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覃不明白喻宁为什么要问这些东西,不过喻宁是被晚上敲门的那个人吓到的,所以心里有阴影胡思乱想也有可能。
“兄弟你不必胡思乱想,他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除非他有超能力啊。”金覃说完这句话还在咯咯傻笑,但喻宁的后背已经在冒冷汗了。
不行,这样试探万一被金覃发现,一切就都泡汤了。
喻宁装作心有余悸的恐惧状:“我只是觉得那个身影每次掠过我窗户的速度太快,而且我那次跟踪他,拐个路口人就不见了,可能是晚上的原因,反正我当时瘆得慌。”
不知情的金覃给喻宁苦口婆心安慰好一阵子:“我跟踪他这么多天他也没发现我的痕迹,可能是你当时太紧张了。这样,明天周日休息,我们出去吃一顿?”
“好。”喻宁明天正好要去建康医院看脸,他打听到那里有一个烧伤科的医生很厉害,尤其是对烧伤后的疤痕修复,在国内都排在前列。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机会他都想去试试看,钱什么的他可以慢慢挣,大不了再多等几年,攒够了手术费他就去做手术!
这张脸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嘲笑和耻辱,即便在特殊教育班,他也会受到别人的白眼,上课组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明显表现出不想和他一队的态度,他的热情也被慢慢消磨,直至变成现在这副孤身的模样。
第二天上午喻宁和金覃一起去医院,那位姓马的医生仔细看了喻宁的脸,甚至看了他的前胸和后背。
那种烧伤与普通人不同的是,附带了特殊的雾元灼伤,使得伤口久久不能痊愈,并且会留下特殊的疤痕。
“你的烧伤很严重,之前有去大一些的医院看过吗?”马医生在病历本上快速写着,他的字喻宁看不懂,像是几根线条胡乱的缠在一起。
问这句话马医生是想确认之前有没有其他医生知道喻宁身上携带雾元的烧伤,如果是像他们这种的三甲医院的医生,有很大可能看得出来是被雾元灼伤的。
但如果是小医院或者诊所一类的医生,大概率是看不出来的,除非有非常专业的设备进行检测,看是否有雾元含量。
喻宁摇了摇头,他这几年不敢去医院。市联就在医院底下,做个三轮检测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我小时候家里穷,能在大火中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当时是镇上的医生给我看的,说这种皮肤无法修复,所以就一直这样……”
“我知道了,有些事我得告诉你,你听好。”医生合上病历本,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向喻宁。
喻宁还以为医生要说一些嘱咐的话,开药做检查动手术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如果你想尽可能的去除疤痕,我的建议是最好只动脸,因为我们的手术风险比较大,并且费用也很高,你背上的皮肤我们也要征用,用于修复脸颊和进行术前实验。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首先你要做术前准备,这可能需要半个月至一个月的时间。动手术期间有很多忌口的东西,还有就是手术如果成功了,你必须保证能空出来大量的时间在医院休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准备的钱足够手术前后的一切费用。
我知道你是一个学生,而且从外地来的,并且这种手术也不求快,你可以想好了再来。”
“我……”医生的这番话让喻宁有些不确定了,但有一点是他必须要确认的:“请问马医生,这个手术的成功率能有多大啊?”
“我亲自操刀的话,成功率一般在60%-80%左右,但看你皮肤的烧伤真的很令我意外,成功率还要再降低一些...
我从业三十多年,你身上的伤害是最严重的一个,很难想象当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很佩服为你救治的医生呐!
你还记得那位神医的名字和任职单位吗,我有时间好去登门拜访向他学习,这可真是个奇迹啊。”
刚才这医生在为喻宁看伤时他就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激动,原来是在感慨比他手艺更高超的同行。
可那位哪里是个医生,分明只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夫罢了。
喻宁这些年既思念亲生父亲宋茂煌,也时时刻刻在记恨他给自己降下的这份灾难。
他彷徨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怅然若失的失望:“哪有什么神医,只是我命不该绝罢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替我止了血和消毒...”
话未尽,喻宁又心有不甘的望向医生办公室纯白的天花板,那一块块的方格子好像禁锢他的牢房,他现在心里堵得慌,好想把一切压抑的不快全都宣泄出去。
“那时我好痛苦,全身都被大火点燃,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被灼烧,茫然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向我伸出来,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只手应该就是接我入天堂的天使的吧...哈哈...真是可笑...”
马医生似乎对喻宁的这些描述很感兴趣,他快速在空白的纸上记录那些充满个人感情色彩的语句,中途还不敢打断喻宁说话。
喻宁从来没有这么沉浸的回忆以前的事,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这么多年他活得很辛苦,即便是现在的家人,他也要活得小心翼翼,不敢对他们透露半分雾元和天赋的事,所以他时刻都不敢分神,生怕下一秒就被抓进无间地狱。
喻宁快速收拾好情绪,他在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说出当年的事:“马医生,那如果我愿意做手术的话,所有费用加在一起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马医生叹了口气,不知道到底是在可惜无法拯救喻宁的脸,还是在可惜不能继续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你还是学生吧?这件事回去可要仔细和家里人商量,实在不行这个病可以等,我——”
“可我等不了了!”喻宁突然急躁的拍桌子站起,用愤恨的眼神看着马医生,然后痛苦的摘下自己酒红色的的兜帽:“我早就受够了那群人对我的白眼,可我无力还口,我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不敢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可就是这样如履薄冰的我,到头来却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他越说越难过,眼眶里竟然溢出满满当当的热泪。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明显马医生被自己刚才突然的行为吓到了,呆坐在那里睁大眼睛抬头看而不敢吱声。
“抱歉,我...”喻宁赶紧抹了抹眼泪,熟练又心疼的把帽子和口罩戴上去:“我会想办法筹钱的,等我想好了再来这里,感谢您今天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