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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逆贼被击退,贾大人率部驰援御马监!”

    短短一个时辰内,承辉帝如同坐过山车,狠狠的来了一番起伏。

    开始一切尽在预料中,进展顺利。敌人的所有举动,没有超出他的预判。本应动作最迅速的东平王,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而是观望。

    承辉帝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时候,事情出现了反转。

    首先是龙禁尉的崩盘,一直藏着的密卫精锐,对阵作为内应的逆贼时没打过,退回了宫门防御。要不是贾琏带着神机营及时赶到,怕是要被打进宫门,届时一切都完了。其次是西直门的战斗,有着绝对优势的御马监遭遇健锐营的战斗,居然还是没打赢,还差点冲散了神机营炮队的防御阵型。两个承辉帝认为最有把握的战场,都被人打成狗,这让承辉帝产生了军事方面的强烈的失败感。

    难道朕的指挥有问题么?并不是,都是下面的废物作战不利,不信你看贾琏,他表现的就很好嘛。

    至于贾琏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全军守备东直门的事情,已经被承辉帝选择性的忽略了。

    “圣人,奴婢该死!”夏守忠进来了,跪伏于地,浑身染血,也不知道是哪沾染的。

    承辉帝只是看他一眼,顿时一口怒气难以遏制,冲过去抬脚就踹,夏守忠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承辉帝一口气连着踹了十来下,看见裘世安跌跌撞撞的进来,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裘世安的视线飞快的在夏守忠的身上掠过,人都是对比出来的,裘世安干的不咋地,夏守忠干的更烂。一对臭鱼烂虾,此刻不免兔死狐悲,心生共情。多亏贾琏挡下有货,不然就是竞争对手呢。

    “陛下,大喜啊!”裘世安先说好听的,承辉帝的气消的差不多了,表情还算从容的问:“啥好消息?”

    “元妃娘娘诞下一位小公主!”裘世安说完,承辉帝脸上露出笑容,还真不是他喜欢女儿,而是这个女儿来的恰到好处。真要是生个儿子,承辉帝还真的有点头疼了。有的事情不要问有没有证据和动机,就看是否具备了条件。这就好比一个女的,每个健全的男性都是潜在的强-奸-犯!

    主观臆断,自由心证,根本不讲道理。

    也不管贾家大房二房的关系如何,就问你,元春生个儿子,贾琏是不是舅舅?

    既然是皇子,生下来就进入了继承皇位的梯队!嗯,现在看来,才诞生的皇子几乎没有可能继承皇位,如果将来其他竞争者都死了呢?

    说的难听一点,如果元妃生个皇子,承辉帝大概要让贾琏去两广、新省、云贵去【独当一面】了,辽东都嫌近了。

    留在京城重用的事情,那真是想都不要想的。这就是皇帝的思维!任何对于皇权有威胁的人,都会被“照顾”的好好的。

    “奴婢恭喜圣人!”夏守忠也爬起来恭贺一句,承辉帝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想起昔日旧事,不免心头一软,嘴上还是很硬的骂:“丢下人马来不管,你该死!御马监交给你指挥,朕真是昏了头了。”

    夏守忠顺着承辉帝的话道:“圣人所言极是,正因为看到自身没有指挥军队作战的才能,奴婢才将收拢起来的御马监各部交给贾琏指挥,自个儿回来向圣人领死。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奴婢该死,差点误了圣人的大事。”

    听到此处,承辉帝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西直门战局如何?”

    “回圣人,西直门已经被贾大人率部夺回,正在组织人马追击健锐营反贼。贾大人有个疑惑,届时是打破西山皇庄灭尽反贼呢,还是围住皇庄保护好太上皇?”夏守忠的问题有点难,承辉帝楞了一下,本能的骂一句:“什么事情都要问朕,要尔等何用?”

    这句话多亏是夏守忠听的,换成贾琏当面听到这话,大概是能喷出一口老血,气绝而亡!

    好在承辉帝及时的察觉到了不妥,立刻改口道:“你去传话,就说太上皇年事已高,反贼要杀光,也别惊了正在荣养的太上皇。”

    命令这个东西,就该清晰明了,切忌含混不清。尤其是这个时候,此前发自内心的话,很伤忠臣,也很没当担。

    只能说承辉帝是个明白人,很快就意识到有的事情就算是想做,也不能去做。

    乘胜追击的贾琏,此刻还在西门口等待后续的命令,顺便打扫战场,收容俘虏。

    健锐营的伤亡不小,主要是线膛枪的射程和精准面前,密集成队的战斗比打靶都轻松,更别说在街道上的战斗,无法展开大部队的同时,还没有多少回旋余地。当神机营的士兵顺着梯子上了房,精准射击压制住了健锐营的弓弩和火绳枪之后,健锐营溃败水到渠成。

    这场战斗除了再次证明了线膛枪的降维打击之外,乏善可陈。

    真就算是没有多少值得说,神机营的伤亡不过三十,这还是因为来自屋顶高处的袭击所造成的。正面战斗轻伤十人。

    点上一支烟的贾琏,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指望他发挥主观能动性,直接去弄死太上皇,都不该有这个念头。

    贾琏可以当忠臣,但不能是周兴和来俊臣,不能是那种随时被皇帝当抹布丢掉的大臣。

    尼古丁的刺激下,呕吐的感觉淡了许多,传令兵不时的汇报战果。

    战果对于贾琏而言,也没啥特别重要的,但他还是要很正式的听取汇报,免得下面的人寒心。

    看着西直门的城楼,贾琏心里在想,如果在城楼上布置一千火绳枪,再来一百掷弹兵,怕是要打到天亮的。

    只能说,尽管准备很久了,因为要保密的缘故,太上皇和小忠义亲王能做的准备并不多。朝中的勋贵,仅仅靠画饼是很难说服的。所以呢,绝大多数人选择了观望,谁赢帮谁。只有东平郡王是个例外,为什么呢?

    很简单,手握精锐重兵,距离比较近,同时没有了上升空间。

    是不是觉得很荒唐,很勉强呢?大不了这王爷不做就是了,兵权也全部上交了,还能灭我门?

    普通人这么想呢,那是因为他们没这权力,也没这个地位。真的有这个权力和地位的人呢,是绝对不会说放手就放手的。甚至非但不会放手,还会努力的追求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了。

    巧了不是?东平王就处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没选择帮承辉帝,那是因为回报率等于没有!

    如果太上皇和小忠义亲王成功了,要有个辽东王不过分吧?不给,那我自取啊!

    确定南门紧闭,分兵难以奏效后,东平王转头问身边的世子:“人呢?”

    “悄悄的走了,应该是看出来了!儿子当作没看见,放他走了。”世子的回答也很讲究,穆王爷微笑点头:“做的不错,有长进。”

    “父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世子脸上的担忧不是假的,此刻他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东平王倒是胸有成竹道:“雄兵在手怕什么?我留书一封,你我父子先去山海关避一避再说。对了,你去天津,把那边的人和事物处理一下,走海路去辽东。为父在山海关呆着,没人敢为难你,即便是乾清宫那位也只会当着什么都不知道。”

    “儿子明白,这就出发。”世子带着随从,立刻出城南下不提。

    西直门方向,夏守忠一脸笑容很难看,真还不如不笑。贾琏见了赶紧道:“督公,还是别笑了,我看着都疼。”

    见贾琏如此态度,夏守忠收起笑容,心情大好。真要是一本正经的公对公,夏守忠会担心贾琏等下是不是找个机会让自己中流弹。

    他是真的怕!别在皇帝那里过了关,在这里丢了命。

    “打仗这种事情,真是看别人打很容易,自己上就抓瞎。真不是咱家不厚道,藏着掖着,实在是圣命难违。”

    夏守忠如此的坦诚,无非就是担心贾琏事后的报复。我拿伱当盟友,你对我却没几句真话。

    “闲话少说,陛下旨意如何?”贾琏笑眯眯的问,心里其实在MMP。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要浑身的心眼,不然就会吃亏。

    今夜的战斗,贾琏看的很清楚,原本就不该变成这样,要是对神机营有足够的信任,提前布置在要点上,哪会那么多事情。

    说到底,贾琏是进了核心利益圈子,却不是最受信任的人之一。皇帝最信任的人,永远都是太监。所以才有夏守忠指挥御马监作战的怪事发生。难道承辉帝不知道夏守忠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么?还不是凭着那点浅薄的军事知识,认为兵力有绝对优势的御马监,在城市内作战可以靠着人多,轻松的碾压健锐营么?可惜,现实还真就应了一句话,兵不在多而在精。多多益善那是兵仙的专利!

    就贾琏而言,目前指挥一个神机营还算能从容做好,多一点可就不好说了。眼下贾琏在努力的构建参谋部,就是为今后有机会带更多的兵做铺垫。一时半会的大周没有多大的外部威胁,但是从贾琏的角度看问题,不向外的大周是没有未来的。

    “圣人的意思,把太上皇保护好。”夏守忠也没耽搁,赶紧转达皇帝的意思。

    贾琏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承辉帝让他打破西山皇庄,直接做绝。事后贾琏可能没事,但史书上会怎么记载,那就不好说了。甚至很可能未来的某一天,承辉帝需要拿下自己的时候,此事将成为一个现成的借口。千万千万,不要高看皇帝的节操底线。

    后续的追击,简直就是在武装行军,丝毫没有战斗的余地。路边不断有丢下武器出来投降的健锐营官兵。贾琏让他们自己回营等着处置,神机营官兵继续前进,御马监则还给了夏守忠,让他好放开手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后的清算肯定少不了。

    这时候贾琏就没打算留在京城里,躲在城外不沾边才是最佳选择。

    神机营顺利的接管了西山皇庄,贾琏躲在皇庄十里地外,让人搭了个棚子,架起干柴烤火取暖。

    期间陆续接到一下汇报。

    小忠义亲王不知所踪!

    太监总管戴权自缢身亡!

    健锐营统制以下八名将佐自刎。

    东平铁骑离开东门,据查,应往东而去,目的地山海关。

    御马监接管城防,张贴安民告示,宣布戒严,龙禁尉在城内大肆搜捕。

    皇帝召开紧急内阁会议扩大会议,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必须列席。

    三骑快马飞至,当先为内侍,余下为龙禁尉。

    当先内侍上前给贾琏见礼,并传达了皇帝的旨意:“贾琏速速进京,至乾清宫听命。”

    就在贾琏好奇,西山的事情交给谁时,宁远侯老孙出现了,身上还带着皇命,出任京营副节度使,主管西山防务(含健锐营整编)。

    宁远侯不是空手来的,带来了原九门统制旗下的三千人马。

    “小公爷昨夜辛苦了!”宁远侯态度极好,甚至有点谄媚了。

    贾琏看他一眼,见他疲倦中带着亢奋,忍不住问一句:“昨晚上你也没闲着吧?”

    宁远侯看看身后的人马,压低声音道:“从城南来的,昨晚上担惊受怕,庆幸结果还好。”

    贾琏冲后面来的兵努嘴:“旧部?”宁远侯点点头:“别人也不敢用啊!”

    短暂的交流后,贾琏补充了一些信息,正式将手里的事情全部移交,带着家将要回京时,宁远侯拉住缰绳道:“陛下问我,有没有把握接管神机营,我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希望陛下另请高明。”

    贾琏点点头:“谢了,有情后补!”

    贾琏回到京城时,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急忙赶到皇宫,一路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呢。

    出示金牌,顺利进宫,赶到乾清宫时,这里的会议还在继续中。这次扩大会议,应称作小朝会。

    当着一干三品以上实缺大员的面,贾琏快步走到御前,双手举起金牌过头顶:“微臣贾琏,特来交差!”

    话不多,但承辉帝听懂了,裘世安上前收回金牌后,承辉帝才道:“辛苦了,一边先歇着,赐座!”

    贾琏顿时一头黑线,不搞点事情不罢休是吧?那么多须发皆白的都没座,你这是让我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