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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买卖

    空旷的山岗上,肃王独立危岩,云雾与密林遮目,他再寻不见他的哝哝。

    山峦和林木仿佛都听见了肃王武瑛玖内心的呐喊:

    哝哝,三百金对你来说真的那般重要吗?

    诚然哝哝的离开确实存在一些外在因素,但那时她选择离开最重要的原因是:

    凌照水她并不相信短短三月,会成为她情感的终点。

    她承认她对主子有不一样的情感,但她亦相信时光会将这一段并不算光彩的记忆抹平。

    尽管后来她用长久的时光证明了:

    有个人他出现过,旁的便都成了陪衬,入得眼,入不了心。

    时光虽长,世人亦总喜欢叫人往长远看,长远想,但动情与动心也许就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此后岁月绵长,所寻所觅,却不过都是对那段短暂岁月的回忆。

    所谓忘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

    如果时光倒来,哝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但她下山的途中,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抉择。

    她将贵人给的三百金随意丢弃在路边草丛里,然后策马扬鞭,独自驾马而去。

    她之所以做出这般抉择,是因为每每当她看到这金子时,她的耳中都会浮现出主子的声音:

    “三百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山林在说,长风如诉,哝哝姑娘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望着那些金子出神,自言自语搭了句:

    主子,哝哝并不是为了三百金救你的。

    仿佛是为了践行此言,哝哝姑娘决定舍弃那卖身得来的三百金。

    仿佛她把这些金子丢弃,便能把挥之不去的肃王武瑛玖一并忘掉一般。

    她将那三百金丢弃在路边,转身离去时,长风和广林不及她一分潇洒飘逸。

    然而过不了多久,她便又灰溜溜折返回去,撅着屁股在草丛里找寻她方才丢弃的三百金。

    好在这条道人烟罕至,没多久哝哝姑娘便捡回了那些金子。

    她自嘲地对自己道:

    “凌照水,你眼下哪里还有清高的资本?”

    她需要这三百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件重要的事情便是,买凶杀人。

    云韶宫中的日日夜夜,都是拜一个人所赐。

    那么多无辜无助的姐妹,都亟需要解救。

    凌照水曾经发过誓,如果她能活着走出云韶宫,一定要文昌郡主付出代价。

    她为此去了百威楼,随缘挑了一名从名号上看很有眼缘的杀手。

    但当凌照水真的见到那名杀手时,却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变成窄叶不死鸟啦?”

    那杀手,不是别人,正是兰叶。

    她比凌照水醒得早,四肢也康健得多,凌照水醒来时,兰叶已经没有踪迹了。

    经过那场爆破,兰叶似乎忘记了所有人和事,唯一记得的一件事,便是,

    为姐姐兰华收尸。

    朱迟墨曾经试着找寻过兰叶姑娘的下落,却都无果,想不到她竟然在百威楼做起了杀手,

    名号是,窄叶不死鸟。

    “我不是窄叶不死鸟。”

    兰叶虽然失忆,但是却保留了一贯的耿直,见被凌照水识破,如实道:

    “前阵子百威楼发生了一些事情,楼里成名的高手都不在了。据说他们有的被招安,去做官了;还有的因为不听话,被砍了脑袋。”

    “现在百威楼上营业的杀手,都是楼主不久前招的。我们这些新来的,拉不到什么狠活,便只好用了那些成名高手的名头。”

    “这个窄叶不死鸟听说已经死了,我便用了他的名号。”

    “姑娘放心,我虽然不是窄叶,但是干活的手艺很好,绝对能让姑娘满意。”

    她说着一把将一旁的巨石扛起,以此证明自己不俗的能力。

    凌照水因此确认了,这人便是兰叶无疑。

    凌照水问她:

    “窄叶,你赚这快钱是为何?”

    兰叶严重泛起了泪花:

    “为我姐姐收尸。”

    凌照水想起了兰华。

    她被围攻鸣金山主峰的贼人挂在高楼上三日,还留了一口气。

    后来被贵人移送给官府,听说人没多久就咽气了。

    但是官府声称其犯了重罪,要令其曝尸荒野,不得装殓。

    兰叶去打听了,官差收了银子透露:

    这是上头交代过的惩处,没有办法通融。

    兰叶相信有人的地方总有办法,磨破了嘴皮,打点了银钱无数,那官差才松口:

    银子肯定不好使,得有金子,许许多多的金子。

    如此,他便能冒杀头之祸,偷梁换柱,用旁的死尸将兰华的尸体换回来。

    兰叶无奈,才在百威楼做起了杀人的买卖。

    凌照水听完兰叶的叙述,颇感唏嘘。

    论起来,兰华之死,同她凌照水多少是有些关系的。

    凌姑娘沉思片刻,果断将三百金交到兰叶手上:

    “就你了,同我一起去一趟西山别院吧。”

    凌照水已经打听到,

    文昌郡主从几月前开始,便一直住在西山别院。

    两人一路行马匆匆,用不了多久便到了文昌郡主的住处。

    凌照水见过文昌郡主一面,那时她与傅珂羽已经私定了终身,傅珂羽领着她去见自个的母亲,文昌郡主面上未见喜怒,只说:

    婚姻之事,并非儿戏。

    那时傅珂羽还要说些什么,被文昌郡主严辞打断:

    “珂儿,去书房见你老师吧,他要与你商讨国史通鉴编撰的事宜,那是圣上亲自交代的差事,也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去吧,不要让你的老师等太久。”

    傅珂羽受教于世家,是个文雅出众的少年。他固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行动,然面对自己的母亲,却说不出忤逆的话。

    傅柯羽一步三回头地离去,独留凌照水面对文昌郡主。

    文昌郡主问凌照水:

    “你觉得我的儿子怎样?”

    彼时的凌照水不明所以,照实列举了傅公子许多显而易见的优点。

    文昌郡主摆摆手:

    “他太傻了。过不了半个时辰便该宵禁了,他的老师乃内阁首席辜长徽,这大半夜的,辜首席若还在郡主府,岂不伤了自身名节?”

    “他傻,作母亲的总要多为他操一份心,省得他轻易被阿猫阿狗骗了去。”

    那是凌照水头一次见文昌郡主,也是最后一次见傅珂羽。

    她再次听到文昌郡主的消息时,便已经为觊觎傅公子付出了代价。

    “你确定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