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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帮人买来些酒,给梁辰倒了两杯,坐在他的跟前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包子三杯倒的量,今天意外没喝醉,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跟梁辰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梁哥,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只是这声感谢,说的太晚了,但我一定要说!

    从小到大,人家都说我太老实,因为这个被人欺负不知道多少次,也因为老实,没有朋友,直到遇到了你,你成了我第一个朋友,又通过你,结识了这么多好朋友,找到了我的孜然,没有你,也许我的生活不会那么精彩。我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颜乐眼神迷离,拿着一瓶大绿棒子跟梁辰的杯子碰了一下:“梁辰,我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是我唯一佩服的人。

    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直到遇见你,亲眼看着你跟美瑾一路坎坷走了十年,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这点儿,我比不上你,我决定了,我也要安定下来,下个目标,娶妻生子!你在天上好好看着吧,我们都会幸福的。”

    孜然抱着酒瓶子摇摇晃晃走到梁辰跟前,看了眼梁辰的脸,绷不住的大哭,又被包子一把拉了回来:“辰哥!你醒醒啊,你起来啊!我给你带的大盘鸡你还没吃呢,从你家乡带的皮牙子可甜了,一点都不辣,你起来啊!起来尝尝,呜呜呜……”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拿着两瓶酒跑到亮着灯的阳台,一边吹风,一边喝酒。

    梁百万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看我拿了酒来,找我要了一瓶。

    我抬手递给他酒的时候,不经意间余光扫过梁百万的脸,吓了一跳,本来精神矍铄的中年人,竟一夜白头,满脸的沧桑。

    我掏出包天子,点燃,抽了一口,又抽出一根递给梁百万:“抽吗?止疼的。”

    梁百万接过烟,猛抽了一口,又灌了一口酒,呛的直咳嗽。

    良久,梁百万缓过神来,问我:“听说你跟梁辰关系最好,你能给我讲讲关于他这些年的生活吗?”

    烟雾缭绕的阳台,两人就这么趴在阳台上诉说着梁辰生前的故事。

    “梁辰啊,从哪儿说呢?他的故事太长,一时半刻我也讲不完。”

    “从他跟你见面说起。”

    我抽了一口烟,随手丢到地上,狠狠的踩灭,开始从头讲起。

    “梁辰啊,这孩子命苦。”

    说到这儿,眼泪突然冲破我的泪腺,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没忍住,又点了一根烟。

    白色的烟顺着我的鼻子冲进漆黑的夜,转瞬即逝。

    我猛吸一口,开始讲:“第一次见到梁辰,是在我上班的那个叫凌晨一点半的网吧。兴许就是缘分吧,网吧老板老麦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了穿着病号服从医院逃跑的他,结果这家伙傻傻的跟了他一路,来到了这家网吧。

    那天的雨下的特别大,梁辰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傻傻的站在门口,冻的瑟瑟发抖。老板见他可怜,就把他留下了。这一干,就是一年。起初的梁辰沉默寡言,有一段时间短暂失忆过,不记得自己从哪来,想不通自己怎么来的这儿,直到有一天,我偶然提及他逃跑的那家医院,他才想起来。

    他是坐着火车来的。后来几经辗转,不断打听,找到了那家医院,医生说,当时的他因为割腕,失血过多,是一个女孩哭着把他送来的,那个女孩,就是现在的美瑾。

    梁辰的记忆一下子串联起来,他开始疯狂的找美瑾,最后在一个住院记录上找到的美瑾电话,一来二去,找到了美瑾,两人越聊越投机,时间久了,谈起了恋爱。梁辰为了给美瑾更好的生活,找了个汽车销售的工作。美瑾从师范大学毕业,因为脑子里的瘤,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当起了导游。十年时间,两人几乎寸步不离,一起搬家,一起生活,一起旅游,一起度假。再后面,梁辰得知美瑾的病情,从你那儿拿了两百万,给美瑾治病,但并没有完全治好。此时的美瑾癌症晚期,为了不留遗憾,两人匆匆的结了婚。

    去年结婚后,美瑾的身体每况愈下,去医院检查,医生说,美瑾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最终阶段,术后存活率几率不超过10%,这种特殊的病,没有药可以治,就算治好,也有很大可能是植物人。为了这个病,美瑾和梁辰谈了很多回,最终,梁辰妥协,打算带着美瑾完成她周游世界的愿望。

    但是天不遂人愿,老天不眷顾这对儿鸳鸯,还是生生的给他们拆散了。

    旅游途中为了给美瑾买雪糕,梁辰被车撞了,再也没醒过来。”

    梁百万看着远处的山,抬手又抽了一口烟,低头一看,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烧完了。只留下一个烟屁股,和他焦黄的手指。

    “再给我来一根!”

    我又给他点上。火苗昏黄的光照在梁百万粗糙的脸上,映出两条风干的泪痕。

    白色的烟雾再次升腾起来,梁百万噙着烟,呢喃道:“梁辰为什么割腕自杀?”

    我犹豫片刻,还是将真相告诉了他:“听说他自杀前,接到过一个电话。”

    梁百万警惕的转过头,眼神凶狠,问道:“电话?谁打的?”

    “刚跟你离婚的前妻……”

    梁百万惊讶的张着嘴,嘴里的烟直直的落在地上,烟头接触地面,在漆黑的夜里,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梁百万彻底绝望,一个快五十岁的人,在这一刻,坐在地上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