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琴气呼呼地回了房。
“算个什么东西。”
张正伟抱着才睡醒的儿子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骂谁呢?”
“还能有谁,瞧给她能的。”
张正伟叉着小宝腋窝,将孩子往周琴怀里一塞,“省省吧,我看老三家那女人,贼精,比你还精。”
说完又往床上一倒,抓着被子盖在肚脐上,呼呼又睡了。
周琴闷哼一声,过去将他拍醒,“老大,别睡了。”
张正伟翻了个身,“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会。”
“刚刚毛家那小子跑过来还钱,嫌老三给的工资多,你看,老三这是给了毛国庆多少钱啊,还有嫌多的?20?40?不会有50了吧?那小子才跟老三干了几天活?除去农忙时间,我就见他上山帮老三驮了两回树,其他也没干什么,怎么,老三就开50的工钱给他吗?”
周琴嘀嘀咕咕的,也不管张正伟是不是在听。
越说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不管怎么说老大和张正宗是亲兄弟,这钱还能让个外人给挣去了?
“诶,正伟,你看,要不……你也跟毛国庆一样,去山上给你弟驮树去。”
“不去。”
张正伟蹙着眉,耽误他睡觉。
周琴气坏了,扒开他的短裤,照着屁股上最厚的一坨肉,泼辣地扇了一巴掌。
张正伟摸了下火辣辣的屁股,也不生气。
“体力活,谁爱干谁干去,我腰不好,不去!”
“怎么跟好不学,非要跟你家老二学。你听听,你家老二打的那呼噜,跟头猪似的震天响。”
隔壁陈美丽那屋,张正云鼾声如雷。
周琴无语地摇了摇头,同时心里庆幸她家张正伟不打呼噜。
周琴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本来还睡意绵绵的张正伟,这会是越来越清醒。
索性不睡了,套上背心起床。
“老大,家里没米了,你挑两筐稻子去碾担米回来。”汪桂兰扒在窗户上喊。
这会张正伟正烦着呢,给周琴使了个眼色,让周琴去打发他妈。
周琴抱着孩子走到窗边,婆媳隔着窗户对话。
“妈,老大腰不好,你就让他歇着吧。不是有爸和老二在吗,你叫他俩谁去。”
“你爸一早就去田里犁地了。老二懒得跟头猪一样,我也得叫得动他啊。”
家里加小宝,统共5个男人,勤快点的张正宗和张大成,一早就去干活了。
剩下三个在家里,她只能矮子中拔高,可不得是老大么。
周琴回头看老大,眼神问他去不去?
张正伟哼了声,趿着凉拖鞋下床,“去,我吃了饭去。”
周琴才想起来,她还没做早饭。
昨天中午就看到缸子里的米不多,昨晚是汪桂兰煮的粥,也不知道还够不够做早上的饭。
周琴又把小宝往张正伟怀里一递,“我做早饭去。”说着,扯下挂在墙上的围裙系在腰上去厨房。
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子酸菜味。
周琴捏着鼻子扇了两下空气,“妈,你又在倒腾什么哟?能不能别……”
发现视线中蹲在荷叶坛边的背影是陆元元,下巴一抬,一声不吭跑去灶台揭开锅盖。
蓦地,一股热气腾了起来,直扑周琴脸上。
周琴脸上的皮肤瞬间烫得通红,疼得她上蹿下跳,骂骂咧咧。
陆元元回头,要不是周琴骂得太难听,不然都有些同情她了。
“快打点凉水敷脸。”
陆元元提醒她。
身后就是水缸,打水很方便。
周琴本来就对陆元元有满肚子意见,这会脸被蒸气烫得通红,就觉得陆元元是始作俑者。
她哪里还听得进陆元元的意见,直开骂腔。
“你个现世报,你没长嘴吗?锅里煮了东西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元元被气笑了。
骂声这般清脆利落,看来烫的不严重。
索性不管了,把荷叶坛的坛口封好,端着两碗酸菜去了堂屋桌上。
堂屋这会没人在。
陆元元往屋外瞅了眼,看到张正伟蹲在墙角刷牙,大概是听到厨房的骂声,火急火燎地漱了口,丢了牙刷和搪瓷杯通过侧门冲进了厨房。
汪桂兰手里拿着几片菜叶子进来,听到周琴的骂声,头皮发麻。
“你又怎么惹她了?”
看着陆元元问了句后,将菜叶子扔到兔子窝里,去洗了把手。
陆元元一脸无辜,“我可没招惹她。”
这可真不关她的事,谁知道周琴那么麻利去掀锅盖?
再说了,灶膛里的火旺着,一个经常做饭的人,锅热不热不会自己判断?还得要旁人告诉她?
张大成扛着犁回来,垮着一张老脸嘀咕,“老大媳妇又在鬼哭狼嚎什么?”
“谁知道啊。”汪桂兰进屋。
见张正伟扶着满脸通红的张琴出现,便是一愣。
“哟,这是怎么了?”
“被锅里的热气给烫的。我说你们就没长嘴啊,锅里煮了东西也不说一声?亏我家琴子还巴巴想着给你们做早饭……”
汪桂兰也觉得委屈,自己才进屋就遭老大一顿指责。
况且,她没在厨房,也不知道啊。
汪桂兰到底还是有些怕这大儿子,就好声好气地说了句,“这是要犯痛星啊,过两天就好了。”
周琴听着不乐意,脸上疼得钻心,这会没心思跟汪桂兰吵。
就让张正伟去拧了条湿毛巾,回房敷脸去。
汪桂兰一看张正伟这气性,哪还敢喊他去碾米回来,只能使唤张大成。
幸得老头子是干农活出身,到了这把年纪,只要不生病,还是有把子力气挑啊驮的。
一个肩头担上六七十不成问题。
吃了早饭。
汪桂兰就去谷仓里舀了两箩筐稻谷。
这些稻谷都是收成时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两三天的干稻谷,干稻谷碾成的米,香味更加浓郁,口感也更好。
张大成抽了几口烟,戴了草帽,挑着一担谷子就出了门。
碾米房在村头,每个村都有一台碾米机。
碾米时间都是固定的,一般每隔一个星期开次机器。
机器一开,几乎全村都挑着两箩筐的稻谷往碾米房赶,人跟接龙似的多。
碾出的大米分开装,人吃大米,猪吃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