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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图她有指望

    小车把陈麦带到了闻磊准备求婚的那间房子里。

    里面布置的东西都还没拆,客厅摆满了气球和花,条幅。

    过了这么多天,气球也漏气了,花也干了。

    陈麦站在中间圈出的红心里。

    俗气。

    求婚的这种红心最俗了。

    她席地而坐,把小车给她的戒指盒打开。

    钻不是很夸张的那种,小小一颗,造型倒是不俗。

    还有一封信,是求婚誓词。

    闻磊的遗物都在李年华那里,这张纸是小车偷偷拿出来的。

    陈麦做足了准备,打开的那一刹那,胃部连着胸腔一起痛。

    誓词太简单了,不懂为什么就这几行字还需要用纸记下来。

    磊哥的脑子记得住法条,记不住这些。

    不像话。

    陈麦抹了把眼泪,反复看这几行苍劲有力的字——

    “陈麦,我是个普通人,生活在普通家庭的普通男人。”

    “本以为我的生活一眼望得到头,可你来了。”

    “你曾说,‘不过是寻着山林江河人间里未知的痕迹,也寻我无果’,可我找到了,不费吹灰之力。”

    “你身上最大的闪光点,是我最缺的勇敢,一开始你就比我勇敢,而我能给你的就是宽容和放纵。”

    “余生的那些年,你可以发脾气,可以跟我动巴掌,可以不用忍着喜怒哀乐,可以在你的山林江河里撒泼。”

    “陈麦,我希望你天天都可以睡个好觉。但在这之前,你得点头,嫁给我。”

    夜色无声。

    窗户透着凉凉月光。

    陈麦眼球被泪水包住,看不清,试了好几次才把那枚戒指套在自己手上。

    大小合适,套在无名指上正好。

    信上没有他的味道,只有一缕香灰味。

    无边无际的暴躁痛苦裹挟她,却连一个边角都舍不得弄皱。

    薄薄一张纸在她手里剧烈抖动。

    怕弄坏了,小心翼翼折好放进包里。

    窗外漆黑萧条。

    窗内是褪色的花。

    和褪色的人。

    ……

    小车独自在楼下等赵塬。

    他想看看这流氓还能耍什么花样。

    赵塬的车停在路对面,降了车窗叫他。

    “车队晚上好啊。”

    小车不想跟他废话,站在车外没上去。

    “你有事说。”

    赵塬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不方便,上车。”

    小车审视片刻,拉开车门。

    赵塬把那个黑色背包扔给他,“证据。”

    “什么证据?”

    “严康为利用职务之便,给钢材厂过审批,参与洗钱的证据。”

    他的语气太稀松平常。

    感觉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小车谨慎地翻了几张报表,他看不大懂,但是认识最后的签字,“你这属于自首?”

    然后又问,“严康为和磊子的事有什么关系?”

    赵塬嗤笑一声,眼底尽是嘲笑,“车队,怎么当上的?这还看不出来?”

    他拍拍背包,点上烟给小车递了一根,“磊子查到钢材厂这些事,就等于是查上了严康为,我估计是我爸为了让我‘嫁’到严家,跟他煽风点火,激得严康为点头同意我爸找人弄闻磊。”

    小车猛地揪住他领子,“我就知道是你们家!”

    赵塬一把扯开他,“别激动,不是‘我们’,是赵之伟。”

    “那你给我这些干什么?你应该直接去报案。”

    “打蛇打七寸不知道啊?严康为刚办完这事儿,那人又在局子里直接认了是自己一时冲动,你去哪找证据?只有这些——”他重重拍背包,“这些他们现在顾不上藏,好抓,先把严康为拉下来,他没了权,赵之伟慌了,还会找人盯着你们找他买凶的证据吗?”

    小车目光幽幽,“那你呢。”

    赵塬弹了烟,脑袋扭到一边,“该怎么判怎么判,无所谓。”

    “你是想赎罪吗?”

    “我赎罪?”赵塬回头看他,眼神玩味,“我赎什么罪?老子屁都没干!”

    “那你图什么。”

    赵塬默不作声,半晌,长叹口气,“图她有个活下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