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庄子上人多,今年地里收成也不好,时常有庄户来借账。”李东道,“如今账上许多银子都被那些庄户借去了,还没收回来呢。”
“庄户借去了?”薛蕙微微皱眉,“借据呢?”
李东愣了愣,道:“姑娘这是不相信老奴?”
“即便要我信你,也得让我看到借据吧。”薛蕙道,“从前这庄子上每年收益多少,我心里也有数,如今少这么多,我总要知道原因。”
但李东却像是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借据:“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许多都在仓库里放着呢。”
芸香将那借据拿过来,抚平了递给薛蕙看。
上面的确有欠款的银子数额以及何时借的,还有画押。
可这一下借几十两,又是为何?
一个普通庄户,哪怕是几两银子都够生活大半年了,这几十两又借去做什么?
薛蕙脸色微微一沉:“他们借这银子去做什么?”
“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李东说道,“有时是借去治病,有时是家中要娶媳妇,或是要嫁女儿,总之处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
说到后面,李东阴阳怪气:“姑娘是身居后宅之人,不懂民间疾苦。”
芸香一听,就骂道:“姑娘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能置喙的?”
李东垂下头:“姑娘恕罪。”
“你说的倒也没错,有许多东西,我的确是不懂。”薛蕙将那借据随手放到桌上,对李东道,“这些借了银子的庄户,叫他们来我跟前,我要见见他们。”
这话一出,不仅严氏,连李东都怔住了:“姑娘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是一群泥腿子,您见他们就是污了眼。”
“没有这些泥腿子,我的庄子也早不成样子了。”薛蕙眉眼轻压,对李东的话有些不悦,“你去将人叫来,我自有话说。”
见李东还要说什么,但薛蕙沉着脸道:“怎么,我的庄子,我还做不了主,得听李管事的?”
这块石头一压下来,再加上外面站着的那几个带刀护院,李东到底是不敢说话了,只能让人去叫。
他又沉着脸对严氏道:“姑娘难得来一趟,又到晌午了,你去做几道菜,招待姑娘。”
“是。”严氏不敢有二话,忙下去了。
堂上只有李东候着,这偌大的宅子,倒是没见着他的孩子。
“李管事的儿子儿媳呢?”薛蕙问道。
她记得李东是有个独子的,前几年娶妻生子了。
“他们前几日回娘家去了。”李东解释道,“老奴那儿媳是外村的,过年时也没回去,正好这几日天气好,便回去瞧瞧。”
“原来如此。”薛蕙笑着点点头。
门外的护院忽地动了动,芸香朝薛蕙看了一眼,而后抬脚走出去。
过了会儿芸香折返回来,凑到薛蕙耳边低声道:“姑娘,严氏果然差人去那些庄户家里了。”
这应当是在警告那些庄户不要乱说话。
李东越是藏着掖着不愿薛蕙见那些庄户,薛蕙便越是感觉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