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坏消息
啪啪啪！
无数藤蔓的残骸与虫母的血肉纷纷砸落在地，宛若瓢泼大雨。
它们虽然被摧毁了物质形态，但是却并没有丧失活性，在“繁衍”权柄的作用下，它们蠕动着聚合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十几米高、生长着数百条触手的巨型树人。
它就像是从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未知生物，充满着神秘色彩。
陈楚生连续咳出好几口血，眼里的倦意越来越浓，不知何时脸上又添上了几道皱纹。
连续的战斗早已让他抵达了身体的极限，唯一支撑着他站在这里的就是苏白的那句话。
我们真的有机会可以赢。
是的。
即便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必须放手一搏。
这绝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社会秩序的长久和平与稳定。
我不是为了赢。
我只是不能输。
“嘿。”
苏白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楚生的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即将摔倒，苏白及时出现，不动声色的按住陈楚生的肩膀。
说话间，一股暖流沿着苏白的掌心流入陈楚生的肩膀。
这股暖流是纯粹的生命力量，属于“命运”的某种演变形式，虽然无法填补陈楚生被剥夺的生命力量，但是也可以短暂吊住陈楚生的一口气。
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
陈楚生的精神忽然振奋起来，犹如大梦初醒。
他转头看向苏白。
只见，苏白的身旁悬浮着两把剑，一把赤红色，一把暗紫色。
苏白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把赤红色的长剑沿着陈楚生的肩膀直掠而上，随后落到陈楚生的身前，“还未问过，阁下的剑法如何？”
陈楚生短暂凝目于这把剑，只觉得双眸隐隐刺痛，接过之后说道：“我看过你和塔纳托斯战斗的录像，在录像中也见到过这几把神话武器，我还以为只有你才能够使用这几把剑，所以一直没好意思找你借。”
这时。
那只巨大的树人忽然挥动拳头，硕大的拳头犹如一座大卡车，在连续不停的音爆声中斜斜砸向陈楚生和苏白。
苏白和陈楚生同时踏地而起，避过了树人的袭击。
轰——！！
树人的拳头狠狠砸落到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无数泥土和石块飞溅而上，宛若瀑布倒悬。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但是只能告诉你一个，你想听哪个！”
苏白猛然提剑，斩出一道弯月剑光，“刺啦！”一声轻响，树人的胸口便被斩出一道狰狞的豁口。
“听好的！”陈楚生反手握剑作刀，手腕急速下坠，猛地斩断了树人挥拳砸下的那条手臂。
苏白再度提剑，一瞬掠至树人肩头，剑光倾斜而下，“铛！”的一声砍中树人的头部，随后这把暗紫色长剑的剑刃之上忽而绽放出滚烫的火焰，“轰！”的一声撞断了树人的半颗脑袋。
在这股巨大惯性的带动下，树人不受控制的连续后退几步，直至后背“轰！”的一声撞上角斗场的边缘，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脸部、颈部、身体各个部位忽然生长出无数条细韧的触手，“呲呲呲”激射而出，犹如万箭齐发。
“好消息是，虫母已经到达了体力的极限，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条命了！”
苏白一剑又一剑向前斩出，身影不断在半空中快速移动，每次剑刃落下，都能斩断十几条触手。
听到这个消息，陈楚生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他手中的动作却也不慢，一剑挥出斩断数十条迎面袭来的藤蔓，掠身而下回到地面，双手握剑奋力斩向树人的左腿，喷涌而出的剑光与滚烫的火焰交织跳跃，犹如一头下山猛虎狠狠撕咬上树人的退步，而后在一道巨大的轰鸣声中，树人斜斜倒下，就像是一座高楼大厦的倒塌。
轰隆隆——
苏白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剑刃之上忽然激射出长达三米的金色气流。
他奋力挥动火焰翅膀，暴喝一声俯冲而下，转瞬之间便贯穿了树人的胸膛。
两秒钟的平静过后，树人的胸口忽然绽放出数十道金色的剑痕，这些裂痕之中喷涌而出滚烫无比的火焰，立时便肆虐开来，剑光激荡之间，数十米高的树人整个被斩断切碎成无数块蠕动着的血肉。
陈楚生抓住时机，回身猛然将赤红色长剑投掷而出。
轰轰轰——！！
赤红色长剑宛若一道火柱，滑掠之际迸发出恐怖无比的威势，火焰从剑身向外一寸寸蔓延，很快就将整个角斗场内部的空间吞噬，树人的血肉以及虫母的身体组织瞬间便被焚毁。
望着眼前这片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火海，陈楚生的目光微微茫然。
在火焰最为炽热的那个瞬间，虫母的气息忽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那股似乎能够穿破灵魂的神性污染，也似乎被火焰抹杀。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虫母已经葬身于火海。
可是，摆在眼前的战果却让陈楚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真的斩杀了虫母？
火焰一层层分隔开来，呈现出一条小小的通道。
陈楚生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手脚迅速摆动，作出攻击的姿态。
出乎意料的是，从通道内走出的竟然是苏白。
看到苏白之后，陈楚生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松弛下来，他剧烈地喘着气，扶着坑洼不平的地面坐下，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鼻渗出，他不停地咳嗽。
苏白快步走来，蹲坐在陈楚生的身旁，准备查看陈楚生的伤势。
“我们赢了吗？”
陈楚生问道，问话时他双手紧紧抓住苏白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白清晰地看到了陈楚生眼中的希冀和渴望。
沉默片刻。
苏白轻轻点头，“是的，我们赢了。”
陈楚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摸了把被鲜血染红的苍老的脸，左摸右摸竟然从屁股底下摸出来个满是裂痕的小镜子，他端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相当满意地说道：“果然我老了之后还是这么帅......哦对了。”
陈楚生把小镜子放到脚边，握住苏白的手说道：“我有三个请求，你必须得答应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苏白狠狠一翻白眼，“你可千万别放过我。”
陈楚生咳了口血，断断续续地说道：“评价我这一生，不算好人，也不是坏人，一生所求除了混吃等死就是维护大夏的尊严，我的第一个请求是，希望在我死后，你帮我守护好大夏的尊严，不能让......不能让外来的超凡者和超凡生物欺负咱们。”
苏白点了点头，“这个不用你说，我出身于大夏，出师于顾九歌，出走于苏州小队，我永远忘不了黎队对我的提携和关照，如果有朝一日大夏真有什么危难，我肯定不会放置不管。说吧，你的第二个请求是什么？”
陈楚生缓缓松开握着苏白的手，然后以睡觉的姿势平躺在地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良久后。
他才对苏白说道：“托梦告诉你。”
借着微弱的火光。
苏白能看到陈楚生的脸上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陈楚生，你的伟大，我无需多言，可是我永远都不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苏白轻轻抬手，接连两道剑光直掠而来，将空气割开一道狭长的痕迹，就像是被割破的画布一样，周遭的色彩纷纷被剥离，火焰被熄灭，巨坑被填平，所有的战斗痕迹全部被抹除，而当这个画布被揭开，这个虚假的世界宣布死亡。
画布之外。
虫母的声音幽幽响起，“尊敬的苏白先生，你真是让他做了一个好梦呢。”
是的。
这只是一个梦境。
这是苏白为陈楚生编织出来的美丽而虚假的梦境。
什么只要杀死虫母的次数足够多就可以消耗虫母的体力，这纯粹是假话，权柄的力量怎能被规则之下的力量抵消？
在梦境世界中，两人联手斩杀了虫母。
而在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则是赤裸裸的现实。
虫母还活着，事实上在苏白回归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和陈楚生发生任何战斗。
她只是单纯的看着，看着苏白所做的一切，然后耐心等待，等待着这位被神明选中的男人的表态。
苏白低头看了眼已经死去的陈楚生，轻轻说道：“坏消息是，好消息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