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生不会去死,要死也不是现在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很多遗憾要弥补……
这些虽然不是他逃脱一切罪责的理由……
但是他想,活着的人才有无限改变的可能。
裴生额间的神眼不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不断坠入阴间的黑暗之中,仿佛落不到地面一样。
他刚才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他好像落水了,但他又好像没有……
他察觉不到水流……
他竭尽全力的睁开眼睛。
只看见除了与他一起下坠的清明剑发出红芒,四周皆是一片漆黑……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接住与他一同下坠的清明剑。
可最终,他还是无力的放下手来,放任身体下坠,仿佛坠入无底深海一般。
他伤的很重,身体至少被白灵捅了十几枪……
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却使不上力气……
时间流逝,生生不息。
裴生额间的金色细线开始逐渐暗淡,无边的痛楚开始席卷全身。
他麻木而疲倦,慢慢闭上了眼睛,只见他嘴唇微微颤动,好像说了一句话……
只可惜没有人听见……
他最后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给清明发出了最后一个命令。
清明,保护我……
清明、温江亭与他之间因果相连,各生感应。
剑随念动,清明瞬间来到裴生身下,让他落在剑身上……
一人一剑的下坠速度开始减缓……
只见,裴生怀里有个东西正在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
似乎有某个东西正在苏醒着……
——
两天一夜的雨,已经停了……
“陛下,如何?”张高应微笑看着白灵。
白灵早已面色铁青,面目狰狞。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混蛋居然消失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张高应是在挑衅我吗?!
他挥袖狠然一挥。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空中,张高应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让他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你眼瞎吗?!”白灵头也不回的看了他一眼骂了他一句,消失在原地。
张高应踉跄了下,平静的抹去嘴角的血迹,蠕动下脸庞,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刘化道:“老刘,我们走吧。”
刘化跟在他身后离去,他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整个人显得异常僵硬,毫无生气。
天际亮起了久违的阳光,向西而走的张高应,淡然开口道:
“陛下,臣走了……”
“娘亲都死了,这宰相臣不当也罢……”
他不需要回应,因为陛下听得到。
“这宰相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他的天上荡起了一阵威严的声音,震的他心湖大乱。
“给老子滚回来!!”
已经到达数百里之外的白灵狠然朝虚空一抓,怒喝道。
张高应轰然被来了一拳,干翻在地,生无可恋的样子。
张高应跑了,一大群势力平衡就会被打破。
白灵不想管这些!!
——
不知过了多久。
阴间。
忘川河上,清明托着裴生的身体浮上了水面。
裴生竟然从忘川水底出来。
也就在此时,裴生怀里那枚杨去苦给的古朴发簪赫然飞出。
猩红色的光芒划破黑暗,古簪想要进入裴生的身体里面。
锵——
清明剑瞬间将它击中,发出凄厉的碰撞。
长剑身上散开一股诡异剑气,似乎在对它的出现很是不满。
古簪被清明剑击中后,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愣住了一样。
它围绕着清明剑转了几圈,似乎对清明剑的行为产生了一丝疑惑和不解。
而清明剑则静静地停滞在忘川水面上,仿佛在仔细辨认着这枚神秘的古朴发簪。
不久,它似乎有了一丝明悟的样子……
阴风阵阵,荡起了涟漪。
古簪尝试再次靠近裴生。
而这一次,清明剑没有再去阻挡它。
忘川河上,古簪进入了裴生的身体里。
但却没有预期中的把裴生捅死在忘川河上。
此刻,裴生体内的三条长河上,一枚古老的簪子静静地停留在那里。
它仿佛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找错了地方,于是迅速离去。
古簪在裴生的身体内四处游离,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突然间。
它经过一座剑府,顿时兴奋起来,毫不犹豫地径直飞入其中。
然而,当它看到里面残破不堪、一片狼藉的景象时,不禁愣住在了原地,充满了失望的黯然离去……
紧接着。
古簪又路过另一座剑府,同样见到了相同的惨状,它又带着满心的失落离去……
宛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最终,古簪来到了最后一座剑府前。
它感受到了里面散发出的蓬勃生机和强大气息,满怀着期待与希望,义无反顾地飞入其中,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
这座庞大无比的剑府内部,气派万千,恢宏壮观……
只见剑府里,一个古朴的祭坛之上。
简单而古朴的古簪高高跃起直直落下祭坛中央……
轰隆隆——
剑府内震撼不止,三股犹如裴生体内长河般的强大气流开始涌向祭坛。
场面震撼人心……
……
清明剑思考了会,进入忘川河中,再一次托起水中的裴生,不让他再次下坠。
裴生身上散发出一阵金色的诡异光芒,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金光笼罩的人。
清明剑扭转剑尖想要把裴生送上岸。
但就在它即将触碰到河岸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原本应该带着裴生顺利靠岸的清明剑突然停住,好像有什么力量阻止了它前进。
与此同时,一股阴风袭来,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催动着清明剑……
它仿佛在指引着清明剑前往另一个方向……
裴生血肉模糊的身体在河岸边上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清明剑在无形的挣扎着……
时间一秒秒流逝,他们就在那里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裴生身上的金光也没有了,只有一身染血破败的白衣荡漾在河畔……
最后,好像是清明剑输了……
只见,它托着裴生的身体扭转了方向,不再朝着河岸前行……
而是迎着忘川逆流而上,飘过岁月的洗礼。
一切平静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