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宴老爷子精神抖擞,三年前的那场大病没有夺走他的健康,这几年因为池冉云的陪伴,反而精神越来越好了。
此时,他挥斥方遒,写下一个又一个铿锵有力的毛笔字。
“冉云,你来了。”宴老爷子抚着胡子,招呼她上前看字。
池冉云看着纸墨上“家和万事兴”五个大字:“爷爷的书法越来越好了。”
“书法好,难道写的东西不好吗?”池老爷子意有所指,“宴丛马上回来了,我这个做长辈的,有时候看着你们小两口,也不知道当年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起初,我认为你是个好孩子,和宴丛在一起,两个人一定会幸福携手走下去,可我没想到那混小子……咳咳!”
“爷爷,你别激动。”池冉云忙上前给他顺气。
宴老爷子长叹一声:“现如今,你们三年没见过一面,宴丛我不担心,冉云,爷爷唯独觉得对不起你,白白耽误你三年。”
“爷爷,别这么说,我从小没有一个贴心的家人,如果没有这场婚姻,恐怕我也没办法得到像你这么和蔼的长辈。”
宴老爷子眯了眯眼:“冉云,我知道爷爷这个要求或许很过分。你和宴丛的协议,我早就知道了。”
“爷爷?”池冉云愣住了。
“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你们小辈间的龃龉,冉云啊,爷爷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还有最后三个月,你再坚持坚持,万一能和宴丛培养出感情,最好。”
“人过一天就少一天的日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临走前想看你们小辈安好吧。如果三个月后,你们还是决定分开,我保证,你在爷爷这,永远有一席之位,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关系影响你的地位!”
宴老爷子这么说,是真心把她当做孙女。
池冉云沉默了。
宴老爷子期盼的等着她的回复。
许久,池冉云深呼吸一口气:“爷爷,我不能马上答应你,让我再考虑一点时间可以吗?”
如果只是她单方面的想离婚,那么三个月不是不能忍。
可宴丛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这场婚姻,有人比她还期盼着逃离。
池冉云不是一个擅于纠缠的人。
老爷子叹息一声:“我知道了,冉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爷爷都支持你。”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聊了会天,很快乏了。
池冉云不好再打扰,等看着他睡下,便回了郊南那套别墅。
这里没有佣人,是独属于她和宴丛名义上的家。
从里到外,都是池冉云精心布置的。
甚至当年,她特意打听过宴丛的喜好,高价从国外买来很多东西填满了空荡荡的房子。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无声嘲笑她的无用功。
外面的邮箱里,塞满了文件。
池冉云走过去随便抽出一封打开,不约而同都是同样的内容。
离婚协议。
落款处,宴丛的名字已经签好了。
看来,他真是迫不及待。
这栋别墅她有将近半个月没回,从文件数量上看,半个月前,他就开始往这里塞文件了。
“冉云!”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爸爸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池天华气喘吁吁从车上下来,看清她手上的文件后,大惊失色,“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池冉云淡淡睨她一眼,转身往别墅走去。
池天华跟在身后:“离婚?谁要和你离婚?”
“宴丛。”
“什么?不可以!”池天华猛地拉住她,吃的脑满肥肠的身躯扭动着,“不能离婚!”
“为什么不可以?”池冉云站定,视线冷冷扫过她,“爸,三年前你把我卖给宴家,不是签了卖身契。”
“至少!至少等到三个月后协议到期!”
“为什么?”
“冉云,当年的协议其实还有一个额外要求。如果协议到期,咱们和宴家再无瓜葛,可如果中途咱们提出来离婚,那么所有的财产补偿,一毛也不会给咱们!还有三个月,冉云,你必须坚持!”
池冉云没想到他坚持的,是这个理由。
虽然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可能只是一个能卖出好价钱的女儿。
池冉云还是失望了。
“当年,不应该由我嫁给宴丛,应该由您,想来,您应该能很好的把持住这段婚姻!”
“不管您愿不愿意,离婚协议书我是签定了!”
池天华眼里闪过一抹狠色:“不行!”
“池冉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是谁吗?只要你坚持这三个月,我就告诉你,她当年生下你之后到底去哪儿了?”
池冉云不可置信:“爸,你不是说我妈早死了这么多年,为了让我不离婚,这种假话你都编造的出。”
“冉云,你相信我,爸爸没有骗你,”池天华急了,“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我唯一能让你知道的,你的生母还活在这个世上。”
“难道你要说,高山坟墓那边埋葬的,其实是一个空坟?”
“是!”
池天华咬牙,这个秘密,于他来说是耻辱。
所以这么多年,池冉云在他心中的地位,连养女也不如。
如果不是为了宴家的钱,他又何必拿那个死人的名字骗她。
“三个月,你只要坚持三个月,我就告诉你,你生母当年去哪了,她不是难产死的!”
池冉云还想再问什么,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啦声。
车上走下来一个陌生男人:“您是太太吧?我是宴总秘书陈东派来的司机,太太,宴总说要见你一面。”
池天华抖着两颊的肥肉喜笑颜开看向不远处的法拉利,那模样,恨不得自己变成池冉云发代替上去。
“冉云,没听见宴总叫你吗?快去!”他推着池冉云往前走,“记住,三个月,否则,这辈子你别想知道你生母到底是谁。”
池冉云怎么都无法想到,生母是她心里的痛,可现在被池天华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威胁她。
可为了她的消息,池冉云不得不忍耐着,挪动双腿,往车的方向走去。
脚步沉重。
如果宴丛知道他昨晚睡的人是厌恶至极的老婆,会怎么看待她?
别有心机,自作聪明?
“太太,请上车!”
车门被打开。
池冉云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迎上车上男人冰冷的视线。
“宴总,真巧,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