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今天呢,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的军饷,我的俸禄,有了;但是,这笔钱,不是朝廷的,而是我们的越骑校尉,萧御萧将军,冒着被皇上治罪砍头的风险给我们拉回来的...”
这样一段几乎相同的话,在西定府三大营中,由各营主将说了出来,就是这样明目张胆且肆无忌惮;
不管士卒认不认同,基层将领如何看待,吴达再一次,让萧这个姓氏,传遍整个西定府;
“大哥,这么做,能不能行啊?会不会让子安太过冒头了;万一京城那边...”
秦乾有些担心;
“不妨事,是朝廷的人贪墨了我们的饷银,二十万将士抛家舍业地挤在这连个娘们儿都看不到的西定府,替大楚守着国门,没有只干活不给钱的说法;
这话儿,说破大天也是我们的理,再说了,你看看对面大梁这段时日的调兵,只要皇帝没有老糊涂,咱们西定府,就稳如泰山;”
吴达说罢,起身拍了拍秦乾:“子安在你营中,你要花些心思,可千万别把他当作镀金来的贵公子;
哪里做得不好,该训就训,该骂就骂,让他尽可能地熟悉军营当中的一切才是正事;等他知晓这一点后,在教他行军布阵、临阵对敌的本事;”
秦乾点点头:“嗯,放心吧大哥,我晓得!”
“嗯,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
与此同时,京城当中;
在靠山王府收到三皇子楚治请柬的王音希,看清内容之后,自顾自的笑出声来;
喃喃道:“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急,楚治,急点好啊...”
说着,拿着请柬找到管家萧正:“正叔,今日中间,陪我去鸿宾楼去一趟吧;”
“嗯!”
萧正并未询问王音希所去何事,所见何人,只是点头应下;
......
日头当空,午时一刻;
鸿宾楼三楼雅座,天字号包厢,做书生打扮的楚治时不时地抬头望向门口,堂堂皇子,身边并无陪同,只有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书生作陪;
“少爷,别着急,既送请柬,会来的;”
说着,主动起身,给楚治身前斟满酒水;
“这女人做事,真不痛快;如此拖沓,怎能成事;我看啊,萧晃这是老糊涂了,偌大的基业,让一个女人出面打理!”
“少爷,切莫小觑,她可是左相之女,绝非寻常妇人;”
“嗯;”
踏踏踏~
鸿宾楼整个三楼都被楚治包下,此时能在房门外走动的,一定是正主;
楚治正了正衣衫,望向房门;
萧正推开房门,扫视一圈,确保没有旁人后,退出门外,朝着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治自然是认识萧正的,也明白萧正在靠山王府的地位,如今看到萧正如此恭敬,心下凛然,微不可察地望向旁边的白袍书生;
但见王音希,身穿宝蓝缎武生公子巾,宝蓝缎箭袖袍,鹅黄丝鸾带,月白色衬衫,青缎压云薄底快靴,好一个俊俏公子打扮;
“王、公子,请坐;”
萧正踏前一步主动拉开座椅,待到王音希坐下后,他规规矩矩的站在身后,没有丝毫逾越;
这会儿,轮到楚治身边的那个书生尴尬了,瞄了一眼楚治后,很是小心地起身,站在身后;
“这位先生,看着有些面生;楚公子,不给在下介绍介绍?”
楚治一顿,思索了片刻后,只是简单介绍道:“府中管事;”
见楚治没有说其姓名,王音希心中也有了几分考量,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而是直接开口:“楚公子请我来,不知所为何事?眼下此地无外人,不妨说说;”
“令父的遭遇,我很痛心;一个为我大楚鞠躬尽瘁的左相,一个同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功勋,皇帝只因为他会成为某个废物的阻碍,便...落得如此下场;
此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在下实在难以接受;”
王音希眼神瞬间变冷,深吸一口气,看着桌子对面的楚治,拳头下意识握紧:“你不该说这些,尤其是,对我说这些;”
“你的仇恨不该对我,那个人是太子,是皇帝的心头肉,掌中宝;”
“你认为,你能当得了皇帝?”
楚治看着王音希,微微摇头:“不,我从不觉得,我能荣登大宝;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大楚谁能够在日后坐稳龙椅,皇帝说了都不算数了;”
说到这儿,楚治往前一探,凑近之后,小声道:“得靠山王说了算;”
“楚长、楚顺、楚治,长顺治,寓意多好啊,你去翻翻史书,好像每一个开国皇帝,都希望自己的王朝长顺治安,但我觉得,没有完成大一统的王朝,不配长顺治安,你觉得呢?”
听着王音希这样没头没绪的话,楚治微微蹙起眉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从我个人而言,我最讨厌顺,因为他,我夫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上一口热乎饭菜,因为...要有人试毒;可偏偏,我最欣赏他,因为他足够狠;
被青楼强行夺来的女人,散布在大楚富饶之地、残疾如恶鬼的孩童,被人做局输光家产的赌徒,被豪强夺取了天地的老农...这些人够可怜吧?
我承认,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足够狠,但并不够,对外狠,对不如自己的人狠,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对内狠,对自己人狠的人,才能称之为狠;”
楚治掩在桌面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因为用力,关节处发白,但他脸上,依旧平静,看着面前的王音希,缓缓开口:“我还是不懂!”
“天下两分,灭掉其中之一,天下自然归于一家;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有个人的计策很好,没有了竞争对手,一切便水到渠成,楚...公子,你觉得呢?”
王音希说罢,看着楚治一言不发地坐在凳子上,心中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当即起身:“太子已经稳居东宫十多年了;单单一个周瑞,便可顶半个朝堂,可文人的笔杆子,挡不住挥来的刀剑!”
说完,转身离开包厢,待到回过身,一个无人看到的角度,嘴角悄然弯起,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中,浮着几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