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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吃饭的那条老街上有个东北烧烤店,烧烤一绝,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为人和善,看着人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上下嘴唇一碰,那股子东北人的豪迈、放荡不羁的性格以及会做生意的聪明劲儿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嘿!老妹儿!吃烧烤不?一个人嘛?来来来,进来来,咱这儿有的是吃烧烤的帅哥,哥给你介绍一个!”

    “哎我!这老妹儿长的,真好看,哥们儿这是你对象吧?不是?哎呀,我瞅你俩也就一顿烧烤的事儿,来吧,吃点儿,情侣半价!”

    丁当是北方人,就喜欢这么豪迈会唠嗑的北方人,总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有一种归属感,再加上烤的烧烤不错,自然而然的就经常光顾。

    陆子野不一样,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南方人独有的含蓄分和寸感让他对陌生人的过度热情保持警惕,但还是依着丁当,不定时的来一趟。

    七八月的天气正是燥热的时候,天还没黑,没到饭点儿,路过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左顾右盼,没有人走进烧烤店。

    东北大哥兴许是困了,正张着嘴,打着呼噜,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打盹儿。

    丁当走上前,捏住大哥的鼻子,抿着嘴傻笑。

    大哥脸憋的通红,皱着眉头汗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兴许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闭着眼睛开始挠耳朵,又伸手抓自己的鼻子,丁当一闪身躲开大哥的手,坏笑的看着他,几秒之后扯着大哥的耳朵大喊:“大叔,来客啦!”

    大哥一个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瞬间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哪儿?哪儿爆炸了?哎嘛,动静还真不小,给我都吓醒了。”

    丁当看着湿漉漉的石狮子,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东北大哥,笑的前仰后合。

    大哥惊讶的看着丁当,满脸的喜悦:“哎我,老妹儿,你咋来了呢,这会儿还没到饭口呢,你来早了。”

    丁当向绕过大哥,向店里张望,里面空无一人,瞬间蔫了,学着大哥的语气,扯着大哥的手撒娇:“那可咋整啊,我跑大老远来的,你总不能看着你老妹儿空着肚子回去吧?我俩嘴可刁了,一般吃滴我俩看都不带看的,就得意你这一口。”

    丁当一顿捧,给大哥捧的屁颠屁颠的开火烤串去了。

    短暂的欢笑,换来长久的沉默,陆子野只觉得,这个串儿烤的时间格外的长。

    俩人坐在凳子上,相对无言,只能用手机缓解尴尬。

    大哥一边烤着串儿,一边的抬头望这边看,时不时的还搭个话。

    大哥问:“妹儿啊,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你这最近忙啥呢?”

    丁当答:“这不毕业了嘛,一些杂事儿一股脑的就堆一块儿了,比较复杂,浪费了点时间。”

    大哥惊讶,放下手里的串儿朝着丁当拱手:“哎我!恭喜恭喜哈,毕业了,真好啊,真好,今天的串儿给你打五折,嗯……这样吧,今天就权当给你庆祝了,这单哥给你免了。哥今天高兴,一会儿一块儿喝两杯,好好庆祝一下子,我也接接好运。”

    丁当笑着推辞,见推辞不了,索性坦然接受。

    不大会儿,所有烧烤烤好了,一盘一盘的被端上桌。

    “来喽,美味的烧烤,来,妹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金针菇还有烤五花儿,哎呦,你瞅瞅,这五花滋滋冒油,金黄金黄的,再沾上点秘制调料,一口下去幸福感爆棚,来来来,都吃都吃哈,别客气哈!”

    大哥张罗着,开始意识到这古怪的气氛,端起桌上的啤酒,兀自喝了一口,问:“妹儿啊,咱们打过不少交道了,你清楚哥的脾气秉性,没别的爱好,就是好信儿(喜欢打听事儿),问句不该问的,你是不是跟你对象吵架了?”

    丁当白了大哥一眼,懒得解释两人的关系,直接了当的回答:“没有吵架。”

    大哥追问:“那是因为啥呢?打你们进门儿我就觉得气氛怪怪的,有啥事儿是小两口不能解决的,夫妻床头吵架还床尾和呢,有事儿就说出来呗,多大点事儿,说出来听听,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丁当直勾勾的盯着大哥的眼睛,盯得大哥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陆子野舒展下眉头,轻咳一声,说话了:“哎呀,怪我怪我,我带情绪了,不就是毕业嘛,以后又不是不见了,管那么多干嘛,喝,来大哥!”

    陆子野端起酒杯跟大哥碰了一杯,扭过身子要跟丁当碰杯,却见丁当正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坐着,一脸的不高兴。

    陆子野捅了捅大哥,意思说快救场,大哥心领神会,马山圆场:“哎呀老妹儿啊,咱心眼儿大点儿能咋的,一天天的,人家都没用我教,主动道的歉,你给他个机会,也给我个面子。”

    丁当面不改色,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干了。”

    陆子野和大哥面面相觑,同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丁当哈哈大笑:“哈哈哈,刚才那段儿怎么样,吓到没有,我生气的样子吓不吓人,哈哈哈。”

    三个人一直喝到11点,大哥时不时站起来忙碌一会儿,招待下其他客人,偶尔坐下来跟两人聊天,相谈甚欢。

    丁当酒量不错,一个人喝了7瓶乌苏,陆子野酒量差,5瓶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陆子野也想借着这晕晕乎乎的酒劲儿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感。

    陆子野拉着丁当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丁当,其实,我不希望你走。”

    大哥虽说是东北人,酒量并不高,两瓶大乌苏,现在已经喝迷糊了,下意识接茬:“为啥呢?”

    陆子野白了一眼大哥,继续说刚才的词儿:“其实,我不希望你走。”

    大哥摇着脑袋搭话:“你说不走就不走啊,耽误俺家小妹儿前程算谁的,你总得有个解决方法吧?要么你过去,要么她留下,多简单的事儿。”

    陆子野不耐烦起来,一把把大哥推开:“去去去,你去烤你的串儿,你串儿烤糊了你看着没?”

    大哥摇头反驳:“你净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火都熄了,哪有串儿烤啊!”

    陆子野忍不住了:“那你离远点儿!别离我俩那么近,家里人就没告诉你不该听的不要听吗?”

    大哥摇头。

    丁当看着陆子野,看了看大哥,叹口气:“不喝了,走了。大哥,钱给你放桌子上了。”

    大哥虽说喝醉了,还是追了上来,推搡着要把钱还给丁当,反复拉扯一番后,大哥摇晃着身子,还是把钱收了。

    陆子野一身酒气,斜靠在丁当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出了烧烤店,夜晚的风带着股腥气,笔直的朝两人吹来,吹的陆子野浑身一颤,站在烧烤店前的马路牙子上狂吐。

    丁当轻拍他的后背,一脸的愁容:“哎呀,我就说嘛,喝不了那么多酒就别喝嘛,天天就知道逞强。”

    吐了好一阵,陆子野轻松极了,醉意消减大半,看着轻抚自己后背的丁当,眼里又多了几分温柔。

    陆子野气极,没来由的火大:“丁当,你不要老是打断我,我好不容易喝醉一次,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说点之前憋在心里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怎么了!”

    丁当双手一摊,放开陆子野,无奈道:“行行行,你说你说,我让你酒后吐真言,你说你说……”

    陆子野摇晃着脑袋,说道:“其实我不想你走,我想……”

    话说了一半,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个老头,老头戴着帽子,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脸神秘的笑:“女娃儿,我看你命里有一劫啊……”

    丁当转头疑惑的看着老头,问道:“这话怎么说,老先生?”

    陆子野再次被打断,暴跳如雷,这会儿也不管不顾了,上去一脚给老头踹翻。

    老头吃痛,哇哇大叫:“好小子,今天没有个十万八万的你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