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走后,老麦一度沉沦,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他始终搞不清楚,明明他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给了她,为什么她还要走?
许久之后,他自己找到了安慰自己 的理由:“万一呢?万一她有自己的苦衷呢?”
不管怎么样,老麦算是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了,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半儿。
至于另外一半,就是和小米结婚,完成曾经要娶她的诺言。
但人是会变的,你永远想不到上一秒见到的人,下一秒会是什么样的。更何况是接近十年没见的、熟悉的陌生人。
老麦是生活中的硬汉,是感情里的废物。
他不敢打听小米这十年过的怎么样。
因为自己对这个女人打心底里的愧疚,让他几次想张开的嘴,又几次硬生生的僵住。直到小米趴在她胸口上流着热泪的那个夜里,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女人,受的苦远超他的想象。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里,老麦再次走到曾经那个他向小米求婚的那个路灯下,回忆再次涌上他的胸口,那一刻,他做出了改变,离开网吧,下定决心忘记这个影响他十年的女人。
但是老天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个玩笑彻底摧毁了他对结婚的渴望。
再次碰到小米,是老麦在某地旅游的一个晚上,此时距离上次跟小米分开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当天晚上,老麦从景区里出来,正坐在路边摊上吃着烧烤,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吸引。
一个男人拉扯着女人来到一旁的彩票店里买彩票,女人跪在地上,一边骂,一边哭,男人见状依然淡定的从女人兜里掏出大把零钱,潇洒的摔在柜台上。
男人说:“给我来一打三个七!”
女人趁着擦眼泪的功夫站起来想抢柜台上的那一把零钱。
男人怒视着女人,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转头又笑吟吟的看向彩票店老板。
女人怒骂:“黄子轩!你踏马的做个人好不好!那是咱们这个星期的口粮,你居然用它来买彩票!”
听到女人的声音,老麦浑身像是过电似的一抖,转头看向那个蓬头垢面的邋遢女人,没错,眼前正是那张熟悉的脸,陈小米。
此刻的陈小米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右眼肿了好大一个包,已经睁不开了。一件洁白的碎花裙已经破了洞,身上的牛仔裤剩下了半截裤腿,白皙的大腿上青紫一片,依稀可以看清是一个手印。
看到小米如今的惨状,老麦只觉得胸口阵阵刺痛。
老麦说,那时候的感受,就是现在的网络热梗,“自己不舍得碰的自行车被别人站起来蹬”。
尽管老麦阵阵心疼,他依旧没有管,反而站起身戴上口罩和帽子,打算离开。
哪曾想,陈小米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彩票店老板手里的零钱,转身就跑,那个叫做黄子轩的男人见势不妙,转身从地上捡起地上的砖头,朝着陈小米狠狠丢去。
砖头正中陈小米后脑,陈小米应声倒地,再也没爬起来。
黄子轩高兴的举手欢呼,快步跑到陈小米身边,伸手拿过陈小米手里的零钱,大喊:“哈哈哈,没想到砸的那么准!看来我今天手气不错,这把肯定能中个大的!老板,搞快,给我来个三个七!”
黄子轩几近疯癫,丝毫没在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小米死活。
路人看的都愣了,彩票店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站的远远的,抛出一打彩票放在桌子上让他挑,生怕波及到自己。
老麦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
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拨打120,哭着抱起陈小米,大喊她的名字。
黄子轩慢悠悠的从彩票店里出来,看到有人抱着他老婆在哭,不怒反笑:“你是?奥,我想起来了。
这个城市里没有陈小米的朋友,更没有为她流眼泪的家伙,看样子,你两条都占了,我猜你就是那个在成都开网吧的那个前男友吧?哈哈哈哈,还挺舔狗的,不远万里就为了见一个狠心抛弃你的臭,婊,子?你可真滑稽。”
老麦没有看黄子轩,反而俯下身把陈小米扛在肩上,问了周围人医院大体位置,转身朝那个地方狂奔。
老麦在讲述这一段的时候,眉头紧皱,他说,背着陈小米往医院跑的时候,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害怕,只觉得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不过好在老麦送医及时,医生说陈小米没有生命危险,砖头砸到后脑,没有内伤,外伤只需要抹点药就没事了,最晚估摸着隔天早晨能醒。
老麦不是很愿意见到陈小米,交了些住院费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老麦坐上车打算回成都,结束近半年的旅行,但在这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再一次改变了他的主意。
是陈小米打来的,她说她知道是老麦送她来的医院,想见见老麦,就见这一面。
当天夜里,老麦通过电话找到了一座破旧老小区,陈小米正笑吟吟的在小区门口等着他。
现在的陈小米已经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还特意化了妆。
妆不算浓,依稀可以看见眼睛上的青紫印记。
见到老麦那一刻,陈小米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柔弱的像是失去了骨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把老麦搂在怀里,开始放声大哭。
正在此时,从黑暗里跑出个穿着洛丽塔、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拉住陈小米的裤脚,问道:“妈妈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小女孩个头不高,看起来也就两三岁。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剑直插老麦的胸口。
有孩子了?是她和那个叫黄子轩的男人生的吗?她为什么要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啊?她拿走我的钱,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吗?老麦愣在原地,大脑已经宕机,就连正准备拥抱这个女人的双手都停滞在了半空中。
无数的疑问就像是病毒一样在他的脑子里传播,生根,发芽。他很想把这种疑问扼杀在摇篮里,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血,足够不在乎眼前的女人,但是,他做不到。
陈小米似乎感受到了老麦的心情,松开老麦擦了擦自己的脸,转身抱起了小女孩儿:“囡囡,这是你麦叔叔,快,叫人。”
囡囡抬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络腮胡的中年大叔,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朝着老麦打招呼,富有磁性的童音听的人十分舒服:“叔叔好,我叫囡囡,这是我妈妈。”
老麦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跟小女孩握了握手:“你好囡囡,我是麦叔叔。是你妈妈的朋友。”
囡囡一脸警惕,转头问陈小米:“妈妈,这个真是你朋友吗?”
陈小米扭头看向囡囡,宠溺的抚摸着囡囡的脸,回道:“当然啦,麦叔叔不光是妈妈的朋友,还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囡囡皱着眉头又问:“可是妈妈,为什么你的朋友那么多,而且为什么一来看你,就把我管关在屋子里呢?今天这个最好的朋友来了,你不要把我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好不好?”
陈小米脸一黑,开始训斥囡囡:“女孩子家家说瞎话可不好哈,妈妈什么时候把你关在屋子里过!”
囡囡看着陈小米的脸,哭着叫嚷:“妈妈你撒谎,妈妈你撒谎~”
听到这儿,老麦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