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送姐妹俩的初衷,是觉得两个小女孩父母病弱、无人仰仗,肃王府人多事杂,她们难免会受人欺凌。所以才想让姐妹俩,学一技傍身之长。
他此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仰仗兰家姐妹俩的时候。
对于兰家姐妹而言,能够学武简直是命运对其的馈赠。
这些年,得益于肃王当初的一句话,她们不仅能够自保,还能为父母撑腰。
如今肃王殿下有驱使,她们又如何能拒绝呢:
“殿下想要我们姐妹做什么?我们姐妹万死不辞。”
肃王府中虽婢子成群,但懂武艺,又受过自己厚恩的显然不多。
肃王坦白:
“本王这么做,有趁人之危之嫌。”
“且本王要你们做的这件事,有危险,亦有难度,现今本王如实告知你们,你们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彼时,兰华和兰叶对望一样,异口同声道:
“我们愿意。”
肃王郑重其事道:
“这是件私事,是对本王而言无比重要的一件私事......”
兰家姐妹竖着耳朵听肃王说完那重任,却纷纷愣住了,兰华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们护送这位姑娘去往安全的地方。”
与肃王殿下过往经历相比,这似乎并不算一件值得他反复关注和关照的难事。
以兰家姐妹不俗的武艺论,护送一个人下山亦不算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但肃王如斯郑重交托,令兰家姐妹难免心生好奇。
从肃王那里出来后,兰家姐妹忙不迭地缠着负责交代她们具体细节的朱迟墨问东问西:
“朱护卫,这位哝哝姑娘,她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她同咱们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肃王同哝哝的关系,实在不好描述,朱迟墨憋了半天,憋红脸崩出一句:
“就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或许还有些超出你们想象外的关系。”
果是应验了朱护卫的这句话,白日里肃王惨遭凌姑娘无情拒绝,到了晚上,坐卧难安的肃王武瑛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剑走偏锋,夜闯闺房......
第二日清早,哝哝姑娘起床,发现自己手脚俱酸,肝胆俱颤,她心想,
如今的春梦,都如此这般真实的吗?
待迈开腿,哝哝吃疼,又给缩了回来。在床上赖了半天,才费了老大的劲挪到铜镜前,看到自己脸上斑斑点点的泪痕,哝哝龇牙咧嘴骂了一句:
“没出息。”
“下次做春梦,不准是他了。”
“凌照水,你这辈子没有见过男人吗?连他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过,竟就这般轻贱。”
凌姑娘确定以及肯定,昨夜那一场彻骨欢爱只是春梦一场。
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当婢子同往常一般,送来了那一晚苦涩得让人直摇头的避子汤,哝哝本能地便道:
“贵人真是周到,做春梦和鬼压床,都不肯放松。”
她一想,又觉得不对:
“贵人又怎么知道我昨夜做春梦了呢?”
婢子指了指哝哝姑娘的脖颈,她狐疑地往铜镜里看去:
领口处一排浓艳的红痕,抹不去,抚不平又遮不掉......
哝哝想,那个人他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她在梦里曾耿着脖子说:
“哝哝才没有吃醋呢,哝哝只是嫌脏。”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有些跃然纸上的心思想藏也藏不住。
哝哝姑娘顶着瞩目的红痕项圈,百思不得其解:
昨夜她睡下前,分明听到铜墙铁壁内传来辗转反复的声音,她借着那声响,脑补了许多画面,也因此辗转反复再也睡不着了,如此才向婢子讨要了一杯安眠药剂。
这一觉睡醒后,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预期:
“主子他,昨夜是由谁伺候的?”
那个随身伺候凌姑娘的婢子也委屈极了,此刻脸上还挂着清早阮嬷嬷赏的一个厚重无比的耳光子:
“婢子分明看见兰华和兰叶进了主子的房门,里边总共要了三次水,可是清早阮嬷嬷非说主子昨晚是在这屋里歇的,非要婢子将这碗婢子汤端来。”
“昨日夜里,婢子亲眼看着姑娘您独自一人睡下的,婢子原本也觉得定是阮嬷嬷说错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您的脖子......”
那婢子说着低下了头,说起了一桩趣事:
“昨夜婢子睡梦间仿佛是听到了窗棂翻动的声响,婢子本想上前一探究竟,还没走近,就听见了一阵猫叫,婢子想着时值春来,有一两只野猫思春也实属正常,没有多想,便去睡了。”
“如今看来那竟不是猫......”
她哪里能想到,堂堂肃王殿下,为了暗度陈仓一回,竟然屈尊学猫叫。
婢子说得越多,凌姑娘脸面越红。
诚然,她并没有比婢子聪慧到哪里去。
婢子以为翻窗的是猫,凌照水以为,压床的是鬼。
她那时打定了主意,天人相隔,神鬼不能拿她怎么办。她将他当作鬼,因此做了许多露骨的事,说了许多露骨的话:
“主子,新人有这么好吗,她们有哝哝香吗?”
她每次动作幅度大一些,香气便会愈加浓郁一些。
肃王被他浑身散发的沁鼻香气蛊惑,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天堂,骑驴下坡答道:
“谁也比不过哝哝。”
他话音刚落,哝哝姑娘却抽身后退,把他独自晾在了一边,
“谁信你的鬼话。”
男人情到浓时,一心想要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女人却在怀疑男人的忠贞,心里不清不楚,身体便也休想登峰造极:
“哝哝,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呢?”
那时的凌照水攒够了伤心,借着梦中虚幻,变得尤为任性。
她灵机一动,便道:
“除非你给我学狗叫,我便信你......”
这恐怕是肃王这辈子被人提出过的最为非分的要求,他因此迟疑了一下。
这些许的迟疑让哝哝姑娘很不满意,嘟哝道:
“主子,你要哝哝给你当牛做马,怎么就不能给哝哝当猫做狗了。”
便是英明神武如肃王武瑛玖,在那个年纪,在那个情景下,也是没有多少智慧可言的,他听了,甚至觉得十分公平有理,因此竟真的屈从在了哝哝姑娘的淫威下:
“汪,汪,汪......”
醒来后,哝哝姑娘依昔记得梦里的这几声狗叫,也因此让她更加笃信,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梦里。
一碗避子汤将凌照水拉回了现实:
所以,主子昨夜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真的给她学过狗叫?
哝哝姑娘因独守了几日空房而变得坚硬的心,一瞬间便和软了下来。
她不自主地便往外跑,想要寻那条狗,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