前的茶杯。 “可那凤瑾并非瑶儿的良人。”司马文焘蹙眉。 “哦?那表哥觉得何人才是阿瑶的良人?不妨同孤说说,孤也好帮着斟酌一二。”司马文焘不像司马韩峰,倒是多了几分心眼,自是能看到裴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的不悦。 “瑶儿还小,臣只是怕她日后会后悔,况且榜下捉婿一事是太祖定下的,若是娘娘干预对娘娘也当是不好的。”司马文焘话落,裴冀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久久不说话,司马文焘的手心也有了一层薄汗。 “表哥这是在警告孤?”裴冀厉声道。 “臣不敢。”司马文焘连忙跪了下去。 “你若非是孤的表兄,刚刚的话就足够将你处死。” “臣该死,但还请殿下念在往日的情分,帮帮瑶儿。”司马文焘难得这般低眉顺目,倒是让裴冀皱了皱眉头。 “将军回去吧,孤乏了。”说着裴冀就起身走向屋内,宫人们也明白了裴冀的意思。 “将军,请回吧。”司马文焘手中的拳头紧握,但又有些无可奈何,也当然是明白裴冀并不愿意插手其中,毕竟司马瑶自己推了太子妃的身份,对他来说并不影响司马家会全力助他登位这件事。 司马文焘不甘心的离开了东宫。 裴冀转身回到屋内,从窗户看着司马文焘离开的背影,嘴角上扬。 “阿瑾,果真如你所料。”裴冀看着坐在软塌上剥着橘子的厌辰,轻声开口道。 “也当是殿下对他有防备,所以才能看到罢了,无需料想。”说着厌辰将橘子分成了两半,将一半递给了裴冀,裴冀笑笑接过,坐在了厌辰对面。 裴冀掰下一瓣放进嘴里,看着厌辰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密信,自打厌辰决定入仕,又跟他交心之后,他对厌辰极为信任,也倒是不避讳厌辰。 “咱们这云麾将军孤倒是小看他了,竟能背着舅舅养下如此多的私军。”说着又吃了块橘子。 “殿下觉得大都督当真不知情?如此多的私军,需多大银钱,云麾将军不过一个从三品武将,怎能养得起。”厌辰吃了一瓣橘子,抬眼看着裴冀,裴冀皱了皱眉。 “你准备怎么处理阿瑶的事情?”裴冀有意回避厌辰的话,厌辰倒是也没继续,只听裴冀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转到厌辰身上。 “殿下希望在下如何处理?” “阿瑶是个好姑娘。” “那便如殿下所愿。”厌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那江姑娘怎么办?” “自是要娶的。”裴冀皱眉。 “阿瑾,想来最多明日你府中便会出现赐婚的圣旨,到时候你当如何做?”厌辰摇摇头。 “殿下想来并没有明白在下的意思。”裴冀皱眉看着他。 “何意?” “她们二人只能是殿下娶,这圣旨不能下到凤府去。”裴冀挑眉。 “你这说得倒是容易。” “在下相信殿下自有办法。”厌辰伸了个懒腰,瘫在了软榻上。 “阿瑶还好,可是江姑娘,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孤与你更加不能如此。” “如今皇上身子骨并不硬朗,八皇子和废太子也虎视眈眈,所以这两个助力殿下放不得。”厌辰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你当真舍得?” “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当日在下在大齐应了殿下,自是考虑到了今日局面,这两家需要制衡,当然也是殿下登位最大的筹码,殿下的为人在下信得过。” “江姑娘那边知情么?” “琳琳依旧记得殿下的相助,并未拒绝,江大人也是支持的。” “那你呢?” “殿下想听在下怎么说?”厌辰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裴冀笑笑。 “自是听你说真话。” “还是当初那句话,在下只不过一介商人,自是要权衡利弊,只望殿下登位之后,能够放了在下,位极人臣自是光荣,不过在下更愿意做个闲散商人,游历各色风光,更为惬意。”厌辰的眸子很是清澈,还带着氤氲雾气,想来是犯困了。 “罢了,孤知你心性,倒是你若是反悔了,那个位置孤会一直给你留着。” “再说吧,那在下就不打扰了,今日日头不错,倒是有了几分困倦。”厌辰伸了个懒腰,如同东宫养的那只狮子猫一样,懒洋洋的。 “承安,送阿瑾出宫。” “奴婢遵旨。”厌辰起身理了理衣袍,便随着承安离开了东宫,从侧门出了宫,十七早在侧门等候良久,见厌辰出来,便将她搀扶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向着凤府而去。 回到家里,厌辰就将今日所闻所见,还有自己的分析交代给了十七,让十七放飞了大齐来的鸽子,这两日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江家父女,也是把他累得够呛,倒头便睡了。 第31章 薄情郎 自厌辰离开东宫,裴冀就去找了皇帝,二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当日皇宫就放出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去江家的。 江琳款款起身接过圣旨,让来宣旨的太监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虽只是侧妃倒也是个有几分骨气的。 至于另一封圣旨则是被送到了都督府,司马瑶听到圣旨内容的时候,则是一愣,明明姑母已经当着她的面写了赐婚的懿旨,怎么一下子就换成了皇帝指婚的圣旨。 见司马瑶走了神,司马韩峰连忙起身接过了圣旨。 “大都督,司马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女是高兴懵了,有劳公公辛苦走这一遭。” “怎么可能,姑母明明答应过我的。”司马瑶轻声呢喃道。 “夫人,带瑶儿回屋吧。 见司马瑶这般失魂落魄,司马韩峰只能赶紧开口给自家闺女找台阶下,随即拉着宣旨的公公离开了,司马瑶瘫坐在地上。 司马瑶深吸一口气,刚刚抬眸,就对上了厌辰那双眸子,司马瑶心下一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厌辰会在此时出现。 此时的厌辰一席白衣,头上并未束冠,脸色还有些苍白,双目微红,微风将她的发丝带起,二人四目相对,这该死的破碎感,让厌辰完全拿捏住了。 厌辰的嘴角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眼中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腰间挂着一个略微有些难看的荷包。 司马瑶一眼就认出,这是她送给他的。 厌辰终是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司马瑶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十七,我们走吧。” “是,公子。” “不是这样的,阿瑾。” 司马瑶起身追了出去,跑到门外早已没了厌辰的身影,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司马瑶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痕,低头看去,居然是厌辰腰间的荷包。 司马瑶捡起荷包,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向着凤府而去。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没想到厌辰会来,也许刚刚的圣旨他也听到了,不然怎么会是这般反应,司马瑶越想心绪越乱。 不知不觉就到了凤府,不待她走近,就看到十七急匆匆的抓着一个大夫的手走进了大门。 司马瑶心下一惊,十七脸色满是焦急,司马瑶也顾不得这许多,加快了自己的脚步,门房见是司马瑶,也并未阻拦。 司马瑶来凤府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很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厌辰的卧房。 “公子这是气急攻心了,老夫给开两副药喝下去就没事了,切记莫要再受刺激就是了。” “十四送大夫回去,把药抓回来。” “是。”十四跟着大夫离开,正巧跟司马瑶擦身而过 司马瑶一把抓住了十四的胳膊,十四抬眼。 “司马姑娘可是有事?” “阿瑾怎么了?”十四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 “公子怎么了,司马姑娘不是更清楚么?” 十四没有继续说,眼神更是有些轻蔑,甩开了司马瑶的手,司马瑶险些摔倒,脚下不稳,向着卧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十七拦下了。 “姑娘请回吧,今日我家公子不见客。”十七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怒意,司马瑶双眼红肿。 “他还好么?” “托司马姑娘的福,公子现在很好。” “让我见见他好不好?”司马瑶的声音有些颤抖。 “姑娘请自重,您不日就是太子侧妃,莫要再给我家公子添那无妄之灾的好。”十七的声音很疏离,完全没了往日的彬彬有礼。 “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司马瑶终究是没忍住哭出了声,可十七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司马姑娘,我家公子守了当日之约,入了南国为仕,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就留在大齐,我家公子文采斐然,引得多少世家贵女侧目,终究是我家公子高攀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把上好的玉簪。 “这是公子赠你之物,今日十七便转交给姑娘,还望姑娘忘了往日情分,如此对你和公子都有好处,”司马瑶只觉得心脏阵阵抽疼,颤抖的接过了十七手上的玉簪。 “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司马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握紧了手中的玉簪,一把推开了十七,直接闯了进去。 只见厌辰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司马瑶心脏一缩。 “阿瑾。”司马瑶轻声开口,厌辰好看的侧脸落下一滴泪,别过头去,司马瑶只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 厌辰抬手遮住了双眼,司马瑶哭着来到了厌辰的床前。 “十七,还不请司马姑娘出去。”厌辰的声音有些生硬,十七连忙上前,就准备拉开司马瑶。 司马瑶却靠在了厌辰身边,心中很是酸楚。 “阿瑾,带我走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大齐。”厌辰身子一颤没想,没想到司马瑶会这么说,厌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司马姑娘请回吧,你我二人就当从未相识过。” “为什么?” “十七,送客。”厌辰背过身不再开口,十七只能硬生生的将司马瑶拖走,也顾不得司马瑶是否还在哭喊,毕竟他只听厌辰的话。 直到司马瑶的声音渐行渐远,厌辰才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表妹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殿下这是在讥讽在下?” “可惜了,一腔深情终是给了薄情郎。”裴冀从床后走了出来,打趣道。 “殿下同我一般无二。”厌辰看着裴冀,裴冀听着厌辰的话,笑出了声,自顾自的走到了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殿下成亲前,在下还是不动作的好,以免坏了殿下的好事。” “这怕是不行吧,你毕竟是新科状元,父皇过几日便会召见你。” “还请殿下多帮在下美言几句才是。” “阿瑾,你可有字?”裴冀突然开口,厌辰摇头。 “在下刚才行冠礼,暂无,殿下是准备给在下赐字?” “叫渊青可好?总是叫你的名多疏离,若是有字倒是亲近些。”听到裴冀的话,厌辰浅笑两声。 “殿下这是准备让人猜测殿下有断袖之好?”裴冀无语。 “这汴京城中谁人不知殿下小字元青,这字怕是容易让人误会的。”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想来殿下是太闲了,才有时间来在下这里调侃在下。”听着厌辰的话,裴冀也倒轻笑了一声。 第32章 凶器有毒 “不劳殿下操心了,在下已经想好了。” “是何字?” “含章。”其实这字也不是厌辰自己想的,而是千里之外的陈岩赠的。 “含章,含章,确实不错,若是你用倒是不错的。”裴冀呢喃道。 “殿下今日竟这般空闲,是准备在我这儿用了晚膳再走么?”厌辰起身起身披了件大氅。 “今日倒是无事可做,一顿饭,你总不该不让孤吃吧。”厌辰无奈的笑笑。 “也罢,离晚膳还有些时间,若是殿下有闲情,你我二人不如在我这院中走走。” 二人走出屋子,十七跟在二人身后,这几年厌辰闲来无事倒也会折腾一下后院景观,虽说不如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倒也是大气磅礴。 二人漫步在院子里,厌辰的头发随手束在脑后,并未竖冠,松松垮垮的,衣服也穿得随意,加上脸上这略显苍白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病态美感。 “殿下为何这般盯着在下,莫不是在下脸上有什么?”厌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孤只是觉得你这张脸,倒是像一位故人。”听着裴冀的话,厌辰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在下倒是有这荣幸,同那贵人有几分相似。” 裴冀摇摇头。 “罢了,终是提起那无关紧要之事了,含章,接下来孤当做何?”刚刚说的字,裴冀倒是叫了出来,厌辰笑笑。 “怕是殿下往后不方便这般,出现在我府中才是。” “你是想让孤避嫌?”裴冀眉头微蹙,厌辰摇头。 “在下与这二位的事情闹得已经满城风雨,殿下当与我生疏些才是。” “你是想借此试探司马文焘?” “殿下当真聪慧。” “你想怎么做?” “静观其变。”厌辰撒完手中最后一点鱼食,看着水面泛起的波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老八跟那位书信来往更是频繁,穆太傅等人在父皇耳边常常提及大齐那位,父皇也隐隐有些松口的迹象。”裴冀皱眉。 “殿下是觉得自己斗不过那位?”厌辰拍拍手上的碎屑。 “以前可能是,不过现在不会了。”厌辰浅笑。 “那殿下为何又要操心这些?裴御想回那便让他回,殿下如今大权在握,两大势力又跟殿下有所牵连,只需待殿下同那二位完婚之后,事成定局,又为何容不下那人?何故惹那一身骚。” 裴冀看着一脸轻松的厌辰,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他或许还会有顾虑,但是厌辰说出口,又让他无从辩驳,甚至有些心安。 “孤只是觉得……!”裴冀话还没说完,就被厌辰抢了过去。 “殿下是觉得,八皇子在引狼入室?”裴冀点点头。 “皇上是老了但不糊涂,他自己糊涂过一次那便不会再糊涂一次。” 裴冀一听便明白了厌辰话中的意思,那就是第一次废了裴御,就已经在南国朝堂掀起了风浪,自然不会再让朝堂动荡,他是帝王自然不会让大臣们觉得可以一直左右他。 “但愿如此吧。”裴冀眉头紧锁。 “殿下明日,可去同贵妃娘娘说说话,提点一番,明哲保身才能相安无事。”厌辰伸了个懒腰,夕阳照得她身子暖暖的。 “孤记下了。” “公子,晚膳已备好。”不多时十六就来到了三人身边,对着厌辰和裴冀说道。 “殿下请。”厌辰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就移步去了饭厅。 在厌辰这儿吃完饭后,裴冀才离开。 待到裴冀走后,十七才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公子,今日为何要去都督府演这场戏?”厌辰擦擦手将毛巾递到了十七面前,十七接过毛巾。 “依着司马瑶的脾性,若非今日这一出,怕是要坏了后面的计划。” “属下不懂。”十七想了想,摇摇头,还是没想明白,将手巾理好搭在了架子上。 “我又不是真的凤家子,司马瑶心性纯良,又不似琳琳那般明事理,若最后真闹起来,怕是这府中真要有个女主人了,届时对我不利。”十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可是这样伤了那姑娘的心怕是不好的。”听着十七的话,厌辰嘴角抽了抽。 “我若真是个男子那也无妨,十七你也是糊涂了。” 十七这才恍然大悟,怎么就忘了这茬,可能是因为这些年待在厌辰身边太久,厌辰做事言行都与男子无异,他倒是渐渐忘却了这回事。 “是属下失职了。”厌辰摆摆手。 “公子,您脸色不太好,可否要叫君先生来瞧瞧?”看着厌辰脸色苍白,十七问道。 “无事,只是来葵水了。”听着厌辰的话,十七老脸一红,厌辰笑笑。 她因为长期服用抑制身体发育的药,生理期早就乱了,有些时候两三个月才来一回,有些时候半年,这次距离上次,刚好也是半年。 “属下这就去准备。”厌辰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腹部疼痛在十七出去之后开始加剧,厌辰皱眉。 上次痛经也没这么夸张,这次怎么会这么痛,难不成是因为左腹上次受的伤么? 厌辰想着便起身回了床上,起身后脚却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一动,腹部的疼痛就会更甚。 厌辰咬着牙躺回了床上,自己也觉得这情况不对劲,就在十七回来之后,厌辰还是让他叫了君先生。 君先生匆匆赶来,厌辰已经是疼得蜷缩在了床上,全身是汗,额前的碎发也都贴在了脸上。 “公子。”听到君先生的话,厌辰想强撑着起身,君先生却摇了摇头。 “公子不必起身。”说着手搭上了厌辰的脉搏,良久之后才收回了手。 “跟那次的刀伤有关?”厌辰率先开口,君先生点点头。 “那刀上有毒,当日您也未曾将凶器带回,老夫现在也无法得知那究竟是什么毒,不过现在能确定的是,那些毒跟老夫给公子备的抑制发育的药,正好相克,所以此次公子才这般痛苦。” 厌辰皱眉。 “怎会如此。” “公子,如今之际,怕是要先暂停用药了才是,不然下次恐会更加严重。” 厌辰眉头紧锁,片刻以后才开口。 “药不能停,您当初也说过,这药必须服到我十八岁,如今只剩两年,不能让我前四年的药白喝。” 只有喝到厌辰身体停止发育才行,不然她的身体的雌性激素会更加剧她的发育,到时候她也不知道究竟会变化成什么样,毕竟这一米八的大高个,到时候看起来会像个女巨人吧。 “可是……!”君先生皱着眉欲言又止。 “先生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况且我身边有您,做出解药,是迟早的事。” 第33章 靖王府的橄榄枝 “公子,这样怕是会让这毒在您身体中留下隐患。”看着厌辰目光坚定的模样,君先生面色为难。 “无妨,我会注意的。”君先生见劝不动,只能叹口气。 “老夫知道了,只不过眼下还是让老夫施针为您缓解疼痛再说。”厌辰点头,没再说话。 君先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床前摊开,几针下去,厌辰也感觉到疼痛减轻了不少。 不多时厌辰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为厌辰身体有恙,倒是推迟了去大理寺上任的事,这也是裴冀为她求来的。 这几日司马瑶每天倒是不哭也不闹,只是拿着那个荷包每日坐在水榭中发着呆,人也消瘦了不少。 司马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毫无办法,只能让人每天看着,生怕这丫头想不开。 至于江琳倒是平静得很,宫内也送来了喜服,因为两家旗鼓相当,所以裴冀也听从厌辰的建议,将二人同时纳为侧妃,两家都不得罪,又同时能够将太子妃位作为鱼饵。 厌辰就惨了,每晚只能等君先生给她施针才能入睡。 好不容易出了经期,又到了厌辰该喝药的日子,这药也不是天天喝,半月喝一次。 药汤极苦,厌辰每次喝都是皱着眉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十七有幸尝过一口,嘴巴里苦了半个月,天天吃蜜饯,倒是有点像深宅大院的姨太太们。 不过厌辰应该是习惯了,所以每次都只是用清水漱漱口而已。 另一边大齐皇宫内的司冥也收到了十七放出来的消息,看着信上内容,也终于是重视起了东郊别苑的那位了。 “大宝,去告诉厌淼,这个月,东郊别苑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宝公公应声,退了出去。 “皇上,大皇子求见。”宝公公刚离开,司芾就来了,司冥眉头微皱。 司芾最近会偷偷跟裴御接触,二人也常有书信往来,他是知道的,加上司芾最近会刻意的提起裴御,甚至会带着司月有意无意的去跟裴御接触,让他不由得对司芾多了几分“关照”,司芾这个档口过来,应该是又要来探口风了。 “宣他进来。” “是。”小太监退了出去,不多时就领着司芾进来了。 司芾撩开长袍,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父皇。” “今日来,可是有事?”司冥看着他,司芾却并无异样。 “前几日九皇妹说想去南郊狩猎,本是小事,不过皇妹居在宫中,儿臣想着还是来告知父皇一声。”司冥何等精明一人,一猜就知道,裴御还是不死心在打司月的主意。 “去吧,最近天气不错,出去逛逛也好,闷在宫中迟早闷出病来,好好照顾你皇妹。” “儿臣遵旨。”司芾离开后,司冥眼神中多了一抹冰冷,叹了口气摇摇头。 “小五子。” “奴婢在。” “去宣陈岩进宫。” “是。”司芾离开没多久,小五子就急匆匆的去了将军府,陈岩也没多问,就进了宫。 “参见皇上。” “起来吧。”司冥开口,陈岩起身,如今的陈岩看起来倒是又多了几分风姿。 “不知皇上匆匆召微臣进宫所为何事?”陈岩在厌辰离开后就入了营,这会儿倒是当上了百夫长。 “这两日大皇子要带九公主出宫狩猎,朕要你暗中保护九公主,若是无事你便无需露面。”陈岩思索片刻点点头,心下也大概明白了司冥的意思。 “微臣定会保护好公主。” “去吧,无需告知你父亲。” “是。”陈岩行礼告退,看着天上的太阳,心中也多了几分思虑。 东郊别苑 “殿下。” “老八近日可有消息递来?”裴御看着身边的侍卫问道。 “自那日传来消息后,还不曾有过。”听着侍卫的话,裴御剑眉微蹙。 自己如今蛰伏此处,却未同前世那般顺利,司月对他很是疏离,他也不是没有通过各种手段去接近,可是司月身边就像被人施了保护罩一般。 纵然他使尽浑身解数,司月对他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最让他诧异的是厌辰。 虽然只有那日初入大齐的匆匆一眼,可是那双犹如万丈深渊一般的双眼,盯得他竟有几分心惊。 一身男装的厌辰,对他莫名的敌视,让他不由的觉得厌辰或许跟他一样可能是重生了,但是依着厌辰前世对司月的嫉妒,也断不可能与司月这般要好。 更加荒唐的是,二人竟有婚约,这是让他未曾想到的。 裴御想不通,为何重活一世,这一世自己竟比前世还举步维艰,他不知其中缘由,也不知道这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儿。 因为知道结果,所以这一世他按部就班的来了大齐,但是眼前应接不暇的变化,让他久久不敢动作。 前世与他毫无交集的裴束竟主动给他递来了橄榄枝,裴冀也出乎意料的在他离开大齐几年后,登上了太子之位,这是前世并未有过的事。 裴御皱眉,这一世的发展像是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越想裴御越觉得不安起来。 当时裴御重生在被废当日,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一张张面孔,还有自己身上的太子朝服,他有一丝错愕。 但也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重生了,前世他因为对司月的愧疚和过度思念,加上国事繁杂,身体早就垮了。 终是在司月离开他的第五个年头,死在了那年的深秋。 他见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可却未从那人眼中再看到了当初那惊艳的目光,取而代之的却是毫无波澜。 “殿下?”身边的侍卫轻唤两声,裴御才拉回思绪。 “怎么了?” “前几日靖王府递了消息来。” “靖王?”裴御眉头微皱,脑海中搜索着关于靖王府的消息,这靖王乃是现任大齐皇帝司冥的庶弟,因为自小就对皇位没什么追求,所以就早早离了宫,去了封地益州。 前世大齐覆灭,靖王也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带着家人早早离开去避难,至于下落是再无可知。 当然这靖王跟他也并没有接触,如今这靖王府竟会给他来信,看样子真的是什么都变了。 “信中说了什么?” “并非是靖王来信,而是靖王之女司萱送来的。” “靖王之女?”裴御眉头微蹙。 裴御接过信,看了一眼,着实有些诧异,这信中内容竟是司萱想跟他结亲。 裴御冷笑,他如今的处境已经到了这样了么?什么人都敢对他染指了。 看着自家殿下脸上阴晴不定的面容,侍卫也不敢出声。 信中内容他是看过的,司萱明言若是裴御愿娶她,那么靖王就会对他施以援手,至于这个援手能施到什么程度,犹未可知。 但是有一点,自家殿下从未见过那靖王之女,她又如何这般大胆。 第34章 另一个穿越女 ‘殿下,其实这并非是第一次了。’侍卫也是憋不住了才缓缓开口,裴御一听,抬头看向他。 “收到了多少封了?” “回殿下,加上您手上这封已经是第十封了,只是一开始属下以为是大齐皇帝的试探,所以并未上报,但若真是试探,那也大可不必这般坚持,毕竟益州距离燕京可是挺远的。” “可还留着?”若说是不心动那是假的,毕竟按照前世的剧情,这时的他应该是回到了汴京娶了江琳,如今六年过去了他却还在燕京为质。 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裴冀可能就真要登上那个位置了,毕竟南国皇帝可没几年好活了。 “属下这就去给殿下取来。”侍卫离开后,裴御看着窗外高悬的太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裴御来说,权利当前,爱情是可以暂且放下的。 侍卫很快就将信取回来了,裴御一封封的将信看完,嘴角上扬。 侍卫见裴御笑起来,不免疑惑几分。 只见裴御起身走到书案前,提起玉笔在纸上行云流水操作了一番,将纸上的墨吹干,放进了信封里,递给了侍卫。 “把这信给靖王府送去。” “是。”侍卫出去后,放出了靖王府的信鸽,躲在暗处的厌淼看着信鸽飞走的方向不由皱眉,他记得这个方向。 只不过这信鸽并未飞往益州,而是飞向了南城的一所别苑当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薄纱掩面,正在别苑水榭中的贵妃榻上慵懒的躺着。 “小姐,回信了。”一个丫鬟匆匆跑来,亭中少女美眸轻启,嘴角上扬,这条鱼终于上钩了。 少女起身,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姐,给。”丫鬟将信递给了少女,少女摘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打开信纸,看着信上内容,眼中的喜色是藏不住的。 “小姐,哪位可是应下了?”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心中其实也已经猜了七八分了,但还是想亲口确认一番。 “云朵,给父王去信,可以进京了。” “是。”丫鬟离开后,司萱看着信上那铿锵有力的瘦金字体,也对裴冀多了几分期待。 司萱和厌辰一样是穿越来的,书中内容也翻看了好几遍,看书的时候她就很是喜欢裴御,机缘巧合之下她来到了这里,变成了靖王嫡女司萱,虽说这司萱从未在小说里出现过,但是她就是穿成了这个连路人甲都不是的人。 若是能够见到裴御,就凭借她能够将这本书倒背如流的程度,日后那不是比江琳对他的用处还大么?而且这司萱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她就不信她争不过司月那个原定的女主角,毕竟裴御可是位面之子。 想到这里,司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马上就可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纸片人老公了。 因为裴御准备接受司萱抛来的橄榄枝,所以第二日的狩猎,裴御倒是表现得彬彬有礼,也并未做出出格的事情,这倒是让司芾不是很理解。 “裴御,你这是何意?” “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裴御,你别装傻,你真当本王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么?人本王都给你带来了,也都安排好了一切。”司芾皱着眉。 “九公主会爱上我的,我不想这样对她。”裴御摇摇头,司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得甩袖离开。 躲在暗处的陈岩见二人闹掰,多了几分诧异,看着镇定自若的裴御,眉头微皱,这几年裴御可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明着暗着的接触司月。 也许是司月一直记得他好哥们儿的好,所以对裴御也都保持着距离,倒是裴御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倒不是他真希望裴御对司月做手脚。 但是他深知一个道理,猎手之所以称之为猎手,那就是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猎物放松警惕,然后一击致命。 但不管如何,只要司月没事,那么他就好跟司冥交代,也算是对得起友人了。 “将军,他们走了。” “回去吧。”看着皇家仪仗队离开,陈岩等隐在暗处的人,也离开了南郊猎场。 许是今日真的累了,司月回宫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陈岩也将白日里裴御跟司芾不欢而散的消息告诉给了司冥,司冥也没有想明白裴御这么做的理由,只能摆摆手让陈岩离开。 不过这理由在当在五日后,解开了。 那就是靖王进宫,与司冥二人不知道在御书房里说了什么,总之当靖王司珩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一封国书就送去了南国。 司萱也获封华阳郡主。 “父王,可是事成了?”看着回到别苑的靖王一脸轻松的模样,司萱开口道。 “成了,你皇伯伯已经同意了,这会儿国书也当上了八百里加急去了南国。”靖王喝了一口茶水。 司萱笑笑,又给他添了一杯。 司珩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对司萱本就多疼爱,加上司萱原主那日落马转醒,虽说性情大 变,可是也不妨他的疼爱。 在国书到达南国前,厌辰就先收到了消息。 厌辰看着信上的内容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这靖王怎么会突然来掺和一脚,书中对靖王的描写几乎没有,全程就是一个名字罢了。 厌辰不知道这靖王突然出来,是否因为她改变了原书剧情的缘故,但时间过去那么几年,她也渐渐忘记了详细的剧情。 现在怕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小世界没有崩塌甚至还在正常运行,那么改变剧情看样子影响也不大。 “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裴御若跟司萱结合,那么裴志远一定会将裴御召回,毕竟是联姻了。”厌辰揉了揉太阳穴。 “主上可说了什么?” “皇上让我们多留意,若非万不得已,不可对裴御下手。”十七手一顿。 “如此一来那我们在南国不是更加束手束脚?”厌辰叹了一口气,如今虽说是搭上了裴冀这条线,但是剧情早已经偏离,有些应该发生的事情没有正常发生,反倒是剧情消失,厌辰心里也开始没底起来。 “鸣翠居那边近日可有什么新消息?”厌辰将手上的信纸扔进了煮茶的小炉子里,看着那信纸化为黑色灰飞。 “特别的消息倒是没有,与平常无异,只不过三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花魁来,最近生意倒是越发的好了,不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 “还有这种事?” “公子要去看看么?”看这厌辰的样子,十七笑笑,打趣起来。 “可以,也好久没去逛逛了,正好趁上任前去走走。” 这下十七笑不出来了,没想到厌辰是真起了心思。 “让人去东宫递信,鸣翠居一续。” “是。” 第35章 花魁 傍晚,厌辰出了凤府,马车缓缓走在夕阳之下,夏日晚风吹进马车,厌辰今日一身墨蓝色长袍,头上是白金冠,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冽的贵气。 使出城南,街道两旁也热闹了起来,厌辰还想回想今日来信,她不知道靖王是怎么让司冥同意这门亲事,而且国书不日便会到南国,届时裴御肯定是要归朝。 裴御是重生的,即便是她现在外貌比起从前已经改变了许多,但也难免会被裴御认出来,司冥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么? 厌辰的心情有些烦躁,只要裴御在汴京,那么二人迟早会遇上,届时裴御定会阻挠她,南国变天也是板上钉钉了,她现在要怎样才能避免这回事。 厌辰思绪还没停下,马车就先停下了,嘈杂的人声传入耳中。 “公子,到了。”十七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厌辰收起思绪下了车。 下了车,厌辰看着眼前客似云来的鸣翠居,装修很是华美,不像是青楼,倒是像了王公贵族的府邸。 二人朝着门口走去,因为得了消息,厌辰今日要过来,所以是三亲自出来接的,见到二人前来,三连忙跑了过来。 “公子。” “嗯。”厌辰应了声,三就将二人带了进去,楼外已经热闹非凡,楼内更是人声鼎沸,恩客跟妓子们的各种调笑声不绝于耳,大厅中央舞姬们身姿袅袅。 楼中焚的香还是厌辰特意选的云霓香,倒也是应景,多了几分风雅。 厌辰跟着三上了三楼包厢,这里一般人还是上不来的,有钱是其次,还得看你的权势,伺候的婢女也都是颇有姿色的。 雅间内,袅袅琴声传出,厌辰挑眉,多了几分惊艳。 “你这是把花魁娘子都给弄来了?”厌辰看了一眼三,三笑笑挠挠头。 “刚刚十七说了,公子要来,自然是将顶好的先给公子留着了。”厌辰笑笑,没再说什么,三推开房门,厌辰走了进去,酒菜已经备好,隔着珠帘,花魁娘子坐在后面,纤纤玉手在琴弦上游走。 脸上戴着薄纱,薄纱若隐若现,眉间的美人痣更是相得益彰,三是懂男人心理的,一般男人自然是会对这样的女子多看上几眼的。 花魁娘子周身气度不凡,不似楼下点了灯的妓子,这少女听说是自愿进这鸣翠居的,容貌不俗更弹的一手好筝,且识文断字,只卖艺不卖身。 三也因为这件事,得罪了不少权贵,但毕竟身后有厌辰,他自是不担心得罪这些个权贵的。 厌辰落座,花魁娘子抬眼,二人四目相对,厌辰看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竟泛着盈盈泪光,厌辰剑眉一挑。 在三耳边轻语两句,三摇摇头道。 “这姑娘是自己来的,并非是在人牙子手中买的。” “良家子?”三点点头。 “可签了契?” “签了,公子要看么?” “取来。”三出去后,一曲停,花魁娘子起身对着厌辰盈盈一拜,厌辰冲她点了个头,花魁娘子退到了一旁,休息去了。 不多时三拿着花魁娘子的身契来了,厌辰接过身契看着上面的名字,好看的眉头微皱,尘烟这名字反过来,那就是烟尘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厌辰摆摆手,十七等人就退了出去。 “出来吧。”闻声花魁娘子走了出来,四目相对,厌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魁娘子坐了下来。 “你是厌辰?”厌辰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醉,花魁娘子点点头。 “看这样子你到鸣翠居应该不是偶然,你想做什么?”见花魁娘子欲言又止,厌辰抬起酒杯轻抿一口才道。 “此处无人,你可放心说。”得了厌辰的话,花魁娘子才缓缓取下脸上的面纱,开口。 “我知你是异世之人。”她的声音很是好听,如同黄莺一般。 “是又如何?”见厌辰并不动容,花魁娘子顿了顿。 “我不会揭穿你,但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厌辰轻笑。 “你是在威胁我?”花魁娘子摇摇头。 “你可信鬼神?”厌辰皱眉。 “你继续说。” “我死的那日我才知道我生活的地方是竟是一本书,那日我魂魄离身,眼前的时间都在疯狂的倒流,回到了我八岁被吓晕过去的那一年,我想回到我的身体里却不得其法,直到一阵白光过后,我看着你进入了我的身体。” “然后呢?” “然后我不知道我在侯府飘荡了多久,直到见你在大殿之上成了女世子,我的魂魄就来到了南国,那是眨眼间的事情,我亲眼看到了裴御进了如今裴御的身体,我很着急,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又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厌辰看向她的眼神满是疑惑。 “说来你可能不信,就在我游荡了半个月左右的时候,我的耳边响起了佛音,我顺着那佛音而去,佛音告诉我,裴御和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了,我要做的是将裴御带走,不然这个世界将会崩塌,既定的事情也会发生。” “你是想让我帮你杀了他?”厌辰挑眉,花魁娘子点头,厌辰沉默了。 “你莫不是太高估我了?” “没有,我知你身份,自然也明白只有你才能够改变这一切,不瞒你说,即便是现在,我每日梦中仍记得前世之事,钢刀割裂皮肤的疼痛我如今还记得。”花魁娘子苦笑。 “我如何信你?”花魁娘子看着厌辰,那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中一喜。 “因为只有我能帮你。”厌辰轻笑。 “你已经死过一回。”花魁娘子并未在意厌辰的话,只是摇摇头。 “靖王之女和你一样来自异世。”厌辰皱眉看着她。 “你是如何得知?” “其实不瞒你说,我与裴御不同,我如今是借尸还魂,而这具尸身的主人是裴御的生母,曾经的南国皇后穆昭,所以按理来说,我并不是一个人。”话落花魁娘子伸手摸了一下厌辰的手,那手很冰,厌辰眉头皱起。 抹上她的脉搏,果然没有跳动,厌辰也有些吃惊,她到不是真的完全不信鬼神,但是如今这么力离奇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她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出了厌辰的诧异,花魁娘子浅笑。 “今日便是我的极限,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你不怨吗?”厌辰突然换了个态度。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侯府的天之骄女,自是不会对我曾经做的任何决定感到后悔,谢谢你来到了这里,如今父母安在,侯府依旧,我自己无怨,若是真的要怨,也只会怨我自己。”她自嘲道。 “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厌辰回想着书中内容,跟眼前的人对比起来,倒是截然相反。 第36章 厌辰的无奈 花魁娘子无奈的笑笑,经历了那么多她当然也会改变,更何况是那样的大起大落。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会。”看着花魁娘子那恳求的眼神,厌辰也倒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毕竟自己还占着她的身子,别人看得这么开,自己要是拒绝倒是显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见厌辰应下,花魁娘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身上散着淡淡的光晕,就这么在厌辰眼前消失,最后的声音却是让厌辰小心那个华阳郡主,厌辰皱了皱眉,这会儿看着个大活人消失在眼前倒也是不显得有半分惊诧。 厌辰想着想着,嘴角微微上扬,靖王之女又如何,若是真的是挡了她的路,那就送上路就是了,毕竟她杀得人也不缺这一个,至于裴御那是必须死。 “公子,殿下来了。”此时屋外的声音响起,厌辰回过神来,换上一张笑脸,将那花魁娘子的身契,放在烛火前点燃。 “让殿下进来。”十七推开门,裴冀走了进来,看着厌辰手上还捏着没烧完的身契,正冒着白烟。 “在烧什么?” “刚刚给个姑娘赎了身,烧身契呢。” “你倒是好心,孤还不知道含章竟是这般好人。”裴冀落座,给自己倒了杯桃花醉,笑盈盈的看着她。 “眼缘不错,就赎了,反正也没几个钱。”厌辰浅笑。 “说吧,今日急忙找孤前来,可是有事?”裴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裴御怕是快回来了。”听到厌辰的话,裴冀脸上的笑容一僵,好看的眉头略微皱起。 “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朝中有旁支在朝为官,这是近日来的消息,国书已经递来,想来不日就会抵达。”裴冀眉头一皱。 “到底出了什么事?” “华阳郡主看上了他,要嫁给他,正好这样也能够联姻,也解了裴御为质的情况,所以他必然会回来。”听完厌辰的话,裴冀沉默片刻。 “含章希望孤怎么做?”裴冀抬眼看着她,厌辰轻笑。 “殿下不必这么惊慌,不过裴御跟在下在大齐时,有过数面之缘,若是他日相见,知道我在南国为官,怕是会对在下发难。”厌辰难得眉头微微皱起。 “那含章你的意思是?” “如果可以,可否请殿下给凤府扔下一把大火。”裴冀抬眼看着厌辰精致的面庞,眉头微皱。 “不至于此!” “殿下不必担忧,在下自有打算。” “也罢,你既有定夺,那孤自当给你行这方便。” “有劳殿下。”裴冀摆摆手。 “殿下。”裴冀刚刚端起新续的桃花醉,厌辰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 “日后不管发生什么,在下希望您能够如今日这般信在下。”听到厌辰的话,裴冀放下手上的酒杯,大手搭在了厌辰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 “含章,孤能不远千里请你入朝,自是不会疑你,孤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孤,那日若不是你,如今孤不会在这里。”厌辰摇摇头,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厌辰脸上苦笑,其实她对裴冀这个人是很欣赏的。 若是抛开二人的身份,她还是很愿意结交裴冀这个人的,但是二人的身份在这里,一个南国太子,一个北国世子,二人终究不能如同朋友一般坦诚相见。 “含章,若是私底下,你可不必唤孤殿下,唤孤的小字就行了。” “在下不敢。” “别怕,孤就你一个朋友。”裴冀说着眼中有几分的落寞,厌辰张了张嘴,终是没喊出那两个字,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裴冀眼中有几分失落,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二人的心思都藏在了手里的桃花醉中,几杯酒下肚,二人脸色微红。 “殿下,您的婚期快到了吧。” “嗯,没几日了,含章。”裴冀酒量不是很好,这会儿已经有些微醺,突然开口叫了一下厌辰。 “若有朝一日孤失败了,你还会同孤像今日这般把酒言说么?” “自是会的,况且殿下也不会败。”厌辰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放心,孤一定会帮你照顾好江琳,待到孤登上皇位,就放她出宫,让你们相守。”裴冀突然提起江琳,让厌辰到嘴边的话顿了顿。 厌辰苦笑,终是没再说些什么,大齐还有司月在等她,她也不敢给江琳什么承诺,毕竟江琳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是个女子,若是知道她是女的,江琳定不会接受,还可能会恨自己。 “若是可以殿下可以让江琳喜欢上您的。”厌辰的话让裴冀一愣,看着厌辰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 “你真愿意?”厌辰点头。 “不瞒殿下,家中自幼就给在下定下了一门亲事,琳琳很好,但是我却无法给她正妻之位。”裴冀挑眉。 “你没告诉过她?”厌辰摇摇头苦笑。 “其实在下从未想过来到南国会遇到琳琳,但也无法辜负家中长辈期许,琳琳留在您身边您能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琳琳跟了我,只会委屈了她。”厌辰说着眼中的无奈落在裴冀眼中,心中也是能够体谅厌辰的。 他身边不少世家公子,也是自小就定下了婚约,能反抗的也只有是少部分人,厌辰又是个极重孝道的人,自然是不会去违背长辈意愿的。 裴冀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 入夜,鸣翠居人声鼎沸,二人听着楼下传来的舞乐之声,已经不知道喝下了第几壶桃花醉,厌辰脸上的苦笑更甚,裴冀却像是没看到一样,这会儿二人杯中的桃花醉再没了之前的芬芳,变得异常苦涩。 裴冀酒量不好,不多时便醉倒了,厌辰叫来十七将人送走,提起酒壶走到窗前,看着半空中的明月,初夏的凉风吹过面庞,厌辰的眼中滑落一抹晶莹,厌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步步为营,步步谋算,这个世界让她越来越分不清究竟是书还是现实了,可是眼泪是苦涩的,受伤是会痛的,她如今可说得上是孤立无援的,犹如万千世界中的浮萍一般。 无处栖身,无处安定,她没有家,现世没有,也许在这里也没有,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但是她不甘心,既然摆脱不了做为棋子的命运,那她就要做那颗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棋子。 第37章 凤府走水 十七看着厌辰的略显清冷的背影,在这月光之下更虚幻了几分,仿佛下一刻厌辰就会随着这月光消失在天际一般。 “公子。” “嗯。”厌辰的声音有些生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药的时间过早,厌辰的声音其实并没有那么生硬,反而很是温和,这些年倒是变化不大。 “夜深了,回去吧。” “嗯。”厌辰放下手上的酒壶和杯子,厌辰脸颊微红,从楼上走下,三在厌辰离开后,见不到自己的花魁娘子,也见不到身契,自是没有多问,毕竟厌辰做什么事并不需要向他请示。 当夜鸣翠居花魁暴毙,尸体被人匆匆处理的消息传出,虽说是风华绝代,但人终究不会为了个青楼女子去探究什么。 她就像是一页书,被翻过去了,就不会再记得。 不过当天比较大的一件事情是,凤府走水,新科状元郎容貌尽毁,状元郎重伤昏迷,皇帝下令彻查,由新上任的两位大理寺少卿督办。 两位钦定的太子侧妃,当场哭得晕厥过去,那张满是血污的脸,还有那因为大火烧到皱到一起的皮肤,状元郎贴身侍卫也受了伤,好不容易二人才逃出生天。 只不过那天之骄子怕是要就此消沉了,周围府邸的官家无不惋惜,江琳更是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完全没了前几日的端庄,在厌辰的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阿瑾,求求你活过来,什么侧妃之位,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过来。”江琳的声音很是沙哑,双目红肿。 厌辰这会儿是吃了君先生给的药的,整个人都是气若游丝的,脸上的疤痕也是君先生特制的,若不是提前知晓这是厌辰布的局,估计裴冀也要落下惋惜的泪。 但为了配合这出戏,只能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大手轻拍在江琳的肩膀上,江琳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渐渐地没了声音。 “老爷,小姐晕过去了。”江琳再次晕厥,江源只得上前将自家闺女抱走。 厌辰的府邸已经被烧毁大片,犹如废墟,十七也知道厌辰这会儿耽误不得,刚刚把人背在背上,就看到身着一身白衣的司马瑶来到了凤府门口,司马瑶下了马车。 眼眶微红,头戴白花,一袭白衣,身捆素麻,这架势一看就是来给厌辰收尸的,十七和裴冀互看了一眼,眼角抽了抽。 厌辰的衣摆已经被大火吞噬得不少,发髻散落,披散的头发正好遮住了那被烧毁的半边脸,司马瑶紧咬牙关,大步向着十七走来。 裴冀正要开口,可司马瑶压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阿瑾,阿瑶来带你走了。”司马瑶眼中浸满泪水,可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司马小姐,还请让一下。”十七倒是不给她机会,直接开口,司马瑶也是有备而来,抬眼看了一眼十七。 “您若是再耽误,那我家公子怕是活不过来的。”十七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司马瑶的手一顿。 十七头也不回的就背着厌辰离开了,十六等人也匆匆的跟了上去,司马瑶也没有犹豫带着人就追了出去。 只留下了裴冀一行人,还有来看热闹的众官员,裴冀脸色有些不是很好看,两个侧妃一个哭晕过去,一个身穿孝服追赶而去,他这个太子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殿下。”身边的侍卫叫了一声,裴冀轻咳两声没说什么,也追了出去。 这一日过后,太子和两个侧妃及状元郎的四角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几个当事人却没有说什么,毕竟厌辰还在装死自是开不得口。 十七背着厌辰一路朝着郊外的庄子而去,庄子上的人见到十七背着满身是血的厌辰,连忙上前扶住。 却把后面追来的一行人挡在了庄子外面,司马瑶并不是个娇小姐,直接跟暗卫们动起手,可又怎会是对手。 “姑娘请回吧,我家公子自会无忧。”司马瑶被击败,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 “小姐。”身边的丫鬟担心的上前扶住了她,司马瑶摆摆手。 “小桃。” “奴婢在。” “找人在此处搭个屋子,厌辰一日不出,我便一日守在此处。”司马瑶知道凭借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定是闯不进去,但又不想离开。 “小姐,您的伤。”小桃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着。 “不碍事。”见司马瑶心意已决,小桃也知劝不动,只能先将司马瑶扶在一旁,司马瑶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在小桃的示意下,都督府的家丁们,立刻回了城里,找了匠人,带着家伙事,总算是在夜幕落下之时,一间小小的草庐拔地而起。 小桃将坐在地上的司马瑶扶起,进了草庐,里面就只有一张八仙桌和一张简易的床榻,司马瑶坐在床上,小桃请了大夫司马瑶看着窗外凤稼庄子的方向。 油纸糊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随着微风轻晃,护院们还在四周守着。 厌辰毕竟是凤家子,加上这几年在南国的生意,凤家的爪子也是伸了过来,四海钱庄去年还借了不少钱给皇室,所以即便不入仕,厌辰都能在这一方风生水起。 司马瑶握紧了手上的荷包,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应该是因为白天受的那一掌,司马瑶的脸色略显苍白,那沾染了鲜红的衣袍并未换去。 司马韩峰得知消息,带着人赶来,门外的九看到了司马韩峰的人从远处走来,连忙回了庄内,厌辰这会儿已经服过药清醒了过来。 “公子。”厌辰擦了擦手上的猪红。 “怎么了?这般慌张?” “司马韩峰来了。”厌辰皱眉,这人不似江源那般好糊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君先生,君先生会意,厌辰嘴里又多了一颗丹药,不过几分钟就失去了知觉。 厌辰刚躺下没多久,庄子上的婢女们就在君先生和十七的安排下变得忙碌了起来。 司马韩峰带着军队闯了进来,看着是婢女们在主卧里面进出匆忙,司马韩峰脚步一顿。 “将军,要不要冲进去?”身边的副将开口,司马韩峰皱眉。 “去看看。”司马韩峰的人走近,沉重的脚步声有序的起伏,君先生还在给厌辰清理着伤口,司马韩峰走近的时候,只见厌辰原本俊秀的面庞已经毁去一半,烧伤从脸颊蔓延至左胸,很是狰狞,司马韩峰皱眉。 “怎么会烧得这么严重?”司马韩峰抬眼看着躺在一旁的十七,为了做戏做足,十七是硬生生的被大梁砸了一下,如今也是缠了半身绷带,右手还吊着。 第38章 西域告急 “好好的苗子就这么毁了。”司马韩峰皱眉,但是看着君先生还在卖力的为厌辰处理着伤口,厌辰身上白皙的皮肤,现在都变成了红色,伤口处还冒着血水,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将军?是否要将人带走?”副将再次开口。 “不必,就算治好了怕也是废了,好好去查查凤府走水一事。”不管是为了自家女儿还是司马韩峰真的惜才,也只是徒留一声叹息。 “末将这就去办。”交代完副将之后,司马韩峰摇摇头,走了出去。 君先生和十七对视一眼,二人嘴角上扬。 在司马韩峰离开后,厌辰重伤容貌尽毁一事也得到了佐证,只是让厌辰想不到的却是,司马瑶还真就踏实住在了庄外的草庐中,不管司马家的人来劝说,依旧像是铁了心一般的不肯离去。 第二日药效过了厌辰醒来,哪里还有昨日那恐怖的模样,仍是那冠玉少年,正坐在一旁的罗汉椅上看着刚刚从大齐来的消息。 “公子,殿下到了。”厌辰收起信笺,放下茶盏,抬眼就看到了款款而来的裴冀。 “含章啊含章,你这可真是害苦了孤。”厌辰笑笑。 “殿下何出此言?” “你可知京中现在的传言?” “什么传言?”厌辰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京中都知道了你和孤的两个侧妃是情深不寿,而孤是爱而不得,可怜啊可怜。”裴冀脸上笑容不减,装出一副就要哭起来的模样,让厌辰嗤笑出声。 “殿下不去那梨园做个戏子当真可惜了。” “你准备装多久?”裴冀靠坐在厌辰身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裴御一日不抵,我便一日不出的好。” “那么那两位你准备怎么处理?江大小姐现在可是卧病闺中,日日以泪洗面,阿瑶还在你这庄子外住了下来。”裴冀调侃道。 “殿下,在下现在要回趟大齐。”厌辰并未回答,只是换了一个话题,裴冀皱眉。 “可是家中出事了?” “嗯,家兄突患恶疾,大齐事务无人料理,怕是要去耽搁些时日。” “怎么好好的突然这会儿病上了。”裴冀面上不悦。 “殿下莫不是怕在下跑了吧。”厌辰笑笑,裴冀摇摇头。 “自是不会,只不过此去数千里,不知你是否能够来得及赶回来。”厌辰顿了顿。 “来得及。”二人很是默契没再开口。 “见你确实无忧,孤便放心了,你去吧,剩下的事情孤会给你处理妥帖。” “有劳殿下。” 当夜,厌辰就跟着裴冀从后门离开了庄子,二人分道扬镳,十七必须留在庄子上掩人耳目,所以这次跟厌辰一同离开的是十六,二人轻装简行,趁着夜色离开了汴京。 一路上有了裴冀的手令倒是畅通无阻,也无人询问二人身份,厌辰脸戴黑色半面面具,毕竟他这张脸过于招摇,只好隐去。 紧赶慢,终于在大齐国书到达南国的第二日赶到了大齐。 厌辰在宫门外勒住了缰绳,下了马,掏出玉令,侍卫见状也不阻拦,厌辰直直去了御书房,司冥端坐殿中,脸色不是很好看。 “厌辰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不知皇上这么着急召厌辰回来所为何事?”厌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陈岩出事了。”听到陈岩出事,厌辰手上一顿。 “怎么回事?” “近日西域和漠北同时出兵骚扰,朕派了陈家父子分别南下北上,如今漠北战事吃紧,陈川无法转头支援,你父亲旧伤未愈,还得护卫皇城,也是抽身不得。”司冥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般。 “朝中竟再无可用之人?” “曲凉前往支援,也着了那西域人的道。”听到司冥的话,厌辰挑眉? “您的意思是这二人都被擒了?”司冥点了点头。 “看样子西域那边还是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厌辰的声音有些冷。 “如今十万大军没了主帅,只得固守湄南河。” “可是皇上,厌辰从未领过军。”厌辰虽然不是很想泼司冥的冷水,但是她前世只是个杀手,后来受了伤退下来,也堪堪算个闲人,杀手独身,就连搭档也没有,这十万人她如何领得?做个谋士也许还行。 “若是连你都不行,那朕手上真的再无可用之人了。”司冥的声音有些生硬,厌辰咬咬牙,看着瘫坐书案前的他。 “厌辰斗胆一试。”见厌辰应下,司冥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宝公公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和虎符送到了厌辰面前。 厌辰叹了一口气,拿过圣旨,侍女端来了早已备下的铠甲,厌辰嘴角抽了抽,果然论给人下套,司冥是各种能手。 厌辰换上盔甲,拿了虎符,带着十六转身走了出去,一身黑红相间的铠甲跟那黑色面具竟有几分相配。 二人来到宫门外,守门的侍卫已经将马牵了过来,上好的汗血宝马,通体漆黑,全身肌肉紧实,厌辰也有些爱不释手,翻身上马,接过门卫递来的长枪,夹了一下马肚子。 十六也身披重铠上了一匹战马,马蹄声惊出阵阵犬吠,厌辰回头看了一眼那暗红色的宫墙,随即转身,十六出身斥候,所以司冥并没有给二人安排人引路,因为十六就是个活导航,自是不必担心。 刚到城门处,厌辰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厌辰勒住缰绳,一跃而下来到那人身前跪下。 “父亲。”厌淼拍了拍她的肩膀。 “为父在此待你凯旋归家。”也许一开始厌淼也准备了很多说辞,不过看着身披战甲的厌辰,再多的话也都堵在了嗓子里。 “辰辰。”厌辰身子一颤,抬头看上了曲烟早已噙满泪水的双眼,厌辰只觉得嗓子变得很是僵硬,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更何况曲烟又是个极为感性的人。 “母亲,孩儿定会归来。”厌辰不敢让曲烟触碰到自己,虽说常年不呆在二人身边,可是曲烟在她在南国蛰伏的时候,就常常叮嘱,常常给她寄信,关心是做不得假的。 厌辰翻身上马,不给曲烟触碰的机会,头也不敢回,曲烟的哭声传入厌辰耳朵里,厌辰紧咬着嘴唇生怕有泪落下 “夫君。”曲烟看着身边的丈夫,厌淼将她抱在怀中。 “孩子长大了,有了她自己的责任,保家卫国。”曲烟在他怀中抽泣着,厌淼看着那黑色战马彻底消失在了夜色当中,让人关上了城门。 第39章 首战 另一边厌辰离开后,裴冀也着手起了自己的大婚,大婚当日司马瑶以死相逼竟被司马韩峰打晕送上了花轿,江琳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神空洞犹如行尸走肉。 二人这状态也拜不得天地,只能先送了洞房,但是答应了厌辰要保密,所以裴冀并未透露半个字,将二人安顿好后,裴冀也要开始忙手头上的事情了。 厌辰二人一路朝着湄南河方向驰骋,日夜兼程,饿了就停下来吃口干粮,也让马匹进食,厌辰很是喜欢这匹良驹,也给它起了个名字,惊风。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惊风也认可了厌辰,像是开了灵智一般,歇脚的时候,只要听到厌辰的口哨声,惊风就会回来。 夏季多雨,耳边不时炸起的惊雷声,惊得孩童哭泣声不绝于耳,厌辰和十六在一座破庙里避着雨,大雨如瀑,顺着房檐落下,带起阵阵土腥。 大风将那取暖的篝火吹得摇晃起来,厌辰坐在火堆旁,吃着白天在上一个县里买的馒头,没了刚出炉软乎乎的感觉,变得有些硬,厌辰和十六一口馒头一口水的吃着。 “前线可有战报传来?”厌辰突然开口,十六放下了手上的水袋,将一个信笺递给了厌辰,厌辰放下手上的馒头和水,将信笺打开。 “暗影那边刚传来的,现在陈大公子和曲二少被囚在了破空府内。” “可有具体位置?” “位置有,但是暗影那边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两位公子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厌辰挑眉。 “怎么不好?” “据暗影所报,二位公子都是重伤被擒,被西域骑兵将领带回,被喂下了九梦璃珠散。”厌辰一听一愣,九梦璃珠她在典籍中看过,就跟现世的罂粟一样,或者就是罂粟,虽有麻痹止痛的效果,但是可以让人成瘾,现世不知道多少人因为那玩意儿家破人亡,死前形同枯槁。 “他二人现在状态如何?。” “脸色死白,四肢无力。”厌辰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即便是将二人救回,还得给二人戒毒才行。 “西域大军可有异常?”十六摇摇头。 “大的没有,只是日日到边城骚扰。”厌辰眼珠子转了一下,倒是没再说什么。 吃过东西后,见大雨未停,二人也放弃了继续赶路,在破庙里将就了一夜。 一夜过去,火堆上只剩一缕青烟,厌辰和十六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翻身上了马,二人再次出发,经过一夜修整马儿也精神了不少。 经过又是几日的连夜赶路,终于是到了江城,厌辰和十六在城下,停住了马。 “平西元帅在此,速开城门。”十六亮出圣旨和虎符,守城将军连忙让人打开了城门,二人顺利进了城。 厌辰一道就先去找了随军监军,了解现下的情况。 得知两名主将被擒,西域骑兵又在城下日日骚扰,叫骂,导致现在士气极低,军中散乱,十万大军竟无人敢出城迎敌。 厌辰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身边的副将们看着厌辰,不时的窃窃私语,毕竟厌辰也不过十四而已,陈岩和曲凉都落了马,看样子朝中真是无人可用了,陈岩毕竟还得了陈川的亲传,都败下阵来,厌辰更是年幼,如何能够领兵。 “敌军何人为帅?”厌辰看着眼前副将们眼中的不屑,倒是没发火。 “西域大王子科摩罗。” “他二人因何而败?”科摩罗的名号她还是知道的,是西域最负盛名的武将,也是最有机会继承王位的人。 “因为一个西域女子。” “嗯?”厌辰挑眉,这二人又不是登徒浪子,怎么可能会为了女人败北。 “岑副将,可否仔细说说?” “那日阵前,一女子出现在阵前,那女子体态婀娜,身上有一股异香,两名将军在最前方,也不知为何二位将军突然失了神志,竟相互动起了手,大军也闻到了那股异香,那女子阵前跳舞,伴随西域鼓点,我等上前阻拦也受了伤,阵脚乱了,西域贼子趁机发起进攻,我等只得退兵而去。” “还有这等稀奇事?” “说来也怪,我等回到城内也是歇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但是敌军并未攻城,只是擒了二位将军。”副将分析道。 “十六。” “公子。” “将你腰间香囊的配方写下,送到军医处,连夜赶制,给将士们身上都挂起来。” “是。”岑副将诧异的看着厌辰,厌辰脸上并异样。 “周将军。” “末将在。” “你同岑副将各领大军五千,在这二处埋伏。”周将军和岑副将看着厌辰手指的两个地方,眉头不由一皱。 “可是有何不妥?”看出二人犹豫,厌辰开口。 “回主帅,这二处离西域大营太近了,这么多人同时前往必会被发现。”厌辰嘴角上扬。 “包饺子你们会么?”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明日本帅正面迎敌为你二人拖延时间,连败两场总要打一场翻身仗才是。” “末将明白,只不过。” “周将军,你是大齐最出色的谋将,本帅知道这一万人一定能够准确埋伏。”厌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将军轻笑点头。 “末将定不辱使命。” “好,战鼓为号,战鼓响蛟龙出。” “是。”二人离去以后,厌辰看着帐外骄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个冷兵器时代,还未动手厌辰脑海中就有了画面,只能摇摇头,她一直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弱肉强食,永远迎不来她想要的和平,那便守好这方净土就是。 当夜,步兵铠甲摩擦的声音在军营中响起,城门悄悄打开了一道小缝,厌辰看着那一万人直到最后一人的走出后,大门再次关上。 厌辰跟监军说了一下想法,明日只带二万人出城,余下七万在城中列队伺机而动,监军会意,一夜过去,厌辰起身,穿上铠甲,长枪被十六擦得锃亮,递到了厌辰面前,厌辰翻身上马,十六跟在身侧。 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她青涩的容貌,但也露出那双犹如寒潭的双目。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大齐的旗帜迎风飘扬,头盔上的红缨也随着风起,这时门外叫嚣的西域铁骑也退回了阵前。 两万厌辰看着眼前人山人海,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般震撼人心的场面。 铁骑列阵,步兵手持长戈,西域大旗很是飘逸。 待到大军出城,城门紧闭,西域大军中间让出了一条大道,厌辰看着一个巨大的台子被推了出来,台子上有三个妙龄女子,其中一个身着清凉,赤足正在台上起舞,另外两个女子正击着鼓。 第40章 炸桥 不多时一阵异香袭来,这香味格外甜腻,面具下的厌辰皱了皱眉,看了身旁的十六并无异样,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君先生给的香囊是有用的。 身后的一众将士也都无异样,厌辰笑笑,一眼就看到了大军中头戴金盔的科摩罗,厌辰跟十六对视了一眼,十六点头,厌辰放下手中长枪,长枪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厌辰向着阵前的台子走去。 少女眉头轻皱,紫色的面纱下嘴唇轻咬,惊风缓缓走着,厌辰双目涣散,直到来到台前,科摩罗的笑声响起,厌辰翻身上了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美人拥入怀中,美人想要挣脱。 “别动,我带你回家。”厌辰在闻到这香味的时候,心中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若是跟她猜想一样,那这少女应该就是君先生失散多年的小孙女了。 听到厌辰的声音,少女一愣,惊诧的抬头,看着厌辰面具下的双眼,并没有恶意,少女犹豫片刻点点头。 厌辰带着人稳稳落到了惊风的背上,一夹马肚,惊风脚下生风,带着二人回了大齐阵中,十六将长枪递给厌辰,厌辰将少女放到了十六的马上。 “先带君姑娘回城。” “是,公子。”另一边当科摩罗反应过来,厌辰早已经将少女带走,科摩罗大惊。 “进攻,把云珠夺回来。”顿时间震天的战鼓响起,厌辰也提起长枪在头冲锋。 “杀!”厌辰的声音并未完全被那战鼓掩盖,身后铁骑也大喊杀字,冲锋,战鼓随之响起。 不多时铁器碰撞的刺耳声响起,西域铁骑后方阵阵狼烟飘起,厌辰脸上也已经溅了不少血,那红色落入眼中,厌辰的眼中天空早已变红。 厌辰不要命的往前冲锋,身后的大军也是士气大涨,厌辰接连斩下好几名将领首级,眼睛都不眨一下。 城中监军得了十六的示意,打开城门,七万整装待发的大军,冲出了城门,科摩罗身边的大将皱眉。 “王子,快先撤,齐军耍诈。”科摩罗不是恋战之人。 “报,齐人偷袭我军后方,粮草已经被烧毁了。”一个斥候下马半跪地上,科摩罗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鸣金收兵。”科摩罗咬着牙开口,身边的大将连忙带着科摩罗离开,见主帅离开,收兵金锣响起,西域众人也疯狂的后退着。 厌辰等人追到破空城下,厌辰勒停了惊风,此时破空城上,科摩罗居高临下,看着厌辰,这会儿倒是二人反过来了,被围的成了科摩罗。 “你i这小将果真勇猛,不过本王子手上还有两个人,若是想要他二人平安,就速速退出江城。”厌辰嘴角上扬,此时厌辰的长枪上还滴着血。 “大王子,本帅给你三日,若是你肯退兵,本帅就鸣金收兵,若是你不肯,那就休怪本帅踏破你这破空城。” “你在威胁本王子?” “倒也不是威胁,三日后,这长枪上的血怕要变成你的了。”说着厌辰对着城楼长枪一指,科摩罗只觉得眉心有些发痒,身上一阵恶寒,厌辰戴着面具,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那眼睛犹如深渊一般,这双眼睛的主人并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王子,那两个人不见了。” “什么!”科摩罗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侍卫就来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科摩罗先是震惊,后面却笑了起来,看着城下的厌辰。 “倒是本王子小看你了,不过这人救回去,你们就等着收尸吧。”科摩罗笑得很是张狂,厌辰倒是并不在乎,身后的大军也赶来了,科摩罗离开了城楼,大军在也厌辰身边停下。 “主帅。” “收兵。”周将军脸上挂着笑,来到厌辰身边,厌辰轻声道。 “主帅有令,收兵。” “周将军。” “末将在。” “把这湄南河大桥毁了吧。”周将军不解。 “为何?” “不堪一击。”厌辰知道西域这次发兵肯定是大齐出了内鬼,不然年年上供的西域小国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对大齐出兵,若是毁了这大桥那么西域光是重新修建这大桥也得花费数载光景,她可没那么多时间来打仗,她的主战场在南国。 厌辰扔下这句话,周将军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厌辰这一仗打得确实漂亮,大军成功渡河之后,周将军就安排人手在大桥四处埋下火药,只听得几声震天声响,横跨整个湄南河的大桥,消失在了这湍急的湄南河当中。 “主帅,这般圣上问责下来当如何是好?”炸完大桥以后,周将军就有点后怕了。 “圣上不会问责,西域小国而已,没了他们自有他国上供,倒是这西域商路没了,就怕西域王饶不了科摩罗。”厌辰说得风轻云淡。 果真如厌辰所说,在那巨响声散去后,科摩罗看着被炸毁的大桥,全身瘫软跪在了残骸前。 对于厌辰来说,眼下棘手的怕是刚刚被暗影带回来的,陈岩和曲凉了。 二人毒瘾发作,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十六没了办法只能将二人捆了起来,跟两条蛆虫一般在那蠕动,口中还塞了白布,生怕他们咬舌自尽,二人嘴里无法呜呜的声音。 厌辰将头盔和长枪交给了身边的军士,摘下面具,来到了陈岩身边,这时陈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很不好看。 “陈岩。”听到厌辰的声音陈岩费力的抬眼看着她,厌辰眉头一皱。 “真是狼狈。”厌辰这会儿还没有换衣服,身上的血腥味很是浓重,陈岩皱了皱眉。 “十六,君姑娘现在何处?” “姑娘现在安顿在城中,军中毕竟不便。” “嗯,稍后随我进城。” “是。” “那主帅,二位将军如何?”岑副将皱皱眉开口道。 “就这么绑着,什么时候人清醒了,就给他们喂些吃的。” “是。” “周将军。” “末将在。” “一会儿你同监军拟封折子回京,西域暂时闹不起来了。” “是。”交代完以后,厌辰回了主帐,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帐外已是傍晚,十六将惊风牵来,因为来的匆忙厌辰也并没有带衣服,穿的是十六的,也倒是合身,十六常年着黑衣,让厌辰穿上倒也是很好看,厌辰不由得感慨,虽都是黑色但十六的衣品向来不错。 二人向着城中而去,一路上厌辰终于有时间四处看看,许是此处离西域近,也有不少西域特色掺杂其中。 第41章 捷报 在一间客栈前二人停了下来,小二上前接过二人的宝马,十六在前面引着路。 不多时就停在了一间房门前,十六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请进。”十六推开房门,厌辰走了进去,这时那少女已经换上了大齐的服饰,看起来很是灵动美丽,少女对着厌辰福身,厌辰摆摆手。 “君姑娘不必多礼。”少女看清厌辰的容貌,先是一惊,随即脸上浮起一阵红晕。 “今日多谢将军相救。” “君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与君先生是忘年之交,你的事先生对在下提起过。” “爷爷!”少女眼中顿时泪如雨下,厌辰连忙开口。 “姑娘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在下就让十六将你护送至君先生身边。” “公子大恩,云珠无以为报。” “君姑娘不必如此,天色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扰了,姑娘放心休息就是。”云珠看着厌辰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十六,明日你就启程送君姑娘回南国吧。” “那公子呢?” “待你将君姑娘送回以后,再返回大齐便是。” “是。”二人不再多说,回到了军中,周将军的速度很快,折子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 厌辰回到营中看着陈岩和曲凉已经睡去,也就没再管其他的,倒头就睡了起来。 十六一早就带着云珠走了,在等待司冥召回的圣旨的时间里,厌辰一门心思都挂在了那染了毒瘾的两人身上。 陈岩是厌辰的儿时玩伴,曲凉又是厌辰的表兄,怎么说都得将这二人好好带回去才是。 本来二人的情况都开始渐渐有了好转,某天下午陈岩却突然发了狂,士兵们见状只能去找来厌辰。 那知陈岩竟疯了一样扑向厌辰,一口咬在厌辰的左肩上,厌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制止了士兵准备上前的举动,这会儿这群人上前硬拉肯定会让陈岩带走一口肉的。 厌辰被陈岩死死抱住,厌辰皱着眉抬起右手安抚着他,不多时红色渗透了厌辰今日才新到的青衫。 不多时厌辰只觉得陈岩松了口,陈岩抬起头,看着厌辰,厌辰也看着他,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醒过来了?”厌辰开口问道,只见陈岩眼中蓄满了泪水。 “对不起,厌辰,我……!” “无妨,小伤而已,你能醒过来就行了。”厌辰冲他一笑,陈岩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厌辰给他解开了身后的束缚。 叫来了军医给陈岩检查了身体,又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陈岩也看到了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肩膀,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在第二巴掌落下前厌辰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陈岩一连好几日都黏在了厌辰身边,厌辰虽有无奈,但也还是迁就着他,二人每日同榻而眠,陈岩的精神也慢慢恢复。 至于曲凉,也恢复了神识,虽然身体还有些孱弱,但还是比那几日好了许多。 经过了半个月,江城的折子才送到燕京。 “江城八百里加急。” “呈上来。”大宝打开信件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笑意。 “皇上,大捷啊,江城大捷。”司冥一听大捷,顿时来了精神。 “还说了什么?” “江城大捷,湄南河大桥已毁,两位少将军已经救回,世子在请旨返京。” “炸了?”司冥挑眉,大宝点头,司冥嘴角抽了抽,但好在厌辰首战告捷,虽说少了西域贡品,但就像厌辰想的那样,大齐不止西域这块弹丸之地的朝贡,这样也可警告其余附属国,司冥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传朕旨意,令厌辰即刻班师回朝。” “是。”大宝连忙将司冥的口谕让记臣送上来,盖上了玉玺,交给了斥候,斥候转身就走出了大殿。 “恭喜宁远侯有子如此。”朝中大臣开始说着,厌淼脸上并没有太高兴,只是松了一口气,厌淼尴尬的笑着回应着众人。 司冥自然是看得出来厌淼此时眼中的神色,但他也没说什么,难得的捷报传来,司冥心绪好了大半。 下了朝,厌淼急匆匆的回了家,将大捷一事告知曲烟,曲烟多日来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夫妻二人看着天空那湾明月,发间隐隐可见的些许华发。 曲家也得知曲凉的情况,曲老夫人喜极而泣,曲家众人连忙安慰着。 虽说曲家不像侯府这般人丁单薄,但是曲凉却是这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更是曲老夫人的心头肉。 在得知是厌辰出手相救,曲老夫人才想起来这个曲烟这个庶女,差了府上的人送来了不少礼物,曲烟也并未收下,只是让曲家的人都带了回去。 曲老夫人得知,也并未说什么,毕竟以前曲烟在府中时并不得她喜欢,若非是当初厌淼力排众议就是要以正妻之礼,将曲烟娶回去做他侯府的正牌夫人,怕是曲烟如今会成了不知道哪个大人的妾室。 如今厌辰出息了,曲老夫人看着自曲相国去世后日益衰败的曲府,不然她也不会拉下这个脸去跟曲烟送礼。 另一边在厌辰的悉心照料下,陈岩和曲凉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厌辰心中欢喜,三人骑在马上,在城外巡查聊着天。 “原来你就是我表妹。”曲凉诧异的看着与男子无二的厌辰,不由皱眉。 “怎么?不像么?”厌辰挑眉看着他。 “倒是跟小姑姑有几分相似,不过你这……。” “曲二少不必深究,深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本世子那日救你,并非要同曲家攀亲。”父母辈的事情,曲烟走不过去,那厌辰也不好开了这先例。 “你我不必如此生疏。”见厌辰刻意疏离,曲凉顿了顿才开口,厌辰讪笑。 “厌辰。”这时陈岩开口叫了一声,厌辰回头。 “何事?” “回了京父亲又得训我了。”陈岩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陈伯伯训你也并非这一日两日,何必做出这般模样?”厌辰知道陈岩这么说是来给自己解围,只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你不在还好些,若是得知我被擒还是你救出来的,父亲又得贬低我好一阵了,自小你就比我强了太多。”厌辰浅笑,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宛若仙人一般。 “那你就再努努力。”厌辰话落,一夹马肚子,惊风就驰骋了起来,陈岩笑着,挥动马鞭也追了上去。 “厌辰,你等等我。”厌辰回头看,那曾经的挚友早已褪去青涩,如今已经是个成人了,厌辰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 “追上我今日给你加餐。” “好。”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当中,被落在后面的曲凉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纵马赶上。 第42章 班师回朝 一般的良驹压根就追不上惊风,所以毫无疑问,陈岩败了。 犹如少时一般,陈岩怕是只有在厌辰面前才会有这般稚气的模样,一脸颓然,哪有半分少年将军的威严。 “厌辰,我想吃肉啊!”陈岩抗议,拉着厌辰的袖子,厌辰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头。 “你啊你,真是长不大。”几人没有回军营,厌辰带着二人去城中下馆子去了,曲凉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很是不解,明明陈岩还长厌辰两岁,为什么感觉是厌辰在照顾陈岩?难不成是因为陈岩比厌辰矮? “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肉。”陈岩趴在桌子上毫无形象,厌辰摇摇头。 “将你们店中的招牌菜都上吧。”听到厌辰松口,小二笑了,陈岩也笑了,就剩曲凉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 “陈岩,你这是在军中被虐待了?”陈岩摇摇头。 “没有,就是想宰你一顿,上次在客似云来吃上你请客也都过了半年了,上次没吃好。”厌辰听得无奈。 “也罢,你别撑坏了就是。”二人聊着,像是曲凉不在一样,这倒是让曲凉有几分尴尬的。 “客官,菜来了。”聊了一会儿,小二就端着热腾腾的菜肴来了,菜肴虽不精致,但胜在量大,还有一只烤全羊,陈岩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吃吧。”厌辰开口,陈岩就开始动起了手。 陈岩吃饭比较豪放,在家里的时候有陈川看着他,他才会收敛,跟厌辰在一起,他才没那么多顾虑,很快嘴巴里就包得满满的,厌辰放下筷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陈岩习惯的抬起水一饮而空,脸上一脸满足,厌辰又给他倒了一杯,才又提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优雅得像个天潢贵胄,曲凉这顿饭吃得都去观察二人了,倒也没吃很多。 “厌辰,我要那个腿。”陈岩手上拿着鸡腿,指着羊腿,厌辰终于皱了皱眉。 “能吃了么?”她感觉陈岩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有些担心这家伙死撑,陈岩点头,厌辰只能示意小二将羊腿切下来放到陈岩面前。 陈岩也不客气,抓起羊腿在厌辰惊愕的目光下愣是吃完了,厌辰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感慨,还好陈岩会投胎,要是在普通人家谁养得起? “呼,终于吃饱了。”曲凉也在一旁有些愕然,但也没说什么,小二端来了水给陈岩净手,陈岩洗完手,心满意足的坐回了座位上,看着一桌菜所剩无几才心满意足。 “怎么还是只吃那么一点点?”看着厌辰优雅的擦擦嘴,陈岩娇嗔道,为什么说娇嗔呢,那是因为陈岩在厌辰眼里,或许不是哥们儿而是姐妹。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八个胃?”厌辰白了他一眼。 “小气,不就吃你顿饭么,又不是在客似云来。”陈岩看了一眼曲凉,像是在炫耀一般,毕竟只要是燕京城中,谁人不知客似云来那个一顿饭就需一掷千金的地方,曲凉虽是世家公子,但也还真没去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走吧。”厌辰起身,二人也跟着离开了,厌辰放下了一锭银子,还给了小二几个铜板的小费,小二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给出去将三人的马牵了过来。 陈岩这般活泼的模样曲凉并未见过,与其说是活泼还不如说一身稚气,就像是小孩子对着大人撒娇一样,而厌辰就这么惯着他。 其实说起来厌辰跟陈岩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并没有多少,但是陈岩素来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也比较直男,就像当年因为厌辰的一句话,陈岩可以六年风雨无阻的接送司月,厌辰也当是欠了他一场人情。 若是他日陈岩真有事相求,那她自会去还了这场人情,不过陈岩是不会的,这一点不光她知道,陈岩也知道,但是陈岩的想法会更简单一些,他就是把陈岩当做挚友,不管日后厌辰做什么他都会一直坚定的站在她身边,所以陈岩才会入了营,上了战场。 毕竟厌辰一天比一天优秀,她身边的人一定要更优秀才是,这也是陈岩的底气,厌辰不会厌弃他就足够,毕竟他们是好哥们儿呢,陈岩想着,双脚不由得晃动起来。 厌辰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轻喝了一声,陈岩马上坐好,不闹腾了。 回了营中,三人各自散去,陈岩神志恢复也就不黏着厌辰了,厌辰也乐得自在,回了主帐,不多时一只白色信鸽落入主帐内,厌辰看着落在书案上的鸽子,解下了它脚下的信笺,这是裴冀送来的。 裴御回朝的时间已经定下,三个月后,厌辰嘴角上扬,西域的事情已经解决,现在只需要班师回朝后,她就可以回到南国,继续她手上的事情。 厌辰提笔写下一个等字就放飞了信鸽。 第二日回朝的口谕就来了,厌辰早就已经让周将军安排好了,留下了一部分将士守城,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大齐的方向行驶。 一路上相安无事,只不过陈岩就跟个孩子一样,一路闹着玩着,厌辰也从不说他,就这么惯着,跟养个儿子一样,对就是养儿子,曲凉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毫无波澜。 “厌辰,下次你一定跟我一起出征啊,不然我被人欺负了就没人帮我了。”周围的人都不忍多看陈岩一眼,厌辰则是笑着并未作答。 大军抵达燕京时,司冥早早就等在了宫门口,大军进城,厌辰接受着大齐百姓的赞扬,这一刻厌辰的心情得到了满足,原来她现在所做的就是看到这群人的笑颜,和安稳。 一直想不通的东西终于有了答案。厌辰的心情很好,身骑高头大马,着大齐战甲,厌辰脸上洋溢着笑容。 豆蔻年华的少女,见了这模样也不由得羞红了脸颊,裴御在酒楼二楼看着向阳而生的厌辰,也有一瞬的错愕,这一如当年的模样,只是现在她活的更加肆意张扬,难不成离开他,她就会变得如此让人惊艳么? 回想起前世厌辰在他身边,他甚至不愿意给她一张笑脸,她也会巴巴的靠上来,那时的厌辰犹如蝼蚁一般,这会儿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兴趣,不过想起六年前跟他争锋相对的摸样,裴御的眉头皱了皱,难不成厌辰也重生了? 裴御随即摇摇头,即便是厌辰重生,那么看他的眼神不可能只是戒备,最起码的恨意他都未曾看到,厌辰真的跟曾经不一样了。 第43章 司月的婚事 不过有一点让裴御有点想不通,那就是前世的厌辰身材火辣,现在的厌辰很平,跟他一样平,声音也犹如黄莺一般,这会儿倒是像个男的,他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大军行至宫门前,几名主将下了马,跪在了厌辰身后。 “幸不辱命。”厌辰半跪在地,将虎符和圣旨献上,头低着,很是得体,司冥笑着接过虎符和圣旨交给身边的宝公公。 “少年英才,中兴不衰,宁远侯,你可真是让朕羡慕啊。”司冥看向身边的厌淼,厌淼拱手。 “皇上言重了,厌辰还有许多不足,还需再磨炼。”厌淼说着,司冥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远侯府果真是我大齐的最后一道保命符,朕心甚慰啊。”厌辰不明白司冥今日为何这般,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顺着司冥的眼光看去,厌辰一眼就看到了那不起眼的二楼酒馆,眼珠一转,这老狐狸看样子是察觉到了什么。 “今日尔等归来,举国同庆。”司冥将厌辰拉起,举起厌辰的一只手,厌辰脸上笑着,眼神不停地四处扫射,当看到了长宁候的时候,长宁候的眼光下意识的闪躲,厌辰很快收回了视线。 “厌辰,有个人很是想你。”司冥拍了拍厌辰的肩膀,厌辰回过头,一个小巧的身影穿过人群直直扑到了厌辰怀中,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厌辰不做他想,就知道怀中之人是谁。 厌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少女轻轻开口道。 “厌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话一出,厌辰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是她,司月是司月,好歹是个女主角,若真让她掰弯了,那可如何是好。 司月也察觉到了厌辰的异样,抬起头看着她,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司月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厌哥哥?” “无事。”厌辰回过神,轻声道。 “进宫吧,今日朕为尔等备下了洗尘宴。”司冥拉着厌辰的手进了宫,陈岩等人也一同前往。 监军和岑副将则是带着大军回了城外大营。 “阿月乖,厌哥哥和皇上有话要说,你先去你陈大哥身边。”厌辰对着身边的司月轻声说道,厌辰点点头,去到了陈岩身边。 “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司冥看着她,浅笑道。 “你是在担心月儿的婚事?”厌辰点头。 “不必担心,前两日朕已下旨将月儿指给了曲家二郎。”厌辰脸色一沉。 “皇上这是何意?”厌辰很是不解,这是跟她对着干?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说到底也是曲家的女儿,自是不愿见曲家这般没落下去。” “阿月可知道?”司冥点头。 “阿月是愿意的,也知你当年此举,是迫不得已。”厌辰这下倒是无奈了几分,曲凉虽说沉稳,但到底是长了司月七岁,对于司月来说真是良配么? 可是眼下这京中适龄的贵公子,要不是有了婚约,就是早已经妻妾成群,眼下最适合的莫不是曲凉就是陈岩了。 陈岩的性子司冥是知根知底的,但是将军府还不宜张扬,况且二人自幼一同长大,若是婚约易主到陈岩头上,对陈岩确无好处,甚至会给将军府带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至于曲家则是不同,百年世家,又与宁远侯有姻亲,不管是不是曲烟的意思,这个烫手山芋只有曲家收下,才能不落人闲话。 厌辰回头看了曲凉一眼,只是不知道这曲凉能否心甘情愿接下,不求他对司月有多好,但求曲凉能看在江城救命之恩,能够保司月无忧。 不过这曲凉已经二十岁了,还未娶妻倒是在京中传出不少绯闻,有传言他喜男色的,也有传闻他那方面有隐疾所以才迟迟未曾娶妻的。 不过流言怎样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厌辰知晓他并无隐疾,毕竟给二人戒毒那段日子,军医也说过,曲凉无疾。 厌辰回过头,没再去看身后的人,果然论功行赏之时,厌辰只得了金银,毕竟厌淼正值壮年,所以还不能继承侯位。 陈岩功过相抵,也得了些赏钱,至于曲凉除了赏钱那还有一纸婚书,曲凉先是一愣,有些迟疑的看向厌辰的方向。 厌辰不语,只是微微颔首,曲凉皱眉,但也只能是接下了,赐婚的圣旨。 反观司月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礼貌的跟曲凉对视一眼,曲凉回到座位上,虽说司月也快及笄了,不过也才不过豆蔻之年,他已经二十岁了,怎又会是良配,这一点他自是知晓。 一场接风宴,曲凉只觉杯中美酒却像是换成了中药一般苦涩难咽。 更无心欣赏殿中歌舞,陈岩先是惊讶了一番,又对着厌辰问东问西半天,厌辰直接给了他一个糖炒栗子,陈岩顿时捂着脑袋安静了。 酒过三巡,夜已深,殿中众人面色微红,宴会也就此结束。 一行人出了宫各自散去,曲凉在宫门外看着厌辰,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几人道别后各自离开。 陈岩同厌辰是邻居,所以厌淼就领着两个孩子回了家,一路上陈岩还在绘声绘色的描绘厌辰的江城大捷,厌淼看着他夸张的表演也不由的笑出了声,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厌叔叔,那明日校场再见。” “回吧。”在侯府门口,三人告别,厌辰终于是回到了家中。 这时曲烟已经睡下,厌辰告别了厌淼,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厌辰这人什么都不好,唯有一点那就是沾床就睡,所以厌辰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在厌辰睡着之后,厌淼来到了她的房间,看着厌辰沉睡的模样,厌淼坐到了她的床前,一看就看了许久,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给厌辰掖了被角起身离开。 不过这一切厌辰并不知情,毕竟厌辰极少做梦,而且这几年就几乎没有做过了。 这一夜厌辰的屋中来了个不速之客,熟睡中的厌辰感觉到屋中多了个陌生人的气息,眼睛猛然睁开。 一阵拳脚接触过后,一股淡淡的橙香落入口鼻,厌辰皱眉,对来人身份也有了确认。 “本世子但是不知道南国皇子,竟有做梁上君子的爱好。”二人旗鼓相当,厌辰显然略胜一筹,厌辰的手正掐在裴御喉间。 “你不是厌辰,你究竟是何人?”听着厌辰这生硬的声音,裴御皱眉。 “殿下口口声声说本世子不是厌辰,难道殿下跟本世子很熟?”厌辰松开了手,掌了灯,裴冀眼睛微眯。 厌辰披上一件外袍,坐在床边,裴御紧盯着厌辰,厌辰左眼下的泪痣他倒是记得清楚,不过厌辰这会儿给他的压迫感,让他不敢置信,如同睥睨天下得上位者。 第44章 扭送京兆府 “你究竟是何人?”裴御脸色有些冷,厌辰听到这话,轻笑一声。 “宁远侯府世子,厌辰,不知殿下这半夜跑来就是为了问本世子这般问题。” “你不可能是她,你明明……!”厌辰挑眉看他,眼中毫无一丝情感,裴御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厌辰嗤笑。 “擅闯侯府,区区一个南国质子,谁给你这般大的胆子。”厌辰话音一落,李斯就带着一众家丁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厌淼。 裴御有些错愕,回头看着大门的方向,眉头紧皱。 “给本侯拿下!”厌淼一声令下,裴御就被侯府的家丁给控制住了。 “辰辰,你可有事?”厌淼来到厌辰身边,厌辰摇摇头。 “将这刺客扭送京兆府。”厌辰开口。 “是。”李斯等人将裴御的手反绑了起来。 “你敢。”裴御的脸色很差。 “你莫不是太当自己是回事了,这是在大齐不是在南国,还容不得你放肆。”厌辰一拍床沿,李斯等家丁就将裴御押走了。 脚步声远去,父女二人也无了睡意,二人来到罗汉榻上。 “辰辰。”厌淼刚开口,厌辰就抬手打断了他。 “这是孩儿的选择,父亲不必再劝。” “丫头,就算你不为了为父,也想想你母亲吧,现在这情况你已然知晓,靖王已经参与其中,为父知你是有主意的,但这其中变数你又怎能一一料到。” 厌辰不急不慢的给厌淼倒了杯水,推到厌淼面前。 “靖王确实是变数,只不过却不是孩儿的变数。” “辰辰,你莫要糊涂,再怎么说你不过是个外臣,皇上与靖王毕竟是亲兄弟,你拿什么和他们斗?”听着厌淼的话,厌辰一笑。 “兄弟如何?若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同样是死路一条。” “可是孩子,自古帝王多疑心,你又敢保证皇上会一直保你?” “父亲,您觉得孩儿现在还有的选么?”厌辰苦笑一声,厌淼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大不了为父辞官,带着你们娘俩离开这是非之地。”厌辰一愣。 “父亲,皇上许了孩儿王位。”厌淼希冀的目光,却换来了厌辰略显无奈的声音。 “怎会如此!”厌淼顿时泄了气。 “从一开始,孩儿入了这暗处,就已经无法回头了,父亲您和母亲是孩儿唯一的亲人,日后便由孩儿护佑你们吧。”厌辰说完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 厌淼起身,来到厌辰身边,抱了抱厌辰,若是他能够再有一儿半女,怎么会忍心让厌辰这般扛下所有。 侯府也好,他们二人的性命也罢,厌辰都是放在了首位,厌淼心疼得不行。 “为父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你放心,为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母亲,让你无后顾之忧。” “父亲,给我讲讲故事吧。”厌辰眼中湿湿的,厌淼应下。 厌辰回了床上,厌辰拉着厌淼的手,厌淼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小时候那般,给厌辰讲着故事。 厌辰的神经也全部放松了下来,厌淼讲着那个熟悉的故事,虽说听了许多遍,但是从厌淼口中讲出来,又是另一个场景。 外面下起了雨,厌辰渐渐睡去,厌淼听着厌辰平稳的呼吸声,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给她盖好了被子。 走到门口,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才离开,为改变声音,吃下毒药,为了控制发育,喝了多少难以下咽的汤药。 厌辰竟能做到这个地步,虽然厌辰曾经告诉过他,她想做权倾朝野的权臣,但是这样一来厌辰失去的只怕是会比她得到的多了。 如今厌辰跟司月的婚约解除,厌辰身上的保险也没了,厌淼心中的担心更甚。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裴御被侯府的人当做刺客送到京兆府,但是京兆府的人自然是认识裴御的,一时间倒是拿不定主意了。 “我家世子说了,我大齐,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况且,这人深夜闯我家世子闺房,定不是什么正经人,若是毁了我家世子清誉,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邱大人怕是也要受些牵连才是。”李斯说得漫不经心,邱敏战战兢兢。 世人皆知宁远侯府世子是女子,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誉,加上厌辰得胜归来,这会儿正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怎么敢得罪。 但是裴御身份特殊,如今又与华阳郡主有婚约,不日就要放回南国成亲,这会儿他若是将人扣下,怕是要得罪靖王府。 两边权衡一下,只能是先将人收了监,赶紧写折子把这事上报才行, “邱大人,世子说了,明日世子会亲自登门拜访京兆府,小人就不打扰了。”李斯的话让邱敏连连点头。 “下官知道,还请回去转告世子,下官一定公事公办。绝不徇私。”李斯给了邱敏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就离开了。 “来人。” “大人。” “先将疑犯收监,待明日原告上堂再审。” “是。” 裴御并没有挣扎,反而老老实实的跟着衙役走进了大牢。 府尹见人被带走,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后堂写了折子。 翌日一大早,厌辰起身去给曲烟请安,曲烟将她扶起,拉在身边坐下。 “辰辰,你可怨母亲擅作主张?”曲烟紧握着厌辰的手,厌辰轻笑。 “母亲何出此言?” “母亲断了你跟九公主的姻缘呐。”曲烟开口,脸上有些愧疚,厌辰笑着拍了拍曲烟的手背。 “母亲这么做自有母亲的想法,孩儿此次回来本就是想解了跟九公主的婚约,还不知如何跟皇上开口,母亲这么做也算是帮了孩儿。”曲烟诧异。 “辰辰,你想同九公主解除婚约是自愿的?”厌辰点头。 “咱们家的情况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九公主长大了,皇上也足够信任孩儿,那么这婚约也当作废,不耽误九公主才是,只不过母亲为了曲家这般,怕是会让父亲为难才是。” “你爹他……。”曲烟终究没有说什么,厌辰也不明白,曲烟明知侯府处境,还能让厌淼开口去跟皇上求情,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但是毕竟是厌辰的母亲,厌辰只能不去深究,算是对曲烟的尊重。 第45章 挖坑 “我只想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活着。”厌辰笑着说出这句话,曲烟脸色有些苍白,厌辰没再说什么,敲打也只能到这里。 “孩儿还有事,改日再来陪伴母亲。”厌辰起身离去,没敢回头,曲烟自知理亏,看着厌辰离开的背影,曲烟叹了一口气。 以厌辰的聪明才智,和她手握的力量,也未必查不出什么,只是厌辰还是念了母女之情,给了她一个台阶,厌辰毕竟不是厌淼这般好敷衍。 曲烟明白这隔阂怕是就此种下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管,那个人的恩情她已经还完了。 当厌辰离开曲烟的住处走出来后,就径直去了京兆府衙,府尹见厌辰亲自前来,今日还招摇过市的戴着皇上御赐的紫金冠,他怎敢怠慢,连忙狗腿的贴了上去。 “世子爷,今日怎有空到府衙来了。”看着身旁谄媚的府尹,厌辰脸上挂着笑。 “自是来看看昨日本世子的案子可有进展了。”听到厌辰的话,府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世子此事关系重大,下官不敢妄自结案,现已将此事上报了皇上,等待圣上裁断。”听到邱敏的话,厌辰并不意外。 “辛苦邱大人了。”厌辰回了燕京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拖延裴御还朝一事,只是没想到这借口竟是裴御亲自送上来的,现下裴冀应该在着手肃清朝堂,她必须再给裴冀争取一些时间。 “既是如此,那本世子便不打扰了。”厌辰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了探监出来的华阳郡主司萱。 二人目光对上,厌辰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留下司萱站在原地。 “郡主?”邱敏看司萱在发呆,随即开口呼唤,司萱回过神。 “那人是谁?”邱敏看了一眼厌辰离开的方向。 “郡主久居益州,那位便是宁远侯世子。” “那就是厌辰?” “看来郡主也是听过世子大名的。”邱敏狗腿道,司萱蹙眉。 厌辰本是书中女配,一个被惯坏的的世家女罢了,书中说的是厌辰在厌淼战死后,得了一个韵佳县主的称号,大齐亡国后,还在一直舔裴御,怎么还摇身一变变成了侯府世子?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原本剧情,本来一个压根没有出场机会的人现在出现在了男一号身边,所以女二就不再是女二了? 司萱很快回过神来,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婢女匆匆离开了京兆府衙。 回到自己的别院,司萱,连忙去找了司珩,司珩很快就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萱儿,这般着急找为父所为何事?”司珩坐在了司萱身边。 “父王,您猜女儿今日在京兆府衙遇到了谁?” “谁?” “宁远侯世子。”听到司萱的话,司珩皱了皱眉。 “她刚班师回朝,昨日裴御就是潜入宁远侯府才出的事,你在哪里遇到她也不是什么奇事。”司萱连忙摇头。 “女儿说的不是这个,只是父王对这宁远侯世子可有了解?” “厌淼的女儿,也不知道你皇伯伯是如何想的,竟让她做了世子。” “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司珩不解的看着司萱。 “父亲,裴御的事恐怕要生变数了。” “什么意思?” “女儿今日探监出来,就见那厌辰头束紫金冠,来询问案情进展,紫金冠的含义您未必不知,若是她不依不饶,裴御怕是要出事。” “你的意思是?”司珩听到紫金冠,眉头也皱了起来。 “怕是要劳烦父王再进趟宫了。” “萱儿,不是为父不想帮你,只不过有些事情能有一次,但一定不能有第二次,你身在皇家这个道理不应该不明白。” “可是父王,如今能够救裴御的只有您了。” “萱儿,你如今贵为郡主,身份尊贵,何必为了一个质子这般谋划?我大齐未必没有好男儿。”看到司珩的犹豫,司萱皱眉,眼下裴御什么都没有,司珩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他没有必要去为裴御冒这个险。 “父王,可是女儿跟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现在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怎能再嫁他人?” “什么!”司萱哭的梨花带雨,跪在了司珩的面前,司珩只觉得有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声音里又了些许怒意。 “是为父太娇纵你了。” “父王,你真的忍心看着你还未出世的外孙没了父亲么?”司萱这一操作看呆了身边的婢女,她怎么没记得自家郡主,什么时候跟那南国质子有什么接触了? 但是看着司萱这哭得肝肠寸断煞有其事的模样,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逆女啊。”司珩举起手但看到那梨花带雨的脸庞,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瘫坐在了椅子上,良久才起身离去。 看着司珩离去的背影,司萱止住了哭声,身边的婢女将她扶起,司萱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郡主,您何苦为了个男人跟王爷置气。”婢女开口说道。 “要你多事。”司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婢女连忙闭上了嘴,没敢在说话。 司珩进了宫,只不过这次,司珩却在御书房中看到了厌辰。 紫金束发,紫光蟒袍,虽才刚不过十四五,可一身华贵的气质,却不输任何一位皇子,错愕之间也以为是个男子。 “厌辰见过靖王爷。”厌辰起身行礼。 “免礼。”司珩开口,厌辰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厌辰眼中并未有半分闪躲。 “靖王匆忙进宫所为何事?”司冥开口打断了司珩的眼神。 “皇上,臣弟是为了萱儿来的。”司珩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哦?这不是巧了么?厌辰也是为此事而来。” “还望皇上为臣做主,这事一出日后臣还如何招婿进府。”厌辰跪了下去,司珩皱眉。 “皇上,此事兹事体大,还望皇上三思。” “靖王爷这是何意?”厌辰面露不快的看着司珩。 “本王知你受了委屈,可那裴御毕竟不是我大齐的人,且身份特殊,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要招来战火,还望皇上明鉴。”司珩也跪在了大殿上。 “靖王爷,莫不是为了郡主吧。”厌辰看了一眼司珩,司珩眼神略显闪躲。 “休要胡言。” “珠胎暗结了?”厌辰倒是不客气,看着司珩的模样,厌辰随口一句,司珩脸色更差了几分。 “放肆,你怎可信口雌黄,污蔑萱儿!”看着气急败坏的司珩,厌辰心里骂了一声愚蠢。 “靖王爷,多年不理朝政,如今却为了个南国质子奔前走后,莫不是有了不臣之心?”厌辰继续挖坑。 “你这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挑拨是非。”厌辰也懒得多看他,转头看向了司冥。 “还请皇上为臣做主。” 第46章 司冥被训 “别吵了,容朕再想想。”司冥这话一出,司珩松了一口气,厌辰眉头一皱。 “皇上若是想息事宁人,那这紫金冠,臣便还给皇上吧,毕竟臣终究是个外人,如今这婚约也没了,也受不得这皇恩了。” 厌辰说着便将这头上的紫金冠取下,放在了面前的地上,司冥挑眉看着她,这是厌辰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般执着。 打量了厌辰许久,厌辰脸上仍旧挂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难不成厌辰又有什么计划? “大胆厌辰,竟敢对皇上不敬。”靖王起身指着厌辰。 “你配么?”厌辰起身一把掐住了靖王的脖子,靖王双脚离地,脸色瞬间涨红,御书房内众人被厌辰这一举动惊住。 “拿着皇上给的福音,享受他人朝拜,享受我大齐百姓供养,这会儿还倒是学会了趋炎附势,南国算什么?若非皇上仁慈我早就踏平了南国,若非你会投胎,你当你是个什么货色?怂货。”厌辰的眼中杀意丝毫不掩饰。 “厌辰。”司冥皱着眉叫了一声,厌辰才松开手,靖王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宝公公连忙让身边的徒弟去查看了司珩的情况。 “臣殿前失仪,自知有罪,还请皇上降罪。”虽不知厌辰这是何意,但司冥还是顺着厌辰的话往下接了。 “宁远侯世子厌辰,殿前失仪,意图谋害靖王,立刻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上……。”宝公公看了一眼地上背脊挺直的厌辰,试探的开了口。 “怎么?你也想去天牢?”宝公公立马噤声。 几个侍卫来到厌辰身边,厌辰拜别司冥起身,走到司珩身边的时候,厌辰看着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司珩,开口道。 “下次若再让我听到靖王爷满口胡话,本世子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厌辰的声音淡淡的,落在司珩耳中,就像是阎王爷的警告。 司珩的身子不由得轻颤了一下,这一幕同样落在司冥眼中,司冥的脸色有了几分阴鸷。 他的这个弟弟,是个头脑简单的玩意儿,进宫求他这种事,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这会儿来为裴御开脱,只能是证明这背后另有他人怂恿。 厌辰刚刚那样做,也是给了司珩一个认清现实的机会,让他明白一些事情罢了,司冥能纵容他一回,但绝对不会有第二回。 “大宝,送靖王出宫吧,朕乏了。”司冥叹口气,也不知道这个一根筋的弟弟能不能想得通了。 “是。”宝公公走了下去,叫上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司珩出宫。 不多时厌辰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曲烟当场就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厌淼只觉得天要塌了,连忙进宫,想要去求情,但是一众进宫准备求情的人都被挡在了,御书房外。 当然这会儿能来掺和的无非就是陈岩,和周将军等武将,再不过就是司月,文官自然是没有的。 “厌叔叔。” “陈岩,你可知道些什么消息?”陈岩摇摇头。 “不清楚,皇上这会儿谁也不见,宝公公也不说,这会儿我还在干着急,不过厌叔叔您放心,皇上并没有削去厌辰的世子之位,您也未受牵连,想来是把皇上气到了,过两天气消了,厌辰就没事了。” 陈岩分析着,厌淼现在也只能暂且相信陈岩的话。 直到宫门落下,厌淼一行人也被赶出了宫,司月被送回了畅春宫,更是被禁了足。 众人这一夜都是心惊胆战的,而厌辰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单间里,看着白天从书架上随手带进来的书籍。 直到夜深人静,牢门打开,宝公公走了进来,二人对视一眼,厌辰就跟着宝公公出了牢房,临走时厌辰还跟牢头叮嘱了两句。 “还有没有更安静点儿的地方?”牢头点点头。 “那行,一会儿就住那间。”厌辰没有多说,转身走了,牢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宝公公带着厌辰尽量避开了人群,悄悄地摸进了御书房偏殿。 这会儿司冥已经褪去龙袍,换上了一身常服,正倚靠在软榻上看着书。 “臣,参见皇上。”听到厌辰的声音,司冥放下了手上的书籍,将厌辰召至身旁。 “说吧今日这出是何用意?” “皇上猜到了不是么?”厌辰端起矮桌上的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南国那边还无法稳定?” “还需要点时间。” “多久?” “最多半年吧。”司冥皱眉。 “你这是准备在天牢中住上半年?” “未尝不可。” “其实,若是你在侯府杀了裴御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听了司冥的话,厌辰轻笑。 “皇上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因为一个裴御,毁了我这几年的部署,杀一个裴御有何难,难的是我侯府能否保全。” “你啊你,这心眼子这般多,竟怀疑到了朕头上。”司冥明白了厌辰的意思。 “皇上不一样在担心我叛变么?”厌辰话说得很直白,司冥轻咳了两声。 “朕并未那般,你多虑了。” “皇上,六年前我想我的话就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你并不能完全信任我,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我想也没继续下去的必要,反正已经死过一次,我也不介意死第二次。” 厌辰话音一落,就掏出了禁军虎符,和司冥的玉令放在了桌上。 “你这是何意?” “与其他日功成也无法名就,我情愿此刻慷慨赴死,倒也算是落得清净。”厌辰又喝了一口茶。 “你在威胁朕?”司冥看着桌上的两个物件,眉头一皱。 “不是威胁,只是在提醒皇上,当日是皇上求我的,而且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我也并非一开始就是你的臣,某种意义来说,在这件事上,我与你是同等关系。” 厌辰这话让司冥沉默良久,也许真是时间太长了,他居然忘了这一茬,毕竟厌辰这几年给他带来的好处是肉眼可见的。 习惯了独裁的上位者,也自然而然的想要掌控全局,但是他忘了一点,厌辰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让十七在南国阻拦我的行动,还好损失不大,也可以当做不知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日传信同意,裴御和司萱的联姻,让他返回南国,可曾想过我的处境?若非我得了裴冀配合,让房子起火,装容貌尽毁,等他日裴御回国,你觉得南国会怎么处置我这个大齐间谍?” “朕……!” “你亏欠靖王那是你的家事,但是你是皇帝,我不希望我在前方如履薄冰,你在后面给我不停制造麻烦,若是依旧如此,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也落个清净。” “厌辰,朕并非是故意的。”司冥叹了一口气,怕是如今整个大齐只有厌辰敢这么训斥他了吧。 第47章 点破 “若还有下次,还请皇上另请高明吧。”厌辰放下了手上的茶盏,就起身离开了,留下司冥看着那已经喝了一半的茶水。 司冥将那杯水拿起浇在了身旁的花盆中,厌辰回到天牢中,牢头连忙狗腿的迎了上去。 “世子。”厌辰点头示意,牢头就带她去了个单间,环境也好了许多,牢头很是贴心,还放了个书架子,还有文房四宝,都是好东西,厌辰自然明白这是宝公公安排的。 牢房内还有熏香,厌辰见天色已晚也没什么兴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另一边因为厌辰此举,靖王也不敢再进宫,朝臣也开始两极分化,一是说厌辰自恃功高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二是说厌辰分不清局势,还有的将厌辰女子身份提了出来。 “果真是妇人,一点也不顾及当下形势。”朝堂上厌淼的脸色很是阴郁,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司冥,司冥看着炒作一团的众人,将手中茶杯扔了下来。 瓷片四溅开来,众人闭嘴跪在了地上,大喊皇上息怒。 “退朝。”司冥甩袖离开,一众文武大臣,只能在下朝的路上窃窃私语,不时的朝着厌淼的方向看去。 厌淼不甚在意,陈岩却是听不下去了,见陈岩就要发作,厌淼扯了扯他的衣袖。 “无需争辩。”看着厌淼有些憔悴的脸,陈岩紧咬银牙,只能跟着厌淼离开,背后指指点点的声音还在响起。 “看样子,这宁远侯府也是到头了。”一个大臣的话,正巧落在身后司鹭耳朵里,司鹭眉头一皱,瞪了几人一眼,那几人连忙低下头去,哪里还有刚刚幸灾乐祸的气焰。 “爷,接下来去哪里?”身边的侍从开口,司鹭皱眉。 “天牢。”司鹭说着就改变了方向,径直去了天牢。 天牢守卫看着这尊大佛过来,连忙行礼。 “燕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厌世子在何处?”听到司鹭是来寻厌辰的,牢头顿时犯了难。 “王爷,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私自见世子。” “出了事本王一力承担,与尔等无关。”牢头想哭,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牢头,哪个他都不敢惹。 见跪在地上的牢头还在犹豫,司鹭直接越过了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天牢深处找去,一间间的看,寻找厌辰的身影。 厌辰这时也听到了吵闹声,当下手中书籍,多倒上了一杯茶。 不多时,司鹭就通过小小的口子看到了厌辰,正在房内悠然饮茶,侍卫从牢头身上找到了钥匙。 “打开吧。”司鹭话音一落,侍从就打开了门锁,牢门推开,厌辰抬手在桌上轻叩两下,司鹭就示意侍从在门外守着,自己坐到了厌辰身边。 “看来世子的生活还是可以,倒是本王多虑了。”看着眼前的茶杯,司鹭皱眉。 “不曾想第一个来见我的竟是殿下,倒是让我有几分意外。”厌辰笑看着他,司鹭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你当这是何处?谁人敢随意强闯?” “殿下这不是就来了么?”厌辰脸上笑意不减,司鹭出现倒是在她算计之外。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王虽听闻了几句,但还是想从你口中听到真相。” “真相?不就摆在了面上么?”厌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若只是为此,父皇定不会将你囚禁在此。” “殿下早已经猜到,又何故要来这腌臜之地走这么一遭?”厌辰反问道。 “厌辰,虽然本王与你并无过多接触,但是你的性子本王是知晓的,断不会因为这种事上纲上线,甚至于顶撞父皇,你到底是在计划什么?”司鹭话落,厌辰皱眉。 “女子声誉岂敢儿戏?臣虽为世子,可到底是个女子,殿下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厌辰的的声音略凉,司鹭却有了几分诧异,随即嘴角上扬。 “你是怕将来招不到夫婿?” “殿下以为呢?”听到厌辰的话,司鹭嗤笑起来。 “本王还以为世子并非常人,今日一见倒是让本王觉得无趣了。”厌辰戏谑道。 “侯府早已摇摇欲坠,臣不过一介凡人,自是要为侯府多做考虑。” “若是本王愿意娶你呢?”司鹭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人傻了眼,包括厌辰在内,脸上有一瞬间的破功。 “殿下莫说戏言,殿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将这事,大事化小,让联姻能够正常进行,但是殿下可曾想过为何臣获了罪,却不削臣位?”厌辰见司鹭这副模样,摇摇头说道。 司鹭虽是个直肠子,可这种事,只要有人稍加提点,未必想不明白,其中之意,脸上瞬间浮上了一阵红云。 “咳咳,是本王唐突了。”厌辰摆手。 “殿下既已解惑,便早些离去吧,臣乏了。”厌辰下了逐客令,司鹭逃也似的离开了天牢,大门重新锁上,此时藏在书柜后的十六走了出来。 “公子。” “继续吧。”十六在厌辰耳边说着最近南国的政局变化,还有裴御失礼被抓一事,也传入了南国朝堂,南国皇帝脸色很是不好,裴冀倒是趁机笼络了不少人。 “看样子,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如公子所料。” “云珠姑娘如何?” “已经安置好了,就在庄子上,君先生托属下给您带了感谢的话。” “倒也不必,药可带来了?” “已经带来了,晚些时候熬好属下再给您送来。” “嗯。” “公子。”十六有些欲言又止,厌辰挑眉看他。 “可是还有别的事?”厌辰话音刚落,十六便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 “属下回南国之后,我等商议了一番,日后我等便誓死追随公子,不再为皇上卖命。”听到十六的话,厌辰眉头一皱。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等弟兄身上的蛊都是公子解的,我们本是孤儿,也知只有公子才是真的对我们好的,所以我们几人便做下了这个决定。”厌辰轻笑。 “若是不想待了便自行离去就是,到时候我会跟皇上说你们已经死了,往后隐姓埋名的生活也未尝不可。”听到厌辰的话,十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公子。” “都是受制于人,你们无牵无挂,随时可离开,但是我不行,我不行啊。”厌辰的声音略显无奈,这几年她确实有些疲惫了,但是想到那些个牵挂的人,她知道,她已经没了退路。 “公子,我等不愿离开公子。” “今日我权当没有听见。”十六点头,他自然是明白厌辰的意思,毕竟他和十七一直都跟在厌辰身边,自然是最懂她的。 第48章 江琳危矣 十六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牢当中,厌辰看着十六消失的方向半眯着眼睛,她刚刚有一瞬间心动了,但是她也只能按下内心躁动,毕竟羽林卫众人都是司冥亲自调教出来的,虽说没什么感情,但是厌辰不敢赌。 因为这种事一旦错了,那么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为羽林卫解蛊,还是厌辰阴差阳错之下的事情,在南国的第三年,厌辰游历之时,偶然救下了苗疆部落的小公主,苗疆的人对蛊本就精通。 为了感激厌辰的救命之恩,小公主便帮着厌辰给羽林卫众人解了蛊,之后厌辰便将那苗疆小公主送回了部落,也从苗王那边得了点好处,当然这个好处厌辰并未告诉过任何人。 不过倒是跟苗疆打好了关系,那小公主不时也会让人给厌辰捎些他们的特产,厌辰自然也是每次都回了礼,都是些生活用品,可苗王却是记下了恩情。 商路就此打通,厌辰会让人收了他们的各种特产,例如布匹山货,藉由凤家的四海商行出货,苗疆的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苗疆众人也都是对厌辰奉若上宾。 午后,十六就带着药回了天牢,厌辰端起药一饮而尽,口中苦涩,却有些麻木。 十六接过厌辰手上的药碗,给她递了一杯水,厌辰漱了漱口,十六贴心的给她拿来了衣裳,就退到了门外,厌辰看着身上穿了几天的蟒袍也赶紧换了下来,虽说厌辰这会儿并不像是来坐牢的,但是洗浴什么的倒是多有不便,只能是勤换衣裳。 十六给她带来的是一身青色衣衫,厌辰换上后,人也轻松了不少。 “十六。”换好后,厌辰轻唤了一声,十六就推门走进来,将厌辰换下来的衣服带走了。 另一边裴御也得知了厌辰为了让司冥给他治罪,也同样下了狱,心中不解,但是这会儿裴御只能等着靖王出手相助,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加上司冥还不让人来探望,裴御只能是干着急。 南国东宫内 “殿下,凤公子回信了。”端坐在书房当中的裴冀听到这声音,抬起了头,脸上难得有了几分轻松。 “信中说了什么?” “凤公子说,已经得了厌世子相助,成功拖延了大皇子回朝一事,还请殿下速速站稳脚跟。”裴冀眉头一皱。 “这二人什么时候还扯上关系了?”裴冀皱眉,身边的侍卫也不语。 “也罢,日后若是安定下来,孤定会感谢这厌世子今日出手相助,含章可还说了些什么?”裴冀看着身边的侍卫。 “凤公子说,大皇子只能是死在南国境内。”裴冀剑眉一皱,看来厌辰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裴冀嗤笑一声。 “含章啊含章,你这般了解孤,可真是让孤哭笑不得。” “殿下,您的意思是?”侍卫开口。 “就依含章的意思,让裴御再活些时日,毕竟百姓是无辜的。” “是。”侍卫退了出去,裴冀看着桌上的势力划分图,也知道现在大齐多少是有点摇摇欲坠了,西域战况他已经了然,心中也对这厌世子多了几分好奇。 但是派出去的人,却什么都查不到,能查到的也只是面上的东西。 漠北战事已起,陈川北上,如今看这靖王也有了些心思,接下来就不知道是大齐先乱还是南国先乱了,届时厌辰是否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他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这才是裴冀担心的。 这会儿他自然是不希望大齐出问题的,毕竟若是厌辰的才智被发掘,那么大齐怎么会放这等才子离去。 裴冀只能想着加快自己笼络的手段。 “殿下。” “怎么了?”裴冀回过神来,只见两个小太监跪在面前,裴冀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分别是江琳和司马瑶身边伺候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殿下,我家娘娘快不行了。” “殿下我家娘娘已经绝食好几日了。”裴冀听着二人的话,只觉得头疼不已,这才安静没几日,这两祖宗怎么就闹起来了。 “真是一天都不肯消停。”裴冀起身就去了后院,江琳身子弱,只能是先去了江琳的院子。 “太子驾到。”小太监高呼一声,一众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裴冀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屋内,此时江琳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没有转头去看裴冀。 裴冀走到床边,江琳的眼睛像是刚哭过的,裴冀看得皱起了眉,挥了挥手,众人便退了下去。 “你究竟要闹到何种地步?”裴冀看着江琳,江琳别过脸去。 “你这般作贱自己,你觉得日后含章知晓,会是何等心情?”江琳仍旧不语,裴冀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 “孤知你在怨孤,可是如今含章还未清醒,孤也是没了办法,答应含章的事情孤从未忘过,也从未对你有过非分之想,当日你跟阿瑶闹得这般难堪,孤可埋怨过你二人半句?” “阿瑾现在是死是活?”江琳的声音有些颤抖。 “活的。” “谢谢殿下。” “江琳,孤已经去看过含章了,他的容貌已毁,怕已不再是你的少年郎了。” “那又如何?” “你当真要守着一个废人过完一生?” “是!”江琳毫不犹豫的开口,裴冀皱眉。 “可你如今这副模样,又如何执他手,陪他一世?你们之间的情谊孤是知情的,又怎会真心拆散你们?” “多的孤就不说了,若是你还想见到含章,那你就好好活着,若是死了,你便再见不到他。”裴冀没再多说,拂袖离开。 听了裴冀的话,江琳的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一般,但是江琳自小就体弱,加上厌辰生死不明,郁结于心,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身边的陪嫁丫鬟和嬷嬷抹着眼泪,裴冀离开后,心中满是无奈,江琳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现在也只是凭着一口汤药续命。 “殿下,江侧妃的消息,是否要告诉凤公子?” “嗯。”裴冀终是狠不下这心的,江琳这如花的年纪,终是成了他王权路上的垫脚石,总是要在这之前完成她的心愿才是。 侍卫离开了裴冀的身侧,去了裴冀的书房,又送出了一只信鸽。 裴冀来到司马瑶的院子时,司马瑶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听见宫人禀报,也只是愣愣的的坐在窗台前,看着那空中的月牙。 第49章 阿瑾回来娶我了 裴冀见状,来到她的对面坐下,司马瑶并未多看他一眼。 “你当真这般不爱惜自己?”裴冀看着身边的餐食已经凉透,眉头微蹙。 “你究竟要孤如何做?” “臣女想出宫。”司马瑶一开始就不接受这一段婚姻,本以为裴冀会尊重她,却不想自己还是进了宫,她不愿他不知道么? “阿瑶,你不要总是试探孤的底线。”裴冀面色一冷,司马瑶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若还是这般不爱惜自己,那么凤瑾也不必再活着了。” “裴冀,你还是人么?阿瑾现如今已经废了,又怎么会威胁到你半分?你当真要这般赶尽杀绝?”提到凤瑾,司马瑶也终于是有了一丝活人生气。 “阿瑶,孤不计较你同江琳当日让孤颜面尽失,迎你二人进宫,当日孤未动手杀了他,已经是孤念了情。” “裴冀你个畜生!”司马瑶抬手想要给裴冀一巴掌,这手在半空就被裴冀抓住了,裴冀推,司马瑶就跌坐在了软榻上。 好几日未进食,司马瑶哪里还有力气支撑自己。 “孤待你已经够宽容了,若是你死了那么凤瑾必死无疑。”说完裴冀转身就走,多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司马瑶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殿下,这般对司马小姐怕是不妥吧。”身边的大太监开口道。 “这二人性格极端,你总不能让孤用对付江琳的说辞来说动阿瑶吧。” “可是殿下,若是司马小姐真的伤了自己,大都督自是要来宫中讨说法的。”大太监试探的说道。 “孤那舅舅,自从他想让阿瑶入宫之时,阿瑶就已经成了他把持朝政的棋子,阿瑶进了宫,跟孤绑定在了一起,只要孤一天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他总是会投鼠忌器的。” 当裴冀离开后,裴冀终究是低估了司马瑶的决心。 第二日清晨,当侍女准备去叫司马瑶起床的时候,却看见了司马瑶身着大红喜服,死在了床上。 裴冀得到消息的时候,匆忙赶来,司马瑶脸上的血痕已经被侍女拭去,司马瑶脸上带着笑,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个有些年头的荷包,针脚很是差劲,荷包上绣着几个字。 【公子如玉云胡不喜】 裴冀没想到司马瑶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难道自己就这么惹人嫌么?看见裴冀一言不发,众人都不敢开口。 良久之后,裴冀抬手给司马瑶整理了一下裙摆上的褶皱,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深不寿,你真是个傻阿瑶啊。”总归是自己的表妹,裴冀叹息一声,就让人去了都督府报了丧。 司马韩峰顿时脚下不稳,跌坐在地,司马夫人当场哭出声来,抓着司马韩峰就是一阵撕扯。 “你还我女儿,若不是你非逼着瑶儿嫁给太子,瑶儿怎会如此想不开?” “我苦命的女儿啊。”司马夫人这一闹,众人拉都拉不开,司马韩峰良久才缓过神来,推开了司马夫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都督府。 浑浑噩噩进了宫,看着已经被安置在棺椁当中的司马瑶,司马韩峰颤抖的手,抚上了司马瑶毫无血色的脸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司马瑶脸上。 “瑶儿,瑶儿。” “我的瑶儿啊。”司马韩峰呼唤着早已死去的司马瑶,可司马瑶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笑着回应他了。 早知如此,何不放了他这本就不喜束缚的小女儿,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舅舅,还请节哀。”裴冀上前安慰,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谁人会懂。 司马韩峰很想对着裴冀发火,可是自打司马瑶入宫以后,裴冀从未苛待过她,他又如何开的了这个口。 南国这边的消息很快就递到了厌辰手上。 厌辰看着信上内容,不由惋惜,她也未曾料想,自己跟裴冀这出联手,竟会让江琳和司马瑶一死一病重,这二人竟对她情深至此,即便是放在男女之间也当真是可歌可泣的。 “公子?”见厌辰出神,十六轻唤了一声,厌辰放下信纸,叹了一口气。 “时间到了。” “回南国么?”厌辰起身,走出了牢门,脸上的神情也不是很好,走出天牢直接去了御书房,南国南边的烂摊子她还要回去处理,至于大齐这边,那日的提点三皇子自然是已经醒悟,暂时不会出什么岔子。 在跟司冥说清原委后,厌辰连家都不曾回,直接离开了皇宫,带着十六直奔南国皇都汴京。 厌辰离开后,为了把戏演足,司冥就安排人装成厌辰的模样,继续住在天牢当中。 当厌辰赶到汴京已是秋初,但是裴冀一直按着不让发丧,就是等厌辰回来,众人都以为是裴冀情深,舍不得司马瑶,所以也没说什么。 当再见到裴冀时,裴冀脸上有了几分憔悴。 “含章对你不住,没能照顾好她们。”裴冀的声音很是疲惫,厌辰看着那躺在棺椁中的人,得了皇室秘法,虽已过了一个多月,司马瑶的身躯仍旧鲜活,并未有半点异味。 厌辰将身上的佩玉取下,放在了司马瑶手中,叹了一口气。 “殿下不必如此,万般皆是命吧。”厌辰拍了拍裴冀的后背。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阿瑶生前便是想与我成亲,既然不能让她活着嫁给我,那这会也便让她如了愿,也不负这片深情。” “这怕是不妥。” “大都督会同意的。” “殿下不好了,江侧妃不行了。”听到小太监的禀报,厌辰和裴冀皆是一愣,二人连忙去了江琳的院子。 此时的江琳已经病入膏肓,面色饥黄,形同枯槁,厌辰的心狠狠抽疼。 “阿瑾,阿瑾……。”厌辰听着这声音,心中酸涩不已,也不顾身在何处,踱步到了江琳身边,坐在床前,看着江琳的手,对着空气胡乱抓挠着,厌辰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抓住了江琳半空乱抓的手,许是长期病痛折磨,江琳也不再有什么力气了,神色一回,江琳就看到了床边的厌辰。 “阿瑾,你来接我了么?”江琳的声音很是微弱,厌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拉着江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嗯,我来娶琳琳了。”江琳满是泪痕的脸上,多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琳琳可愿嫁我?” “自是愿意。”二人还没有说上两句话,江源也来了,看到病入膏肓的女儿,江源连忙上前。 “琳琳,爹爹来了。”江琳扯出一抹笑,看向江源。 “爹爹,阿瑾回来娶我了。”江琳满脸幸福的样子,落在江源眼中,犹如烙铁一样,烫的他的心阵阵抽疼。 “好好好,琳琳你要赶紧好起来,为父还等着送你出嫁。”江源老泪纵横。 此时给江琳号脉的君先生看着厌辰,摇了摇头,厌辰强忍着让自己镇定。 “含章,东西已经备下。”这时裴冀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江琳的屋子,话音刚落,江琳的手便从厌辰手中滑落。 第50章 有情郎 厌辰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把江琳的身子放平,十七等人也跟着进来了。 “为夫人梳妆。”十七高声一喊,厌辰脚步有些虚晃,十六连忙扶住了她。 “公子。” “无事,喜服拿来了吧。” “已经拿来了。” “含章,你还好吧。”看着厌辰脸色有些不太好,裴冀上前询问,厌辰摇摇头。 “这是孤的休书,你放心带她二人走吧。”厌辰礼貌一笑。 十六给和十七给厌辰换上了红色喜服,上上挂着一朵大白花。 江源和司马韩峰这二人难得没有争锋相对,反倒是相互安慰起来,不多时东宫大堂上就摆上了两副棺材,厌辰走了出来,在司仪的主持下,这一切倒是显得有几分诡异起来。 厌辰来到棺椁前,手持红绸完成了拜礼。 “时辰已到,发亲。”十六个腰系白绸的大汉将两个棺椁抬了起来,厌辰翻身上马,这马头上也系着白绸,棺椁上贴着白色的喜字。 十三响的鼓乐声响起,厌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棺椁,心中满是愧疚。 玄武大街上本来还算热闹,这会儿百姓却是闭门不出,队伍停在了已经翻修完毕的凤府门前,厌辰下了马,踢了棺木,两家兄长将自家妹子从棺椁中抱了起来,代替妹妹完成了所有礼仪。 厌辰跪在地上,对着江源和司马韩峰喊了一声岳父,二人抹抹眼泪,心中都感慨自己的女儿果然没有喜欢错人,厌辰是个负责任的。 三人的证婚人是裴冀,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裴冀是前夫哥来的,倒是让人有几分不自在,不过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逼逼了。 “如今你二人已经阴阳相隔,你尚且年轻,日后再找未尝不可,但是老夫希望你能记得琳琳这一片情深,莫断了她的供奉。”虽然人死了,但是厌辰毕竟这也算是明媒正娶了,江源抹着眼泪交代着。 “自是不会忘,得妻如此,自当不忘。”厌辰又冲着二人行了礼。 时间已是深夜,众人散去,十七和十六看着正厅前的棺椁,不由得发怵,毕竟红衣厉鬼的画本子是看了不少的。 “公子,二位夫人如何安置?” “城外火化,将她二人骨灰运回大齐,安置在厌家祖坟,留下长生位。”厌辰在棺椁前烧着纸钱,十六面露难色。 “公子,怕是侯爷会不同意吧。”厌辰没说什么,只是将两张婚书递给了十六。 “将此物一并带回。” “是。”十六接过婚书也没再说什么。 “十七。” “公子。” “去寻个风水宝地,给她二人立个衣冠冢。” “是。”二人离开后,厌辰长舒了一口气。 “对你们不住,但日后你二人便是我厌辰的妻,冠我之姓,日后享我厌家后世香火。”厌辰在喜堂跟她们说了好久的话,直到朝阳初现,厌辰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江源一大早就来了,看着跪在棺椁前的厌辰,虽说起先还有埋怨,这会儿倒是没有了。 “含章啊。”听到江源的声音,厌辰起身回头行了个礼。 “岳父。” “你如今已经痊愈,是时候入朝了。”厌辰一夜未眠,脸色有些憔悴。 “大理寺空缺已经有人顶上,这会儿怕是没有缺位。”厌辰顿了顿开口。 “青州枢密使一职你可愿去?”江源看着她,厌辰不解的看着他。 “岳父希望小婿外放?” “你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太子的意思也是想你暂且去青州避避风头,待你做出建树再召回。”厌辰浅笑。 “让岳父费心了。” “你能明白就是了。”江源说完,看了一眼躺在大堂中的江琳,眼中莹莹闪过泪光。 “含章,你准备如何安置她们?” “小婿已经让十六在城外准备了,晚些将她二人火化了骨灰送回大齐,葬在祖坟,到底是小婿明媒正娶的妻啊。”厌辰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哎。”江源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城外有块风水宝地,立下衣冠冢,也可慰藉岳父思女之情。”厌辰说完,江源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没让自己掉下眼泪。 “好孩子。”江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凤府。 江源刚离开,厌辰正准备下去换身衣服,就见司马韩峰风风火火的赶来。 “含章。”厌辰抬头,又行了个礼,司马韩峰走近看到桌上的茶,心中了然。 “江源那老匹夫刚走?”厌辰眼角抽了抽,果然这二人的和平很是短暂。 “是。” “含章,老夫今日进宫为了求了随军先锋一职,你可愿去。”厌辰哭笑不得,这二人莫不是商量好的,都在让他外调。 “回岳父,江岳父已经为小婿求了去青州的差事。”司马韩峰皱眉。 “青州?”司马韩峰顿了顿,倒是没有说不好。 “青州也不错,只不过青州枢密使一职终究是个文官,你若愿意可在为父帐下先领先锋一职,历练历练。” “多谢岳父好意,只不过现如今小婿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怕是上不得战场。”厌辰说完,眼神看了一眼堂中棺椁,司马韩峰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之色。 “罢了,既然如此,那为父便让人去青州先帮你打点一番,青州偏远,若是你赴任期间,安南总督胆敢给你使绊子,尽管捎来书信。” “多谢岳父。”送走这两尊大佛后,厌辰就开始着手二人的后事。 城外火光冲天,厌辰看着那渐渐消失在大火中的娇俏容颜,不由得叹息一声。 待到火光散去,十六让人将骨灰收拾好以后,还细心的贴上名字,怕搞混淆,厌辰将手上的两个灵牌交到十六手上,看着十六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转头就去了付云山,这是厌辰亲自挑选的墓地,依山傍水,环境很是不错。 两个高耸的墓碑,分别刻着。 亡妻江氏之墓和亡妻司马氏之墓,厌辰一身玄衣站在碑前,一把洒出数张纸钱,随风飘舞,跟着那白色经幡的方向落下。 在两个墓碑前上了两炷香,和尚的诵经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厌辰叫来了十七。 “公子。” “不日便要前往青州,她二人的坟前需有人日日打扫。” “已经安排了,公子放心。” 厌辰此刻还不知道,汴京城中她跟江琳和司马瑶的故事已然成为了一段佳话,不少世家女子,文人墨客,也在为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提笔赞颂。 “十五如玉少年郎, 身骑白马迎娇娘。 凄凄艾艾铜锣响, 枯骨伴君双双还。 两袖清风无人伴, 可怜此间有情郎。” 这童谣也传入了宫中,有人羡慕有人愁,两大世家嫡女,竟落得如此下场,没有一个皇子抓到了这个机缘,反倒是便宜了那状元郎。 第51章 初到青州 消停了没两日,厌辰的任命书也下来了,厌辰临行前去了两家府上拜别,只是那张如玉的面容如今彻底沉入了一张半面之下。 藏青色长衫上挂着黑色袖套,毫不避讳他人眼光,江源认得这个面具,是江琳让人做的,她亲自画的图,让匠人改了又改。 裴冀也偷偷到凤府跟厌辰告别,毕竟厌辰此次是受了皇命,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 “含章,此去青州你只要好好待上半年,孤便想办法把你弄回来。”厌辰浅笑。 “殿下,有这心思还不如多想想如何笼络一下朝臣更好,毕竟这二位的关系现如今可是在臣手中。”受了皇职,厌辰只能称臣了。 “朝中之事你不必挂心,老八现在已经被父皇禁足,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嗯。” “这个给你。”裴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厌辰,厌辰打开,看着锦盒中的一根碧玉簪。 “这是故人所赠,孤带在身边多年,多次逢凶化吉,孤一直将此物视为护身符,今日便赠与你。”厌辰嗤笑一声。 “既是故人所赠,殿下还请好好留着,臣身边有十七不会有事。”厌辰开口推脱,裴冀却摇了摇头。 “莫要让孤失望。”裴冀突然严肃的看着厌辰,厌辰倒是一愣,随即笑笑,将锦盒收下。 “如此,那臣便收下了。”见厌辰收下,裴冀才安心离开。 等到裴冀离开后,厌辰才将那碧玉簪取出,质地纯粹,毫无一丝杂质,没有太繁琐的雕刻,看起来很是脱俗,这簪子虽说朴素,但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物件。 想到此处,厌辰又将簪子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着,果真还是让她在这簪子上看出了些端倪,簪子雕花当中藏了一个小小的徽章,厌辰看了许久,顿时一惊。 脑中回想了许久,在厌辰原主的记忆中找寻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果真是原主的物件,不怪不得那日裴冀会说那句话。”厌辰想着书里好像提到过厌辰是因为在裴御手上看到了这根碧玉簪,所以才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 心中不免心疼起了原主,竟是爱错了人。 厌辰将这碧玉簪小心收好,走出了大堂,这会儿十七已经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正过来叫厌辰。 “公子,可以出发了。” “嗯。”厌辰走出了府门,上了马车,一如她来时那般,举家前往青州,这时裴冀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神尽是不舍。 “回吧殿下,凤大人的车已经不见了。” “嗯。”厌辰前往青州的路上,南国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政治风波,穆太傅等人因为力挺裴御回朝,南国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裴御在大齐犯了事,穆太傅等人竟想让南国皇帝施压大齐,以大军压境威胁大齐。 司马韩峰二话没说,当场打了几个跳得最凶的人,南国皇帝一时间变得焦头烂额。 若国力真的比得过大齐,又怎会需要送质子? 看着这群蹦跶的老东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瞬间穆太傅为首的一群人贬旳贬,罚的罚,一时间无人再敢提起这回事。 这一场面,倒是让裴冀获利不少,但是这回他可真的什么也没做,兴许是穆太傅年迈,想孙子想的紧了,所以才这般沉不住气。 厌辰在马车上看着裴冀传来的信,不由笑笑,看着马车外徐徐落下的树叶,伴着落日余晖,一片大地仿佛是被金色包裹。 “十七,还有几日能到青州?” “再过两日便可到达。”得了答案,厌辰没再说话,放下了车帘,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难得豁达几分,厌辰这些日子,也发现了十七放出的鸽子少了许多。 当厌辰等人进入城镇的时候,十六早在茶疗中等候了许久,见十七等人,便放下了茶钱,纵马赶上。 “公子。”听到十六的声音,厌辰并未挑开车帘。 “事情办妥了?” “嗯,已经办妥,二位夫人的骨灰已经安葬,长生牌位也供奉在了侯府祠堂当中。” “你倒是来得快。” “京中待的不自然,所以就快了些。”十六嘿嘿傻笑,厌辰在车内无奈的摇摇头。 说起来十六年岁也不大,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些孩子气的,至于厌辰嘛,情况特殊不可相提并论。 “青城如何?” “那两位还有殿下已经提前打点过了。” “安南总督是个什么人?” “此人是工部尚书赵钰的外甥,先是被赵钰安排在青州,当了两年的父母官,前安南总督高复卸任后由赵钰推荐做上了安南总督,管理三州,青州也在其中。” “人品如何?” “不是什么好人。”厌辰抿了抿嘴。 “这怕是不好办了。” “公子放心,即便是公子动了手,那远在京中的赵钰想来手也伸不过来,况且您现在跟那两家结下了姻亲,他们自是需要忌惮。” “十六,你这嘴当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厌辰还没说话,十七便开口训斥了一番,十六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他还是个孩子不必这般严苛。”厌辰的声音从车里传出,十六对着十七做了个鬼脸。 “十六。” “公子。” “今日这话,日后不许再提。” “是。”十六不再言语,马车穿过熙攘的大街,再次归于平静。 当厌辰的马车到了青州城外时,安南总督宋铎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门前像是等候多时了。 厌辰挑开门帘看了一眼,嘴角轻微上扬,摸了摸自己右臂上的袖套。 “下官南岸总督宋铎,恭迎凤大人。”宋铎是是个会来事的,十六撩开帘子,走下马车,一席墨绿色长衫,墨色披风,脸戴银质半面面具,头上是墨玉冠,鬓边墨发随风飘扬,一身贵气浑然天成,也多了几分神秘感。 让在场众人一惊,厌辰才名早已在南国传开,加上一娶两房亡妻,深情人设立得很好。 “有劳诸公出城相应,含章受宠若惊。” “凤大人,下官早早备下了接风宴,还请早早入城。”寒暄几句之后,厌辰就跟着众官员进了城,城中倒是整洁许多,厌辰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无半点笑意。 众人来到了青州城中最大的酒楼,小二见宋铎一行人前来,连忙上前迎接。 “诸位大人,这边请。”小二弓着腰,脸上的笑很假,厌辰从他眼中看到了几分厌恶。 “凤大人,请。” “含章初到青州,日后还需宋大人多多照拂才是,大人请。”宋铎见厌辰是个上道的,心中的包袱也算是落下,毕竟京城首府三方权势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他怎敢怠慢。 “如此那你我二人一同入店如何?” “宋大人先请。”厌辰的态度足够谦卑,一旁的十六和十七看着厌辰这副模样,就知道这宋大人要吃亏了。 “既然如此,本官就托回大。”宋铎话音刚落,就踏了进去。 厌辰跟在身后,随后一众官员也进了店,厢房内早已备好酒菜,厌辰等人刚一落座,宋铎就开始高谈阔论,开始吹嘘起自己的功绩。 第52章 人不如狗 厌辰手中握着一杯薄酒,不时轻抿一口,偶尔也会搭两句话,不时也会假笑附和两声,但是厌辰的眼睛却是在观察着眼前的官员,大多都已经是面色潮红,只有一人,脸色并不太好。 全程没有动过筷子,只是喝着寡酒,此人剑眉星目,应该是三十二三左右,但是眉间透着正气,厌辰并没有紧盯着他,眼光也在四处打量。 酒过三巡,接风宴才散去,一众官员拱手告别,宋铎也喝了不少,但还是安排人将厌辰引去了青州府衙,衙役见状,连忙迎了上来。 “卑职高强,见过大人。” “高捕头请起。”厌辰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香,高强起身打量着厌辰,只能看到一双清澈的眸子,和那嘴角噙着的笑,具体的表情正好被那半边遮掩住,一身华贵的衣着,身上却挂着一个不伦不类的荷包,看得出来那人针脚很差。 “大人这是?”高强眼神多了几分好奇,见人询问厌辰苦笑,玉手抚上半面。 “亡妻遗物。”听到厌辰这么一说,高强脸上有些慌乱。 “大人见谅,卑职并非有意。”厌辰摆摆手。 “无妨,天色已晚还请捕头前面带路。” “大人,这边请。”厌辰等人在高捕头的带领下去了后堂,南国县衙都是这般设计,前堂办公,后堂便是居所,与大齐分府而立不一样。 “大人请好生歇息,若是有事屋外有伺候的,可以传唤。” “不必了,有他们。”厌辰指了指十六和十七,高捕头只当他二人是普通护卫,也没多问,就退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环境十六咂了咂舌。 “从未见过如此寒酸的州府。” “就你事多。”这时十七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十六又被训斥了一顿。 “十六。” “公子。” “去好好查查这宋铎。” “是。”十六得了令,当即退了出去,十七伺候厌辰洗漱,褪去外袍,取下半面,厌辰接过十七递来的毛巾,洗了洗脸上的酒气。 “十七,稍后你给三去个信,让六来趟青州。” “公子想在此处为据?” “青州偏远,虽说不富裕,但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是否要让老大将兄弟们都带来?”厌辰摆摆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厌辰的话让十七面上一喜,看样子十六说得话,在厌辰心里起了作用,厌辰是要收下他们的投诚了。 十七退出去后,厌辰躺在床上,这被褥倒是没什么异味,反而透着淡淡的茉莉香,想来是高强让人新置办的,汴京富人最喜用香,倒是个细心的主。 厌辰看着天花板,分析了一下青州的地理位置,此处虽不及江南富庶,但地理位置却很特殊,安南三州背靠长渠,水资源颇丰,但常年瘴气环绕,降雨频繁,导致此处蛇虫鼠蚁也更为活跃。 前世厌辰本就是南方人,所以这点瘴气倒是没所谓的,只不过湿气重就让人很烦了。 想着想着,厌辰就睡着了,青州城这晚倒是难得风平浪静。 第二日一早,厌辰起身,一席藏青色玄衣,多了几分肃穆之气,虽说已是深秋,但青州这个地方却并不会迎来冬季,屋外阳光明媚。 “大人今日准备做些什么?卑职好去安排。” “本府想出去走走,尔等不必跟随。”厌辰起身,身后的高捕头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十六一夜未归,厌辰就带着十七出门了。 二人走在街上,厌辰不由感慨,不愧为一州之府,果真热闹非凡,虽比不得汴京那般繁华,到也是比江南逊色不多。 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厌辰初到此处完全不熟悉,只能自己走走看,城中很大,直到烈日当空二人来到了一处很热闹的集市。 此处不同主城那边的繁华,街上的人身上多是穿着补丁衣衫,厌辰二人本是误入此处,却见此处热闹非凡,倒是来了兴致。 不过这处繁华不过百米距离,厌辰看着此处并不像主城那边分门别类,反而有些脏乱,剃头匠的边上卖着吃食,牲口也在不远处拴着。 厌辰往后走着,此处也有不少身着不错的人前来,厌辰带着十七跟了上去,没走多远就听到了老少不一的啼哭声。 一个大汉正对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动着手。 “臭娘们,你家男人把你卖过来,你也是心甘情愿的,这会儿倒是装起了贞洁烈女。”十七正欲上前,就被厌辰抬手拦住了。 “再看看。”妇人面对男人的打骂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坐在地上哭泣,厌辰看了一眼另一边,十几个孩子的脖子上被系着麻绳,麻绳的尽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管家老爷,这几个都是机灵的,买回去调教调教,都是干活麻利的。”那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的孩子,略微点点头,就见那凶神恶煞的男人正讨好的说着。 “娘,我求求你不要卖了秋娘。” “不卖了她你拿什么读书?”妇人瞪了身边的男孩,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娃推到了人牙子面前。 “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张大嫂,你这价格也太贵了吧。” “牛二哥,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个走的早,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剩下一双儿女,小光还要给老于家传宗接代的。”妇人抹了抹眼泪。 “行吧,二两就二两,也当是还了于老哥的恩情。” “好好好,秋娘,你要好好听你牛叔的话。” “娘~”小女娃的声音都哭哑了,却被人牙子紧紧拉住。 “秋娘~”那叫小光的孩子也被那妇人硬生生的拖走了。 “走吧。”厌辰脸色不是很好,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即便是买下这些孩子,这些孩子也多是拐来的,即便是这城中有家,也避免不了下次还会被家人卖。 “公子?”十七不解的看着她。 “你能救得了几回?兴许你能在这里救了他们,可下次还是会在别处再看到他们,被卖一次就够了。”十七哑然,因为厌辰说的一点没错。 二人离开后,厌辰找了家茶疗坐下,喝了一杯茶后,全身也舒爽了不少,只是十七的脸色依然不好。 “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十七不语算是默认。 “十七,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过了年就七年了。” “官府设有牙行,出售罪臣家属,你也不是没见过,为何今日这般浮躁。” “属下……。” “你觉得这些孩子无辜,可那些被拖累的官府牙行的孩子就不无辜么?”十七还是沉默。 “在这个人不如狗的世道上能混上一口饭吃,这些人就能安身立命,都是求一口温饱罢了,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十七的话音有些无奈,有些人为利能随手砸下千金,也可为美人回眸重金相许,但是那都是富人做的事,穷人只能在底层挣扎,只为活命。 第53章 当街杖毙 见十七紧咬薄唇的样子,厌辰给他续了一杯茶水,没再多说一句。 看着茶疗外的喧嚣,和不时传来的嘤嘤哭声,厌辰像是不在意般,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条大街的尽头。 不多时一群衙役就出现在了街角,为首的其中一个厌辰昨日还见过,两旁的小商贩见这几个人来了,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恐惧,但是还得笑脸相迎,将身上的银钱拿出来孝敬。 “算你懂事。”那人看了看手上的银钱,虽然不多,但这一片这么收下去,也倒是够几人逛趟窑子的。 几人来到了一个卖豆花的摊子上坐了下去,此处离茶疗并不远,这卖豆花的是个美妇,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正在收拾着其他桌上的碗筷。 “几位官爷,天气炎热,喝口豆花,消消暑。”那美妇笑着端来了四碗豆花,为首的衙役的眼光在美妇身上游走着。 “还是孙娘子体贴。”说着,那人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美妇连忙躲开,为首的衙役顿时变了脸,将左手上的豆花扔在了地上。 “孙桂香,把今日的钱交了。”听到这话,孙桂香咬了咬嘴唇。 “官爷,能否宽限几日,昨日我家公爹病了,钱都拿去抓了药。”孙桂香神色忧愁,可那衙役好像并不打算罢休。 “孙桂香,你男人早就死了,你正是大好年华,何不如改嫁给我们许头,你儿子也可以有人养着,你日后也不必在这里抛头露面。”一旁的衙役开口,孙桂香的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围裙。 “滚开,你们这些坏人,不许欺负我娘。”这时那小男孩儿跑过来挡在了孙桂香的面前,一口咬在了说话的衙役腿上,衙役吃疼,一巴掌打开了小男孩,孙桂香连忙抱住了小男孩。 “不识好歹,兄弟们给我砸。”见自家兄弟吃了亏那姓许的衙役开口,几人就动起了手,周围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却无一人敢上前。 小男孩这会儿还晕乎乎的,孙桂香只能无力的看着眼前,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却又不敢动作。 碗盅摔在地上,瓷片被溅得到处都是,小男孩回过神来,被眼前场景吓得哇哇大哭,茶疗里的厌辰终究是看不过去了。 见厌辰起身,十七掏出茶钱放在桌上也跟了上去。 厌辰刚靠近摊子,就看到那些人也砸得差不多了,那姓许的衙役正朝着孙桂香走去,还未靠近,厌辰就将刚刚在茶疗里顺走的杯子扔了出去。 正好砸在那衙役的官帽上,官帽顿时落了下来。 “他妈的谁敢打老子。”那衙役吃痛,骂骂咧咧的转过头。 “不知道本府是否有这个资格?”厌辰的声音很是响亮,几个衙役连忙跪了下去。 “见过大人。” “身为官差,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求大人饶命。” “十七。” “去趟府衙,把高捕头叫来,顺便拿上杀威棒。” “是。”十七转身离开,这时人群也围了上来,厌辰不开口,几个衙役也不敢起身,厌辰略过几人,来到孙桂香母子面前,厌辰蹲下身,看了看孙桂香怀中的孩子,光滑的小脸已经肿了起来。 “这位老翁可否请位大夫过来?”十七不在,厌辰对这里也不熟悉,四下打量看了看就近的一个老翁,开口道。 “草民这就去。”老翁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出了人群,厌辰将孙桂香母子扶起,将二人扶到一旁坐下。 “娘子稍等片刻,这事本府定给娘子一个交代。”孙桂香生硬的点点头,眼中有疑惑,害怕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待老翁将大夫带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许衙役等人,顿时觉得腿肚子打颤,又看了看旁边身着不凡的厌辰,虽不知来历,但是看那地上几个人正老老实实跪着,心中也有了几分畅快。 “大人,大夫来了。”老翁开口,厌辰指了指脸颊已经肿起来的小男孩,大夫会意,走到了孙桂香身边,孙桂香面色为难的看着大夫开口。 “焦大夫,我们没钱了。”孙桂香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娘子放心,小郎药费本府会出,今日一干损失,本府亦会让人照付。”孙桂香一听,连忙拉着小男孩跪在了厌辰面前。 “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厌辰将人扶起。 “分内之事,娘子不必如此,还是先让大夫给小郎看看。” “好,好。”孙桂香抹着眼泪,大夫开始给小男孩看起了诊,小男孩疼得眼泪直掉,但就是没说话。 地上的几个人此时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不多时一阵喧嚣,二十几个衙役在高强的带领下,来到了厌辰面前。 “大人。” “许光汉,赵德贵,蒋大风,蒲锡,四人知法犯法,藐视皇权,当街杖毙。”厌辰言出,众人皆是一愣,就连高强也有些不可思议。 “大人,这四人罪不至死,还望大人再斟酌斟酌。” “十七。” “是。”厌辰浅笑,只是轻唤了一声十七,十七就夺过了衙役手中的杀威棒,向着四人走去。 “大人,这许衙役的妹妹是宋总督的姨娘啊。”高强看着年轻气盛的厌辰,小声提醒道,厌辰嗤笑一声。 “那又如何?他既在本府麾下当差,自是由本府说了算,高捕头认为呢?” “大人,那许姨娘如今正是得宠,这许衙役,平日里也就无人敢得罪。”听了高强的话,厌辰嘴角上扬。 “高强,你是州府捕头,竟也有这些个畏首畏尾的想法,倒是昨日本府高看了你。”听到厌辰的话,高强苦笑,他上有老下有小,又是老青州人,厌辰不过是来青州浅待两年,到时候他们的日子依旧不会好过,更何况是得罪宋铎。 “大人,卑职……。”听着身后传来的嚎叫声,高强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人们,他自己也是从这贫民窟里走出去的,厌辰的眼神依旧在他身上。 “嗯?” “卑职只听大人差遣。”高强起身,招呼了几个弟兄,杀威棒一棒棒的落下,周围的百姓们也在这拍手称快。 不多时那几人的声音细若蚊蝇,渐渐没了生气,血流了一地,若是放在平常厌辰倒是会换个法子收拾,但是今日厌辰目之所及,皆是腐败,让她心情很是不好,所以倒是没打算留情了。 “大人,这四人皆无脉搏。”这时高强上来禀报。 “褪去官服,革去士籍,尸身送回各家,本府御下不容狂徒。”厌辰的声音铿锵有力,一众百姓跪了下去。 “救苦救难的青天大老爷啊,救救青州的百姓吧。” 厌辰看着眼前众人,心中并没有所谓自豪感,反而有几分酸涩,果真应了那句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 厌辰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孙桂香手中,孙桂香有些迟疑,这锭银子起码有个四五两,除去今日的损失,剩下的也够他们家生活两个月了。 “大人民妇不敢收。” “拿着吧,听闻你家翁不好,你还得带个孩子,也是不容易的。” “长安,快给大人磕头。”孙桂香喜极而泣,拉着儿子就要跪下,厌辰拦住了孙桂香的动作,蹲下身。 “长安,是个好名字,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辜负你娘的期望。” “长安记下了。”稚嫩的童声,让厌辰的心也稍稍有了安慰,她现在无法拯救那些被人牙子带走的孩子,但是像长安这种她可以。 第54章 再见宋铎 厌辰在百姓的欢送下走出了巷子,身后的一众衙役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自豪,感性的抹着眼泪,厌辰也全当没有看见,这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高强等人将厌辰护送回府衙以后,就去送这几人的尸身了,厌辰今日在北城贫民窟的事迹一下子就传了出去。 厌辰刚刚吃过晚饭,府衙大堂就闹了起来。 “十七,前面在闹什么?” “大人,不好了。”这时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后堂。 “何事惊慌?” “大人,那几家的人都来要说法了。” “那几家?” “许家和赵家。” “去看看。”厌辰起身,衙役在前面带路,还未到大堂就听到一阵夫人哭声和中年男人的吵闹声。 “大人到。”衙役高喊一声,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厌辰坐在案桌前,理了理衣袍。 “怎么不继续吵了?”见厌辰来,高强等人也松了一口气。 厌辰看着棠下除了这十几个人还有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厌辰眉头微皱,只觉得晦气。 “大人,我家光汉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竟当街将他杖毙。”一个白发老人开口,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厌辰看着这些人,每个身上都穿的是绸缎,看样子那许姨娘还真是受宠。 “他身为官差,当街行凶,杖毙不应该么?”见说话的是老人,厌辰倒是没有太过凌厉。 “不过是砸了个豆花摊子么?我们赔钱就是了,这可是条人命啊。” “许光汉的命是命,别人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大不了多赔些银两就是了。”这时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小声说道,厌辰听着这话,冷笑一声。 “看样子你许家真是家大业大,怎么?你们是准备让本府给许光汉偿命么?”厌辰手拍惊堂木,一众人才跪在了地上。 “草民不敢。” “不敢?本府看你们敢得很,上了堂不跪,可有将刑法放在心上?”厌辰的惊堂木又落下。 “高强。” “卑职在。” “将这藐视刑法的狂徒,给本府押入大牢。” “是。”正当几个衙役准备上前拿人的时候,那妇人又开口了。 “你敢。”高强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厌辰。 “掌嘴四十,再收监。”厌辰扔下令牌,几人不再迟疑,拿起令牌就开始打起那妇女的嘴巴。 “我妹夫是宋总督你们不能打我。” “聒噪。”厌辰话音一落,高强就打了起来,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那老妇人见状直接晕了过去。 四十下打完,那女子脸已经破了,肿得老高,已经疼晕过去了。 “大人,行刑结束。”高强将令牌交了回来。 “收监。”厌辰懒得跟他们废话,厌辰又看了一眼赵家的人。 “怎么你们也要来讨说法?” “不不不,我们不讨。”赵家人抬着赵德贵的尸体逃也似的离开了。 “今日都早些歇着吧。”厌辰起身走了下来,跟高强等人交代了一句,就回了后堂,屏退了值守的人。 “学会了么?”厌辰看着十七,十七点点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蠢货行为。” “属下记住了。”厌辰没再多言,洗漱一番也上床睡觉了,因为她知道明天宋铎那个姨娘一定会来。 这边厌辰睡了个好觉,可安城的总督府内可是闹翻了天,许姨娘得知了家中遭此变故,哭的肝肠寸断,许姨娘进门没有多久,又深得宋铎喜欢,这会儿还在哄着她。 “老爷,我家哥哥死的冤枉啊。” “英珠莫恼,明日本官就去帮你要个说法。” “老爷,那凤瑾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不把您放在眼里,可怜了我太母,竟是哭晕了过去。”许英珠哭得梨花带雨,宋铎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又不想同这妇人说什么。 宋铎又是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哄好,这宋铎已经年近四十,人至中年大腹便便,许英珠不过十四五岁,自是疼爱得紧。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宋铎就带着许英珠来了青州城,厌辰今日并没有带面具,丰神俊朗的模样倒是让衙役们不由得羡慕几分。 十五之龄竟成了一州之府,才名远播,又是个痴情郎,在哪儿都是个香饽饽。 “含章老弟。”宋铎轻车熟路的进了后堂,厌辰连忙迎上前去。 “不知宋大人大驾,含章有失远迎。” “含章老弟,客气了。”宋铎打量着厌辰,又看了看身边的许英珠,小姑娘直接目不转睛的盯着,宋铎心中虽有不快,但也知道此刻不好发作,也感慨怪不得厌辰能够得到那两位的倾心,如此有颜有才的人,也当是配得上了。 “宋大人里面请。”厌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大人便笑着走进了内堂。 几人落座,衙役端来茶水,厌辰跟宋铎又寒暄了两句。 期间许英珠的眼睛一直黏在厌辰身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面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边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孰好孰坏,自是无需再比较。 厌辰抬眼,正好撞上了许英珠的视线,厌辰笑着点头,许英珠心头一震,连忙收回视线,看了一旁的宋铎,就见宋铎也在看着她,许英珠连忙低下头去。 宋铎看着刚刚许英珠杏眼含春的样子,脸色并不好,但也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厌辰并未有什么出格,而且见过了凤凰展翅,又怎看得上自家的山雀。 宋铎轻咳了两声,心中也没了给许家人开脱和出气的想法。 “看样子含章老弟在这青州府衙,还算是习惯,这样本官就放心了。” “有劳大人惦记,下官一切都好。” “既是如此,那本官就不打扰了。”听宋铎这么一说,厌辰心中就知道了稳了,但还是客套了起来。 “大人,这眼看就快到了午膳时间,下官已经让高捕头去通知品香楼送来席面,大人还是用过午膳再走吧。”宋铎摆摆手。 “无妨,日后有的是机会,府衙事忙,今日也是正好路过。” “大人是来接嫂夫人的?”厌辰挑眉,看了一眼许英珠,宋铎只能尴尬一笑。 “是。” “早就听闻嫂夫人是青州城数一数二的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嫂夫人也不比那京中贵女差,大人真是好福气。” “含章老弟过誉了,小城女子自是比不过京中贵女。”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许英珠也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是许家为了攀附宋铎送去的,对于宋铎来说,不过是玩物一般,被厌辰这么一夸倒是多了几分羞涩。 第55章 给司鹭解蛊 又是几句寒暄,宋铎便不准备多留,带着许英珠离开了府衙,厌辰将二人送到了门口,亲自见马车驶远,脸上的笑容变得幽深。 “十七,过会儿将那许家人放了。” “为何?”十七不解的看着她。 “想要钓鱼,总要放些鱼饵。” “是。”厌辰回了府衙后,脑海中搜寻着宋铎的踪迹,细细想了半天,裴御称帝前就是这个宋铎,鞍前马后踏破燕京大门,最后还取了厌淼和陈川的人头到裴御面前邀功。 厌辰冷笑,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活到那个时候。 “十七。” “安排几个人。” “公子准备做什么?” “杀宋铎。”十七挑眉。 “公子,怕是不容易得手吧,这宋铎贵为安南总督,府邸必定非普通人家。” “办不成?”厌辰挑眉看着他,十七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属下这就去办。”倒不是厌辰没有时间慢慢磋磨宋铎,只是她还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宋铎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因为司冥来了信,需要她往苗疆去一趟,燕王司鹭不知道被什么人下了蛊,她得去找人给司鹭解蛊。 “十七,这几日你在府衙内扮成我的模样坐镇府衙。”厌辰将面具递到了十七面前,十七点头。 “把十六叫回来。” “是。”当夜幕降临,厌辰带着十六摸黑离开了青州,向着苗疆方向而去,离开青州境内,绵绵细雨扰得人心烦躁。 好在苗疆跟安南三省离得不远,赶了三天的的路总算到了苗疆,见到厌辰前来,苗王热情的接待了她。 “久未相见,不知大王近来如何?” “有劳世子惦记,本王一切都好。”苗王将厌辰迎到身边,二人还未说上两句,苗疆小公主阿依就闯了进来。 “厌哥哥。”二人抬头。 “阿依,你来了啊。” “阿爹。” “快过来。”苗王招了招手,阿依就来到了两人身边,阿依身上的银饰叮铃作响,厌辰礼貌颔首。 阿依留坐到了厌辰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厌辰笑着摇摇头。 阿依比厌辰小一岁,初见时以为是男子,所以多有拘束,后来厌辰在苗王面前告知身份,阿依倒是不介怀,依旧叫着她哥哥。 “厌哥哥,你好久没来看阿依了。” “好了阿依,世子此次是有要事要办,不要缠着世子了。” “厌哥哥莫不是中蛊了?”阿依连忙拉着厌辰左看右看。 “不是我,是贵人。”厌辰说得隐晦,苗王见厌辰说贵人,也能猜出一二了。 “可知种的什么蛊?”苗王抿了抿唇道。 “尚不知晓,只得来苗疆请苗王出山相救。”苗王一身蛊术出神入化,毕竟十七等人的蛊,就是苗王解的。 “厌哥哥,阿依同你前去吧,阿依懂的可多了。”厌辰看着阿依,又看了看苗王,片刻之后苗王点点头。 “阿依可去。”这下轮到厌辰皱眉了。 “世子放心,阿依自小就在蛊堆长大,又得本王倾囊相授,一般的蛊还难不倒她。” “就是,阿依可厉害了。”小姑娘仰起头,满脸骄傲,厌辰见苗王开了口也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 “既是如此,那就多谢苗王了,在下定会好好照顾阿依。”苗王点点头。 “阿依,快去收拾收拾同世子出发吧,也不知那贵人种蛊多久,不能耽误。” “好。”阿依连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苗王和厌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多时阿依就回来了,身上多了个小布包,身上还挂着几个小竹筒,更显少女娇俏。 阿依的长相不算惊艳,是邻家妹妹的感觉,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一袭青色苗族扎染衣裙,厚重的银饰已经换下,脖子上挂着银色长命锁,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双耳上的银坠耳环,多了几分锦上添花。 “在下就不打扰了。”苗王点点头,转头对阿依叮嘱两句。 “去了燕京,好好跟着世子,不要乱用蛊术给世子添麻烦。” “阿依知道了。”苗王将几人送至山门前,看着几人离去。 因为带了阿依,厌辰到了夜里都会尽量再城中留宿,阿依不比她和十六,都是过惯了风餐露宿的。 紧赶慢赶,到了燕京已经是大雪纷飞,厌辰连忙带着阿依去了燕王府。 见是厌辰王府下人连忙带着几人进了后堂,穿过长廊,来到了司鹭的居所。 几人走进卧房,这时司鹭已经是气若游丝的状态了,脸颊凹陷,皮肤蜡黄,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得了厌辰的示意,阿依上前给司鹭检查了起来,司鹭这会儿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如何?” “还有得救,就是有些麻烦。”听到阿依的话,厌辰皱了皱眉。 “需要什么?” “他只是种蛊时间太长了,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不过这残花蛊在他体内待的太久,后期调理太麻烦了。”厌辰听到这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无妨,先把蛊解了,自会有人帮他调理。” “好。”说着阿依就掏出了一个小罐子,打开封口,一条蜈蚣就爬了出来,这蜈蚣通体红色,就见阿依搬开司鹭的嘴巴,那蜈蚣就自己爬了进去。 旁边的宫人们都张大了嘴巴,但看着不动如山的厌辰,面色并无变化,只能硬生生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一盏茶后,司鹭的眉头开始紧锁,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全身开始抽搐,厌辰皱眉。 “怎么会这样?”厌辰连忙上前抓了块帕子塞到司鹭嘴里,生怕他会咬舌头。 “厌哥哥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残花蛊已经开始在他身体里繁衍,等小乖吃完就没事了。”厌辰眼角抽了抽,阿依刚刚说的小乖该不是那条蜈蚣吧。 “你们几个上前按住燕王四肢。”厌辰指着发呆的几个小太监,几人哪里敢耽搁,连忙上前摁住。 司鹭中途有过几次比较大的挣扎,一个时辰后,那条蜈蚣从司鹭的鼻孔里爬了出来,毕竟厌辰已经把嘴巴用帕子捂死了。 阿依伸手,那蜈蚣乖乖的爬到了她手上,阿依又把蜈蚣装进了小罐子,封好口,挂在了腰间。 这时厌辰感觉到司鹭的喉结蠕动了几下,连忙拿下司鹭口中的帕子。 司鹭转身就吐了起来,吐出一些黑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但是恶臭难闻,众人连忙捂上了鼻子。 阿依和十六也被熏得够呛,厌辰则是一脸黑线,刚刚为了防止毛巾掉落,厌辰是抱着司鹭的头的。 这下好了,司鹭直接吐了她一身,厌辰忍住没有发作。 “净房在何处?”厌辰皱眉问道。 “奴婢这就带您去。” “十六,去府上取身衣服过来。”厌辰离开前不忘给十六交代两句,连忙逃离,阿依跑了出去。 “你们几个给燕王收拾一下。” “是。”交代完一切后,厌辰才随着太监离开,到了净房,厌辰褪去所有衣物,丢了出去。 “拿去烧了。”厌辰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对着门外候着的人交代了一句,就跳进了池子里。 第56章 解蛊成功 门外的人,捏着鼻子,将厌辰扔出来的衣物拿走去烧去了。 十六脚程很快,在厌辰洗完澡的时候刚好回来,把衣服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厌辰走出池子,又闻了闻自己,确定没有那个味道了才穿衣服。 厌辰看了看铜镜里自己这身白色长袍,眉头皱了皱,这十六不知道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白色么?看起来有些丧气,但架不住厌辰穿了好看,曲烟就让人多做了好几身。 厌辰走出净房,回到司鹭的卧室,这会儿司鹭的屋子已经被打扫过,溅了秽物的东西都被清掉了,还燃起来熏香。 司鹭已经醒来了,半坐在床上,厌辰上前。 “燕王觉得如何?”厌辰撩了撩衣袍,坐在了床边。 “多亏你了,这般费心,对不住了。”看着厌辰头发上少许雾气,也能知道她刚刚去了哪儿。 “殿下,这种客套话少说两句,可否告诉在下,您是怎么中的蛊?”厌辰话音刚落,司鹭就摇了摇头。 “本王也不知道。” “殿下中蛊前跟那些人接触过?” “华阳郡主。”听到这个名字,厌辰眉头微蹙。 “怎么会是她。”司鹭不解的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本王中蛊跟郡主有关?” “不排除这种可能。”司鹭皱眉。 “本王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何要给本王下蛊。”司鹭轻咳两声,厌辰给他递了一张手帕过去。 “对不住殿下了,想来是这蛊应该是下给在下的。”司鹭擦了擦嘴角,看着厌辰。 “你的意思是华阳的目标是你?”厌辰点点头。 “在下入狱唯独殿下来探望过,自然会让人将你我二人关系联系起来。”厌辰说完,司鹭眉头一皱。 “竟能做到此等地步,这倒是本王低估了她。”厌辰摆摆手。 “殿下,如今怕是要委屈您一阵了。”司鹭不解的看着厌辰。 “你需要本王为你做什么?” “殿下死。”厌辰面色平静,司鹭皱皱眉,但见厌辰没太多的表情,思虑片刻。 “厌辰,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自是明白,所以殿下必须死。” “你安排吧。”司鹭知道厌辰这么说,定然有她的手段,毕竟是天子近臣,她定不会空口白话说些无用的事。 “十六。”厌辰轻唤了一声,十六推门进来。 “公子。” “连夜带燕王离开,藏好了。” “是。” “让十九来燕王府。”看厌辰交代完一切,司鹭皱皱眉。 “本王这样,怕是不宜转移吧。”司鹭说的没错,他这会儿还很虚弱。 “有阿依在,殿下不会有事。”司鹭没再说话,夜里十六就扛着司鹭带着阿依悄悄离开了王府。 厌辰也悄悄进了宫,去见了司冥。 “皇上,时机到了。”司冥点点头。 “你去安排便是。”厌辰点点头,离开了御书房,宝公公也随之跟了去,天牢里的人也离开了天牢。 厌辰直接回了侯府,见厌辰回来,厌淼和曲烟都很是诧异。 “儿啊,你可担心死为娘了。”曲烟抱着她泣不成声,厌辰安慰了好一阵,曲烟才松开了手。 “父亲,孩儿有话同你说。”厌淼点点头,二人就去了书房。刚进书房没多久。 见厌辰久不说话,厌淼正要开口,就被厌辰制止了,厌辰敲了敲桌面,厌辰将信纸递到了厌淼面前。 这时曲烟也悄悄躲在了书房外,因为二人有话要谈,所以书房周围是没有人的。 曲烟未曾习武,所以不会隐藏气息,所以从她一来,厌辰就感觉到了,厌淼自然也不是傻子。 “父亲,孩儿想要去漠北帮陈伯伯。”厌辰出了声,厌淼也从信纸上看到了厌辰的话。 [母亲有问题。] “皇上同意了?” [何出此言?] “尚未,皇上还在斟酌。” [母亲的气息您最清楚不过,不是么?]厌辰指了指某个方向,厌淼脸色一沉。 “你想北上,那南国质子的事你准备如何安置。” “侯府颜面不容置喙,北上之前,定会处理好。” [你是查到了什么?] [华阳郡主,可疑!] “孩子,事关两国,你我是臣,莫要让皇上为难才是。” [疑在何处?] [父亲,当真对此一无所知?]厌辰皱眉看着厌淼,厌淼顿了顿,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父亲此言差矣,若是皇上愿意对南国出兵,孩儿定当请旨南下,有何不可?”厌辰说完这话,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厌淼拿起杯子狠狠一摔,屋内沉寂片刻。 屋外的曲烟也被这一下惊得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声,只是这急促的呼吸声让厌淼和厌辰听得很是明白。 厌淼心头一沉,良久之后才佯装怒意。 “才休战几年,你又想挑起战争,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孩儿不过是想封狼居胥何错之有?”厌辰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完全没有平时里恭顺的声音。 [你都查出了些什么?] [就差父亲知道的。]厌淼将这几张纸扔进了炭炉当中,化作了一把黑灰,长舒了一口气。 “逆子啊。”厌淼说完这话,厌辰又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午夜时分,隐山别苑详谈,就拿起一杯茶水泼到了脸上。 “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父亲日后自会明白。” “滚出去。”厌淼这话说出,厌辰又将茶杯扔出,瓷片四溅。 厌辰见厌淼烧掉纸条,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曲烟连忙躲在柱子后面,厌辰转头看着那露出的衣料,只能苦笑,摇摇头。 父女二人这不欢而散的对话,当夜就被曲烟让人送到了司萱面前。 司萱看着曲烟传来的消息,冷笑。 “还以为这厌辰是个人物,没想到也是个愚不可及的东西,能苟活到现在,当真是有点儿配角气运的。” “郡主,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燕王中了蛊,早已经病入膏肓,朝中已经无人挺她,自是无需在意。” “既然她不想萧御活,那本郡主也不要她活了,告诉哥哥,给朝臣们再送些礼物。” “是。”侍女退出去以后,司萱看着信纸轻蔑一笑,恶毒女配就该有恶毒女配的下场,挡了裴御的路那就只有送她提前上路咯。 另一边时至午夜,厌淼找了个借口出了府,直接去了军营,换了身衣服悄悄去了隐山别苑。 厌辰早早就在此等候了,家丁见厌淼来,便将人引了进去。 厌辰刚沏好茶厌淼就推门走了进来,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递给了家丁,厌辰摆摆手,家丁就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厌辰翻了翻面前的炭盆,厌淼坐到了厌辰身边。 “孩子别查了。”厌淼无奈的开口。 “父亲,我是您的孩子。”厌辰叹了一口气。 “她是你母亲。” “正因如此,孩儿才需要您亲口告知。”厌辰拉着厌淼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厌淼,良久之后厌淼才叹了一口气。 第57章 司萱的身世 “你想知道什么?” “孩儿只想知道,司萱究竟是不是母亲的孩子?”厌辰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是。”厌淼轻吐出了一个字,厌辰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气氛多了几分尴尬。 “你母亲当时为了脱离曲家,同时给我和司珩抛出橄榄枝,司珩本就是风雪老手,你母亲又长在深闺,自是受他蒙蔽,不久之后就有了身孕,正逢先帝驾崩,五王混战,靖王押错了宝,站了祁王的队,祁王大败牵连甚广,念及同胞之情,皇上放过了靖王,最后圣上登基,圣上登基当日,御林军中混入了祁王旧部,靖王为皇上挡了一箭,所以最后他才能安然无恙退回益州。” “之后呢?” “之后你娘让靖王带她走,靖王当时已是自身难保,你外祖得知这个消息,本欲到圣上跟前讨要说法,但是在靖王的百般请求下,你祖父终是心软了,没有将这事闹到御前,也答应了你母亲会将她一同带走。” “可当时您已经向相府提亲了是么?”厌淼点头。 “所以你祖父就瞒着我,以仓促为由,拖延了婚期,但又是皇上赐婚,一边是靖王,一边是皇上,他那边都不想得罪,所以待你母亲生下司萱以后,你外祖将司萱交给了靖王带去了益州,你母亲则是没有能够跟随司珩离开。” “当时您没有发觉异样么?” “如何没有?但当我回过神来,你母亲已经有了你,若是我当时发作,又怎会有你?”说到这里厌淼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母亲爱的是靖王?”厌淼摇摇头。 “你母亲不爱我们任何一个,她爱的至始至终只有她自己,靖王有正妃,倘若跟了靖王,她的身份自是比不得如今的侯府主母光鲜的,所以你祖父的安排她欣然接受。” 厌辰听完,神情很是复杂,她早就猜到了这其中的故事,但是没想到比她的猜想更加狗血。 “相较于一直在跟前的你,对于司萱你母亲会更亏欠几分,辰辰,你莫要怪她。” “孩儿明白。”厌辰叹了一口气。 “父亲,若是有朝一日母亲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当如何是好?”厌辰苦笑的看着他。 “此话怎讲?” “前些日子,司萱对燕王动手了。”厌淼诧异。 “你的意思是燕王的病是司萱动的手?” “只因为燕王见了孩儿一面,站在了孩儿这边,所以父亲,怕是孩儿要让您失望了。”厌辰苦笑,对于燕王司萱都敢下手,保不齐司萱能说动曲烟,借由曲烟的手对厌淼做些什么。 “你母亲……!”厌淼咂了咂舌。 “孩儿不敢赌,所以父亲,司萱必须要除,她对于孩儿和您都是个定时炸弹。”厌淼沉默了。 “您是我的父亲,是这个世上除了母亲以外,第二个跟我血脉相融的人,我真的不敢赌。”厌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厌辰一路走来有多不易,厌淼最为清楚,就像厌辰说的那样,厌辰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 “父亲。”厌辰跪在了他的面前,厌淼连忙将人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这是作甚?” “您帮帮我。”厌淼拉了几次厌辰都不动弹,厌淼叹了一口气才道。 “你当真不怕你母亲对你心怀芥蒂?” “当母亲第一次给司萱透露消息的时候,孩儿已经敲打过一回,是母亲放弃了孩儿。”厌辰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哭了起来,这一哭让厌淼有些手足无措,连忙给厌辰擦着眼泪。 “乖乖莫哭,为父答应你便是。”厌辰在他腿上趴着哭了许久,也许是真的心酸了,厌辰也需要一个发泄口,厌淼倒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满眼心疼的看着厌辰不时抽动的肩膀,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实属不易,况且背叛她的还是她的母亲,怎么会不受打击。 厌辰这么哭着哭着的就趴在厌淼腿上睡了过去,厌淼叹了一口气,看着厌辰长睫上上已经被泪水浸湿,只剩下满眼心疼,屋内有碳,很是温暖。 厌淼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了厌辰身上,如同小时候一般,轻轻的拍着厌辰的后背,哼起了一段小调。 窗外的雪大片大片的落下,寒风在屋外呼啸,厌淼就这么坐着一夜未眠。 第二日厌辰醒来后,回忆起了昨日夜里自己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抬头看着厌淼,厌淼冲她一笑。 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厌辰对这人的眷恋,即便是抛开原身不谈,厌辰也是明白的,她是真的喜欢着眼前这个人的。 “父亲。”厌辰难得撒着娇,虽然声音是男声,可却是一如当初。 “嗯,为父在。”厌辰又在他的腿上趴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接下来需要为父如何助你?”厌辰在厌淼耳边轻轻耳语了一阵,厌淼点头。 “一切就靠父亲操作了。”厌淼给她理了理斗篷。 “好。”得了厌淼应允,父女二人便离开了庄子。 厌淼面无表情的回了侯府,燕王身陨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司冥在朝堂之上痛哭出声,几度晕厥过去。 若不是提前串通过,厌辰或许真的会被唬住。 这时什邡郡突然爆发了大批量的时疫,打的厌辰和司冥等人措手不及。 司冥本欲让厌辰前往处理,可司萱却突然毛遂自荐,要前往什邡郡处理疫情。 二人对视一眼,司冥也就准了,萧御的事也被压了下去,没人再去提。 只不过南国却突然来了使臣,要接回裴御,司冥找了个商定婚事的借口,将使臣等人唬在了燕京驿站。 司萱倒是有几分本事,什邡郡的疫情,倒是真被她压了下去,司冥和厌辰也不由好奇了几分。 “厌辰,这华阳倒真有几分本事。” “皇上,怕是言之过早,时疫只是被控制,并未能够得到有效治疗不是么?”厌辰挑眉看着他。 “那依你的意思?”司冥放下了手上的信纸,打量着厌辰。 “让八去一探便知。”司冥思虑片刻点点头。 “虽说此时需要时间,但也不妨事,就让八去探寻一番。” “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燕王的丧事,和南国质子的问题。” “你可有良策?” “臣已经跟南国太子通过书信了,南国质子返还已经是压不下了的,南国太子说现下可行。” “那这婚事要允了么?” “郡主既已去了什邡郡救治时疫,不如就将这婚事往后推延,直至郡主归来后再议便是,至于这南国质子就让他们接回去便是。”厌辰说完,司冥皱眉。 “若是南国质子归朝,南国就此出兵,怕是对民生不利。”厌辰摇摇头。 “皇上是在担心漠北战事?”司冥点点头。 “南国质子回朝只怕是又要上演一出夺嫡戏码,南国定然无暇出兵。”司冥想了想,毕竟裴御也曾是太子,南国皇后虽已死,但是其身后的穆家定然是要助裴御,争一争这储君之位。 第58章 司月出嫁 “那便依你所言,趁早打发了去。”厌辰拱手。 第二日朝堂之上,司冥就下了诏书,说是厌辰同意与裴御和解,并出具了和解文书,裴御也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许是一关四五个月,长时间不见阳光,裴御的皮肤被养的如同白雪一般,除了精神略显憔悴以外,倒是未苛待过。 一众朝臣也对厌辰这决定频频点头,厌辰看着一众文官,脸色并无变化,只是将这些人的嘴脸都记在了心里,眼神有几分冰冷,却未表现出来。 “当日确实是本王疏忽,唐突了世子。” “殿下言重了,也是本世子计较了几分,本无大事,倒是让殿下受了几月无妄之灾。”饯行宴上,裴御走到厌辰跟前,端起了酒杯。 “无妨,既是误会解开便好。”厌辰笑笑。 “殿下气度真是让本世子汗颜,敬殿下一杯,祝殿下一路平安。”厌辰举起酒杯,酒杯相撞,厌辰看到了裴御眼中探究的眼色,并不在意。 一场饯行宴上,众人心思各异,此次来接裴御的是,穆家举荐的,见司冥松口,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将裴御一行送离之后,厌辰就去了自己的隐山别苑,经过一些时日的修整,司鹭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面色也不如那般憔悴了,只是被蛊虫侵蚀许多时日,加之又是冬日,不免咳嗽几声。 “含章你来了。”这些日子,司鹭跟厌辰也熟络了起来,所以也开始叫厌辰的字,而不是以前的厌世子。 “近几日,殿下的气色恢复得不错。”厌辰将他扶回软榻之上。 “有劳你为本王忙前忙后的,又让阿依姑娘照顾,自是好得快。” “如此甚好。”二人落座,十六给二人倒了两杯茶水。 “你今日前来,可是前朝有异动?” “王爷身故,两位王爷倒是活跃了不少。” “你说的是老大和老七?”司鹭皱眉。 “是梁王和景王。”厌辰摇摇头。 “老五?他不是一直被禁足的么?” “王爷身故,景王得了恩典可以出来了。”司鹭的指腹敲击着矮桌,良久之后才开口。 “想来是还没长记性。” “王爷,稍安勿躁,在下自然是会给殿下扫平前路。”司鹭打量着厌辰,满眼不解。 “含章你这是何意?” “殿下是聪明人,自是无需在下多言。”厌辰身份特殊,又是司冥的近臣,厌辰的意思或许也带着司冥的意思,这让司鹭的眼神又带了几分异样。 “含章,不参与党派之争,方能长久,你可知道?”厌辰点点头。 “那你又为何要与本王说这些?” “燕王宅心仁厚,堪当大任。”司鹭沉默良久,厌辰这是在给他表忠心,若是他现在允了那么他身后就多了宁远侯府的势力,宁远侯府和将军府素来交好,早几年的立储风波两家独善其身,如今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含章,你容本王再考虑考虑吧。”司鹭的顾虑是他生母早逝,若非是个男子,想必自己跟司月的境遇也并无不同,司月早年得了厌辰照拂处境早已不是同日而语。 厌辰倒也不急,毕竟燕王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也不跟大皇子和七皇子争锋,毕竟他的出身不好,能挣到如今这个位置实属不易。 “皇上已有六旬,身子日益亏空,还望殿下早作打算。”厌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十六跟在厌辰身后,厌辰冲他交代了两句,十六也就离开了。 寒风骤起,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厌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裴御离开后就是司月和曲凉的大婚,虽改变了主剧情,但是曲凉待人谦和,跟司月虽说在旁人看来不是很登对,但厌辰知道曲凉却会是司月的良配,毕竟是舔狗之一嘛。 为司月添妆之事本来轮不到厌辰,但毕竟这几年的时间司月一直都是乖巧的听从厌辰的安排,厌辰自然是希望她风光出嫁,所以也给司月添了好几件首饰,都是价格不菲的珍品。 “月儿,你可曾怨我?”厌辰看着一身红妆的司月开口道。 “不曾。”厌辰抚摸着她的长发。 “当年若非厌哥哥照拂,月儿怎会有今日的风光,厌哥哥的好月儿一直记得。”司月拉着厌辰的手,脸上笑意盈盈。 “今日过后你便是他人妇,你虽年幼,但在宫中生活多年,自也当知其中门道,你当明哲保身才是。”司月点点头。 “月儿定记下哥哥交代。”司月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厌辰轻轻为她逝去,毕竟是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姑娘,多少是有感情的,但厌辰拎得清。 “别哭,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妆哭花了就不好了。”厌辰话音刚落,丽嫔就走了进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转眼就要出嫁了,还劳烦世子过来。” “娘娘。”厌辰拱手行礼。 “世子无须多礼,月儿能有今日也是莫大的福气,还让世子破费了。” “娘娘言重了。” “娘娘,迎亲的队伍已经到宫门口了。” “哎。”侍女跑进来通报,丽嫔应了一声就给司月盖上了盖头。 “孩子,日后你就是大人了,莫要再使小性子。”丽嫔拉着司月的手哽咽道。 “孩儿谨记母妃教诲。” “九妹,好了么?”这时司源挑开了纱幔走了进来。 “臣见过誉王殿下。”厌辰恭敬的行了礼。 “世子请起。”厌辰起身后打量了一下司源几眼,当真是个青年才俊,虽比不得裴冀和裴御那般,到也是谦谦君子,怪不得厌辰前期会对他倾心。 “已经好了,有劳誉王殿下了。”丽嫔开口,司源拱手笑笑。 “能送九妹妹出嫁,也是本王的荣幸。” 司源背过身去,司月趴在了他的背上,司源将司月背了出去,民间嫁娶,都是要有兄长或者是弟弟背着上花轿的,即便是皇室也未能免俗。 丽嫔看着迎亲队伍远去,喜极而泣,厌辰和司源则是为送嫁官,所以二人要一同前往,二人身骑白马,在花轿两侧护着。 出了宫没多久就到了曲府,府外早已是一片喜庆,远远地见到队伍回来,鞭炮也点了起来。 在司仪的主持下,厌辰亲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姑娘走进了曲家大门,厌辰久久未回过神,身边的司源捅了捅她。 “舍不得么?”司源突然这么一说,厌辰轻笑。 “倒也不是,只是感慨罢了。” “有什么好感慨的,九妹妹嫁给曲凉,免了和亲的命运,自是好的。”司源这话一出,厌辰也是一笑。 “您二位怎么还在这儿?快入席吧。”这时曲家管事看着在人群中闲聊的二人,上前说道。 “殿下请。” “世子请。”二人笑着入了席。 第59章 相国之位 席间厌辰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司芾和司守,二人今日穿的倒是得体,各自携带王妃前来,厌辰看向司守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这敌意自然是源自于陈阿娇,六年前因为司守的关系,陈阿娇被强行打胎伤了身子,即便是君先生去瞧过也是束手无策,以至于陈阿娇彻底没了做母亲的资格。 陈阿娇在厌辰的别院里养好身子以后,就出了家,现居清凉寺做了个姑子,法号静元,罪魁祸首却坐拥娇妻美眷。 厌辰刚刚收回思绪,曲凉就已经来到了他们这桌敬酒。 “曲凉敬世子,誉王。” “新郎官今日真是风光啊,往后待九妹妹好些。”司源笑着起身端起了酒杯。 “这是自然。”曲凉面色潮红,想来已经喝了不少。 “曲凉今日风光皆是世子恩德,曲凉再敬世子一杯。”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驸马此言差矣,你二人缘分所致,本世子不过成人之美罢了。” “世子过谦了,若非是世子美言,曲凉也娶不得公主。”厌辰没再说,轻笑几声。 “驸马说的是,你还真是他们的大媒人,这杯酒你推脱不得。”司源在一旁起哄,厌辰也只能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又寒暄了几句,曲凉就去了下一桌,菜刚上齐,厌辰还没动几筷子,曲家管家就来到了厌辰身边。 “世子,老夫人请您到后堂一叙。”厌辰听闻,面色不改,放下手中竹筷,起身对着司源轻声道。 “殿下慢用,厌辰失陪片刻。”司源点头,厌辰便起身跟管家离开了热闹的前厅,顿时安静了不少。 “世子这边请。”这曲家不愧为前丞相府,后院果真气派十足,但厌辰现下并无心欣赏,心中还在盘算曲老夫人,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叫她。 不多时,就来到了曲老夫人所住的院子,厌辰走了进去,扑鼻的檀香,厌辰眉头微皱,曲老夫人正坐主位,身上的衣服很是端庄,手上还握着一串翡翠珠子,高台上还有一尊观音像,香炉上还燃着檀香。 “周全,请世子上座。”老夫人开口,厌辰便坐到了一边的圆椅上,下人也端上了茶水。 “不知老夫人唤本世子前来所为何事?”厌辰整理了一下衣袍,看着主位上的老夫人,老夫人嘴角含笑。 “老身贸然请世子前来,一来是想感谢世子为我曲家寻了这门好亲事,二是有求于世子。”厌辰轻抿了一口茶水。 “老夫人这茶倒是不错。”听到厌辰的话,老夫人话风一转。 “世子若是喜欢,老身明日便遣人给世子送些去。” “老夫人先说说您的事吧。”厌辰放下茶盏,老夫人也没想到厌辰这么直接,笑了笑。 “这姻缘到是好姻缘,但曲家小辈如今只剩下曲凉一人拔尖,当了驸马日后晋升怕是无望,还请世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莫要断了曲凉的仕途才是。”听到这话,厌辰笑笑。 “老夫人多余担心,曲将军虽为驸马,到底是武将,有些本领在身上,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皇上自是器重。”听到厌辰的话,老夫人面色明显一僵,但随即又换上一张笑脸。 “哎,自你祖父走后,曲家日益败落,老身心慌啊。” “老夫人心慌什么?”厌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顿时哑然。 “世子是聪明人,自是无需老身多言。” “还请老夫人明示。”见厌辰不接茬,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明显停了一下,这小动作也落入了厌辰眼中。 “你母亲终归是我曲家的女儿,你与曲凉终究是表亲,若是曲凉在朝中站稳脚跟,对世子的仕途也是有好处的。” “老夫人说笑了,当日老夫人让本世子母亲从后门出嫁的时候,这般折辱可还惦记我母亲是曲家女?”厌辰的眼神陡然凌厉,让老夫人身子轻颤一下,脸色很是难看。 “老身……。”老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厌辰又开口道。 “本世子待九公主如珍如宝,如今入了曲府的门,若是老夫人想要曲凉前途无量,且好好掂量一番,若是相安无事,那么一切好说,若是老夫人想要让后宅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去磋磨她,那么曲府是何样本世子不知,但公主仍会是公主,望老夫人谨记。” 曲老夫人被厌辰这话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一直被人奉承惯了,突然被这么个小辈威胁,她倒是一下子失了平日威严。 “今日恩典,也当全了曲家对我母亲的养育之恩,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偷偷去找我母亲,后果你们未必担当得起,本世子言尽于此,就不打搅老夫人清净了。”厌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这时在一旁伺候的婆子连忙上前给曲老夫人顺着气。 “老夫人,当心身子啊。”老夫人摆摆手。 “倒是小瞧她了。”看着厌辰离开的背影,老夫人心中多了几分恐惧。 “不如再去找找三小姐?”老夫人连忙摆手。 “还找?莫不是真要等那煞星做些什么?如今曲家人丁凋零,如今怕是只有听她的讨好九公主才是,这些年京中谁人不知,九公主与她有过一段婚约,如今夺了九公主与她的姻缘,她没翻脸已是不错。” “那表姑娘那边如何回话?”婆子皱眉看着她,老夫人顿了顿才开口。 “无妨,就让芸儿过来住着,养在老身跟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毕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若是能让二人成其好事倒是无妨。” “也是,若不是九公主突然横插一脚,老夫人对表小姐还是最中意的。” “说那些做什么?比起曲家的前途什么都算不得,就你话多。”说着老夫人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 来到前厅后,厌辰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思,跟曲凉和司源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厌辰一人在街道上漫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寒风阵阵,北景萧条,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子,今日也是厌辰的生辰。 只不过让厌辰想不到是,在街角竟遇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厌辰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二人相视一笑,去客似云来点了一桌子好菜。 “殿下怎的来了?” “今日是你生辰,自是要来。”厌辰笑笑。 “裴御归国,殿下还有这等闲情雅致,生辰年年有,也不缺今日。” “含章,这两年为孤鞍前马后,辛苦你了。”厌辰摇摇头。 “殿下言重了。” “含章,若他日孤能够成功登基,这相国之位非你莫属。”厌辰摆摆手。 “殿下,含章终究是齐国人,相国之位必是不能。”厌辰说着,裴冀皱了皱眉。 第60章 被识破 “含章你的心性孤是最明了的,这个位置你当得。”裴冀话落厌辰轻笑。 “纵然是殿下不在意,可是别人总归是介意含章出身,自是不会让殿下为难,届时殿下只需像当初答应的那般,就算全了含章心意。”厌辰说完,裴冀面露难色。 “如此良臣,孤怎能放手。”言外之意就是不会放她回大齐与他作对。 “那殿下是准备对含章动手么?”厌辰话落,裴冀摇摇头。 “孤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只是不愿你一身才华就此埋没罢了。” “殿下说笑,良臣比比皆是,比含章更胜者比比皆是,殿下不必顾念往昔,这般把酒言欢只是现在,若真全了君臣之谊,那怕是以后都不会有了。” “也罢,孤也不想你为难。” “今日不说这些了,今日你生辰,自当高兴些,这是吐蕃进贡的羊脂玉,最是温养,孤让人制了两块玉牌,一块孤戴着,一块就当做生辰礼给你。” 厌辰拿起玉牌,质地确实没的说,厌辰看着精致的玉牌,最下面刻着元清二字,厌辰皱皱眉。 “殿下莫不是两块都刻了殿下的字吧。” “怎么会。”说着便从衣服里取出玉牌,那上面的小字却是含章,厌辰瞬间愣住。 “殿下,你莫不是断袖吧。”看着厌辰奇怪的眼神,裴冀脸色一黑。 “胡乱猜测什么,那吐蕃使者说的是,这玉若制成两块玉牌,刻下对方名字,那么有一方出事,另一方的玉牌便会碎裂,正全了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听到这里厌辰止不住大笑。 “殿下竟相信这等怪力乱神之说,倒是含章肤浅了。” “你啊你,好好收着吧。”厌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终究是将这羊脂玉挂在衣服里。 二人聊了许久,天色已经黑尽,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二人才走出客似云来。 “见你安好,那孤也不便久留,待你处理完这些琐碎事务,就早些回青州去吧,十七再有本事终究比不得你。”厌辰点头。 看着裴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暗处,厌辰将衣服里的玉牌掏出来看了一眼,指腹摩挲着裴冀的名字,淡淡一笑。 回了侯府,正好遇见厌淼,父女二人当着曲烟的面,又闹得不欢而散,曲烟有心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巴巴的看着。 一连好几日侯府的天空都像是在雾霾当中一般,府中下人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这三个主子。 厌辰和厌淼则是不见面则已,一见面铁定就吵,有几次厌淼几乎动了手。 远在什邡郡的司萱也收到了靖王和曲烟的消息,婚事耽搁下来不说,厌辰父女如今也势同水火。 但好在裴御成功返回了南国,这一点倒是让她安心了几分。 她虽前往什邡郡,但却并未进城,反而是躲得远远的,只是让人紧闭什邡郡大门,城中百姓人人自危。 有病的病死,没病的等死,司萱就是一个宅女,哪里懂得什么治病,只能是遍访名医来给她作势。 “郡主,今日城中又死了不少人。”司萱听着来人禀报,眉头一皱。 “烧了。” “郡主,这样下去怕不是办法吧,若到时候引起民怨,怕是要出事。” “无妨,死光了正好,到时候从益州下郡迁些人过来就是。” “可是……!” “别可是了,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那群庸医研究了这么久也不见起效。” “郡主稍安勿躁,再等些时日。” 司萱这两日心绪不宁,但又说不上什么来。 八已经在什邡郡探查了好几日,城中腐臭遍地,八皱了皱眉头,悄悄放出了信鸽。 两日后厌辰收到传信,连夜进了宫,听闻厌辰进宫,司冥马上从妃嫔的暖被窝里走了出来。 厌辰没说话,只是面色沉重,将八送来的信笺递到了司冥跟前,司冥接过信笺,越看脸越黑。 “岂有此理。”天子震怒,厌辰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 “皇上息怒。”宝公公怯生生的开口。 “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若不是厌辰提醒朕让人去探查,怕是什邡郡的人都死绝了,朕也不知晓。” “果然跟她父亲一样,都是废物。” “皇上,如今并非是发怒的时机,眼下什邡郡百姓的性命才是要紧的。”厌辰说完,司冥拍了一下桌案。 “厌辰,朕命你速去什邡郡。” “皇上且慢,臣暂时离不得京中,不过臣倒是有一人选。”司冥皱皱眉,这果真是气昏了头。 “何人?” “太医院季大人。” “你是说季如风?” “正是,季大人对时疫有丰富的处置经验,派季大人前往最为合适。”司冥斟酌了一番,倒是如同厌辰所说。 “让季如风孤身前行,怕是不妥。” “皇上,不如就委驸马钦差一职,同季大人前往,正好能够将郡主压制住,不去干扰季大人,若是郡主配合倒也无妨,若是郡主干涉,就可让驸马将人拿下送回京中等皇上处置。” “曲凉新婚燕尔,怕是不妥。” “皇上多余担心,曲家只剩下一脉,且又是九公主的驸马,旁人自是要卖几分面子,又是奉旨前去,自是无妨。” “也罢,就依你之言,大宝,传朕旨意,速召他二人进宫商讨。” “是。”宝公公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只剩下厌辰和司冥。 司冥陡然咳嗽起来,厌辰连忙上前给他拍着后背。 “皇上,您还好么?”司冥咳了好一会儿,手绢上多了一朵红梅,厌辰蹙眉。 “皇上,要不要叫太医?”司冥摆摆手。 “可您这样如何得了?”厌辰多少是有点慌的,毕竟司冥待她虽说会有疑,但是却让她放手去做,若是司冥倒下新皇登基,她的处境又会如何? 毕竟说到底司鹭的蛊其实是司冥找人下的,为的就是让司鹭承厌辰的情,待司鹭继位后能够一直重用于她。 当然这个秘密知道的除了司冥和厌辰,就只有下蛊的蛊师,不过蛊师当然是活不成的。 “无妨,厌辰答应朕,日后好好辅佐鹭儿,鹭儿是个重情义的,日后也会重用于你。” “可是……。” “没有可是,那件事只有你我知晓,不会有第三个人,你若是担心鹭儿日后会觉你功高震主,朕给你留下的羽林卫,和五万禁军,自会是你的退路。” 司冥话落,让厌辰一愣。 “给我的?” “若非给你的,能让你一直将这两样东西留着?你答应过朕不会让大齐在朕在位期间亡国,那朕自然要为你想了退路,这一万羽林卫没几个人知晓他们存在,日后你可用禁军虎符换得一线生机。” “皇上这般大方倒是让臣不好意思了。” “你当真以为你为他们解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厌辰尴尬的笑笑。 “好了,莫要那么多顾虑,年前是朕的错,朕负了当初的约定,朕也不计较羽林卫的事。” “皇上大度。”二人说着,厌辰将司冥用过的手绢收了起来。 第61章 给孩子出气 不多时宝公公就带着季如风和曲凉进了宫,二人恭敬行了礼。 “都起来吧,想来宝公公已经跟你们二人说过了,你二人是世子举荐的,莫要让朕失望。” “臣自当尽力。” “大宝,将这圣旨交给驸马,不必宣读,驸马自己观了便是。” “是。”宝公公拿过桌上的圣旨,又到了曲凉面前,曲凉接过圣旨。 “回去准备准备吧,连夜就出发,耽搁不得。” “微臣遵旨。” “儿臣遵旨。”二人退出御书房前,抬眼看了一眼厌辰,厌辰冲二人点头示意,二人心领神会。 待这二人离开,厌辰又跟司冥分析了好一阵。 曲凉拿着圣旨回到曲家,连夜就开始收拾东西。 “驸马这是要去何处?”司月小声询问。 “父皇有旨让臣同季大人前往什邡郡处置时疫。”司月虽有不解,但也没细问。 “可是厌哥哥举荐的你二人?” “公主果真聪慧。” “驸马此次定要注意安全,这事若是办好了,自是好的,若是办砸了,厌哥哥定会从中斡旋。” “自是不负世子期望。” “驸马将这个带上。”说着司月就取出了一个香囊,递到了曲凉面前,曲凉笑着接过,放在了衣服里。 “公主安心等待便是,臣不在府中的日子,公主若是觉得无聊,也可出去走走,不必拘着性子。” 话落摸了摸司月的脑袋,司月小脸一红,点点头表示明白,曲凉又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公主早些休息,臣走了。”司月现在门口,看着曲凉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回了屋子,虽说二人成了亲,不过到底是君臣有别,曲凉倒是未曾越矩。 曲凉离开的第二日,曲老夫人的外甥女就进了曲家,曲老夫人待她格外亲厚。 翟芸今年十八岁,身材凹凸有致,倒是个美人,司月毕竟才十四岁还算是个孩子,所以自是没有那般好的身材,个头也略微矮小些。 “这位就是侄媳妇吧?果真生的俊俏。”翟芸一见司月,就上来抓起司月的手,司月眉头一皱,身边的婢女就打掉了她的手。 “哪儿来的小蹄子,竟敢触碰公主玉体。”翟芸皱眉,看向曲老夫人。 “姑母?” “公主千金之躯,倒是芸儿唐突了,公主莫要怪罪,不过说到底,芸儿也是曲凉的表姑姑,是长辈。” “表姑见谅,我这丫头是宫里带来的,规矩自是多了些,今日也是初见表姑,往后就会好些。”听到司月口气软了下去,翟芸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公主,也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毕竟这入了夫家,当是要三从四德孝敬公婆长辈的,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了。” “大胆。”婢女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司月挡下了。 “巧秀!”巧秀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敢问表姑可嫁了人?或者定了人家?” “不曾。”听到这句不曾,司月看向曲老夫人的眼神多了一抹讥讽。 “表姑今年已经十八,还不许人家,只怕是再过两年不好寻得人家吧。”翟芸怎么会听不出来,司月在讽刺她年纪大了。 “公主可真是巧舌如簧,也罢,我这做长辈的不与你计较便是。” “当真是好大的辈分。”此时厌辰的声音响起,曲老夫人眉头一皱,这煞星怎么就来了。 “厌哥哥。”见到厌辰,司月起身提起裙摆,小跑到了厌辰面前,厌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可是受委屈了?” “嗯。”司月嘟了嘟小嘴点头。 “不怕,厌哥哥来给你出头了。” “老身见过世子。”曲老夫人经过上次一事,自然是不敢跟厌辰摆谱,毕竟厌辰当日虽然没有明白应下,但没几日就给曲凉安排了差事。 “老夫人免礼。” “民女翟芸见过世子。”厌辰并未答应,只是拉着手将司月送到了曲老夫人旁边的高位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下方位置。 “世子……。”翟芸毕竟是闺阁女子,这个姿势保持久了,身子也有些颤抖,曲老夫人轻轻叫了一声。 “罢了,起身吧。” “谢世子。” “刚刚翟姑娘说的什么?可否再同本世子说上一回?”厌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翟芸,翟芸只觉得心头一惊,竟不知如何开口。 “怎的?莫不是翟姑娘也想跟本世子攀个亲戚?”巧秀给厌辰端了一杯新茶,厌辰吹了吹水面上的茶梗。 “民女不敢。”厌辰的身份京中世家女子都是知道的,所以翟云刚刚也并没有敢说什么。 “本世子当真不知道这翟家竟是这种家规,老夫人怕是要常去本家走动走动了。”老夫人尴尬一笑。 “公主是君,我等是臣,公主心疼老夫人年迈,省了老夫人的晨昏定省,谁承想倒是来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在曲府作威作福。” “民女惶恐。” “你莫要欺负公主年幼,公主的长辈你可当不起,莫说是你,就是翟家老太爷从坟里爬出来见了公主,该跪也得跪着。” “世子说的是,是民女的错。” “嗯,知道错那也不晚,巧秀。” “世子。” “冒犯公主,不敬皇上,按照宫规该当何处?” “按照宫规,应是杖毙。” “嗯,既是如此,那便拖出去吧。”厌辰一摆手,几个侍卫就上前开始拖拽翟芸。 “姑母,救我。” “你们几个没吃饭么?”厌辰皱眉,几个侍卫不再犹豫,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世子,芸儿少不更事,还望世子饶她一回。” “嗯,既是翟氏少不更事,那就是老夫人管教不好了,把老夫人拖出去,一同杖毙。” “什么!”曲老夫人一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厌辰,就见几个侍卫走近的同时,老夫人看向厌辰的眼神,并不像是说假话。 此时翟芸的惨叫声从假山后面传来,老夫人怂了,见目的达成,厌辰摆了摆手,老夫人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老夫人,本世子提醒过你,这次赔了一个外甥女,下次您还想赔什么?或者是本世子亲自去趟翟家?”厌辰来到老夫人跟前,笑眯眯的说道。 本就是寒冬,老夫人只觉得像是更冷了几分。 “今日之事当个教训,若他日本世子知道尔等再敢欺辱公主年幼,他日被杖毙的就是你,莫要想着倚老卖老,本世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厌辰说完,老夫人就坐在地上抽泣了起来,厌辰走到司月身边。 “可出气了?”司月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老夫人,眼中有几分担忧。 “不怕,厌哥哥可比你父皇温柔多了,今日若是你父皇来了,怕是曲家真的要败落了。”厌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 “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你是公主,不是寻常妇人,莫要让这等泼皮也能随意欺辱你。” “月儿记下了。” “近些日子,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记得紧锁大门闭门不出。”厌辰脸上的神色陡然正经,在司月耳边轻语两句,司月点点头。 “改日再来看你。” “厌哥哥慢走。”司月起身行礼,厌辰走时背着她招了招手,司月捂嘴轻笑。 第62章 昭华门之变 “徐婆婆,把老夫人扶回去吧。”看着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老夫人,司月开口,那徐婆婆连忙就上前去扶老夫人了。 这时那假山后面已经没了动静,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回禀公主,那女子已经断气,如何处置?” “尸身送往京兆府,让京兆府遣回本家。” “是。”侍卫走了出去,司月也没了心思,就在巧秀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世子果真疼爱公主,今日若不是世子来,怕是那两个人真要将公主欺负了去。” “厌哥哥能护得了本宫一时,未必能够护本宫一世,万事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老夫人怕是怨毒了本宫,日后怕是少不得被使绊子了。” “公主何必挂心,若当真如此,公主可求皇上发作了老夫人,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司月摇摇头。 “若是父皇知晓,只怕要连累驸马,今日厌哥哥这一出,怕是老夫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找本宫麻烦,也会安生些时日。” “公主就是心太善了。” “也许是吧。”二人正说着,那几个侍卫就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 “回公主,世子让我等日后就跟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下次再有此等不敬之人,只管拿办了就是。” “公主,您看看,奴婢说的吧,果然世子最疼公主了。” “如此便有劳几位了。”几人起身退了出去,门口守着披甲带刀的,司月的安全有了保障不说,更起了震慑的作用。 厌辰一回府就跟厌淼相互使了个眼色,二人一阵争吵,厌淼的大手划过厌辰的脸庞,口腔一股腥味弥漫。 “你当真要打死她么?”曲烟连忙挡在了厌辰面前,厌淼看着已经跌坐一旁的厌辰,直指面门。 “这个逆女,迟早会害了我侯府,今日老夫就要替侯府清理门户。”厌辰吐出口中腥甜,冷笑一声,转身出了侯府。 曲烟追了几步,也便不再上前,因为厌辰压根头也没回。 “这究竟是做的什么孽啊。”曲烟瘫坐在地,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搀扶,厌淼也出了侯府不知去向。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厌辰来到宫中,跟陈岩汇合,陈岩看着厌辰脸上的巴掌印,皱了皱眉头。 “厌叔叔下手真黑。” “行了,这些日子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梁王和靖王的军队已经集结在北城,今夜必有动作。”厌辰褪去身上的大氅,一席黑色铠甲在火光之下闪着光芒。 “景王呢?” “景王已经去了北城。” “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说,若是二王迟疑,便可留一线生机。” “陈岩,我们认识几年了?” “满打满算八年了。” “那你觉得他三人当真能活着走出这,昭华门?”厌辰嘴角微微上扬,陈岩皱了皱眉。 “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当如何?” “皇上也是这么登上这个位置的。”厌辰没再说话,将这暗红色的面巾往上提了提,眼中只剩下肃杀之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宫中的打更声传出,这寒冬里竟下起了一场大雨,寒风呼啸,冰冷的雨水砸在盔甲上叮当作响。 不多时昭华门大门打开,以司芾为首的叛军大摇大摆的进了昭华门,厌辰勾了勾手,陈岩带着人就悄悄架起了弓箭,视线受阻的司芾等人也并未注意这一变故。 “世子。” “走。”身边的禁军统领开口,厌辰翻身上马,一众禁军也全部上了马。 厌辰拉响手中信号弹,昭华门四门同时关上,城楼上数箭齐发。 “殿下,有埋伏。”身边的司则开口,五千叛军顿时乱了阵脚,只得慌忙躲避,听着大门里面的惨叫声,头盔上的水滴在厌辰眼前滴落,却看不到半分迟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厌辰抬手,眼前的大门打开。 “殿下,那边的门开了。”司芾转过头,此时的箭雨已经停下,司芾也看到了身着黑铠的厌辰。 “梁王靖王犯上作乱,意在逼宫,皇上有旨,全部诛杀,格杀勿论。”厌辰的声音犹如冬日丧钟,梁王瞳孔一缩。 一阵马蹄落地的声音响起,阵阵血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带着出了昭华门,血顺着雨水流进沟渠,厌辰就像个没感情的杀人机器一般,不多时厌淼就带着大军加入了战场。 父女二人联手很快,就将司芾等人杀得丢盔弃甲,慌乱逃命,厌辰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看着逃跑的司芾,一夹马肚子,惊风几步上前。 长枪穿过了司芾的身体,司芾口中暗红色的鲜血涌出,厌辰停在了原地。 此时陈岩也将司守围到了墙根,大刀就在司守惊恐的眼神中落下,视线反转,陈岩的身子不由的颤抖几分。 司则也被厌淼斩于马下,叛军瞬间溃散,厌辰只能将这放下武器的众人,斩首示众,只有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才是安全的。 厌辰来到陈岩身边,拍了拍陈岩的肩膀,也没说什么,陈岩对厌辰露出感激的笑容。 这时司鹭也来了,看着异常血腥的昭华门,不由得皱了皱眉。 “大可不必做到这般地步。” “殿下这会儿在这里装圣人,怕不是晚了。”厌辰嗤笑一声,手中的长枪落地,厌辰一身的血气,身上还不时滴落血水。 “毕竟是本王的兄弟。” “殿下这是准备卸磨杀驴了?”厌辰听出司鹭的潜台词,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戏谑的看着司鹭。 “本王并无此意。”司鹭摇摇头。 “大齐本就有屠杀旧臣的习惯,殿下既不想让人玷污前路,又想流芳百世,那有这等好事?”厌辰神色冷了几分,让司鹭多了几分忌惮。 “还望殿下记住,我宁远侯府能联合大将军府保王爷,自是有皇上授意,殿下还请斟酌之后再做打算。” 厌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轻了司鹭,司鹭心思竟这般重,厌辰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自己倒是没事,只是将大将军府一同拉下水,心中难免愧疚几分。 “含章,本王希望,日后你能如对父皇一般,尽心辅佐本王。”司鹭并不恼。 “倒是臣看走了眼,眼下乱臣已经伏诛,臣要去同皇上复命了,就不多留了。” “去吧。”厌辰只觉得身后一阵恶寒,有些发怵,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第63章 看走了眼 陈岩和厌淼也随同厌辰一起离开,司鹭看着眼前的景象,面无表情的让人清理眼前的尸山火海。 眼中满是算计之色,转头看着离去的三人,表情逐渐冰冷。 “父亲。” “怎么了?” “孩儿好像错了。” “何出此言?” “燕王怕不是表面上看的这般,孩儿心绪不宁,你还是速回府中带着母亲趁乱离开燕京才是。” “那你怎么办?”厌淼皱眉。 “如今还是皇上主政,孩儿稍后会奏请皇上让孩儿提前承袭爵位,皇上定会同意。” “那陈岩怎么办?”厌淼看了一眼陈岩,厌辰也看了一眼陈岩。 “漠北战事未平,陈岩又有将军头衔,我会奏请让陈叔叔一家镇守漠北,永不召回。” “你让为父如何同意留你一人在京中。” “父亲,要变天了,须得提前打算,孩儿自能脱身,父亲不必担心。”见厌辰面色凝重,厌淼也不再多言,走了另一个方向。 “陈岩,对你不住,害了将军府。”厌辰看着陈岩,陈岩摇摇头。 “你我二人,何须这般客套,多亏了你才能手刃仇人。”陈岩一脸轻松,倒是让厌辰更添了几分愧疚。 “也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且看着吧。”说着二人已经到了司冥的寝殿。 “臣厌辰。” “陈岩。” “见过皇上。” “起来吧。”宝公公将司冥扶了起来,又在司冥身后垫了几个软枕,挥了挥手,宝公公又来到了二人面前,分别给了两人一封圣旨。 二人互看一眼,打开了圣旨,厌辰只觉心中一阵酸楚,司冥竟像是提前预知一般,给她的就是让她今日起承袭宁远侯爵位。 给陈岩的则是让陈岩即刻携将军府家眷北上,封陈川为镇北王,此生镇守漠北,永不召回,爵位世袭,也定了北边封地,大军也不召回。 “陈小将军,还请早些上路吧,皇上跟世子还有些体己的话要说。”宝公公面色复杂的看着陈岩,陈岩看了一眼厌辰。 “去吧,一路保重。” “嗯。”陈岩离开后,厌辰坐到了司冥身边,司冥咳嗽了几声,宝公公给他顺着气。 “不怪你,老三是连朕也一同骗过了。”厌辰紧咬牙关,没开口。 “老七和小十一,已经先去了,这宫中已经被他把持了,朕只恨自己没有早些看出来。” “皇上,都是厌辰的错,是厌辰太过自负了。”皇帝摇摇头。 “大宝跟在朕身边多年,做事踏实,今后便跟在你身边吧。”听到这话,宝公公连忙跪在了司冥面前。 “皇上,奴婢要跟着您啊,到了那边奴婢还要继续伺候您。”司冥笑笑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厌辰。 “老三想要这皇位,朕允了,不过也让他在朕跟前发誓,不会对侯府和将军府的人下手,让陈岩远走,也算全了朕跟陈川的君臣之谊。” “至于侯府,毕竟已经是数代承袭,朕也不愿就此没落,你可怨朕?” “怎么会。” “孩子,朕就将这大齐江山在此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帮朕看着。”厌辰看着司冥那祈求的眼神,眼眶有了几分湿润。 “好。” “待朕去后,你便将禁军虎符和玉玺一并交给他,圣旨已经备下,届时大宝会宣读,你不必去管。” “好。” “羽林卫你自己藏好些,若是真有朕预料不到的事,羽林卫亦能保你平安。” “好。”厌辰说完,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司冥拉着她的手,消瘦的脸上,噙着笑,一脸轻松。 “你若是朕的孩子,该有多好。”说着,司冥的眼睛渐渐闭上,握着厌辰的手,也渐渐落下,大宝跪在床前哭了起来。 厌辰也没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颗颗落下。 厌辰摘下头盔,跌跌撞撞的起身,一切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司鹭是变数,整个大齐就这么被杀得一个不剩,再无一位皇子。 厌辰还记得司源的笑,和那小小的司陵,如今不过七岁,正是天真的年纪。 厌辰看着眼前已经跪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司鹭为首,厌辰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 “皇上驾崩。”厌辰说完,脚下一软,跪了下去,一阵惊雷犹如巨龙悲鸣。 宝公公拿了圣旨走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司鹭,仁德宽厚,有治世之才,可继承皇位,钦此。” “儿臣接旨。” “宁远侯世子厌辰接旨。” “臣在。”厌辰的声音有些生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远侯世子厌辰,即日起承袭宁远侯爵位,尔才华出众乃辅政不二之人选,朕有意收为义女,入宗室,特觐为镇国长公主,辅佐新皇,造福后世,钦此。” 宝公公念完圣旨,能看到司鹭脸色明显一僵,随后又恢复如常。 “长公主,振作些。”宝公公来到厌辰身边,厌辰长舒了一口气。 “儿臣接旨。”司冥真是到死都给她留足了后路,也断了司鹭的歪心思。 厌辰起身,宝公公又将那陈放玉玺和虎符的托盘端到了厌辰面前,厌辰将那东西端到司鹭面前。 “皇兄,请接好。”厌辰笑着,可脸色却很是冰冷,司鹭伸手接了过来,起身接受了百官的朝拜后厌辰才缓缓开口。 “宝公公年岁大了,怕是伺候不好皇兄,还请皇兄将宝公公拨到我身边。”厌辰这话也根本没有要跟司鹭商量的意思,拉着宝公公就离开了。 “公主,您大可不必为了杂家,顶撞皇上啊。” “我答应过皇上的,会好好照顾你,日后厌辰便给公公养老吧,这些年也全凭有了公公照料。” “奴婢谢公主大恩。”宝公公抹抹眼泪。 “走吧。”厌辰任由宝公公搀扶出了宫,二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走到侯府,家丁们见厌辰回来,连忙上前将她身上的盔甲都解了下去。 厌辰这一躺就一病不起,宝公公因为是宫里出来的,府中的人也多有敬重,宝公公生怕厌辰会出事,便日日在床前伺候。 “公公,这些事日后就让下人去做吧。”看着给自己拧帕子的宝公公,厌辰靠在软枕上。 “杂家伺候先皇惯了,也闲不住。”宝公公将毛巾放到厌辰头上。 “近日宫中有何变化?” “除了公主病了,其他的倒也还好,只是靖王和华阳郡主,已经被抓获,打入了天牢,就等过两日问斩。”宝公公擦了擦手,坐在了厌辰面前的小凳子上。 “九公主如何?” “九公主倒是无事,只不过皇上突然殡天,对九公主打击不小。” “什邡郡的情况如何?” “已经控制下来了,想来不日驸马和季大人就可返京。”厌辰点点头。 “公主,如今新皇登基,朝中多变,侯府又是最惹人注意的,公主还请先敛起锋芒,莫要让羽林卫暴露才是。” “多谢公公提醒。” “公公来府中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 “公主说的哪里话,府中人待杂家都是好的,公主无需烦扰,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宝公公看着厌辰苍白的面色,有几分心疼。 第64章 软禁 即便宝公公不说,厌辰也知道,这侯府之外不知有多少眼线,如今她只能是毫无动作,才能保全自身。 放眼如今的厌辰,父亲母亲已经离开,陈岩也已经北上,自己不去找司月,对她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困兽之斗也不过如此罢了,不过这条路还是得走下去。 等厌辰病好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厌辰也因为断了君先生的药,身体也开始渐渐地发生变化,最先开始的就是厌辰的容貌。 已经没了那棱角分明的模样,反倒是柔和了许多,胸口也隐隐作痛,月事也开始月月光顾。 当厌辰走到大门口却被人拦回来后,厌辰便知道司鹭如今手中政权不稳,所以才让人将她困在府中。 “长公主殿下,皇上有令,还请在府中好生休养。”侍卫的话让厌辰眉头不由一皱,但也没说什么。 院子里的蔷薇已经盛开,厌辰的身体变化更加的明显,体内的雌性激素像是猛兽一般,疯狂催动厌辰的身体。 身高渐渐恢复到了正常该有的高度,手指也变得纤细,凹凸有致的身形让厌辰万分苦恼。 虽是药的副作用明显,但厌辰依旧束冠,不见女钗裙。 厌辰坐在院子里,因为骨骼在变化,所以厌辰全身都很疼,微风拂面,厌辰只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公主。”这时宝公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公公来了。”厌辰睁开双眼,宝公公提着食盒走到了厌辰身边。 “杂家让厨房给公主做了些桂花藕粉羹,公主还是吃些吧。”厌辰眉头微微一皱。 “我吃不下。”见着厌辰苍白的小脸,宝公公抹了抹眼泪。 “公主,您别这样,现如今只有您活着,镇北王和侯爷才能平安,您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宝公公的话让厌辰思绪一怔,事实上也确如宝公公说的一样,只要厌辰还活着,那么司鹭怎么也得顾及她的身份,不会轻易对他们动手。 “公主,杂家知道您疼,但是饭总是要吃的,这样才会好。” “有劳公公了。” “哎。”见厌辰松口,宝公公将食盒里的羹取了出来,舀了一勺递到厌辰面前,厌辰张嘴,宝公公将羹送入厌辰口中。 岂料第二口还没下肚,厌辰就是一阵剧烈咳嗽,宝公公连忙放下瓷碗,给厌辰顺着气。 一口猩红顺着厌辰的嘴角溢出,宝公公连忙用手巾给她擦拭。 “公主,您别吓杂家啊。”宝公公急得直掉眼泪,厌辰抬手安慰。 “公公别担心,我没事。” “这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宝公公抹着眼泪。 “哦对了,杂家记得您当初给过先皇一株紫金花,出宫时先皇交给杂家了,杂家这就去给您寻来。”听到紫金花,厌辰有些诧异。 宝公公则是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庭院,厌辰眼中也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不多时,宝公公就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此时宝公公脸上的汗水已经弄花了他脸上的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公主,杂家已经将那紫金花,熬成了汤药,不管怎样,都得试试。”厌辰也难得没有迟疑,一口饮尽。 不多时,体内就充斥着一股暖流,厌辰的额头上冒出了一阵细汗。 “公公,起风了,回屋吧。”厌辰话落,宝公公召来了几个家丁,将厌辰抬回了屋子。 刚躺下没多久,厌辰身上的汗越出越多,宝公公忙拿着手绢给她擦着汗水。 厌辰眉头紧咬牙关,感觉体内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搅乱了一般,厌辰的手指紧紧抓着床沿,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快进宫去请季大人。”宝公公看着厌辰痛苦的模样,连忙让身边的小厮进宫。 “这可如何是好?”宝公公急得直打转,厌辰疼得叫出了声,宝公公只能在一旁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除了内脏,厌辰的整个四肢百骸不时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断裂一般。 眼泪混合着汗水,不停地顺着厌辰脸颊流下。 “快来人给公主口中塞块棉布,莫要让公主咬到舌头。”这会儿侯府一阵鸡飞乱跳,厌辰口中渗出的血,已经打湿了好几块棉布。 虽说司鹭软禁了厌辰,倒也没有想杀她的心,所以除了厌辰其余人都可正常进出侯府。 小厮连忙拿着宝公公的腰牌去了宫里,直奔太医院而去。 “季大人,救救我家侯爷吧。”小厮见到季如风连忙跪在了季如风面前。 “侯爷怎么了?” “侯爷又发病了。”听到小厮的话,季如风也不迟疑,提起药箱就跟着小厮离开了。 刚进侯府,就听到了从后院传出的哀嚎之声,季如风也随之加快了脚步。 刚刚踏入房门,季如风就被宝公公拉到了厌辰的床前。 “季大人您快给瞧瞧吧。”厌辰此时已经是面色发白,疼到意识模糊。 季如风连忙给厌辰施了几针,可情况并未好转。 “侯爷今日可是吃了什么?” “吃了些藕粉,还有紫金花。”听到紫金花,季如风手一顿。 “公公,您糊涂啊,侯爷身子亏空得厉害,紫金花又是大补之物,只怕是要害了侯爷。”季如风一拍大腿。 “季大人,您赶紧想个辙啊,总不能看着公主活活痛死过去啊。”宝公公摊了摊手,哭得更大声起来。 季如风也急得来回踱步,良久之后才灵光一闪。 “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听到有办法,宝公公连忙问道。 “前些日子,镇北王进贡了一支千年人参,最是温补,兴许可以综合紫金花的药性。”说完季如风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那您快去取吧,公主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只不过这支千年人参已经被皇上收了,不在太医院,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给。” “怎么也得试试才行,季大人您在府中看着点儿公主,杂家进宫一趟。”宝公公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交代了两句,就出了侯府,直奔皇宫而去。 另一边远在南国的裴冀也登上了皇位,裴御回国就撺掇老八老五逼宫,哪成想逼宫没成反被斩于马下,老皇帝也被活生生气死。 裴冀本来就是太子,也就顺理成章的登了基,这两年的经营很成功,南国并未有太多风波,只可惜司马韩峰死在了平乱当中,江源也已辞官,带着剩余家人回了老家丰县。 裴冀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只觉得胸前一烫,掏出了胸前玉牌,玉牌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裴冀眉头一皱,心道不好,厌辰定是出事了,好在玉牌并未碎只是有了条细纹。 “景澈。” “皇上。” “近日可有联系上含章?”景澈摇摇头。 “回皇上,不曾联系上。” “凤家也没有音信传来么?” “是。”裴冀犹豫了片刻。 第65章 消息传出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联系不上,给朕查,务必要找到含章。” “是。”景澈转身走了出去,裴冀放下了手中折子,抬头看向窗外,蔷薇花开得极好,时间一晃距离二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年。 “启禀皇上,宣威将军求见。” “宣。” “宣,宣威将军觐见。” “微臣司马文焘见过皇上。” “将军可是为北伐之事?” “正是,近日兵马粮草已经备齐,北齐君主刚刚登基,朝政不稳,眼下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好。”裴冀嘴角上扬。 “司马文焘听封。” “臣在。” “朕封你北伐大元帅,率领二十万大军,莫要让朕失望。” “臣定不辱命。” “去吧。”司马文焘离开后,裴冀转头看着一旁的手绘地图,眼中多了几分异样,他不是别人只想固守一方,他想要的是一统天下。 另一边当宝公公进宫说明来意以后,司鹭冷笑。 “既然长公主有疾,那宝公公更应该在身边好生伺候,来人,请宝公公出去。” 司鹭话音一落,几个人就将宝公公提了出去。 “皇上,您就发发慈悲救救公主吧。” 宝公公被赶出了宫,来不及伤心,宝公公连忙回了侯府。 看着空手而归的宝公公,季如风也知道了结果,又看了一眼已经痛到晕厥过去的厌辰,季如风一咬牙,从箱子底部掏出来个小黄包。 “这是何物?” “回公公,这是阿芙蓉。”听到这话,宝公公连忙将那东西摁住。 “您这是要做什么?” “侯爷的样子您也看到了,若是拿不到那千年人参,只能是用阿芙蓉,缓解侯爷的痛楚,不然这人真要活活痛死过去的。” 宝公公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厌辰,人已经晕过去了,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咬牙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宝公公走了出去,季如风则是开始用阿芙蓉配合银针刺穴,给厌辰施针。 厌辰的眉头也开始渐渐舒展,厌辰这一睡又过了半个多月,宝公公看着日渐消瘦的厌辰,只能是终日以泪洗面。 “再这般消瘦下去,人没疼死倒先饿死了。” “季大人再想想法子吧。”宝公公拉着季如风的手恳切道。 “下官已经尽了人事了。”季如风也瘫坐在了一旁。 又是一夜过去,厌辰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厌辰强撑着让自己起身,靠坐起来。 这时厌辰只觉得鼻间一热,鼻血滴在了被子上,厌辰低头一看,那鼻血竟是暗黑色的。 厌辰颤抖的伸手擦拭鼻子,可却怎么也止不住,厌辰看着满手黑色的血污,苦笑一声。 终究是天命难违是么?十六岁。 这时宝公公也推门进来,看着厌辰已经坐起来,心中大喜,连忙上前,就看清了厌辰这会儿鼻血止都止不住。 宝公公连忙开口。 “快去叫季大人。”说完宝公公连忙上前,将厌辰的身子放平,用手绢给厌辰止血。 季如风来得也快,见季如风前来,宝公公忙退到了一旁。 季如风给厌辰把了脉,又看了看厌辰流出的黑血,抽出针给厌辰先止了血。 “季大人,公主如何?” “能醒来已是万幸。” “公公,请随下官出去,下官给您交代几句注意事项。” “哎。”宝公公跟着季如风到了大门口。 “公公,请恕下官才疏学浅,侯爷如今的情况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什么!” “下官刚刚给侯爷把过脉,侯爷的脉象乃是将死之人的脉象,除非华佗在世。” “公主还有多少时候?” “拼尽下官一身医术,也最多半年光景。” “怎么会这样。”宝公公一听,险些跌倒,还好身边有人搀扶。 “公公,以为如何?” “也罢,尽了人事,只听天命吧。”宝公公颤抖的说道。 “下官明白。”送走季如风后,宝公公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着走进了屋子。 在宝公公的悉心照料下,半月后厌辰也能够下床了,虽说还需要人搀扶,到底是好过了在床上日日躺着,季如风每日都会来给厌辰施针,厌辰确实不在有疼痛的感觉,只是觉得全身乏力,走路也是轻飘飘的。 “公公,您今日出门时候,帮我放只鸽子吧。”厌辰在廊下停住了脚步。 “哎,杂家晚些进宫拿药的时候,就带出去。”厌辰点点头。 厌辰回到房间,走到书案前,提起笔的时候,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手竟在颤抖,厌辰有些纳闷,自己虽在病中,但也不至于连提支笔都不行了。 “要不杂家帮您写吧,您身子还没恢复力气呢。”见厌辰疑惑,宝公公连忙开口。 “无妨,公公还是继续研墨吧。” “哎。”宝公公看着厌辰,下笔,哪有当初的游龙之感,反倒是好几个字的偏旁,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是他也不好点穿。 写完后,厌辰将纸卷了起来,放进小信桶当中,交到了宝公公手中,又从一处鸽笼里指了一只,待宝公公将信鸽取出,把信桶绑在了信鸽脚上。 入夜宝公公照常出了侯府,行至半路,宝公公见四下无人便放飞了信鸽,见信鸽飞远,宝公公才放下马车帘。 另一边远在青州的十七也得知了大齐的消息,宋铎已经死了,十七就顶着厌辰的身份成功坐上了安南总督的位置。 十六也秘密将阿依送回了苗疆,前往青州跟十七会合。 “十七哥,公子可有消息传来?”十七摇摇头,这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厌辰也并未给他们发来任何消息,若说是真不担心,那恐怕是假的。 陈岩北上,宁远侯协同夫人一同遁世,无从查找,靖王一行人被诛,司鹭即位,一切都是按照厌辰的计划在进行,可是如今他们之间却断了联系。 二人正瞎琢磨着,一只信鸽稳稳落在了窗台上,二人对视一眼,十六抓起了信鸽,取出了信笺。 “北帝登基,多有疑心,现已将吾软禁侯府之中,速救。”看完信笺,二人眉头紧锁。 “十六,快去临县找老大,公子这断了半年的药,怕是要出事,把君先生接来。” “是。”十六马不停蹄的走了出去,十七这会儿心情格外烦躁。 如今南国挥师北上,燕京城中必定是戒备森严,但若要是想将厌辰成功带回青州,只怕是要废些功夫了。 想到此处,十七还是决定给裴冀去信,有了裴冀的帮助,那么南国当一路畅通。 随着厌辰这只信鸽落地,在南国的两拨势力也在暗中北上,毕竟前方有南国大军压境作为掩护,北齐境内自是无暇顾及。 “皇上,青州来信了。” “给朕。” 【主君危,请速救。】看到这几个字,裴冀面色一沉。 “景澈。” “臣在。” “带人速速前往燕京,与十七等人汇合,务必救出含章。” “是。”景澈得了命令转身就走了出去,裴冀紧握着手中玉牌。 “含章,你一定不能出事。” 第66章 逃离 这些日子,南国大军突袭,一举拿下了北齐五座城池,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燕京。 朝堂上气氛很是压抑。 “不知哪位爱卿愿领兵阻挡南国大军?”司鹭话音一落,下面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见半天都没有人回复,司鹭眉头一皱。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出战么?”司鹭的手拍在桌案上,众臣连忙跪了下去。 “回皇上,臣等觉得,定远将军曲凉可以胜任。” “臣等附议。”听到大臣们的话,司鹭脸色一黑,曲凉如今正在西垂剿匪,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根本不可能召回。 “除曲凉外就没人了么?” “皇上息怒,臣以为长宁侯领兵南下。”听到长宁侯,司鹭的脸更黑了,这人本就没有几个本事,加上又是皇后的娘家人,素来都是徒有虚名。 让他南下对战,怕是让他去送人头才对。 “皇上若都不满意,老臣还有一个人选,游骑将军周平,此人曾在西域作乱时立下功勋,想来是不错的。” “周平?”司鹭顿了顿点头同意了。 “宣周平。” “宣游骑将军周平觐见。”不多时周平就来到了殿外。 “末将周平见过皇上。” “周爱卿平身。” “谢皇上。” “不知周爱卿可愿南下阻挡南军?” “保家卫国末将自是愿意。” “好,传朕旨意封周平为平西将军速率二十万大军南下,阻挡南军。” “末将接旨。”周平接了旨转身就走出了大殿,百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另一边南国境内两方势力已经在靠近北齐首府,就在司鹭校场送兵当夜,两伙人就奇袭了宁远侯府,厌辰正坐在府中喝着茶,抬头正好对上十七的目光。 “公子。”厌辰放下茶杯,起身来到了十七身边,拉着身边的宝公公,若是她离开那么宝公公也不能留下,毕竟司鹭可不是什么好人。 “走吧。”厌辰的脚步轻浮,十七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一行人连夜离开了侯府,从暗道出了燕京城,城郊马车上,君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厌辰上了马车就靠在了软枕上,闭目养神,宝公公也上了后面的马车,还有侯府的一众家眷,连带惊风也没留下。 十七翻身上了马,一个手势队伍就开始行进,马车里君先生看着脸色煞白的厌辰,此时也冒出了阵阵细汗,身子有些发抖,君先生抓过厌辰的手腕给厌辰摸起了脉。 越摸眉头越紧,君先生又听着厌辰的呼吸很是粗重,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厌辰嘴里,厌辰的状态才好了几分,见厌辰睡下,君先生掀开了帘子。 “十七。”君先生叫了一声,十七连忙调转马头,来到了马车旁。 “怎么了先生?” “公子情况不好,要抓紧回青州,不能耽搁。”十七一听,连忙加快了行动的速度,马蹄声渐渐频繁,厌辰额头上的汗水更甚,君先生割破了厌辰的手指,黑色的血从厌辰的指尖流出,君先生又翻了翻厌辰的眼皮,又尝了尝厌辰的血。 “怎么会有阿芙蓉。”君先生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来是停了药,没有调理,这燕京的医者才用阿芙蓉给厌辰止痛的。 君先生的医术本就自成体系,常规医者本就无法理解,所以也算在情理中。 不过厌辰体内平衡早就被紫金花打乱,导致体内五脏俱损,加上现在的阿芙蓉,要想调理好最起码也得两年时间,而且那药也再用不得。 君先生看着厌辰,不断的叹着气。 周平南下跟司马文焘交手好几次,毕竟是司马韩峰一手调教出来的,所以司马文焘战术上也略胜一筹。 周平也并未讨到便宜,只能固守不出,司马文焘几次奇袭,倒是让周平退了两城,但好在是守住了。 不过周平不傻,连忙写了增援的折子递回燕京。 司鹭看着折子眉头紧锁,这会儿他才想起还有一个能用的人,连忙让身边的近侍去了侯府。 可如今的侯府早已是人去楼空,司鹭得知以后脸色阴沉的可怕,但是眼下更重要的便是前方战事,他也来不及追查厌辰究竟去了哪儿。 “莫凡。” “末将在。” “朕命你速领五万精骑南下,助战周平。” “末将领命。”退朝之后,司鹭去了皇家祠堂,给司冥上了炷香。 “父皇,这就是你看中的辅政大臣,临阵脱逃,也不过尔尔。”司鹭自言自语的说着,却忘了司冥对他说的厌辰的正确使用方法。 若是他继位后好好重用厌辰,那厌辰必定会以大齐为主,可厌辰这会儿是被他往死路上逼,人嘛总得要活着的。 有了莫凡的五万精骑增援,南方战况也稍稍起色了不少,不过丢下的城池,一时间也收不回来,两方人马只能僵持着。 厌辰等人也在景澈的接应下,顺利回到了青州,厌辰的状态我越来越差,犹如将死之人。 景澈见厌辰安定下来,就离开了青州,而厌辰也是被君先生带到了临县据点。 整个人也是被抬着进去的,君先生每日都在想方设法的给厌辰清理体内余毒,加之阿芙蓉的成瘾性。 厌辰每次瘾犯了,总是全身抽搐,眉头紧锁,看得十六每次都哭得不行,若是可以他愿意替他家公子受这罪。 君玉珠也知道了厌辰的身份,所以只能是她来给厌辰每日擦拭身子。 厌辰这会儿很瘦,是皮包骨的那种,所以君玉珠也倒不会很累。 君先生日日给厌辰药浴排毒,又不断地给厌辰喝些补血的药。 厌辰指尖滴出的血还是黑色的,若不是还有呼吸,估计别人都要把她当做死人了。 “爷爷,这么久了都不见起色,这可如何是好?”厌辰到达临县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每日昏迷,都是用参汤吊着一口气,君玉珠给厌辰擦着脸上的汗。 “老夫记得南国皇室有一秘药,唤作云蔻,此物可解百毒,若是有此药,兴许公子还能有救。” “云蔻?那是何物?”君玉珠好奇的问着。 “这云蔻是生长在山谷中的一味奇药,但凡云蔻生长之地方圆十里,必定有多种剧毒之物守护,要想采摘,也是不易。” “公子如今的情况怕也是等不得,我这就去叫十七传信回汴京,但愿南帝能记得公子救命之恩,反哺公子一回。”君先生叹了一口气。 “玉珠,你好好照顾公子,再过半个时辰就把公子扶出来。” “好。”君玉珠看着君先生离开,又回头看了看浴桶中的厌辰,叹了一口气。 第67章 成功解毒 面色苍白如纸,脸颊凹陷,毫无生气,完全不像是当年那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模样。 另一边十七得了消息,连忙启程,只想早日将云蔻带回,君先生见此只能嘱咐两句,也不拦着他。 十七和老大一行人日夜兼程,一刻不曾停歇,直奔汴京。 到了汴京,十七就直接入了宫,裴冀得知十七入宫,就推了早朝,在南书房接见了他。 在得知了十七的来意,和厌辰的情况,裴冀也不犹豫。 “景澈。” “皇上。” “带上云蔻,随朕去临县。” “是。”听到裴冀准备亲自前往,十七心头一惊,但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能将东西拿出来已然不错。 皇帝出宫,朝中之事也交给了新任太傅监管打理。 一行人驾马而去,掀起阵阵烟尘,又是半个多月的日夜兼程,才堪堪赶到临县。 见到裴冀,君先生也是一惊,只是让十七去求个药,十七怎么还把正主带来了。 “先生,含章情况如何?”裴冀如今一身王者之气,脸色却略带疲惫,想来是连夜赶路造成的。 “公子情况不容乐观。” “景澈,把云蔻交给先生。”裴冀话音一落,景澈就把放在怀中的锦盒拿了出来。 君先生打开锦盒,里面就静静地躺着两株云蔻,此物通体白色,带有异香,花瓣肉厚,花蕊是蓝色的,看起来妖艳至极。 “宫中如今只剩下两株,先生可放心用,朕已经重金悬赏,想来不日便还有送来的。” “老夫替我家公子谢谢南帝。”君先生行了一礼,转身就进了药庐,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十七,带朕去见你家公子。”听到裴冀的话,十七面露难色。 “公子这会儿怕是在泡药浴,要不南帝先休憩片刻,晚些再去也不迟。” “先去。”见挡不住,十六便上前领路,刚走到房间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裴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十六上前敲了敲门,君玉珠开了门,裴冀就径直走了进去,君玉珠还没来得及问,就懵在了当场。 回过头就看到了裴冀定定的站在浴桶前,良久之后才堪堪回过神,连忙走了出去,景澈忙灰溜溜的追了出去。 “皇上。” “……!”良久之后裴冀才回过头来。 “含章怎么变成女的了?”景澈才挠挠头。 “皇上,可曾知晓北齐女世子厌辰?” “略有耳闻。” “当日皇上让臣去查凤公子的身份,臣也才得知这世上并无凤二公子,此人乃是大齐宁远侯世子厌辰,也是如今的宁远侯。” “你为何不上报?” “臣一下子忙忘了。”景澈心虚的立在一旁,裴冀坐在石桌前,先是笑笑,又摇了摇头。 “难怪含章能够在暗地里帮朕做下这么多事,想来是新帝登基,想要除掉她了。”毕竟功高盖主,素来都无法善终。 “皇上,如今这宁远侯的身份已然曝光,您还准备请她入朝么?毕竟是个外臣。” 听到景澈的话,裴冀皱了皱眉,若是放在以前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厌辰这副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朝堂之上,即便是他力荐,也难保厌辰不受人白眼。 “容朕再想想,如今含章这副模样,也怕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裴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竹楼,脸颊微微泛红。 君先生将拿到手的云蔻,制成了汤药,给厌辰灌了下去,果真是有用,厌辰指尖的黑血如同打开的水龙头一般,越滴越快,君先生大喜。 厌辰就这么在药桶里坐了一夜,君先生也守了一夜。 直到厌辰的血开始变成红色,君先生连忙给厌辰止了血,不然到时候不是被毒死,反而是失血过多而死。 “云珠,快来给公子更衣。” 云珠伸了伸懒腰,把厌辰从药桶里捞出来,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放她躺下。 做完一切,云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君先生来到床前,给厌辰把起了脉,不多时君先生脸上挂起了笑容。 “好啊好啊,这云蔻果真是神药,公子的状况终于是稳住了。”君先生一笑,云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别说厌辰这半死不活的人。 就连他们这些在一旁照顾的人,也差不多没有熬过去。 这时裴冀等人也来了,看着厌辰脸色已经有了缓和,终于是松了口气。 “先生,含章何时才能醒过来?” “公子这会儿五脏刚刚回归主位,断骨重生,怕是还需要些时日。”看着突然矮去了一大截的厌辰,裴冀皱了皱眉。 “也罢,能熬过来就行。” 众人又守了半个多月,厌辰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好,裴冀带来的两株云蔻也刚刚用完。 某天夜里,厌辰睁开了眼睛,此时的她已经许久未进食,全身无力,口渴得不行。 “水。”此时在一旁打盹的十六马上就醒了,听到厌辰的声音,连忙来到床前。 “公子!” “水。”厌辰再重复了一遍,十六连忙去端了一杯水过来,将厌辰扶起,让她靠在他的怀中。 一杯清水下肚,厌辰只觉得体内的干旱得到了缓解。 “公子,您先躺着,我这就去叫君先生。”说着又小心翼翼的将厌辰的头放到枕头上。 “先生,先生,公子醒了。”十六的声音很大,不多时厌辰的床边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君先生见厌辰醒来,忙给厌辰把了脉。 “云珠,去给公子煮碗粥来,公子这会儿需要吃些东西。” “哎。”云珠退了出去,厌辰也看到了床边的裴冀,二人相顾无言。 厌辰早就猜到只要来了南国,必定有相见的机会,但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大家都出去吧,南帝留下。”厌辰知道有些话需得摊开说,毕竟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 听到了厌辰的话,众人也不多说,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下厌辰和裴冀。 “南帝想问什么便问吧。” “你究竟是何人?”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裴冀还是想问明白。 “大齐宁远侯,厌辰。” “你当初是故意接近朕的?” “是。” “为何选朕?” “论家世背景,你是最合适的。” “当日救朕也是你自己安排的么?”厌辰摇摇头。 “那些人不是我的人,是裴御派来的。” “你是真心救朕的?” “多为利益。”裴冀沉默了,厌辰倒是一如既往的诚实。 “你就不怕暴露之后朕会杀了你么?” “若是南帝愿意杀我,何必等到现在,还用云蔻救我。”听到厌辰的话,裴冀面色一沉。 “含章,你应知朕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 “所以我并未骗您,只是你我的目标刚好一致,我想扶您登位,您自己也想。” 第68章 前路迷茫 “含章,你当真不怕死么?”裴冀眉头紧锁。 “怕啊,但是我没得选,大齐侯府衰败,我是侯府独女,自是需要扛起侯府门楣。” “可如今新皇登基,侯府已然衰败了,值么?”听到裴冀的话,厌辰苦笑。 “只怪我识人不清吧。”厌辰没再多说,那些事并不光彩。 “日后你想做些什么?” “做个江湖浪子也未尝不可。”厌辰笑笑。 “也罢,你在大齐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既然远离了滩浑水,就按照你的想法过活也是可以的。” 厌辰没想到裴冀竟然会这么说,倒是让她有了几分不安。 “你不应该杀了我么?”裴冀看着厌辰,无奈一笑。 “含章,难道在你心里朕连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了么?你如今这样离开北齐,对于北齐来说你已经是个叛徒了,你若回去必定会招毒手,眼下你只能安身南国,朕为何容不得你。” “多谢。”厌辰已经没有太多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出这两个字。 “无论你是凤瑾还是厌辰,你我之间都是朋友,无需这般客套,既然你已经醒来,那朕便可安心回去,待你痊愈之后朕再与你把酒言欢。” “好。”这次厌辰并没有拒绝。 裴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这时云珠也端来了粥,厌辰吃了几口也便吃不下了,一是久未进食,二是她知道大病初愈只能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不然会损坏身体。 第二日一早,裴冀再来看了一眼厌辰,就带着景澈离开了。 厌辰又调养了半个多月,总算是能下地了,长时间不见阳光,她的皮肤白得病态,厌辰坐在摇椅上沐浴着日光。 清晨的阳光最是温和养人,厌辰也是最喜欢。 至于十七不得不先回了总督府,十六在厌辰身边随时保护着,老大等人也分散在竹楼周边,警戒着。 “十六,三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公子,生意还是一样的,不然怎么撑得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开销。”厌辰点点头。 “跟三说一声,再做些别的买卖,如今我们脱离了大齐,也不能只指望着一个鸣翠居,还得有其他进项才行。” “是。”厌辰交代着,摇椅轻轻的摇晃着,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只有家财万贯才能够养得活这群人,加上她这目前缠绵病榻的身体,花销也更大。 当厌辰的意思传回汴京之后,三立马明白了,就将自己步入正轨的鸣翠居交给七打理,自己又开始转向其他方向经营,做起了商会。 至于裴冀,回了京后,每日按部就班的上朝,下朝处理政事,立了后也充实了后宫,倒是让朝臣们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另一边,厌辰让羽林卫们开始寻找起厌淼夫妇的消息,燕京一别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厌辰还是有几分担心的,也给陈岩传了消息过去。 不多时却收到陈岩的回信,怪不得司鹭找不到厌淼夫妇,原来是他们跟着陈岩一同北上了。 得知这个消息厌辰心中的包袱也算是落下,毕竟他们在北境有陈川庇护。 由于厌辰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转,君先生可是把她盯得紧紧的,不让她太劳累。 “十六,前线战事如何?” “已经僵持住,双方人马势均力敌,想来南国也捞不到便宜,大齐也不敢轻举妄动。”厌辰放下手中兵书。 “周平对上司马文焘,能有这战绩已然不错,只是怕司鹭沉不住气,那么不知道又得死伤多少人。” “公子何必担心这些,我们不都已经脱离大齐了么?何须管他们死活。”十六说着,厌辰脸色却是一沉。 她和司冥的约定终究是守不住了,新帝刚愎自用,且残暴,看样子,北齐亡国也不过指日可待,二人的努力终是徒劳。 “罢了,不谈这些,今日有些乏了。”厌辰说完,十六连忙上前给厌辰褪去鞋袜,厌辰躺了下去。 厌辰躺在床上,细想着这些年的点点努力就这么为他人做了嫁衣,以致侯府变得如今这般模样,自己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厌辰取出司冥给自己留下的羽林卫的令牌,厌辰苦笑,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一步错步步错,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在了裴冀面前。 裴冀怎么说也是个上位者,而且她手上这些势力也难免不会让裴冀起戒心,虽说十七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总是斗不过裴冀手中的百万大军吧。 想到这里厌辰只觉得有些迷茫了,这些人遣散也无处可去,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去漠北投奔陈川他们,这样对他们来说只会是危险重重,天下之大竟有些无处容身。 厌辰这么想着,直到皓月高悬,屋子里已经铺上了一层银霜,厌辰起身来到窗台下,听着外面树荫成语,银霜照地,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厌辰的眼睫轻轻动了一下,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另一边裴冀看着灯火通明的南国皇宫,看了看手上的折子,两军僵持,似乎是旗鼓相当,裴冀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就给司马文焘回了班师的消息。 两军对垒,南国虽不如北齐这般动荡,但自己毕竟也才登基,朝中诸事也还需要处理,总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裴冀是懂的。 这场仗只是个好的开端,来日方长。 裴冀眼睛瞟到了桌子上的羊脂玉牌,心中也不免对厌辰惦记几分,但是他太清楚厌辰的性子,若是当日厌辰愿随他回来辅佐于他,自是不会推脱。 但如今厌辰这般模样,若是要来到宫里给他做谋,怕是不妥的。 “景澈。” “臣在。” “你说含章会愿意入宫么?”看着裴冀的样子,景澈嘴角抽了抽。 “皇上,臣以为不会。”听到景澈的话,裴冀挑眉。 “何出此言?” “厌姑娘还是凤瑾的时候,就已经明确的拒绝过您了,不愿入东宫为仕,如今她是厌辰,是北国宁远侯也是镇国公主,经历了这些,而且她是女的,您想让她以什么身份进宫呢?为仕不可能,后宫也不得干政,况且人家未必愿意,如今我们跟大齐正在交战,宁远侯能够置身事外已然不错。” “不成想,你倒是够了解她。”听着景澈的分析,裴冀笑笑。 “回皇上,只是局外人看得更清楚些罢了。” “可是含章她在大齐已无安身之处了,哎。” “厌姑娘不是普通女子,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她,自是不会有事,若是皇上真心想助她,何不送她一方外之地,安身立命,这样也当全了您二人的情谊。” “也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是。”景澈领了命令就离开了。 第69章 天权山庄 可当景澈带着裴冀的圣旨去到临县的时候,竹屋早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十七也假死脱壳了,景澈不得不抓紧返京报告。 “走了?” “嗯,就连在十七也走了,这信是总督府的下人说,厌姑娘让转交给您的。”裴冀接过景澈手中的信封,打开一看确实是厌辰的笔迹。 【相见自有时。】 信封里还有裴冀当日所赠碧玉簪,裴冀笑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看着握着簪子傻笑的裴冀,景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问什么。 “是否要让人暗访?”裴冀摆摆手。 “不必,将凤瑾在安南暴毙的消息传出去就是,以正二品下葬。” “是。”景澈没再多问。 另一边,厌辰带着一行人前往了云南,得了厌辰的部署,三早早的就去云南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待厌辰等人到了云南,已经是大雪飘扬的时节,不过在云南却是没有的,不像是在青州和北齐冬季的湿冷和干冷,云南属于方外之地。 气候宜人,艳阳姣好,厌辰的身子也越来越好了,生日也悄悄的过了。 安顿好了众人,厌辰就一门心思的投在了商场上,厌辰的据点在一个山谷当中,谷中风景如画,这本来是以前一个富贵人家的地盘,后面家道中落,急需要钱,老三见地盘够大,而且修整得也别致,就豪置上万黄金给拿下了。 在厌辰等人过来前,又增加了不少居所,看起来倒是像个大寨子,谷中有一处瀑布,水质极好,谷中还是红土地,很是肥沃,君先生带着玉珠又开始培植起了一些珍贵药材。 虽然选在此处隐居,但是厌辰也没让老大他们把功夫落下,特意给他们辟了一处场地,供他们训练。 “庄主,这个月我们已经被劫了三次镖了,我们的货现在没人敢接了。”三皱着眉头。 “在哪儿被劫的?”厌辰放下手上的茶盏。 “汉中。”厌辰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三,你去注册个镖局吧。” “您的意思是我们自己走镖?” “嗯。”厌辰话音一落,三顿了顿。 “可是庄主,开镖局需要跟官府打交道,您不是不想让南帝找到我们么?” “你真当他那么闲,事无巨细都要查,汉中蜀锦运不出来,亏损的还是我们自己,这批蜀锦运到大齐价格起码是十倍利润,若是运到漠北价格更是能够翻上二十倍不止。”听到厌辰的话,三眼角抽了抽,怎么感觉厌辰现在比他更爱钱了。 “属下这就去办。”三离开后,厌辰也走出了书房,来到谷中最高处,俯瞰整个山谷,阵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墨绿色衣摆随风飘扬。 她已经挺过了十六岁,厌淼夫妇也健在,也许是在这里待着会让人的心平静,所以厌辰也有了些隐世的想法。 由于厌辰的身子已经伤过了,所以厌辰现在也不能继续服用那禁药了,身子也比从前更婀娜了几分,这谷以前名唤蝶仙谷,买下来后厌辰也便改了个名字。 天权山庄,十七等人也将她的称呼从公子换成了庄主。 手上的商会也改了名叫天权商会,也有了自己的印辉,加上这些年在南地靠着鸣翠居的收入,厌辰的起点是很高的,该打点的也都打点过了,云南的生意也渐渐地被她垄断。 虽比不得凤家的四海商会,但是这半年的时间天权商会就能独霸一省,已经算是不错,加上厌辰本来就有的商业嗅觉,倒也是不缺进项。 “庄主。”厌辰正在愣神的时候,玉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厌辰回过头冲她一笑。 “您身子才好没多久,这里还是少来些,这是今日的药。”玉珠端着药,笑意盈盈的走到厌辰身边,厌辰接过托盘上的药,浓烈的药味让她皱了皱眉。 “这药还得喝多久?” “爷爷说,以您的体质,起码还得喝上两个月,而且日日不能断。”厌辰听闻,心想总算要熬出头了,端起药碗一口饮下,接过玉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二人来到露台上,玉珠放下了手上的托盘。 “玉珠,当年来不及问你,你当初怎会流落西域,还被科摩罗收入账下的?”厌辰话落,玉珠面色明显有些僵硬。 “也罢,若是你不想说也是无妨,只不过西域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待西域商路再通,自是要往西域拓展。” “嗯。”厌辰没再细问,玉珠端着托盘离开了,厌辰看着玉珠离开的背影,也多了几分探究,虽说她当初能够凭借摄魂香,在战场上认出这人即便不是君先生的孙女,但也跟君先生有几分渊源。 加上一直繁忙,也无暇理会这些事,但是厌辰也让老二去查了,却并没有跟君玉珠有关的事迹在西域流传,毕竟这样的奇女子,要不漏出半点风声,怎么都说不通。 “公主。”这时宝公公也找来了,厌辰抬眸,露出浅笑。 “公公怎么来了?” “这不是跟李斯那小子出去逛了逛么,这云南果真不错。” “公公喜欢便好。”宝公公擦了擦鬓角的浅汗。 “只是可惜,此等美景,先皇无缘得见,倒是便宜了老奴。”看着宝公公又要多愁善感,厌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公公可要多留心看看,往后无事就让李斯他们多陪您出去走走,云南这地界最是宜人。” “哎。”宝公公点点头。 “公主。”这时宝公公略显凝重的开口,坐到厌辰身旁。 “怎么了?” “杂家听说景帝准备跟漠北王庭结亲了。”厌辰柳眉一挑,放下手中药碗。 “看来北方战事吃紧,不得不妥协了,陈岩可有消息过来?” “有的,少将军说侯爷夫人一切安好,让公主安心。” “他倒是有心了。”厌辰眺望着天边的白云,会心一笑。 “可还说了别的?” “年年征战,新皇登基,大齐已然空虚,镇北王也是默认了这和亲之事。” “是哪位公主北上?”厌辰拿起一块糕点掰了一小块放进口中。 “锦玲公主。”厌辰想着叹了口气,将糕点放回了碟子。 “弱国无外交,前有南国后有漠北,锦玲今年不过十三岁,果真帝王家的女儿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听着厌辰的感慨,宝公公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么,这小公主当初杂家还抱过呢。” “司月近况如何?” “据暗线来报,九公主已经给曲将军生下了位小公子,景帝也前去探望了一番,还给赐了名。”听到这里厌辰嘴角上扬。 “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姑娘,司鹭待司月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倒也是不为难她。” 第70章 下江南 “公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好生活便是,景帝虽不再对我赶尽杀绝,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加之我等身份特殊,又在南国后方,若是日后被人发现,也倒是多了些无妄之灾。”厌辰话落,宝公公不解的看着她。 “公主莫不是多忧了?南帝不是曾经许诺过公主的么?”厌辰摇摇头。 “南帝留我等,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多一分制衡大齐的把握罢了,帝王之心不可测。”并非厌辰将人想的太坏,而是这些年看多了勾心斗角,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更何况那人身份还是那般尊贵。 “这可如何是好?” “公公还请安心,近几年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日子还是要过的。”宝公公看着厌辰稳坐如钟的模样,倒也没再多开口。 “那公主,咱家就先回去了,今日奔波了一日,这身子骨也老了,比不得往年了。” “嗯。” 看着宝公公离开的背影,厌辰沉思了片刻,乱世征伐,裴御已死,司月也嫁作他人妇,可说是整本书的主线故事都在她的影响下改变,但是厌辰对现在这陌生的局面更加的忌惮起来。 司鹭是个枭雄,裴冀也在她的帮助下走上了裴御曾经的位置,成了新的位面之子,本以为能够顺利的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自己不光没回去,反而在这小山坳里当起了小头目,真是造化弄人。 一场飞龙雨不期而至,厌辰拢了拢肩上的披帛,感受着山风夹带过来的土腥味,厌辰不由得皱了皱眉。 入夜,三也回来了,办完了厌辰交代的事情,厌辰将一个锦囊交给了他,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接下来的事就按照锦囊里的方向去做,我得出趟远门。” “庄主您要去哪儿?” “会个老友。”厌辰不多言,三也不多问,不多时十七也走了进来。 “庄主,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可以出发了。”厌辰点点头,走到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家中就靠你打理了。” “是。”看着厌辰跟十七离开的背影,三叹了口气,每次厌辰出门都只带十七或者十六,他就成了赚钱的工具人,可这也没办法毕竟现在断了大齐的供给,他们有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养。 厌辰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十六和十七在左右随行,马车缓缓启动,厌辰也靠在了软卧上浅眠起来。 第二天厌辰在一阵鸟叫声清醒,伸了个懒腰,掀开帘子。 “十七,到哪儿了?” “回庄主,再有一日便可离开云南境内。”厌辰伸了个懒腰。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是。”马车进到小镇上,一行人进了间客栈,随便吃了些东西,厌辰伸了伸懒腰,这半年多因为药的关系,厌辰变得很是嗜睡,这次去江南君先生也给厌辰准备了好些药带出来,虽说丹药效果没有汤药的好,但出门在外可管不了那么多。 厌辰依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上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厌辰叹了一口气。 “怎么庄主?是不合口味么?”十七开口问道。 “不是,只是在想接下来去哪儿。”听到厌辰的话,二人相视一眼,只觉得很是无语,难不成是为了出来躲清净的? “庄主,现下庄内已安排妥当,既然庄主尚未想好去处,不然就到处走走?”十六开口,厌辰眼前一亮,对啊,自己说起来也还没好好旅游过,现世无时间,在这里前些年也都忙着算计去了。 “也好,就按你说的安排。”见厌辰应下,十六就开始给厌辰介绍着各地风土人情,和当季应该去的地方,一连说了好几个。 “庄主,那您想好要去哪儿了么?” “就按照你刚刚说的路线去走吧。” “好,那第一战就是江南,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厌辰点点头,早饭吃完,几人就离开了客栈,踏上了去江南的大路。 一路上,十六显得格外亢奋,厌辰的也被逗得笑意不止,不同于云南的秀丽壮阔,江南水乡的温婉别有一番滋味,江南女子多婀娜,服饰也更加鲜明大胆,吴侬软语,厌辰虽听不懂,但总是多了几分柔情的。 繁华的主街上,人潮拥挤,人们身上的衣料比起云南着实好了太多,厌辰不由感叹。 “果真应了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庄主,入了夜这扬州城还更热闹,好玩些。”看着十六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厌辰轻笑不语,一行人先找了家客栈安顿。 坐了半个多月的车,厌辰下车就先活动了下筋骨。 “庄主,您先休息片刻,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十七拎着包袱走到帘子后面,给厌辰铺了床,厌辰走到窗前,四楼的视野很好,热闹的大街尽收眼底。 “十六呢?”厌辰回过头扫视了一眼屋内,才发现十六并不在,十七抬起头。 “十六应该是去找他的义兄龙五爷去了。” “义兄?怎么没听十六提起过?”厌辰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 “十六本就是扬州人士,年少孤苦,认识了同在坊间讨生活的龙五,二人相互扶持了几年,后来主上让羽林卫四处搜罗孤儿,但是龙五年长,已经不适合进入羽林卫,想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龙五就让十六跟着羽林卫走了,没几年自己也在这扬州城混出了点儿人样,人称龙五爷。” “看来是黑道上的。”十七点头。 “也罢,是该叙叙旧,不必扰他,咱们也不知在此停留多久。” “是。”说着,十七已经将床铺整理好了,给厌辰褪去外袍就退了出去,厌辰不多时便睡着了。 期间,十七还进来看了几眼,生怕厌辰睡不安稳。 另一边,十六一蹦一跳的去到了龙五爷的地盘,得知十六回来,龙五早早就在大门口迎接了。 “大哥。”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十六不停地挥着手,龙五笑着走下了台阶。 “小聪。”十六笑嘻嘻的来到了龙五跟前,龙五拉着他左看右看的看了半天,才对上他的眼睛。 “好小子,这一去又是好几年,连封书信也不捎回来。”十六挠挠头。 “这不是忘了么。” “对了,我听说那北国皇帝已经翘辫子了,那你们那个什么羽林卫应该也解散了吧,这回就不走了吧。”龙五拍着十六的肩膀说着。 “大哥,先进去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好。”龙五大笑几声。 “嗨,瞅我这记性,你嫂子已经做了你喜欢吃的饭菜,咱们边吃边聊,走走走。”龙五话落就拉着十六进了大门。 第71章 江湖追杀令 二人很快落座席间,十六礼貌的跟龙夫人说道。 “嫂嫂,别忙活了,坐下一块儿吃吧。”龙夫人笑盈盈的说着。 “你们吃,我的去照顾絮儿,难得回来,好好陪你大哥喝一杯,隔三差五就念叨着你呢。” “絮儿?我当叔叔了?”十六眼中顿时惊喜不已。 “你们先吃着,晚些孩子醒了,再让你瞧瞧。” “好吧。”龙夫人安排好之后,就退到了后堂,龙五也屏退了身旁的人,二人端起酒杯便是一饮而尽。 “小聪,你也时候成个家了,这样一直在外面游荡也不是个事。” “大哥,我现在还不想成家。” “对了,刚刚我问你的话,现在可以回答了吧。”十六看了一眼龙五,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 “主上走了,我们羽林卫现在都跟着庄主了。” “庄主?你们这是加入民间组织了?”十六摇摇头。 “大哥你应该还记得,当年我等陪同宁远侯世子来南国的事情吧。”龙五听到十六的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可是我听北方的朋友说,宁远侯府如今在北国早已不复存在了,宁远侯一家早已不在人世了。”听到这里,十六冷哼一声。 “我们庄主活得好好的呢,大哥别听别人危言耸听才是。”看十六脸上表情不好,龙五顿了顿。 “毕竟那是在北国,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最新传回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小聪,我知道你们羽林卫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若是他们愿意,不嫌大哥这庙小,自是能有个容身之处。”听到龙五的话,十六摆摆手。 “只要庄主还在,羽林卫绝不可能无处容身,大哥且安心便是。”听到十六的话,龙五皱了皱眉。 “即便是天纵奇才,要养活你们这些人,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侯府已经荡然无存,北国新帝对你们也早就对宁远侯世子下了江湖追杀令,这在黑市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听到龙五的话,十六剑眉一挑。 “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三个月前吧,放出话来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五千两黄金,小聪,待在她的身边,已经不安全了。” “大哥这是要让我背叛庄主么?” “并无此意。” “听大哥这意思,也对那五千两黄金动心了是么?”看着眼神变得锋锐的十六,龙五笑笑。 “臭小子,你当你大哥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们进城到现在真的无人盯着你们么?若非我早做部署,你这会儿还能大摇大摆的在这儿坐着?”说着直接拍了一下十六的脑袋,十六的神情才稍微缓和下来。 “大哥,看来我得先走了,这酒只能下次再喝了。”龙五还来不及开口,十六就已经跑没影了,龙五起身摇摇头,龙五招了招手,暗处的人点了点头。 “小聪,但愿你不会怪我。”江南的大雨说来就来,十六心情复杂,一边是一路扶持的大哥,一边是生死相交的厌辰,对他来说,任何一边都很难取舍,但是他也知道,这是龙五给他唯一的时间,若是未能及时赶到,那么厌辰和十七必定危险。 不多时,十六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当十六赶到下榻的客栈时,却见马车中泛着荧光,十七已经上了马车,手中还拿着蓑衣和斗笠,十六一时愣住。 看着站在原地的十六,十七开口道。 “走吧。”十六握紧了拳头,脸颊微微发烫,但也没说什么,连忙上前接过斗笠,翻身上马,从怀中掏出厌辰赠他的金丝手套,摸了摸腰间的软剑,马蹄声夹杂着雨声,响起,溅起了阵阵涟漪。 傍晚的扬州因为大雨的缘故,升起阵阵薄雾,厌辰放下手中的诗经,看着车窗外,突然多了几分惆怅。 玉手伸出窗外,零星的雨水滴落在她手心上,似梦非梦,没想到一晃这么久过去了,司鹭竟还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杀意。 回不到现实,也无法活在阳光下,厌辰的心情略显烦躁。 现世在组织里,也没有这般狼狈过,难不成她真要窝在天权山庄一辈子?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车也有些颠簸,厌辰收回了手,关上了窗户。 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厌辰不用看也知道人追了上来。 马车外的十六和十七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马车内并不作声,二人相视一笑。 厌辰又拿起小桌子上的诗经翻阅起来,不多时血腥味顺着缝隙钻进了马车,厌辰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马儿的嘶鸣声和惨叫声掺和在一起,不多时当马车再次有了动静,厌辰才缓缓开口。 “比起从前倒是慢了些许。”马车外驾着马车的十七笑笑。 “一年多没动过手了,确实生疏了几分。”马车旁的十六沉默着,听着二人的对话,十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群人的尸体,轻咬着薄唇。 “十六。” “属下在。” “尽可离去。”听到厌辰的声音,十六苦笑着摇摇头。 “庄主这话说的,当十六追出来的时候就不可能回去了。”十六的声音还是那般清脆。 “毕竟是兄弟,当真舍得?”厌辰掀开帘子看着他。 “庄主对十六恩同再造,十六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十六话已至此,厌辰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庄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十七开口。 “去趟北边吧,与其在此东躲西藏,不如去瞧瞧父亲母亲去,免得日后让司鹭得手,岂非多添一桩憾事。” “是。”马车再次行进,仿佛刚刚的刺杀并没有发生过,不过暗处监视的人也已经悄悄离去。 龙五得知消息也没有派人去追,看着天井中淅淅沥沥的小雨,龙五叹了一口气。 他虽是一方头目,但也不得不遵守这江湖上的规矩,这回出了手也当是有个交代,只是需要好好安抚那几个兄弟的家人。 有了扬州遇刺一事,十七和十六也更加戒备了起来,暗中传信回了云南,老大收到消息,带着几十个兄弟悄悄跟随,暗中保护。 并不是十六和十七的本事不够,而是二人都怕如果遇到更多人时怕无暇顾及,只能摇人了。 厌辰自然知道,所以也便随他们安排去了,老大来也给厌辰来了后续的药,虽然不曾露面。 为了厌辰的安全,此次十六规划的路线是绕过北齐疆域,虽说这样会耗费不少时日,但会安全不少。 因为是抱着出来玩的心态,他们的脚程并不快,入了夏路程才过半。 厌辰也在路上买了几件纱衣,虽说北方冬季严寒,可夏季阳光直射,也是真的热,马车帘子也换成了轻纱。 第73章 十七的身世 而他们这独立的二十人除了十六是斥候以外,剩下的都各有所长。 譬如老三在经商上有着天赋异禀的头脑,老二神觉灵敏能够察觉不到别人不会在意的细节,所以每次调查一个人总是老二出手。 至于老大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精通各家武艺,众人的武功也几乎由他教授。 老四善于各种暗器奇门,不过现在主要是给老三打下手一般不让出来,除了给哥几个做武器的时候,老九使得一手好毒。 至于他自己,却是医仙宋祁年的嫡孙,自小便将宋祁年的一身医术融会贯通,至于为何会被景帝收归麾下,那是一段悲戚的故事。 十五年前不过七岁的他,同父母和爷爷一起生活在药王谷内,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整日陪爷爷一起上山采药,见他爱学宋祁年感慨一身医术终于有人继承,所以便全身心的教导他,他也很用心的在学。 直到七岁那年的除夕,亦是他的生辰,一群江湖中人突然闯入他的家中,爷爷将他藏在暗道中。 “时安乖,若是爷爷没有来给你开门,你就别出来。”懵懂的十七点点头,他不知道爷爷为何这般焦急,这是他从没在爷爷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未等来爷爷,十七便睡着了,直到他惊醒也不见爷爷来,小孩子饿得快,他打开了暗道的门,一阵浓烟就飘了进来。 纵然他再不懂,心中也明白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小小的人儿跳出暗道,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却还在大声呼唤着爷爷和父母,直到他走出屋子,却看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十七整个人如遭雷击,连忙跑过去查探,可三人早已没了呼吸和脉搏。 十七哭的几乎昏死过去,一夜之间本应是百家团圆的日子,自己最亲近的人却都离他而去,他不知道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就在此时那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再次折返,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人,疯了一样提着刀冲了过来,就在剑尖离十七不过三寸距离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他挑飞了那人手中的剑。 “来者何人?”那人看着眼前身材修长的高大身影皱了皱眉。 “老大,不必跟他们客气。”这时老四从树上跳了下来,老大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医仙一家,眉头一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三五回合后,十几个人便倒地,再无半点生气。 “这小娃娃怎么办?”老四蹲在十七身边,看着哭到已经哭不出声十七,转头看向老大。 “跟我走吧。”老大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十七身边,对他伸出了手,十七抬头看了他一眼,小手搭上了老大伸出来的手,老大刚将人抱在怀中,十七便晕了过去。 老四无奈的摊了摊手,将医仙一家的尸体整理在了一起,挖了个大坑埋了起来,至于房子则是一把火烧了。 当十七醒来后,已经到了羽林卫总部,一开始这孩子也是不吃不喝,不管老四等人如何劝说,都是不听的,最后只有是老大开口,他才机械的张开了嘴,边吃着粥眼泪边掉。 小孩子的思想足够单纯,在老大的悉心照料下,他终于振作了起来,虽然仇人死了,但是他身为宋家唯一的血脉,他也要好好活着。 举目无亲,只能依靠老大的他,加入了羽林卫,因为他是宋祁年的传人,也算得上特别,所以他并非是单纯的杀手,对于他们这羽林二十近卫来说,他更像是个医者,不像君先生这样稀奇古怪,十七在宋祁年手上学到的都是正统的古医术。 不过到如今羽林二十近卫只剩下了七人,剩下的十三人,怕是早已化作了白骨吧。 至于其余的羽林卫就是单纯的杀手了,说是杀人机器也没错的那种。 当兵器碰撞的声音停止,十七的思绪也拉了回来,看着依然熟睡的厌辰,十七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零一哥你们果断呐,专业的事还真得交给专业的人才行。” “行了别拍马屁了,一会儿把庄主吵醒就不好了。”零一无奈的摇摇头道。 “对对对,差点忘记了,那边有个小沟渠,把他们扔那边去,别污染了空气才行。”说着十六就跳下了马车,正准备撸起袖子开干的时候,零一挡住了他。 “行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往前带路吧。” “奥。”零一话音一落,对着那边的几个抬了抬手,几人会意,将尸体扛了起来,十六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活像个街溜子,零一不由得抚额,他们平时都话少,也没那么多心思聊天,可是十六就跟个话口袋一样,众人是嫌弃得不行,但又不能打死他,毕竟整个羽林卫最小的就是十六,今年正好十六岁。 “把他嘴巴堵起来。”听到零一开口,十六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五花大绑,塞住嘴巴,众人只觉得世界顿时清净了不少,到了沟渠前,几人将尸体处理好,就又扛着十六回了营地,也不管他如何挣扎。 “庄主可醒了?”零一开口问道。 十七摇摇头,没说话,这一夜倒是很平静。 另一边南国皇宫内,裴冀比起一年前更加沉稳了许多。 卸下龙袍,一身便服,对月独酌,景澈立在他身侧。 “皇上可是为白日里的事烦心?”看着闷闷不乐的裴冀,景澈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你倒是观察细微。” “北齐虽不乏将才,这一年多跟漠北的战事也算是元气大伤,自是惧南国出兵,退而求次罢了。”景澈分析着。 “割地和亲,景帝也还真是好心态。” “您的意思是?” “既然他想通过联姻来喘息,不若随了他的意,不过得是我们指定的人选。”裴冀放下酒杯。 “您这是准备让那个人回到南国?” “只有在朕身边,她才是安全的。” “景帝能同意?” “他有拒绝的权利?”裴冀这句话,倒是将景澈噎住了。 “可是,那个人现在在哪儿犹未可知,即便是被景帝找到了,她也未必会妥协不是么?以她的性子,再者皇上当真只是为了和亲?而不是为了让她辅佐?” “景澈你觉得是为了什么?”裴冀的眸子冷了几分,景澈眉头一皱,没再说些什么。 “一个有治世之才的人,景帝不懂得用,那朕自然不愿她就此埋没。” “可您不是答应过她,放她自由么?”景澈诧异的看着他。 “前朝后宫错综复杂,朕需要有人能够制衡后宫。” 裴冀话落,景澈沉默了,裴冀迟迟不肯立后,前朝世家诸多心思,明争暗斗不断。 宫中主位以贵妃赵氏为首,司马瑶和江琳早已香消玉殒,赵氏有世家支撑,一般人难与其抗衡。 若是让赵氏成了皇后,那么对裴冀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74章 见司萱 第二日朝堂之上,裴冀便告知北齐使臣,愿以南国后位迎娶北齐镇国长公主厌辰。 使臣虽面色为难,但看着裴冀不像是开玩笑,只能先应下。 “外臣稍后就传书将南主意思转发给我国君主。”裴冀摆摆手。 “使臣辛苦,早些回驿馆休息吧。” “谢南主。”使臣拜别南国朝堂就乖乖回去写信了。 当厌辰刚刚踏入漠北境地,南北两国的联姻也就此敲定,当然厌辰却是不知道的。 陈平关外,陈岩早早的就带人在关外等候。 故人相见,相顾无言,陈岩一把将厌辰搂进怀中。 “这一年多你受苦了。” “你再不放开,我得让你勒死在这里了。”听到了厌辰的话,陈岩连忙松开她,厌辰的小脸憋得通红。 “嘿嘿嘿,没控制好力度。”陈岩傻笑着挠挠头。 “倒是比以前壮实了许多。”厌辰打量了陈岩一番,感慨道。 “塞外风霜大,自是更历练人些。” “伯父伯母可还安康?” “他们都好,对了厌辰我告诉你,你有了个弟弟。”厌辰听到陈岩的话,满脑子的问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有了个亲弟弟,知道你要来我就没给你写信,等着你来给你个惊喜。” 厌辰愣了愣,这怕不是惊喜这是惊吓好么?一个私生女就算了,现在还多了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是说曲烟生了厌辰之后就不能生育了么? “好了,先进城吧,府中已经备下了接风宴。”还没等厌辰震惊完,陈岩就搂着厌辰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不多时镇北王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厌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十七和十六安静的跟在身后。 至于零一等人则是将厌辰一行人送到关外就掉头回了燕京。 “辰辰。”一个熟悉的男声将厌辰唤醒,厌辰抬眸,那是阔别一年多的厌淼,父女相见,厌辰只觉得鼻头有些酸。 “父亲。”得到厌辰的回应,厌淼大步流星的向她走来。 “我的儿,这一年多苦了你了。”厌淼的眼眶湿润了,厌辰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 “父亲还真是宝刀未老。”厌辰的话让本来温馨的话锋一转,厌淼看了陈岩一眼,心道不好,陈岩这大嘴巴肯定都跟厌辰说了。 “孩子,你听为父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带我去看看母亲和弟弟吧。”听到厌辰的话,本来还忐忑不安的厌淼,瞬间就喜笑颜开了。 “好。”几人正要走,陈川夫妇便走了出来。 “厌辰。” “陈伯伯,陈伯母。”厌辰礼貌的行了一礼。 “这是在漠北,无需多礼,你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陈川上前,厌辰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可真是渺小,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还好,一路上都是玩过来的,倒也不觉得累。” “几年不见你这孩子倒是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行吧,你先去看看你母亲和弟弟,晚些咱们再好好吃顿饭。” “有劳陈伯伯陈伯母挂心了。” “去吧。”话落,几人便各自散去,陈岩则是跟在了厌辰身边。 不过当靠近曲烟房门的时候,只见司萱走了出来,四目相对,厌辰很是诧异,眉头一皱,但也没说什么。 “烟儿,辰辰来了。”听到厌淼的话,曲烟抬起头朝着几人看来。 “辰辰。”曲烟此时正靠在床头,怀中抱着个奶娃娃,厌辰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司萱这般算计,导致整个宁远侯府潜于暗处。 曲烟到底是如何说服厌淼,将司萱带到漠北的。 厌辰走到曲烟身边,看着曲烟怀中安睡的奶娃娃,不自觉的伸出手,曲烟神色略显慌张。 “刚刚睡下,一会儿该闹腾了。”听到曲烟的话,厌辰脸色一黑,收回了手。 曲烟看厌辰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刚刚可能说错话了。 “父亲,你同我出去,我有话问你。”听到厌辰声音突然冷下来,厌淼看了一眼曲烟和孩子,也就跟着出去了。 “辰辰你要说什么?” “司萱怎会在此?” “那毕竟是你娘亲的孩子。” “所以你就带她来了?你可知道当年我就差点儿因为她的算计死在司鹭手中?父亲你当真是糊涂。” “孩子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可那毕竟……。”厌淼话还没说完,就被厌辰打断。 “宁远侯府葬送,和我七年的隐忍也都付诸东流也无所谓是么?”厌辰是真的气急了。 “那都过去了。”厌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厌淼。 “所以,你原谅了一个要除掉你亲生子的私生女?” “父亲,你清醒一点好么?” “辰辰,她已经认过错了。”听到厌淼的话,厌辰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所以我来倒是显得多余了,为了你和母亲所做的那些,都因为我无法承欢膝下全被抹杀了对吧。”厌辰深吸一口气。 “为父从未这般想过。” “反正厌家后继有人,有我无我都无所谓了,也罢,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厌辰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了一股无名火。 “为父并无此意。”见厌淼还想说什么,厌辰抬手打断。 “孩儿无意与您争论,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多说也无益,但愿这王府不会是第二个宁远侯府,十七我们走吧。” “孩子。”厌辰没有停留,转身就走,厌淼楞在当场,关于司萱他确实忽略了厌辰的想法,毕竟司萱曾经是他们的对立面。 陈岩见此只得跟了上去,也来不及跟厌淼多说什么,他这发小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厌辰,等等我。” “厌辰!”陈岩又喊了一声,厌辰才停下脚步,此时的厌辰双眸微红,脸色不是很好。 “为何你不阻止?” “叔母执意要带上她,我也没办法。” “陈岩,你我八拜之交,你当知我秉性。”陈岩点头。 “此事说来话长,你容我向你解释。”见厌辰松口,陈岩连忙上前拉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岩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将屋门关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厌辰看着陈岩不知从何说起,主动开口。 “昭华门之变后,我和厌叔叔刚出宫,就遇到了押解司萱的队伍,你母亲也在其中,我们只能先设法营救。” “可你母亲死活要让我们带司萱一起走,不然她宁可跟司萱死在一起,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带走司萱,一路北上。” “路上我同厌叔叔商议过,将司萱安置在别处,可叔母整日守在她身边,每当厌叔叔提及,叔母便寻死觅活。” “这样你们就拿她没办法了是么?”厌辰脸色一沉。 第75章 受伤 “厌辰,我同你再说一事,你一定要沉住气。”看到陈岩满脸严肃,厌辰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 “司萱爬了你父亲的床。”听到这里,厌辰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 “我母亲也参与其中了?”厌辰强压怒气,陈岩点点头。 “那孩子并非我母亲所出对么?”陈岩再次点头。 厌辰这时才明白,为何厌淼犹豫,见她的眼神会有躲闪,但让厌辰更想不到的是,曲烟不光知道,甚至于还是这件事的帮凶。 厌辰只觉得一股腥甜溢出,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厌辰,你别吓我。”陈岩连忙上前要扶她,厌辰摆手。 “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事?” “只有我一人知晓,也是那日同厌叔叔饮酒,厌叔叔说走了嘴才知道的。”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现在都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可能让这孽种活在这个世界上,宁远侯府不可能让这种人抹黑。” “厌辰冷静些,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看到这样的情况。”陈岩近乎恳求。 “若是日后东窗事发,你让我父亲如何立足于这天地之间?陈岩你告诉我?那个孽种是我的外甥还是我的弟弟?”陈岩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若换做是他自己,他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 “十七。”听到厌辰的呼唤,十七和十六推门走了进来。 “厌辰,冷静些,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陈岩,你也要拦着我么?”看着厌辰此时的模样,陈岩有些退缩。 “杀掉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 “是。”十七和十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厌辰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二人连忙接下。 “陈岩,你的配剑给我。” “厌辰……!” “给我!”厌辰从未这般严肃,陈岩吓了一跳,连忙把佩剑递给了厌辰。 三人出去后陈岩才回过神来,可屋外哪里还有三人的影子。 “遭了,要出大事。”陈岩一拍大腿连忙追了出去。 刚刚靠近院子,就听到了各种女子的尖叫声,和仆人仓皇出逃的身影。 陈岩赶到院子里,那孩子已经在厌辰手上了,孩子的小脸已经被憋红。 “厌辰,你放下领儿。”司萱要不是被人拉着,估计就冲上去了。 “辰辰,放下领儿,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有什么好说的?”厌辰此时一身狼狈。十七和十六也没好到哪里去。 “辰辰,放过你弟弟吧。”曲烟哭着跌坐在地。 “弟弟?你们如何说得出口?”厌辰对曲烟已经彻底失望了,听到厌辰这么说,三人也明白厌辰知道事情的全部了。 “辰辰,千错万错都是为父的错,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我父顶天立地,何错有之?错的是那奸人罢了。”说着厌辰不再理会,手上用力,那孩子便再无生气。 “不!”司萱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一个也跑不了,十七。” 话音刚落,十七便冲了上去,厌淼连忙挡在了前面,十七和十六的硬实力差了点,很快就败下阵来,厌辰连忙在那孩子身上补了一刀,加入了战局。 有了厌辰的加入二人也轻松了许多,厌淼的动作也迟钝了许多。 父女二人胶着在了一起。 “您是要杀了我么?”厌辰的声音是颤抖的,厌淼怎么舍得,比起那个孩子,厌辰才是他倾注心血的孩子,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特别是曲烟已经让他彻底的失望了。 厌淼放下了刀,厌辰刚刚想要靠近,只觉得胸口处一疼,低头看去,胸口被长剑贯穿,厌辰转头看去。 那人竟是曲烟,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直接喷在了厌淼的脸上。 厌淼一脚踢开了曲烟,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十六,杀了那个女人。”厌辰倒下前,又喊了一声,没了厌淼的保护,十六很快就弄死了司萱。 厌辰倒在了十七怀中,十七连忙抱着人进了屋,陈岩连忙让人去叫府医。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惊动了陈川,当夫妇二人赶来,看到一地的猩红,陈川连忙进了屋,屋内已经乱做一团,厌淼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 “陈岩,你跟我出来。”陈岩被叫出去以后,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陈川,陈川也是许久才缓过神来。 陈川摆了摆手,陈岩离开之后,陈川看着那处血迹叹了口气,才走进屋去,来到厌淼身边。 “你当真是鬼迷了心窍,若是厌辰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一辈子悔恨去吧。”厌辰虽然极端,可要顾全厌淼的声誉只能是这样,毕竟日后保不齐这事会传出去。 说完厌淼,陈川来到床前,看着厌辰苍白的脸色,和那一盆盆的血水,陈川叹了一口气。 “王爷。”陈夫人抹了抹眼泪。 “夫人莫慌,厌辰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的人也渐渐散去,十七和十六便守在了厌辰床前,生怕厌辰的身体生变,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不知她能不能熬过来。 厌淼终于有了动作,来到床前看了看厌辰毫无血色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 随即转身出了屋子,去了另一处,此时曲烟已经被人控制了起来,见厌淼来,家丁也退了出去。 曲烟抬头,对上厌淼冰冷的眼神,身子一缩。 “辰儿她……。” “你还有脸跟我提辰辰,我从未想过你竟如此狠毒,算计我还不够,还想亲手杀了辰辰,曲烟你走吧。” “夫君!”曲烟诧异的看着他。 “今日之后你不再是我厌家的人,辰辰也不是你的孩子。”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是休书,往后你的生死,与我厌家无关。”厌淼将休书放在桌上,就转身出去了,任凭屋内的曲烟哭喊,他也不再回头。 厌淼换了身衣服,来到厌辰的屋子,就这么静静的守着她,不时的拿着毛巾给厌辰擦手。 当夜曲烟就悬梁自尽了,厌淼却并没有打算去看一眼,陈岩父子只能去给曲烟收了尸,找了个地方下葬,因为厌淼写了休书,曲烟的墓碑便不能立氏。 这场闹剧也就此终结,陈岩也三令五申让府中下人闭紧嘴巴。 为了不丢掉王府的肥差众人也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陈岩每日都会去探望厌辰,厌辰醒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看着满脸胡茬子的厌淼,厌辰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果然厌辰在厌淼面前是那么的脆弱。 父女两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厌辰昏迷的后续,厌辰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着眼泪,生怕她会崩到伤口。 第76章 交出羽林卫 又过了半个月,厌辰终于可以下地了,厌淼在身旁小心呵护,厌家的独苗,他仅剩的至亲。 “父亲,你在此安好那我便放心了,过些日子我也当离开了,云南那边还需要我。” “辰辰,要不你把为父带走吧。” “嗯?”看着厌淼的模样,厌辰想了想,曲烟走了,司萱跟那个孽种也让自己处理了,厌淼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孤独。 “也好,那往后咱们父女一起浪迹天涯。”厌辰靠在厌淼的肩头,两人这般温情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就当父女准备去跟陈川一家拜别的时候,景帝的传旨官也到了。 厌辰听着这莫名的圣旨,有些诧异,司鹭这是和裴冀达成什么共识了么? “公主殿下,还请做好南下和亲的准备。” “我若是不呢?”厌辰眉头一皱。 “皇上有旨,若公主拒绝,那便让杂家带回镇北王的虎符,若是王爷拒绝,便当叛国罪论处。” 听到传旨官的话,众人脸色都不好,陈岩正要发作,却被厌辰摁下来了。 陈岩一家已经被自己拖累过一次,不能让他们被拖累第二次。 “何时启程?” “皇上说还请公主即刻启程回京,以免误了出嫁的吉时。”厌辰眉头一皱。 “本宫知道了,公公还请在外候着,本宫有些东西要收拾。”既然司鹭要演这冠冕堂皇的一出,那厌辰也不介意跟他演,架子自然就端了起来。 “奴婢遵旨。”传旨官退出去后,陈岩开口道。 “厌辰你们快从后门走。” “怕是走不了了,没事陈岩,来日方长,不必担心,南国既然指定要我去和亲,他自然不会动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听我的便是,至于我父亲,我亦会带去南方,这样你们也更安全些。” “厌辰你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 “岩儿,就听厌辰的安排吧。” “十七,十六,你们带着父亲先回云南,父亲的身份不便出现在燕京。” “那庄主您呢?” “静候通知便可。” “是。”看着三人离开后,厌辰又跟陈川悄悄耳语了几句,陈川点点头。 厌辰离开后,镇北王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厌辰从未出现过。 皇家仪仗开路,厌辰倒是毫不在意会有刺客,毕竟司鹭这会儿可是要好好的把他护着,南国未来的皇后呢。 一路上风平浪静,得知厌辰刚刚大病初愈,传旨官还贴心安排了好几名医者随行。 回到熟悉的燕京城,二人相见,厌辰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司鹭笑笑。 “含章,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见不到你。”厌辰话落,气氛冷了片刻。 “老侯爷没同你一起回来么?” “你很失望?”厌辰笑笑。 “朕师从老侯爷,自是想见一见恩师。” “大可不必,父亲现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不需要人去打扰。”就在二人争锋相对的时候,一道清丽的女声打破了僵局。 “厌哥哥。”厌辰回头,就看到了一袭华服的司月,不像当初的少女模样多了几分风韵。 “月儿。”熟悉的呼唤,司月只觉得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厌辰便没再搭理司鹭,朝着司月走去。 “傻丫头哭什么。”厌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 “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厌辰将她拥入怀中,二人旁若无人的模样,让众人都有些尴尬。 “曲凉。” “臣在。” “带公主下去洗漱一下。” “是。”曲凉走过来,要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厌辰笑笑,拍拍她的后背。 “乖,你先去洗漱,晚些再叙。”听了厌辰的话,司月才抽噎着跟曲凉离开。 这一场接风宴,让众人味同嚼蜡。 “九公主跟镇国长公主的关系可真是不错。” “谁说不是呢,先皇还在的时候,她二人还有婚约呢。”下面的议论声被厌辰听到,厌辰只是笑笑,自顾自的吃着眼前的饭菜。 司鹭看着厌辰的模样皱了皱眉,但也找不到错处。 “夜深了,本宫乏了,不知皇兄可安排了住所?”厌辰打了个哈欠看着司鹭。 “过两日你便要出嫁,就先暂且居在宫中,朕已经让人将清凉殿安排出来了,既然你乏了那便退下吧。” “谢皇兄。”厌辰也不客气起身便走,也不管身后是否有微词,厌辰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去了清凉殿,看着周围森严的守卫,厌辰无奈的笑笑。 进入殿中,褪去繁琐的宫装和珠钗,厌辰屏退了宫人,躺下休息。 “参见皇上。” “长公主呢?” “公主刚歇下。” “下去吧。”司鹭遣退了宫人,推门走了进去,厌辰听到动静便坐了起来。 “皇兄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事?” “厌辰,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这般?” “明白人就不会半夜前来了。” “你倒是更牙尖嘴利了。” “说吧,这半夜不请自来是准备做什么?” “朕要羽林卫。”听到羽林卫,厌辰嘴角上扬。 “即便我愿给,你也未必用的了,再说了羽林卫早被先帝遣散,你不知道?” “若无羽林卫傍身,你也不可能活到今日。”司鹭话锋一转,厌辰浅笑几声。 “那我若是不给呢?你要杀了我么?” “你真当朕不敢?” “联姻在即,你若想动手我又怎会平安归来?” “你真当朕怕南国?” “若是不怕又何须要用联姻喘息?要求是南国提的,事情是你办的,不是么?”厌辰话落,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就被司鹭摁回了床上,司鹭的手紧紧的钳住厌辰的脖子。 “放肆!” “我连先帝都不惧,更何况是你,想杀便杀,但这后果你未必负得起。”厌辰浅笑着掰开他的手指。 “厌辰你不要逼朕。” “逼你又如何?”面对厌辰的毒舌,司鹭脸色开始狰狞。 “你要怎样才会交出羽林卫?” “那本就是先帝给我傍身的,为何要交出来?若是我今日死在这宫中,怕是你再多的禁军也护不得你项上人头,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你!” “若是无事,那你便出去吧,趁我还愿意替大齐百姓做最后一件事。”听到厌辰的逐客令,司鹭拂袖离开。 见司鹭离开,厌辰胃中一阵翻涌,一口猩红随口而出,厌辰擦了擦嘴角,漱了漱口。 “气急败坏的男人,力气真大。”一连两日司鹭都是半夜来访,厌辰也不管他,每次在厌辰这里吃瘪的司鹭,让厌辰一度以为他是受虐狂。 厌辰毕竟是入了宗室的,而且是嫁去为后,所以一切都是按照正式的公主礼仪,进行,厚重的嫁衣在这秋日里也算是一种折磨了。 第77章 到达南国 司月哭哭啼啼的送厌辰上马车,厌辰只能连声安慰几句,不多时随着礼官的声音响起,南国迎亲的使臣便开始在前面开路。 厌辰这次是光明正大的离开北齐,不管形式是什么样的,但终于是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虚岁十八,厌辰踏上了和亲的道路,此时的厌辰心情格外复杂,死遁离开南国,却又要换一种方式回去,前路未卜。 虽说司马文焘并未见过她的真容,但司马文焘生性多疑,难免会有在他跟前露出马脚,至于裴冀,她猜不透他的用意。 往后万丈深渊,往前举步维艰,羽林卫不可能调到身前,能用的只有十六和十七这两个露过脸的。 羽林卫是她保命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人前。 为今之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次送嫁的将军是周平,二人在当年也算是有些交情,不过这几年过去,两人身份也不便多接触。 “公主,可是有事?”这时一个南国骑兵看到厌辰掀开车帘上前问道。 “无事,对了将军我们这出发已经一月有余,怎的还未到南国?” “公主容禀,南国境内前些日子突发暴雨,以至山体滑坡,不得不绕道而行。” “这样啊,一路上辛苦诸位了,待到南国,再好好犒劳诸位。” “公主客气。”二人相视一笑,骑兵便回到了队伍。 另一边北齐仪仗队越来越近,南国也在为帝后大婚做着准备,满天红绸好不喜庆,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赵贵妃就急得上火。 可这节骨眼上挣扎不了,只能堵着一口怨气。 “予珩,你要为母妃争口气知道么?”赵贵妃看着熟睡的孩子,叹了口气。 经过这一事,厌辰跟那个骑兵也渐渐熟悉起来,厌辰待人很是和善,毫无架子,时不时的还会给几人分些吃的,一路上倒不会显得无趣。 送嫁的使臣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的对厌辰这次和亲产生了质疑,厌辰对南国人和善,相反却同司鹭势同水火。 “周将军,你看公主同南国士兵这般亲和,只怕是要对大齐不利。” “你们这些个文人,素来喜欢捕风捉影,她在成为公主前,曾上过战场杀过敌,那时你们怎么不说她要对大齐不利?”周平白了那文官一眼。 “将军此言差矣,这毕竟是出嫁,怎可同日而语。” “那你们可曾问过公主,到底愿不愿意和亲?何人问过她?”周平的话让那人再说不出什么了。 这时周平调转马头,来到了厌辰的马车边。 “公主。”听到声音,厌辰掀开帘子,有几分诧异。 “周将军,你怎么来了?”自打启程,周平就未曾来跟她说过一句话,厌辰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正想找个契机,没想到周平自己过来了。 “末将是想问问公主可有不适?”厌辰摇摇头。 “并没有。” “那就好,公主还是少跟南国士兵来往密切吧,指不定那些人到时候回朝在您身后嚼舌根。”厌辰顺着周平目光的方向看去,那文官连忙收回了眼神,厌辰捂嘴轻笑。 “我当时什么事呢,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我也管不着不是么,随他们吧,”见厌辰这般,周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周将军,等等。”周平正要离开,厌辰叫住了他。 “公主有何吩咐?” “我想问将军,自燕京启辰时,为何这般刻意同我保持距离?曾经的情谊都忘却了?”周平出神片刻才开口道。 “朝中局势复杂,公主身份特殊,末将。”周平话音未落,厌辰开口。 “有劳将军提点,辛苦将军一路护送。”厌辰话音一落,周平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厌辰眼神示意止住了。 周平抱拳示礼,夹着马肚子离开了,厌辰看着周平不由得叹了口气。 短短两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副将,已经被朝堂磨成了这般小心翼翼,看来也吃了不少亏,虽说现在武将的作用大于文臣,可架不住这些文官背后使绊子。 这一来厌辰倒是安分了许多,送亲队伍不急不缓的到达了南国盛京。 看着一路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模样,厌辰皱了皱眉。 阔别两年的故人终于是要再见了。 两国使臣早已交接完成,裴冀一身暗金龙袍显得霸气十足。 厌辰面带轻纱在侍女的搀扶中下了车。 “厌辰见过南国君主。” “公主免礼。”厌辰起身,二人四目相对,容貌上虽说没有多大改变,但气质确实变了许多。 面对裴冀伸过来的手,厌辰有些迟疑,但还是伸出了手。 “皇上跟这北国公主还真是般配。”不远处的小宫女议论着,这话也落到了赵贵妃耳朵里,赵贵妃脸上虽无异样可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各使臣远道而来,今日便请先在驿站休息,待明日大婚观礼后再行离去。” “谢南国君主盛情。”一众使臣举杯,裴冀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不多时歌舞表演也照常上演,厌辰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食,却毫无胃口。 一边是往日情义,一边是家国对立,厌辰只想躺平,但当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被挟持,任人宰割。 虽然当不成天空中翱翔的鹰,但她也不想当笼中的鸟,可眼下,她却无计可施,只能等待最北边的信号。 看着心不在焉的厌辰,裴冀叫来了身边的景澈。 “景澈你去看看含章,是否是饭菜不合胃口。” “是。”话音一落,景澈就朝着厌辰的方向走去。 “皇上让下臣询问公主,是否是饭菜不合口味?”景澈恭敬行礼开口道。 “有劳君主挂心,只是长途跋涉而来,这会儿有些乏了,并无大碍。” “原是如此,那公主请稍后片刻,下臣这就去告知皇上。” “有劳大人。”景澈离去后,厌辰让人给自己拿了一杯水过来,饮下后才稍微好些。 “回皇上,公主说是有些困倦了。” “带公主去华阳殿休息。” “是。”景澈离开后,裴冀又跟一众使臣推杯换盏起来。 另一边厌辰走着走着总感觉不对劲,随即停下了脚步。 “大人这是要带本宫去何处?” “皇上吩咐,让下臣带公主去华阳殿休息。” “华阳殿?那不是君主的寝宫么?” “回公主话,确实是,不过公主不必担心,皇上现居南书房偏殿,公主可安心住下,待大婚后,再迁至宸泰殿。” “有劳了。” “公主请。”问清缘由,厌辰也便进了华阳殿,送走景澈,厌辰也褪去了身上厚重的枷锁。 躺在床上闻着屋中若有似无的檀香睡着了。 “娘娘,人去了华阳殿。” “什么!”赵贵妃听到小太监的话,很是诧异,平日里她们侍寝虽说都在华阳殿,可却从未在华阳殿里过夜。 “娘娘息怒,这毕竟是北国公主,皇上对她礼遇也是无可厚非的。”身旁的侍女宽慰着她。 第78章 动手脚 赵贵妃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裴冀,只得将怒气压下。 入夜众人散去,使臣回了驿站,虽不见厌辰身影,倒也不反对她留宿宫中。 毕竟这一路上确实也是折腾人,厌辰身体本就不好,也在理解范围内。 睡到夜里厌辰才醒过来,厌辰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裴冀,并没有感到震惊和意外,毕竟将她安排到这里,那裴冀夜里肯定会来。 裴冀身上还有些淡淡的酒气,厌辰皱了皱眉。 “怎的不沐浴一番再过来。” “酒味很重?”裴冀闻了闻身上,也还好。 见厌辰起身,裴冀便拉了她一把,厌辰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当真不羁。” “这种情况你也见过不少,无妨。”厌辰理了理身边的被子。 “一国君王半夜潜入女子闺房,说吧什么事。” “含章,你躲得朕好苦,若非这次和亲之事,想必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是来诉相思之情的?” “只是其一。” “元青,你我之间何时说话,需要这般拐弯抹角了?”厌辰笑笑,裴冀也笑。 “当真瞒不过你,此次朕需要你帮朕制衡后宫。” “后宫?女人心计之事怕是我也应付不来。” “含章,那二人走后,朝中目前再无能同赵家女制衡之人,赵家女现在生下皇子,赵阁老煽动朝中百官在给朕施压。” “所以你是想借北国之势,让我以中宫之位帮你压下去么?” “不错,毕竟你身后代表着北国,赵阁老等人也不敢有动作。”听裴冀说完,厌辰皱眉。 “司马文焘现在的站位是什么?” “自打表妹和舅舅先后离世,文焘除了出征,平时都是独善其身,因为有兵权傍身,赵阁老奈何不得,当然朕也无法将他拉拢。” “那你现在是众叛亲离么?”裴冀没说话。 “你这是怕赵家取而代之,也怕司马文焘起兵,元青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所以,含章,如今的后宫只当是前朝缩写,后宫赵氏独大,司马一族虽选入一旁支进宫,但那女子生性安稳恬静,虽同为贵妃,可却不是一个量级。” “你这样还想坐山观虎斗,真是愚蠢。”听着厌辰的训斥,裴冀无奈的摇摇头。 “三王之乱后,南国大乱,我虽登基为帝,但也全凭这两大世家扶持,不想闹得太难看。” “那你就该承担这后果。”厌辰又打了个哈欠。 “也罢,含章若你不情愿,那之后我会安排景澈大婚后送你离开,让你彻底脱离北帝的监视。”裴冀叹气准备起身。 “算了,谁让我还欠你一条命呢,就当还你吧,不过还是那句话,你需足够信任我才行。”看着厌辰脸上的得逞的笑容,裴冀有些哭笑不得。 “自是全权交付于你。” “南国不比北国,届时我会处处受限,但你若不能像司冥那般信我,我将寸步难行。” “无妨,你放手去做,届时我会将景澈留在你身边,有他你会方便许多,不过他们都是百年世家,身后盘根错节,无须与他们硬碰硬。” “我自有主张,明日我便传信给十七。” “含章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待到你大权在握时,我想全身而退。”裴冀点头应下。 “行了,你也回去吧,明日的过场还得走。” “那你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叫一声,景澈会在门外值守。”厌辰点头。 在裴冀离开后,厌辰捡了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提起玉笔写了一封信。 口哨声响起,一只猎鹰稳稳落在窗台上,厌辰将信绑在猎鹰脚上,摸了摸它的脑袋。 “去吧。”厌辰挥手,猎鹰很快便消失在天际,看着猎鹰远去的影子,厌辰看到了屋外的景澈,此时屋外除了景澈连值夜的宫人都没有。 “信已经放出去了,不必真在这里值守,让宫人们回来吧。” “皇上有交代,让下臣守护公主安全。” “明日大典更需要你,今夜早些休息。”厌辰不再多说,回到床上,翻了个身很快便睡着了。 景澈只是靠在屋外浅眠,半夜里厌辰渴醒,见景澈不曾离去,从屋内拿了一床褥子出来,盖在了景澈身上。 虽是南方可夜里还是比较冷的,厌辰没有折腾人的习惯。 当天空蒙蒙亮时,景澈睁开双眼,看着身上的褥子,当即便知道是厌辰给的,景澈刚刚收好褥子,一大群宫人就端着喜服裙钗而来。 宫人们对景澈行了礼,便推开了门,把厌辰从被子里请了出来。 厌辰伸了个懒腰,就任宫人们为她梳洗装扮。 景澈也先退下梳洗去了,大红色的丹蔻衬得厌辰的手指更加纤细白皙。 看着镜中错综复杂的盘发,厌辰心在中不由夸宫人们手巧,红唇面靥平添几分成熟,峨眉红钿彰显贵气,满头珠翠犹如壁画。 厌辰平日里不曾梳妆,偶然梳妆让人多了几分侧目。 红里衣,金丝凤袍极为华贵,这件衣服上的金丝也怕得不少钱。 “公主,诸公已至,还请公主移驾正阳宫,接受百官朝拜。”来传旨的是裴冀身边的老人,承安。 厌辰伸出玉手,承安连忙伸出手搀扶,景澈此时也赶了回来,跟在身后。 厌辰走出华阳殿,銮驾已经等候多时,厌辰踩着墩子上了车。 “起驾~!”随着承安的声音响起,马车缓缓行驶在宫中,朝着正阳宫的方向而去。 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了正阳宫,在众人的注视下,厌辰的马车也出现了在了视线内。 裴冀身着大红喜服,喜服上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在阳光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要一飞冲天那般。 “停!”马车稳稳停住,宫人放下了红色的马凳,厌辰却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新人下~!”任凭承安第二声响起,厌辰纹丝未动,不远处的裴冀眉头微皱,底下人也议论纷纷。 “君主,依我北国婚俗,新郎官需得踢了轿门,新娘才会下轿,意为吉祥。”此时使臣开口解释道,自己差点忘了,虽然厌辰是来联姻的,可到底是北国人。 “北国有此习俗?”裴冀问着自己身边的司仪。 “回皇上,北国民间嫁娶确有此等习俗一说。”听到司仪的话,裴冀也不再多言,朝着銮驾走去。 此时的厌辰却如坐针毡,不是她不想下车,而是下不得,不知道谁在銮驾中做了手脚,在垫子内放了根淬了麻药的针,此时的她光是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很吃力了。 裴冀走到銮驾前,踢了踢銮驾,厌辰见他来了连忙开口。 “裴冀,进来。”听到厌辰的声音,裴冀也不犹豫的掀开了帘子,只见厌辰已是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裴冀皱眉。 “有人在车内动了手脚,我现在身子有些麻,你扶着我点。”说着便将取出来的针递给了裴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