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刘叔叔又来了家里。
央台那边果然同意跟我谈谈,也想要见见张兰兰,现场听听她唱的到底怎么样。
但是人家那边导演组的人都很忙,所以邀请我们去首都那边。
这个建议,从上到下都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宣传部还专门开了会,研究派谁送我和张兰兰去京城。
最后的结果,还是夏副部长带队,二中音乐老师刘文丽协助,然后我跟张兰兰两个人,可以各有一个父亲或者母亲陪着。
老夏这个人,既不是一把手,也不是常务副,按说去首都这事儿轮不到他。
不过刘叔叔说在这件事儿上他最积极,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他负责的,一把手和常务副年龄也都有点大,这才让他捡了便宜。
而刘老师能去,据说也是老夏在会上大力推荐的原因。
“这次去首都,江南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要把张兰兰送上春晚舞台。”
“刘老师作为二中音乐老师和张兰兰的指导老师,既有专业性,又熟悉张兰兰,同时还是个女人,跟张兰兰说话方便的多。”
“一举好几得,现成的最合适的人选···”
这是宣传部那边的安排。
至于我们这边。
我爹跟张伯伯刚好是新产品投入市场的时候,厂里面的生产任务都紧,自然是谁都没办法去。
我妈不舍得请假扣工资,就跟梅阿姨商量让她带着我们俩人,梅阿姨一口答应了。
“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伺候的比你还好。”
“自己家的女婿···”
后面半句没说完,我妈跟梅阿姨咬着耳朵在笑。
于是宣传部订好了票,我们一行五人傍晚坐上火车,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上午到了京城。
虽然来之前给台里打了电话,下了火车后,夏副部长还找了公用电话给台里又打了一个,但依旧没有电视台的人来接我们。
我们只能自己去。
老夏挂上电话,就露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我估计他肯定在后悔不多带一个人来了。
一行五人,两个女同志,两个小孩儿,就算行李带的不多,不用他帮着扛,但问路打听地址的活儿,他总不好往外推了。
好在看公用电话的人看出了他是第一次到首都,问清楚他去的地址之后指点了他一下,他这才兴高采烈的过来跟我们汇合。
“问清楚了,在站前广场做地铁环线,然后再转地铁一线···”
辗转了两条地铁线,我们终于到达了央台的大门口,夏部长借着门卫室的电话又打了一个,这次终于有人出来接了。
“柴导的时间很紧张,很多节目都还在过审。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有时间跟你们聊几句,你们可以先去演播大厅那边等他。”
既来之则安之,再说我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前世那些只能在荧屏上看到的偶像们。
演播大厅显得很荒凉,各种舞美布景之类的一概没有,只不过是把灯都打开了。
舞台上,很多歌舞演员还在练习着动作,熟悉着场地,领我们进来的工作人员走到舞台前,趴在一个大胡子耳朵上说了几句,大胡子点了点头。
没多大会儿就吃午饭了,我看到有人在演播厅后门外边的通道里,放下了很多跟火车上卖的一样的那种泡沫饭盒装的盒饭。
按说央台肯定是有内部食堂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宁可让人把盒饭抬到演播厅里来。
大胡子拍了拍手,暂停了舞台上的演出,让大家到外边通道吃饭,然后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夏副部长赶快迎了上去。
“柴导,这就是《万疆》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江南同学,这位是《万疆》的演唱者张兰兰同学,这位是他们俩的指导老师刘文丽,这位是张兰兰的母亲···”
“张兰兰同学,江南同学,刘老师,这就是明年春晚的总导演柴导。”
老夏领着柴导到了我们的跟前,向我们双方做着介绍。
老夏这家伙,对刘老师绝对有想法。
不但专门在宣传部的会上极力推荐刘老师跟着一起来,这会儿还郑重其事的向柴大胡子介绍刘老师。
所谓指导老师,央台、或者首都这边比刘老师水平高的不知凡几。
柴大胡子如果觉得张兰兰可堪造就,随随便便就能给她找到个指导老师,哪儿轮得到刘老师再来指导?
更何况昨天晚上的火车上,老夏对刘老师的热情,我估计连梅阿姨和张兰兰都看出来了。
现在就看刘老师接不接了。
哎,刘老师,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最少要先问问老夏这LSP有没有老婆。
柴导看着我们几个,扫视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这家伙略有些瘦,但是目光却炯炯有神。
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目光就像有形一般,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脸大胡子,额头却有点秃的家伙,心中默默的念叨着他的名字。
这哥们儿应该就是那个才华横溢,风格独特,曾经执导过多次大型晚会,七次出任春晚总导演,却在新世纪之后没几年因为受贿被抓的那位了。
没想到今年也是他的总导演。
“你是江楠?”
“你这首歌写的很好,我没想到竟然这么一首歌,竟然是一个小朋友写出来的。”
“你的父母和老师,应该没少给你帮助吧?”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刘老师。
这家伙真不客气,不···,是真不礼貌。
上来就质疑我的水平。
问题是他还说对了···
虽然没人知道这一点。
柴导这话说的现场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老夏略有些尴尬。
柴导这么说,虽然语气并不强烈,但很明显是在嘲讽卫南宣传部在造神,把好多人的成绩按在我这个小朋友的头上。
刘老师脸一阵青一阵红。
这首歌她真的没做什么指导,反而是张兰兰她们的表演上,我指导了她不少。
张兰兰的小脸已经耷拉下来了。
她是亲眼看着我把这首歌写出来的,而且是嘴对嘴教会她唱的,现在这家伙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就说出自己的推断,谁听了都得生气。
“如果柴导怀疑我的水平,我可以现场再写一首歌。”
“而且我保证,这首歌也能达到上你春晚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