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最前面一个刚从战俘营里被放出来的老兵，脸色憋得通红，痛哭失声。
刚才还看着乱哄哄的队伍，瞬间安静了。
“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再败了！宣阳一旦失守，后背便是京城！我们的妻子，儿女，还有死去的弟兄们！都需要我们去守护！”
“本世子在这里跟你们保证，若是有朝一日大军压境，将士们出了事情，本世子也绝不苟活！”
顾烨神情刚毅果决，顺手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
“如有违背！当如此箭！”
“啪——”
箭被用力折断，而顾烨嘶吼决绝的声音，也深深地映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最前面，卢怀志和战俘营里出来的一群弟兄们立马单膝跪地，沉声怒吼道：“愿追随世子殿下！”
身后，无数人亦纷纷单膝跪地。
“愿追随世子殿下！”
众志成城的声音宛若雷霆，响彻整个天际。
一片震耳欲聋的投诚声中，云七猛地从营门口奔袭而来，手中牢牢地攥着一封战书。
“报告世子！蛮夷发来战书，将在十日后于宣阳城外决战！”
众人全都为之一惊，几个将军更是面面相觑。
台下士气正盛，可现在……战书紧跟着下了过来。
不少士兵都被前面的三次败仗打怕了，此刻都面色各异。
顾烨看了一眼那文书，神色凌厉。
“本世子决定……战！”
一个战字，像是引线一般，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将士们最后的热情。
“杀！杀！杀！”
顾烨神色骄傲，拉出一旁的白月珑。
“这位乃是顾老将军的外孙女，月珑郡主！虽是女子，却自幼熟读兵书！此次也会与我们一同作战，直至打赢这场战！”
军中一部分将士们都曾在顾老将军的麾下待过，另一部分更是从小听着顾老将军战神的话本子长大的，一个个全都激动不已地望着白月珑。
白月珑见状，神色动容，不由得在心里询问系统。
“系统，这种情况，我该说什么啊？你有没有草稿之类的。”
系统在她脑海里翻了个白眼：【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叫你不好好读书，现在本系统也帮不了你。】
白月珑：“……”
行吧，她自己来。
白月珑想了想，厉声说道：“生死关头，不战即败！我白月珑愿立身家性命，与诸位将士同在！”
“不战即败！”
“不战即败！”
山呼海啸般的豪言壮语袭来，那是每个民众最为殷切的呼唤声！
顾烨和白月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慰与希望。
二人并肩而立，似是要将这摇摇欲坠的山河社稷，一同撑起！
……
当天下午，军营内。
面前几口精致的小箱子内，是一些颜色或艳丽或清雅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样式华贵的珠宝。
青秀面色复杂，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周围，是好几个女眷或羡慕或讶异的声音。
“青秀姐姐，这些都是王爷赏给你的啊？”
“你命可真好，这么快便怀上了王爷的孩子！”
“就是就是，王爷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其中不乏一些带着羡慕或酸气的。
青秀温婉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看着这几个女眷，轻声说道：“诸位妹妹们都是走投无路，才来到这军中的！大家都是苦命人！”
“这些东西，你们若是喜欢，便都拿去吧！多给自己留些钱傍身，总归是没错的！”
“还有这些胭脂水粉……军中物资匮乏，你们若打扮得好看些，说不定王爷也会喜欢！”
此话一出，先前说话带酸气的几个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
几个女子面色复杂，却还是收下了那些东西，又对着青秀说了好些恭维的话语，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等人都走了后，青秀这才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那其中的胭脂水粉。
汝阳王为人粗狂，就算赏东西，又怎会赏胭脂水粉之类的小女儿家的玩意。
月珑郡主今天上午整军之后，便来找过她。
而这些东西……也正是她送来的。
她答应了要帮月珑郡主做事，却并不舍得放弃这个孩子。
不管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到底都是她的一块心头肉。
她终究是不忍心扼杀它的存在……
想到这里，青秀颤抖着摸向自己床头的木头。
那里，她偷偷用小刀攥刻了几个“正”字，那是自己被卖到这军营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
白月珑漫步在军营之中，看着不少冲她打招呼的年轻士兵们，都微笑点头致意。
已经整整五天过去了，自从那日顾烨整军之后，军中的气氛确实是焕然一新。
她一边想着，路过军机大营时，却见顾烨正对着那张军机图，愁眉不展。
显然，今天下午讨论战事，一些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怎么了？”白月珑边进门边问道。
顾烨眼下青灰，显然这几天没怎么睡好。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哎……我如今只是监军，名义上的元帅，还是我爹！一旦参与进军事，便是越俎代庖！”
说到这里，顾烨心中也有些无奈。
白月珑忍着笑，不想让他压力太大，不由得打趣道：“放宽心，你爹马上就要离开东辰，回家养老去了，届时你便可以趁机上位，做你想做的！”
顾烨扯出一抹苦笑，知道白月珑这是已经有计划了。
却听门外，云七慌张地跑进来。
“世子！好消息……不！不好了！”
“什么事？！”
“王爷他……他病了！”
顾烨猛地一愣，看向白月珑。
白月珑微微摊手，笑道：“喏，机会这不就来了？”
顾烨嘴角微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月珑素手纤纤，搭在他肩膀上：“放心，我不会要你爹的命，只是让他生病，这样他就可以回国了！”
顾烨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谢谢！”
旋即，便大步走进汝阳王的营帐内。
军帐之中，数名医官跪在地上，棘手地看着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的汝阳王，谁也不敢说话。
汝阳王经常头晕，虚不受补，却还是一味地进补，一把年纪只想再生个儿子。
如此一来，这犯病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只是……却根本没有人敢说出实情。
战前主帅有失，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他们怕是脑袋都要不保了！
“你们……一群废物！”汝阳王躺在床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怒骂着。
他捂着脑袋，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父王！”
身前，顾烨大步而来，深深地看着汝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