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处高位,习惯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得,别人做不得,从不以此为异。
乍听指责,当场恼羞成怒,一声令下,手下护卫齐齐亮剑向朱迟墨招呼。
朱迟墨见状,横眉冷对。
这段时日来,他学习高祖秘籍,已经渐有心得,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一出剑,便是凛然不败的高手风范,将一众围向他的护卫吓得脚步一顿,若非晋王在后头催促和督战,这些人怕是立马便要跑。
刀兵相交,几个回合下来,充当先锋的一队人马便已经折损了大半,横七竖八地躺在山崖边,余下的各自捂着伤处亦不敢贸然上前。
有狗头军师见状向晋王进言:
“殿下,对于贼寇,不必讲仁义,用火石球吧,炸他个四分五裂。”
晋王一路以火石开道,到了山峰上,火石声势反而弱了下来,实则也是听了这人的谏言:
“殿下,咱们已经过了上次那怪石阵,这里地处平坦,想来不会有那种霍乱人心的东西了。咱们人多势众,不如先将火石卸下,以免误伤了高祖的亡魂,”
诚然,晋王是不会有这种精神层面的觉悟的,他看了那军师一眼,那军师见他不以为意,只好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若高祖真有什么厚礼馈赠给后代,咱们炸死开山岂不将其损毁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晋王才恍然大悟,当即发号施令:
“停,火石都先停下。”
火石一停,烟云渐散,鸣金山主峰上的布局形状和殿宇檐牙头一次展露在晋王一党的面前,晋王看了几眼,便失望道:
“竟是这么个地方,如此破败,竟不如对面鸣金寺来得金碧辉煌。”
“很难想象,高祖会在这个地方留下什么。”
晋王败兴已生,连连摇头,身旁军师却道:
“殿下您想想,若是什么都没有,肃王殿下为何会在此深藏不出啊?”
一句话又重新点燃了晋王殿下的好胜之心,整装待发之际,遭遇了拦路的朱迟墨。
此人武功高超,有以一敌众之能。
晋王眼看着手下节节败退,心下火起,却碍于前言,并未再动火石。
军师颇为神秘地凑近晋王,道:
“殿下,属下见过武艺高超之人不少。但像这般勇猛过人且剑招奇特的,却是平生仅见。”
“那人持刀和出招的方式都与时下主流的门派,大相径庭。”
“相传高祖当年自创一套功法,神威无比,无人能及。在战场上厮杀,穷凶极恶的敌将伤不了他,数倍之众围不住他,便连不长眼的火石球也伤不了他。”
话到了此处,本该点到为止了,但几番对话,军师如今已经知晓晋王胸下陈墨不多,话一定要讲得明白些:
“殿下以人试之,恐试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如,用火石。”
十数枚火石球同时砸向朱迟墨,朱迟墨看着那些呼啸而至的火石球,唇边溢出了一抹笑:
他才露了几招高祖秘籍上的招数,晋王及其党羽果然就上当了。
朱迟墨上下翻飞,用手中剑将那些火石球串成一线,然后趁引爆的瞬间将它们齐齐关注到他方才站立的巨石上。
一声巨响,巨石承载了十数枚火石球的强大威力,在一片烟云中断裂成四五块碎片。
朱迟墨才松了一口气,烟雾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同他耳语了一句“辛苦了”,便纵身跳入了那巨石的豁口。
待烟雾散去,护卫一拥而上,巨石断为乱石堆,剑客犹在,笑傲四野。
狗头军师因而断定:
“此人定是得了高祖的武功秘籍。”
“抓住他,让他把武功秘籍吐出来。”
朱迟墨大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着不待晋王人马反应过来,纵身一跃,主动冲入晋王所带军兵中,近身肉搏,横刀出击,大展将军本色,又让一众手握火石的护卫无从施展惊天之力。
鸣金山主峰上若已没有了屏障,将军便是最后的倚靠。
朱迟墨恋战,吸引了晋王人马大多活力,众人严阵之际,一队护卫正悄悄地绕到晋王大队人马的身后,火石弹被原地点燃,硝烟和轰鸣带来人肉的气味和死亡的危险,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殿下不好了,有人在断我们的后路。”
军心一动,军士们后顾有忧,迟疑的功夫,被将军锋利的横刀收割了一大片。
硝烟弥漫中,四散溃逃的晋王一党,又哪里会知道,朱迟墨及手下护卫满打满算不过十九人。
晋王人马数百倍于其,若正对面地厮杀,即便将军再勇猛,双拳也难敌四手。
不过因为那火石库被引爆,硝烟迷乱了视线,进而动摇了晋王的军心,使得他们逃跑的意愿远大于进攻的决心。
四散之时,多有自相残杀之举。
乍一看,还以为他们又入了那杀人的乱石阵。
朱迟墨不禁感叹,他记得肃王说:
“不用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本王也能让晋王一党滚回老巢去。”
肃王武瑛玖谋划奏效,然而此刻他自己,却深陷乱箭之中。
巨石下,是一处不为人知的通道。
与其说它是一处通道,不如说它是一处墓道。
是朱迟墨在鸣金山在鸣金山主峰上勘探数月偶尔发现的一处秘密通道。
这秘密通道理论上可以通到鸣金寺的一处悬崖峭壁上,肃王走这捷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鸣金寺所在山峰。
只是这墓道被封得十分严实,鸣金山主峰这边以巨石压镇,肃王武瑛玖借了数十枚火石球之力才勉强将其洞开,墓道的另一头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毕竟他们也只是通过岩壁的走势判断密道的走向,谁也不曾亲自踏足过。
那个时候,肃王武瑛玖还不知道这冗长又黑暗的密道竟然是通向了一个人的墓穴。
直到黑暗中,一口棺木挡了他的去路。
肃王武瑛玖很清楚,鸣金山主峰,埋了许多人,有白骨,也有新尸。有高祖时收敛的,也有新近死于慧妃之手的。
一具尸体,在这偌大的鸣金山群中,毫不出奇。
出奇的是,这具尸体竟然有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