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声音。
“柳师妹……”房门被推开，少年身体僵硬，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少女。
她形容枯槁，面容惨白的像纸一样，原本瘦弱娇小的身体如今就更像是一把骷髅。
“……”少女气若游丝，腹间流出的血顺着衣带滴在地上，洇湿了一片。
“……你怎么会这样！”白衣少年眼眶通红，再也不见端方稳重的样子。
他哆嗦着手要把灵丹喂到她唇边，却不小心抖掉在地上，他顾不得捡起来，把剩下的唯一一颗丹药送到她嘴边。
可她却死死咬紧牙关。
“玉卮……你快张嘴……吃了药……你就好了…这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治伤极好…”
少年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手指抵住丹药，却如何也放不进去。
“柳玉卮！你听见没有！”见她没反应，少年眼中模糊，发狠的叫了她的名字。
少年不敢看她快要涣散的瞳孔，带着哭腔的喊道：“柳玉卮我求你张嘴！”
“我求你……”
“我求你……”
少年手指发软，终于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巴，少女张开了那空洞的口腔，她的舌头没有了。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把丹药塞进她口中。
一颗……一颗不够，她还没醒……
还有一颗，对，还有一颗……
在哪呢……
少年丝毫不在意自己洁白的衣角被泥污还有血液沾染，像狗一样趴跪在地上，修长的手指在潮湿的地面上四处摸索。
终于在墙角找到了那粒小的可怜的丹药。
他慌忙用还算干净的衣襟擦拭干净，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就跪行至床边，小心翼翼的喂到她空洞的口中。
“玉卮，你咽下去吧，我把丹药都给你了……”
“玉卮，你闭上口咽下去吧……”
“……咽下去…听话…咽下去……就能好了……”
“听话……好不好……”
少年满脸泪水，趴在床边小声哄她。
可是床上的少女身躯已经冷僵，做不了吞咽的动作。
不知哄了多久，少年双目赤红，喷出一滩鲜血，晕倒在地上。
他的血和地上的血融在一起，鲜红灼目，不分你我。
…………
“师姐？师姐？”
顾清瑶敲门没有回应，喊了几声。
她心中有些慌乱，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云娇娇刚睁开眼就看见她把那小破门给踹飞了，那两扇木门在空中彻底粉碎。
“师姐，你没事啊……呃……我还有事先走一……”
云娇娇眯起眼睛：“？”
顾清瑶也没想到这门那么不禁踹，有些尴尬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对不起师姐，我错了，我马上就去补门。”顾清瑶被盯的头皮发麻，只能勇敢的承担责任。
见她乖乖出去找材料修门，云娇娇又躺回床铺，右手搭在眼上，闭上眼眸。
左手中握有个东西，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个剑穗。
而且还是那少年的剑穗。
这是梦吗，为何梦中的东西她能带出来？
丹田隐隐作痛，云娇娇又动了动舌头。
可以说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机会受那么惨的伤，今天算是让她开眼界了。
提起手中的剑穗，温润的羊脂玉环在阳光下有些朦胧，下面淡青色的流苏微微晃动。
随手把剑穗系在赤霄上，云娇娇看着玉坠有些出神。
村长说那梦是从去年才开始，去年……
那不正是她渡劫那年吗？
八十一道天雷，有些人可能一生经受的雷劫都没这多。
想想都心酸。
不过那时候的她虽然是金丹但是越级挑元婴还是没问题的，要不然师尊也不放心她一个人来西月国。
而且这些天她带着顾清瑶沿城搜索，没有发现什么魔修，倒是发现了几处打斗的痕迹，应该还是有道友在此。
日后有机会见到一定要好好结识一番。
至于这千重莲……她好像忘记问师尊长什么样子了。
云娇娇轻轻揉了揉丹田的位置。
小元婴似乎有些不开心，仙府给她又多传送了一些灵气才好些。
“爷爷，你知道什么是千重莲吗？”
小老头在灵田内种了许多果树，现在正在给果树压枝。
云娇娇想帮忙，手指刚刚用力，一根漂亮的枝条就啪的一声被她压断了。
身后立马冒出冷汗，云娇娇手指有些发抖，竟然妄想把树枝再安回去，一使劲树枝又穿透了树干。
“……”
“够了，你给我坐一边去！好好坐着，不要乱动！”雨荷仙尊捏着胡子克制再克制。
云娇娇低下头坐在地上，手肘撑在支起的膝盖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见她坐姿宛若泼皮，雨荷没眼看她，背对着她一边忙碌，一边说道。
“千重莲之所以叫千重，是因为它可以有千重变化，形随意动，是炼制焕颜丹的好材料。
但是数量稀少，又因其多变的外形，极难采集，不过它只要开花，就会有香雾弥漫，届时可根据香雾去寻。”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我昨日好像碰见了一棵，但是怎么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它。”
“那你可以放火试试。”
“放火？这不太好吧……”
云娇娇摩挲着衣角，嘴上虽然不认同，但是她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要放多大的火了。
“千重莲善于隐藏但极为怕热，生长环境基本都在幽暗地带，老夫又没让你真烧。”
雨荷仙尊仿佛已经猜到她的心思，云娇娇摩挲衣角的动作停了下来。
“爷爷真是见多识广，学识渊博！”
他冷哼一声，这丫头肯定没好好看他的手札。
云娇娇挠了挠头，冷汗挂在额角。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出来时还偷偷拿了一盘果子。
雨荷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拉枝的动作更细致了一些。
云娇娇趁着顾清瑶在外面敲敲打打，把果子放在桌上，身形消失在原地。
顾清瑶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继续和木板斗争。
片刻后，云娇娇在昨日寻过的地盘出现。
香味消失了，这千重莲不开了？
身后的灌木丛突然唰唰作响，赤霄飞过去眨眼间把灌木砍的粉碎，剑穗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然后云娇娇就看见那里有一只兔子从坑洞里飞快的逃走。
赤霄入鞘，悬在腰间。
云娇娇顺了顺剑穗，摸着下巴，奇怪，难道已经被别人先挖走了？
她又往深处走了走。
树木郁郁葱葱，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片浓密的树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了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草叶轻轻摇曳，花朵微微颤动。
她随手摘下一朵花，忽然一怔，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