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元宫。
林常洛三人跟着皇后走了进来,门外候着的,是赵悬壶。
“陛下,怀王李相还有贺大人进来了。”
皇后上前说了一句,元庆帝转头看向进来的三人,想要开口,可是身体的气力却让他只能发出相当微弱的声音,此时的他,连坐着的气力也没有了。
“陛下,老臣来了。”
怀王先走到了元庆帝面前,朝着他说了一句。
“皇……皇兄!”
元庆帝声音很轻,林常洛却是听得真切,他弯下腰,凑近元庆帝,点了点头:
“陛下有什么想说的,说于老臣、李相还有贺大人听便好,我三人,定然能完成陛下的遗愿。”
“好,三位爱卿,大周,就靠你们了。”
元庆帝说着,看向身边的高潜林,朝着他点了下头,高潜拿着圣旨跟笔墨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笔交给元庆帝,元庆帝拿着笔,颤颤巍巍在上面写着什么。
写了许久,写的满头大汗,而后拿出玉玺盖了下去,之后看向高潜林,示意他下去。
高潜林躬身退去,元庆帝看向林常洛:
“皇兄!”
林常洛听罢,赶紧上前:
“陛下,老臣在。”
“大周,就托付给你了。”
元庆帝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朝着林常洛伸出了手,林常洛赶紧上前握住。
“朕这一辈子,了无遗憾,唯一对不住的,就是皇兄你啊。”
“陛下,君臣之间,没有对不住之说。”
林常洛出言安慰道。
“呵,你啊,还是那副样子……”
元庆帝说着,抬头看向上方,嘴里低声呢喃道: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然后张着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皇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后悔什么,是后悔如此对待怀王府,还是后悔,走出了那将他带进深渊的一步。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这个一直最看重权势的帝位的大周元庆帝,终于在悔恨当中,走完了自己并不精彩的一生。
他走的并不安详,他是带着恐惧走的,走的时候,还怕自己的名声被毁。
看到元庆帝咽气,林常洛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毕竟是自己的兄弟,他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这时,皇后看完了那遗诏,朝着林常洛三人说道:
“三位,陛下的遗诏,你们最好是过目一下。”
林常洛听罢,给了李卫心一个眼神,二人上前,双手接过遗诏,打开看了一眼:
朕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勤,励精图治,期许海晏河清,万民安乐。然天命有常,人生如寄,朕今病体沉疴,恐难久延于世。念及此,心绪难平,特留遗诏,以告天下。
一、朕之子嗣中,林怀义仁孝聪颖,德才兼备,甚合朕意。自今而后,林怀义即皇帝位,尔等臣工,当尽心辅佐,共谋国是,勿使朕有遗恨。
二、林怀义虽勤勉,对于国事却还生疏,故在其继位之初,由皇后监国总理国事,直到新皇可正常处理朝政。
三、朕在位期间,虽力求治国安邦,然世事纷扰,总有未竟之志。望新皇继往开来,秉持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国家昌盛,百姓安居。
四、边境安宁,乃国之根本。朕望新皇与邻国修好,以和为贵,然亦不可忘战备,固我疆土,保我子民。
五、文化昌盛,乃国之灵魂。朕素重文教,望新皇继续倡导儒学,广开才路,使学问之道昌明于世,以资治理。
六、朕之身后,丧事从简,勿以金玉珠宝陪葬,以免劳民伤财。陵墓规制,亦应遵古制,勿过奢华。
七、朕之遗爱,尽在苍生。望新皇及诸臣工,勿忘朕之初心,常怀忧民之心,勤政爱民,以报天地祖宗之德。
以上七点,皆为朕意,朕言至此,心已足矣。愿皇天后土,佑我大周万世太平。朕去之后,尔等当勉力前行,勿负朕望。
这一遗诏一下,林常洛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当中,震惊更多一些。
“哀家也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哀家一妇道人家,哪里会处理国事,然陛下如此遗诏,哀家自也无奈,还请三位臣工辅助哀家在新皇登基之初,处理国事。”
皇后看着三人,提醒道。
“老臣惶恐,定然不负圣恩。”
林常洛回了一句。
“三位且行下去,这遗诏也当保秘,待陛下入皇陵之后,哀家自会请怀王公诸与众。”
皇后继续说道。
“臣等,告退。”
三人异口同声,而后各自退去,皇后看向边上的高潜林,说道:
“高公公!”
而后点了点头。
高潜林见罢,走到殿外,高声道:
“陛下,归天啦!!”
这时的太子林怀仁刚入宫,立马就听到了,这时的他立时心惊肉跳,赶紧朝着坤元宫跑了过来,迎面遇上了林常洛三人。
“皇伯父!”
林怀仁立马上前见好,而后问道:
“父皇他……”
“太子,陛下殡天了,你去见见吧。”
林常洛说了一句,又感觉不妥,继续提醒道:
“陛下身后事故然重要,太子还是多想想之后的事情吧。”
说着便离开了。
“怀王这是在提醒太子?遗诏之事还未公布,这是大周最大的秘密,你居然如此提醒?这是完全没把皇后的话放在心上。”
贺文贤却是有些不满。
“贺大人,皇后监国,你觉得此事没有蹊跷吗?”
边上李卫心却是问了一句。
“有,那也是陛下定的,我等臣子,有何……”
“按贺大人之言,如果陛下错了,为臣者也只能看着他错吗?”
林常洛看向贺文贤。
“陛下如今已然殡天,这遗诏便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为臣者,自然要按这遗诏进行,自古以来,遗诏都是皇帝进皇陵之后再公布的,怀王方才,明明就在提醒太子。”
“难不成,贺大人希望我大周换新帝之时,皇宫内血流成河?想看着三皇子跟太子自相残杀?贺大人身为尚书郎,文官党魁,这心思,未免太过歹毒了些吧?”
李卫心朝着贺文贤说了一句,给贺文贤气的够呛,正要说什么时,宫墙外,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