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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风云巨变

    在众人的注视下,唐姝与赵诠被押解着,一路往邹邑的皇宫地牢里走去。

    路上,那名领头的将军对此也没再解释些什么,只说禀皇命办事。反而是同行的李稚,在亲眼看见二人被关押监狱时,才终于说话。

    他看着赵诠,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说:“赵大人冒充我的身份来邹邑拥兵自立,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依仗着你那位娇妻,我才能在赵大人启程大都前,抓个现行。”

    说着,李稚又对唐姝笑道:“七巧,我让你在二者之间做了抉择,此刻,你若反悔,我还能向皇上求情,说你只是这抓捕计划中的一个棋子。往后,你依然可以跟在我的身边。总比跟了他,死后连葬身之地都没有的好。”

    李稚加重了最后几句话的语气,就好像是以一种极具威胁的态度,劝她降服。

    他深知自己不必将口信传到李普面前,就可以一除心头之快,可这样当着邹邑国主的面,唐姝的性命必定也要跟赵诠挂上钩。

    赵诠一死,世上便也再没有唐姝这个人。

    李稚的眼神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生硬的笑里藏着快要溢出的愤慨,好像在告诫她:唐姝,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是唐姝并不领他的情。

    她斜靠在发黑潮解的墙壁上,微微别过头,仰视着一贯高人一等的李稚,她的眼神坚韧而空洞,声音透露着一丝反问

    她说:“李大人,你忘了,七巧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了。”

    她冠他以“李”姓,不就是在清醒地提醒着李稚,他们俩,已经缘尽。

    唐姝这番话再次将李稚置于一个自导自演的笑话当中,他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只对身旁那个领头的人说:“吴将军,还烦请你带我觐见国主。”

    “是,李大人这就随我来。”

    直到最后一声脚步也消失在耳边,整个牢房才重现空洞与黑黢。没有任何一扇窗,自然也没有任何一道光。

    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于此。

    “唐宜,我在这儿。”

    唐姝的思绪瞬间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被拉出来,面对着他温柔至极的语气,她却说:“赵诠,我不知李稚后脚便会跟我出来,如今你落入此番境地……又是我一手造成的。若我没有来找你——”

    唐姝还没把话说完,就遭到了赵诠的截断。

    “不准再说这些糊涂话。”

    随后唐姝听见窸窣一阵动静,紧接着赵诠又说:“来,把手伸出来。”

    唐姝听话,贴着墙壁,往铁栏那边挪了挪。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两个人都找到了彼此。

    赵诠将唐姝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试图将自己的温热传递,将她的不安与恐惧驱散。

    “你害怕吗?”他问道。

    赵诠将自己整个身子使劲往铁栏那边靠,试图让自己离得她更近一些。

    “不怕。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唐姝实话实说道。

    “你是担心我们会被处决?”

    唐姝点点头,继而沉声道:“如今的局势紧张,或许李稚都不用等皇上的口信传来,便可以在邹邑,这地牢里,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如今我们没有优势,便如俎上鱼肉,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数十年的谋划布局,却在朝夕毁于一旦。”

    她抬头朝赵诠的方向望去,恳求黑暗给予她一丝亮光,让自己看清他的脸。看清他同样的恐惧,她不希望赵诠是出于安慰自己的目的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唐宜,以你对我的了解,若我没有充分准备,陷入此番境地,你认为我还会如此镇静吗?我是不畏死,但我身后的万千将士,以及支持我的各方势力——我若死了,他们又将会被置于何种境地?我若死了,你又该怎么办?”

    “唐宜,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赴死。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些文人的风骨再美,终究是未尝过真正爱一人的滋味。”

    为了她,自己可以挣开一切束缚,只为了给她争取一线生机。为了她,自己可以不再考虑得失,在心中,她早已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赵诠……”

    唐姝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心中莫名搅上一股酸麻的滋味。在认识赵诠以后,她的心仿佛获得了新生,以往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在如今,却十分深刻,十分清晰得依次展现着。

    “赵诠,从前我不理解,书中爱一人愿为倾其一切的描写,我自以为是无稽之谈。如今,我才略有所体会。若以我死,能换你生,我也无怨无悔。”

    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作为一个人所高望而不及的。若你能代我活下去,何不是我重获新生的一种方式?

    “傻瓜……”

    尽管他说着她的傻,却又十分念着她的傻。他从某一刻起,似乎就不盼望唐姝能回应他的爱了。他习惯了默默付出,默默看着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而今,上天似乎终于看到了他的痴情,还给了他一个唐宜。

    “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你有逃脱的计策了?”唐姝问他道。

    “嗯,”赵诠点点头,“不过,恐怕我们需要借助他人之力。”

    ……

    李稚作为来访使节,被安排在皇宫内一个较为偏僻的住处。

    从延光殿出来后,李稚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他同邹邑国主商谈的合作事宜进展未免太过顺利了,李稚只是表明了来意,亮出了条件,他便早有准备般答应了下来,甚至不多问赵诠一事。

    李稚假装建议在李普传来口信前将他二人处死,这对于赵诠所犯之事来说,可谓合情合理。只是邹邑国主一听,便立即反驳了他这个想法。

    只说这几天全国斋日,能不见血便保留全身。又说,如此重大事宜,还是等李普传来口信再作商议。他邹邑对此事定是不做容忍,只是一切还得按照规矩来。

    国主都这么说了,他李稚作为一个外人,便也不能再有反驳。

    只是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回到寝殿后,他看到了手下送来的密信。

    待他将密信展开,仔细看了几遍后,他才确定信中所言属实。

    信纸在手松开后随风飘落,而他整个人便如大厦轰然倒塌般,差一点站不住脚跟。

    只见飘落在地上的信纸中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李普薨,奉启三十一年,冬月廿三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