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容元修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正吵着,小厮硬着头皮过来通报,说是英武侯世子带着人到了门口了,是县令成忠带着来的,他们不敢拦,已经进了府了。
孙氏这时候剩下的只有冷笑,出去一会儿就把凌啸威和几个明显是军士的人带了回来,
凌啸威少年英武,身上半点不见被长年流放过的悲苦和风霜,反而一身英气、身形矫健,完全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练家子。
孙氏和管家到底给容元修换了衣裳、收拾了一番才把人扶到正厅去。
成忠已经找借口回去了,只有凌啸威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容二老爷,幸会,凌家多年未理外事,最近幸得圣上召见归朝,听说有旧物流落此地,特来找容二老爷问问。”
容元修说话都说不利索:“你们……凌家流放多年才被赦免,朝中还未站稳脚跟,就来找我们容家的麻烦。”
凌啸威伸出一只手,用手势制止容元修说下去:“远离朝堂多年不假,因此回来之后我们特意打听了朝中和容家的情况。”
“我这人在西偃长大,野惯了,有话我就直说了。容大人是容大人,槐山房是槐山房,容大人这些年恐怕只跟出了族的那位容公子联系得比较多吧?”
“容二老爷就不要用容大人和容家来为你们槐山房抬身价了,那些凌家军带出来的产业在哪儿?容二老爷还是坦白说吧。”
凌啸威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容二老爷还以为凌家这些年是被流放到西偃去的?新朝初立时,凌家军就归顺了朝廷。”
“这些年一直在西偃练兵,出征庆岚国协助庆岚太子作战。看来容二老爷还不知道,我们凌家被‘赦免’回朝之后,庆岚太子已经登基。”
“如今庆岚国结束战乱、百废待兴,与天禹世代友好,还将要互市,互通有无。容二老爷是在西绥憋久了,连这当中的关系也不知道。”
容元修脸色煞白:“你们有什么功劳……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们要什么东西?当初我也是受人蒙骗,你们凌家军的成军师被我所救,自己把女儿嫁给我,那是他给的嫁妆。”
“我也是后知后觉,你们不能怪我。是,我是没交给朝廷,可这……交出去总要有个名目,我这不是等着你们凌家人回来再还给你们么,我这……”
容元修狡赖着,他此刻就希望凌家能顺水推舟地把这三处产业接回去。
要是真按凌啸威所说,凌家现在春风得意,就说这些产业在西绥,从前拿着的人不知所踪,以致多年来未有清查。
现在他们回来了,找到了,也查验过了,在交上去也就是了,朝廷也不会因此追究他们。
可是他也知道,凌家不会这么算了,容昔卖掉的风水地,那么大的买家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凌家的人。
果然,一旁的军士递上一张地契,凌啸威拿在手里咂咂嘴:“无意霸占,会让容大姑娘拿去卖了?还是会想要送给那位容大公子?”
“这两拨人可都是派了人去查看过的,容二老爷又要怎么说?容大人也是疏忽,容家这些年私藏容家军产业,他居然毫不不知情,很难让人信服。”
“还有,当年成军师手上只有地契,却没有打开秘库的钥匙,手上也没有打理冶炼坊、矿山的人手,要不是你出尽手段勾引了吴监军的女儿吴柳,从她手上拿到这些……你的私库是如何充盈起来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只由一人掌握,成军师和吴监军各拿了一部分,成军师手上只有地契,吴监军手上有钥匙和调动人手的对牌。
也就是说风水地上军械库的钥匙和矿山那边调动开采和熔炼师傅的对牌都在吴监军手里,要不是容元修勾引了吴柳,又把她拘禁在楼子里各种折磨,还将二人所生的女儿玉雪当作要挟的工具。
容元修即便拿着那三份地契,也只能动那处盐湖上的产出。
秘库的钥匙是特殊打造的,无法强行开门。
开凿熔炼矿石的师傅和工匠、劳力的确可以重新去找,可这山林地上的矿山本就是引着的,容元修没有经过府衙,不可能调动这么多人手。
容元修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新朝安定下来之后,他根本没胆子私下干。
他就是通过吴柳拿到了钥匙和调动那些从前依附于凌家的老匠人和杂役才得到了后面的那些东西。
容元修用来贴补容家和装点容家门面的,都是盐湖上的产出,矿山和军械库被他私下倒卖的,填的是他自己的私库。
要说这件事成军师的确办得有些不地道,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归宿,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的给了女婿。
可是吴监军和吴柳这件事上,容元修的所作所为简直该死,吴柳完全是在被迫的情况下才把东西交出去了,最后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你想怎么样?”容元修气喘吁吁地道。
凌啸威冷声道:“剩下的地契是不是还在容老爷手里?要不然容公子分家的单子上明明有这三处产业,怎么容大姑娘还能卖出去其中一处呢?”
“我劝容二老爷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别逼着我们动手。当然,都这个时候了,容二老爷也别想着全身而退了。”
即便交出来了,凌家也要追究,后续朝廷也少不得要惩治容家,至少槐山房是不可能像从前一样的。
只是若不交,现在就得倒霉。
凌家自己有人不说,刚刚是县令成忠陪着凌啸威来的,朝廷已经派了新的县令过来,只是还在路上。
成忠现在是戴罪之身,凌家却是朝中复宠新贵,他巴不得巴结好凌啸威。
要是容元修不给,凌啸威当即就能把主宅给砸了,再调人来把宅子围起来。
可是就这么拿出来就真的罪证确凿了,容元修怎么做都不是,就僵在了那儿。
孙氏出去了一会儿就拿着剩下的两份地契出来了,还附带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双手交到凌啸威手上:
“凌世子,实不相瞒,妾身今日才知此事。容大姑娘是妾身的亲生女儿,是妾身教女无方才铸成大错。”
“只是……妾身愿指天发誓,妾身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偷卖凌家产业,只是因为贪图钱财,她跟妾身一样,都不知此中关节。还望凌世子考虑一二,不要牵连妾身和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