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茹一听说是陆元和的主意，连忙不吱声了，侧面试探着问：“姐姐今日只带我一人去逛花市吗？”
林婧婉当然听得出她是在问陆元和。
那两人见面就掐，她当然不会制造机会让他跟李重意见面。
但把陈慧茹交托给陆元和，自己单独去赴李重意的约会又觉得怪怪的，便随口说了声：“他不去。”
陈慧茹有些失望，笑了笑，没吱声。
“好像许久都没有静怡的消息了，也不知她最近过得如何，今晚会不会也去花市？”
“那可说不准，京中未婚的姑娘家都会去，但我前阵子听说她家中最近在给她议亲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定下来，若是定下了，她要么不去，要么就与未婚夫一道去了。”
两人没再往深了聊，简单收拾停当，正巧门房来说李重意的车轿也到了，便与丫鬟们一道出了门。
李重意今日一身天水碧色贡缎面丝绸长袍，裁剪贴身，魁梧中又不失柔和，区别他以往给人的煞气，平添了一丝亲和，着实看得人眼前一亮。
陈慧茹抬头看到高头马上坐着的人，就笑着挪不开眼了，低声对身旁的林婧婉说：“婉姐姐，督公今日还是刻意打扮过的呢！平时都没觉得他竟然这么帅！”
林婧婉其实也瞧见了，但很快就挪开了目光，这会被陈慧茹缠上，又不得不重新抬眸去打量。
谁说不是呢？
今日督公脸上有种难得的少年感，若是没看到他以往如何残忍对待敌患手段的话，会只觉得他人畜无害。
“督公。”
“督公。”
两人走近后齐齐行礼。
陈慧茹大着胆子笑道：“还是头一次见督公这身打扮，倒是与以往很是不同，刚才瞧着，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小公子呢！”
李重意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装点得粉雕玉琢的锦鸿马车。
“你们上车吧！”
陈慧茹提着的一口气落了，对林婧婉挤眉弄眼，提裙先上了马车。
等到林婧婉上马车时，李重意伸手过来扶。
林婧婉的目光落到他单手掌心上，青年身姿挺拔，神情淡然，好像在做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手搭了过去，就着三分力道进了车厢。
马车很快行驶到街市上，车身两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陈慧茹频频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热闹，林婧婉见她高兴，也不去阻止。
车水马龙，倒有些叫人心生惆怅。
两刻钟后，司明笑着隔着车窗对里头说道：“两位小姐，前面就是花灯会了，马车走不进去，还请下车移步过去。”
陈慧茹早就想下车了，听了连忙应着，先于林婧婉钻出了车窗。
春婵和松莘伸手接了她，又去接随后下车的林婧婉，安顿停当，李重意也走了过来。
“这一片都叫人排查过了，十分安全，今天想晚些回去也没有妨碍。”
陈慧茹一听两眼就放了光，林婧婉好笑的叮嘱她：“也别太晚，你身子弱，不能太劳累。”
“知道了知道了，那边有猜灯谜的，我过去瞧热闹了，姐姐和督公随意哈！”
李重意心里刚说这小姑娘有眼力见，却听得身旁人一声叹息。
“你也想过去看？”
林婧婉收回视线，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满腹心事，李重意自然瞧得出来。
“在想什么？”他语气无比温柔。
林婧婉又是摇头，正巧旁边有人扛着一头冰糖葫芦经过，林婧婉的视线很自然就落在上头。
“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这会想吃吗？”
林婧婉笑着道：“督公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关注我，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
李重意心虚，一旁的司明却还暗暗偷笑。
他拿眼睛扫了一眼，司明只觉头皮一麻，笑着上前道：“林小姐可真是冰雪聪明，我家督公前日刚刚办了件大事。”
“噢，什么大事？”
司明便在李重意的授意下，把西子坊的前后经过十分夸张的描述了一遍。
在他的形容中，宁王和吴铭复那些人全都被督公教训得屁滚尿流，体无完肤，听得林婧婉直乐。
李重意见她开心，也没去阻止司明的胡诌，一脸得意的负手踱步，与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们擦肩而过。
“督公此番动作，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别人添堵那么简单？”
李重意侧眸，笑着道：“便是这么简单。”
林婧婉颇为意外，正要再问，李重意又道：“你好像只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分析时局头头是道，可知道也应该抽空关心关心自己？”
林婧婉微愣。
李重意只得挑明：“今日过节，不谈公事。”
司明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随便找了个理由遁走了。
整条长街上，便只剩下林婧婉和李重意两人，默默的隐匿在热闹繁华的人群之中。
并肩走了许久，各自怀揣着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你……”
“督公……”
李重意停步：“你先说。”
林婧婉看了眼街边的茶摊，“走了这许久，好像也有些乏了，要不坐下喝碗茶？”
李重意也正有此意，他一贯不喜欢这些灯红酒绿，总觉得融不进这繁华里。
走进茶摊，老板见又是一对青年男女，以为是趁佳节出来相看的，便竭力推荐他们租条小舟，去湖面上泛舟用点心。
“这湖水不深，也用不着浆夫撑船，小老倌会把茶点都安排好，包管足够。船到湖心上还可以放河灯，听说在乞巧节对着河灯许愿，河神便会实现心愿，包管今后的日子平安顺遂，和和美美。”
李重意看了眼不远处停靠的几方小舟，全都装点一新，坐在上面应该很轻松惬意，心里便有些满意。
林婧婉也笑着应道：“老板倒是会做生意，这茶钱一定也不便宜吧？”
茶摊老板笑着挠了挠头：“乞巧节一年只有一次，这茶钱定是会比平时略微贵上一些的，不过小老倌看公子小姐都是富贵人，权当帮衬小老倌一家老小吃穿嚼用吧！”
一旁烧水的茶婆也在旁帮衬着笑道：“公子当真是好福气，老婆子横看竖看，都看这位小姐是今天晚上整条街最漂亮的小姑娘了，您可得表现着些，像她这样的可是不愁嫁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