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被腹黑男主盯上了》 第1章 我强了邻国世子 沈青双拳紧紧攥，水亮的眸子直直盯着手机上的小说。 这小说名字叫《炮灰女配》，男主是邻国世子，在东辰国做质子的时候，和公主互生情愫。 女配深爱男主，为他做尽所有温柔之事。 可男主就是不喜欢女配。 女配没办法，在他从自己国家求了和亲信来的那天晚上。 打晕并强了男主，结果第二天早上被人家手下一剑封喉。 然后男主和女主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这作者有病吧！ 她气的发急，一拳狠狠的打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废物女配，让我来，可不得把男主拿捏的死死的！” 怒火攻心，突然，心脏处一阵刺痛传来。 原本明亮的卧室突然一片漆黑，没等白月珑反应过来，她便彻底没了意识。 东辰国。 “嘶……头疼……” 沈青揉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半天才睁开眼，刚坐起来她便吓了一跳。 “等等，我不是看小说呢吗？这是什么情况……” 入眼的是精致的雕花木床，隐隐闪着银光的绣花纱帘，还有红木梳妆台、绣金铜镜等各样古风家具。 昏倒前心脏和脑袋的难受感还隐隐存在，一股不祥之意涌上心头。 没等她确定，身边便响起一声闷哼，低沉沙哑，一听便是男人的声音。 沈青身子一僵，缓缓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绝美男子躺在她身边，双目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长眉入鬓，薄唇微抿，泛着浅淡的红。 视线下移，喉结、锁骨无一不完美精致。 一双手精致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只是如此完美的手，此时却被一根麻绳绑在了头顶。 两人衣不蔽体，还捆绑…… 沈青不由得吞了口水。 我去，沈青你飘了啊，赚了点钱，就敢出来找男人？这捆绑玩法，得花多少钱啊！ 沈青内心暗暗抓狂，赶紧拿过床上的衣服穿好。 而她手中的已经不再是她的短袖牛仔裤了，取而代之的之粉色齐胸襦裙。 啧，还带换衣服的，这夜店真讲究啊！ 沈青正感慨着，穿好衣服，要下床逃走，不知什么东西勾了她一下，她便失去重心，直直的倒在了顾烨的身上。 四目相视，男人眉头紧缩，女人却是一脸的绯红。 “月珑郡主，你可知冒犯本世子，是死罪？！” 顾烨望着身上的女子，漆黑的眸中暗流涌动，眸底隐藏着的冷光如同一只锋利的箭，冲破涌动的暗光，刺向眼前之人。 月珑郡主？！不是她看的小说女配吗？ “你也看过那本《炮灰女配》的小说？” 沈青眨眨眼，顾烨先是面露疑惑之色，随即又冷笑几声。 “小说？郡主是准备装疯卖傻，将你打晕强了本世子的事情盖过去？” 打晕？强了世子？ 像想起了什么，她瞳孔微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越看心里越凉。 这眼熟的场景，这耳熟的话……这不是她看的小说情节吗？！ “顾烨？过来东辰和公主和亲的？” 沈青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感觉。 “郡主莫非才想起来？” 顾烨冷笑，沈青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 下意识的抬手狠掐了自己一把，灼烧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不是做梦，是……穿到自己看的小说里？！ 而且，还成了那个无恶不作的炮灰女配……白月珑！ 白月珑双眸呆滞，整个人愣愣地趴在顾烨身上，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小说的情节。 “嘶……” 白月珑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本世子身上滚下去！！” 寒冷中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白月珑微微一愣，立马爬了起来。 “世子……干嘛这么凶啊，我们有事好好说！” 白月珑说着，手还不忘在男人胸前狠狠抓了两把。 虽然知道顾烨生着气，可是面对这样好的身体……谁忍得住啊！ “白月珑，本世子要杀了你！” 顾烨瞬间气的满目猩红，白月珑还在发愣，瞬间回神。 水眸转动间想着如何解决眼下尴尬的场面。 余光一瞥，刚好看见了顾烨手边的求亲信。 倏地，白月珑眸光一亮，也没管男人的怒视，直接按着他的肩拿过了那封信。 “世子，你看这是什么呀？” 白月珑翻身下床，盯着床上衣不蔽体的男人，柳眉轻挑。 “世子，我也知道我干的事儿不太对，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来谈谈？” 顾烨薄唇紧抿，眼里满是怒意。 “白月珑，本世子警告你，你要是现在放了我，磕头认错，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听见全尸两个字，白月珑不由得身子一颤。 “不不不，世子，我可不想死，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信给你，此事就此翻过？” 顾烨冷哼一声，先不说她的话可信不可信，但是这场侮辱，顾烨就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不可能！” 顾烨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白月珑只斜睨了他一眼，眉眼间浮上了一层随意。 “那也行，反正我把信烧了，咱们就看你杀了我，你欺君能活多久呢！” 顾烨瞥了她一眼，拳头上的青筋暴起。 若她真的烧毁了这封信，自己此行失败不说，恐连性命都难保。 “你敢？” 白月珑不回话，只拿着信在火苗上方晃动。 顾烨猛地闭眼，低沉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本世子答应，此事……当没发生就是了” 顾烨声音微哑，带着浓浓的隐忍之意。 闻言，白月珑眸光一亮，“世子，可是说真的？” “本世子从不说谎。” 顾烨闭着眼，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好嘞！” 白月珑红唇微扬，精致美艳的小脸上带着动人的笑意。 达成了交易，白月珑便过去给顾烨解绳子，途中还时不时地欣赏一下他的美貌。 啧啧啧，不愧是我的男主，看看这脸，看看这五官，看看这气势，看看这身材…… “你在看什么？” 顾烨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她火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视。 “啊？没有，”白月珑尴尬一笑，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不过世子，你说咱俩都这样了，你和公主还结什么婚啊，你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言落，顾烨冰刀一般的目光直直的扫了过来。 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到恨不能直接将她撕碎。 “白月珑，你别给我玩花样，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月珑一怔，低头看向胳膊上的守宫砂，心里一阵万马奔腾。 白月珑啊白月珑，难怪你要当炮灰呢，打晕了带回来，良辰美景，却啥也没干！ “信给我！” 顾烨见她发呆，直接伸手去拿，可白月珑却快他一步，直接将信塞进了自己的亵衣之内。 “你！” 顾烨悬在半空的手气的攥紧，瞪着眼，却拿她毫无办法。 “世子，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话呢，信放在我这里，今夜子时，你来取，我自会给你！”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谁！” 白月珑一惊，刚一转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长剑便架在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云七怒瞪着白月珑，看见自家世子衣冠不整地坐在床上，恨不得一剑刺她个透心凉。 自己世子金尊玉贵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世……世子，咱可是说好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白月珑瞬间吓得华容之色，可怜兮兮的看着顾烨。 顾烨悠然穿好衣服，墨发披肩，长袖轻甩，霸气又肆意。 他路过哆哆嗦嗦的白月珑，想拿信，可见白月珑高高挺起的胸膛，伸出的手又落了下去。 “本世子自然说话算话，你最好也说话算话，否则，本世子便让云七把你的尸体丢进乱葬岗，喂狼。” 白月珑身子一颤，眼前男人浅笑自在，但她却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刺骨的寒意。 第2章 调戏 见顾烨离开，白月珑才笑眯眯的从亵衣里拿出信来。 看，这不就活下来了，还制造了和男主的下次约会机会。 可是……自己改变了剧情，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月珑柳眉紧皱，未知的情节让她不由得心中忐忑。 刚缓和自己的情绪，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杂乱急切，似乎人还不少。 一抬头，白月珑眼前便出现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原主父亲，义亲王，后面那打扮华丽，浓妆艳抹的妇人则是她的继母，林子晴。 二人大步冲了过来，没等白月珑反应过来，头顶一片黑影压下，脸侧倏地带起了一阵风，下一秒，一巴掌便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 “该死的逆女！给我跪下！强了邻国世子，你是想拖着全家陪你去死吗？”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白月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是偷偷将世子偷来的，她爹怎么知道？ 白月珑正疑惑，抬头看见她爹身侧得意的林子晴，心里已然清楚了大半。 想起那炮灰女配被后娘欺负成那样，还落得个那么惨的下场，白月珑就气不打一处来。 柳眉一挑，记上心头。 “爹，我与世子殿下何事没有，清清白白，”说话间，白月珑面上多了一丝随意，“倘若爹不信，可以去向世子求证。” “清白？！” 义亲王一惊，满面狐疑的看向了林子晴。 他想也是，这白月珑虽然平日胡闹，可这么大的事情，她还不敢。 是林子晴说亲眼见她带世子进了房，他才气冲冲的过来的。 “老爷，我断不敢有所欺瞒，昨夜，下人真的亲眼所见月珑将世子带回来的！” 林子晴见他怒意更甚，唇角暗勾，立马做出一副委屈模样。 “母亲若是真见了，为何不当场阻拦？反而大清早的来？莫不是想等我东窗事发，来看我被世子一剑刺死，或者看爹爹将我打死保全家族清誉？” 白月珑一句话，直接将林子晴噎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 林子晴低眸看她，猛地便觉跪在地上的白月珑……有些不一样了。 可仔细看了半天，又看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不是的，老爷，我一向视月珑为己出，倘若知道月珑这么胡闹，一定第一时间阻止……” 林子晴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感受到义亲王射向她的视线，眼波流转间便浮起一层水雾。 “那母亲的意思是，刻意捏造事实来冤枉我？” 白月珑微微咬着唇，一双勾人桃花眼里满是泪水，委屈的很。 “我没有，月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老爷，我真的没有……” 随着白月珑声音落下，林子晴被逼的哑口无言。 恨不得直接就上手将白月珑给撕了才解气。 “够了！” 义亲王是什么人，林子晴如今这样，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早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本王没想到，以往温婉贤淑的你竟然拿此等大事挑拨我与月珑的关系！” 义亲王沉眸看向林子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真让本王失望！” 说罢，义亲王便一甩袖子，再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王爷……” 林子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转眼瞪着白月珑，目光如淬了毒的一般。 “王妃，我爹也走了，您还在这里要做什么？” 白月珑见义亲王走了，收敛了脸上的委屈，擦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呵，这会不叫母亲了？白月珑，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平日和傻子一样，心中竟有如此城府！” 林子晴冷笑看她，鬓边的步摇流苏被她甩的劈啪作响。 “我母亲早死了！再说了，今日这件事，你不也是故意的么？” 听着她刺耳的声音，白月珑柳眉微皱，抬眸冷冷扫了她一眼，纤指轻划过自己仍在微微发疼的脸。 林子晴呼吸一滞，对上白月珑的眼神她竟有些恐惧。 “该死！” 林子晴回过神心里的愤怒与不甘熊熊燃起，大步迈向白月珑，伸手就要在她红肿的脸上再扇一巴掌。 谁知道，白月珑看着向自己袭来的手掌，原本带着肆意的面容倏地阴沉下来。 下一秒，她便在掌风之中紧紧抓住了林子晴的手。 “你！” “林子晴，你不过是偷爬上我父王的床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掌掴本郡主？！” 话音未落，白月珑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没等林子晴反应过来，她便反手给了林子晴狠狠一巴掌！ 只听一声脆响，林子晴便捂着脸趴倒在地。 “白月珑！你竟敢如此对本王妃？！” 脸上火辣辣的疼，说话都会牵扯着疼，林子晴冲着白月珑大吼之后不断地倒吸凉气。 白月珑甩甩刚刚打的发麻的手，垂眸望着地上那个恶狠狠瞪着她的女人，冷冷勾唇。 “这只是第一次，倘若你以后再冒犯我，还会有第二次，第十次，第千千万万次！” 白月珑轻声细语，听在林子晴耳中，却全是威胁。 她狠狠咬着唇，瞪着白月珑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只眼睁睁看着白月珑轻笑着，从她面前离开。 子时。 偌大的王府十分静谧，连虫叫声都听不见，白月珑好生打扮一番，决心要趁此机会，帮女配扳回一局。 正坐桌前，纤指下压着信封 只见一道黑影掠过，从白月珑的卧房窗户中一跃而进。 “世子殿下可真准时。” 顾烨眉头紧皱，幽谭般的眸子扫过眼前女子，瞧她唇红齿白，脸色清冷。 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东西呢？” 白月珑指尖轻点桌面，“这呢。” 顾烨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来拿，没想到白月珑更快一步，从他指下拿走了信。 “你干什么？！” 顾烨低喝一声，这女人还想干什么？！ 白月珑嘿嘿一笑，拿着信封在顾烨面前甩了甩，“世子殿下怎么火气如此之大？要不喝口水，先休息休息。” 说着，白月珑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看着顾烨满脸的不乐意，白月珑笑得更开心了。 顾烨不愿坐下，只是负手立在桌边，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世子殿下怎么这般看着我？脸上有东西吗？” 白月珑摸摸自己的脸，捏着嗓子娇柔道。 “是看什么样的脸皮，这么厚，言而无信，还想调戏本世子！” 白月珑一噎，拜托，她才是女配好不好，这垃圾男主怎么满心都是那个白莲花公主？ 白月珑瞬间气上心头，可转念一想，又一副柔情似水模样。 “世子殿下，一日夫妻百日恩……” 白月珑转了转眼珠，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垂眸轻拭，很是柔弱。 “闭嘴！休要再提！就你那身材，你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本世子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把信给我！” 顾烨深呼吸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阴森寒气。 白月珑只觉得背后升起一阵寒意，嘴硬的男人，这具身体的颜值和身材都是顶尖御姐好吗！ 不识货！ “那好吧，给你喽！” 白月珑也是气急，将信捏在指尖，顾烨一拿，白月珑整个人就跟着信，跌在了顾烨的怀里。 “世子，拿信就拿信，干嘛这么大力气？” 白月珑轻笑，可顾烨的脸色，已经怒意平升，可转眼，又是一声冷笑。 “看郡主的意思，真的想要？” 顾烨顺势揽上白月珑的腰肢，白月珑哪里经过这样的挑逗，脸色一红，瞬间推开顾烨，后退了两步。 “白月珑，你恶毒的事情数不胜数，我顾烨哪怕是打光棍，都不会看上你这种毒妇！” 顾烨低眸，手指紧紧钳制住她的下巴，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白月珑一怔，原主的劣迹在脑海里一一闪过，霎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到上街抢了小孩零花钱，砸了乞丐饭碗，虐待丫鬟，大到陷害公主失贞，逼着丫鬟嫁给赌徒，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是一点不冤枉！ 突然，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人同时一愣，对视一眼后顾烨将信塞进了包里。 “本世子会将此等耻辱之事，当做不曾发生的。” 鹰隼般锐利冷漠的眼神狠狠刺向白月珑，一个跃身便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白月珑一愣，凊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说自己是毒妇，不过是这么多年被林子晴挑唆干了蠢事。 可他心尖上那位公主，才是真正的毒妇，你等着吧顾烨，我会让你知道谁才真是值得！ 下一秒，就见几名仆从蹑手蹑脚地进门，视线落在了床上。 “原来没人啊。” 瞬间，那几人似乎放松了许多。 “怎么回事？如今都子时了，郡主怎么会不在房间？” “是啊……”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除了疑惑之外隐隐多了丝兴奋。 这件事情要是告诉王妃，他们也许会得到更多的赏赐，嘿嘿嘿…… 白月珑看了眼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的确没有人，她能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她不就站在他们面前吗？！ 紧接着，那几人向白月珑走过来，却跟没看见她一样，四散开来。 “喂喂……” 白月珑在他们面前挥挥手，倏地，瞳孔紧缩，从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里映出的是她变得透明的手。 透明到，她能通过自己的手看见眼前那人的眼睛。 第3章 如何回家 怎么回事！ 白月珑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别说手了，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变得透明了起来。 没等她想明白当前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那几个人说的话。 “仔细点找，王妃说了，一定要把郡主私通的证据找到！” 见房里没人，那几个仆人说话便也肆意了起来。 白月珑站在窗前，看着那几个人在自己的屋里翻箱倒柜，找着王妃要的私通证据，眉眼渐渐沉了下去。 原本妩媚勾人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涌上了一层寒霜，红唇也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白月珑大步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人面前，想拉开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穿过他的身子，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该死……” 白月珑暗暗咬牙，又去其他人面前试了试，发现不仅自己碰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听不到自己的任何动静。 “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月珑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愈发透明的身体，眸光微滞。 消失了……是要回家了吗？ “宿主，你若是在这里消失，你就真的消失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白月珑一惊，朝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有人在跟她说话。 “我是穿书系统，存在于你的脑海之中。” “穿书系统……” 白月珑呢喃着，没想到她在小说里看到的东西竟然真的会被她遇上。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白月珑翻看着自己愈加透明的手，小脸一垮，红唇一撇，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这是穿书的副作用，你在看文的时候，对男主和女配的故事产生了执念，非要亲自改动女配和男主的故事线，所以你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唯一理由就是替女配攻略男主，只有与他有羁绊牵连，你才能在这里存活。” 羁绊？存活？ 似乎听见了白月珑内心的疑问，系统开口解释，“你把信还给了男主，明天男主就会拿着求亲信给皇上，俩人订婚，你就彻底凉了，没有了羁绊，就没有了存在意义，自然会消失。” 白月珑：“……” 看文把自己看死了？ 离离原上谱！ “那我要怎么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呢？” “和男主的羁绊达到一百分，换句话说……嫁给男主！” “什么？！”白月珑柳眉紧皱，“我……我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了！” 白月珑说着，抬起手臂，亮着自己的守宫砂。 回答她的，却是一声冷嗤。 “你一个蠢货郡主，配个邻国世子，还委屈你了？再说了，想不想回家了！” 白月珑：“……” 它说得对。 白月珑眼帘微垂，水眸里映着不属于自己的手，想要回家的情绪愈加强烈。 “那我现在都要消失了，怎么办？” “现在顾烨还没有把信给皇上，你还有机会！” 系统的声音逐渐变小，很快，不管白月珑如何在心里喊它，都没有任何反应。 “嘶……这系统的态度怎么这么差！” 白月珑嘟囔道，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渐渐实体化，她心尖一跳，视线落在还在翻箱倒柜的几人身上，水眸微眯，起身走到了门口。 “腌臜婆子，大晚上的在本郡主房间翻箱倒柜，是活腻了吗？” 一声厉喝传来，把屋中的几人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白月珑随意裹着外衫站在门口，眼神凌厉地望着他们。 “怎么回事？！” 那几人震惊之余赶紧走到了一起，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白月珑。 “郡主，您刚刚不还不在么？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白月珑眉眼微沉，原本妩媚勾人的水眸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关你何事？”白月珑挑挑眉，“莫非你们才是这王府的主人？” 白月珑看他们抖得不敢说话，红唇中溢出一声嗤笑，“找东西吗？找什么的么？或者是……找到了吗？” 几人眼见东窗事发，直接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郡主，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们吧！” “原谅？”白月珑拢着衣衫，“那你便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我房间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却谁也不不敢说话。 白月珑看着几人的模样，计上心头。 今天，她要杀鸡儆猴，打响王府第一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白月珑，是个不好欺负的！ “既是如此，来人，拉下去，打，打到说为止！” 话音一落，就有几个小厮进来，将婆子给拉了下去。 几个人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郡主，我们可是夫人院子里的，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们啊！” 婆子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身子已经颤抖的立不住。 “哦？夫人？你的意思是说夫人让你来的？” 那婆子闻言一惊，哪里还敢再说话，赶忙将嘴给闭上。 “说出来，绕你一顿打！” 婆子哪里还敢说话，赶忙摇着头，白月珑冷笑，摆摆手，吩咐将人拖了下去。 这一仗，她必须赢！ 次日。 白月珑刚醒，门口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郡主，打的晕死过去了！” 白月珑心里一惊，连忙追问。 “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丫鬟点了点头，靠近白月珑的耳朵，悄悄说着。 “问出来了，是公主听说您强了世子的荒唐事情，找到主母，主母才安排人过来，想给您安个私通的罪名……处死。” 处死？ 白月珑一惊，瞳孔瞬间瞪大。 难怪原主斗不过啊，这公主加继母，就原主那个脑子，算是活的长了！ “可有证据？” 白月珑握住丫鬟的手腕，丫鬟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来。 “这是从外男那边拿来的玉佩，说是您平日生活不检点，先找找有没有别的证据，没有的话，就将玉佩放您的房间，诬陷您私通外男！” 白月珑手里握着玉佩，只觉温润如玉，可心里，却如冰刀一般冷冽。 “恩，随我出门一趟。” 白月珑将玉佩收好，让丫鬟扶着起身，只感觉这府里的日子步步维艰。 要想好好活着，真得好好计划。 梳洗一番，白月珑带着丫鬟，前往顾烨住处。 她要趁顾烨将信交出去之前，当场撕破公主的真面目。 “请问世子殿下在么？” 丫鬟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的侍卫问道，她跟着原主久了，也自带了些嚣张之气。 两个看门侍卫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你们听见了吗？”丫鬟被忽视的有点生气，“想见你们世子殿下的可是义亲王府的郡主，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白月珑：“……” 不愧是嚣张郡主的丫鬟，也很嚣张啊。 白月珑不习惯给人借势，在丫鬟身后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第4章 公主 眼看着两名侍卫没有任何放他们进去的意思，白月珑皱皱眉，正想办法时，从敞开的大门里路过一个人，她瞥见后眸光一亮，“云七侍卫！” 云七脚步一顿，看见白月珑站在门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白月珑忽视掉他愤怒的眼神，带着笑容朝他走了两步，“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世子殿下呢，还希望云七侍卫能帮忙通报一声。” “重要的事？”云七冷笑一声，“郡主能有何重要之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们郡主说话！” 丫鬟一张嘴，白月珑心里便有了主意，给她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丫鬟便猛地扑到云七面前抓住了他，“郡主！快走！” 白月珑点点头，看见在云七的授意下围上来的两名侍卫，心里一急，身子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飞快地向门里冲去。 “系统！系统！我这是怎么回事！” 白月珑满脸不可思议。 “原主本身便会一些武功，不然怎么打晕世子？如今是她的肌肉记忆罢了。” 嚯！ 跑了一会儿，将身后的几人甩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路，直到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琴声，才找到了方向。 离琴声越来越近，环境也越来越清幽雅致，白月珑站定，眼中映出了一男一女。 男子墨发白衣，眉眼冷峻，席地而坐，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拨弄琴弦，乐声从中流淌而出。女子同样一身白衣，如瀑青丝挽成了优雅精致的发髻，面容娇柔，看向男子的眼神含羞带怯。 “没想到世子殿下琴技如此高超。” 二人坐的极近，微风吹过，他们的发丝都被吹着缠在了一起。 顾烨俊美冷然的面容此时带着柔和，与白月珑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月珑从顾烨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爱意。 “公主殿下的舞姿才是倾国倾城，让这琴声都显得随意了许多。” 白月珑啧啧两声，顾烨啊顾烨，我看你知道了真相，还怎么和她亲亲我我。 白月珑浅叹一声，小脸皱了皱，猛地冲了出去。 “世子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宁虞的动作，顾烨僵直的身子暗暗放松，却在看见她时周身明显多了一阵杀气。 “白月珑？你为何在此？” 宁虞微微皱眉，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月珑会出现在邻国世子所在的府里。 “公主殿下？”白月珑像是才发现她，眼波流转间妩媚至极，“我来找我的心上人啊。” “心上人？！” 宁虞一愣，紧接着便听见身旁琴弦崩断的声音。 “是呀，”白月珑像是没看见顾烨要杀人的眼神，红唇微抿，扬起一抹浅笑，“我可是与世子殿下两情相悦呢。” 微风吹起她脸侧散落的长发，与她一身红衣相称，妩媚中多了丝张扬，而她在看向顾烨时，勾人的眼中尽是绵绵情意。 “什么？！”宁虞震惊道，眼神在白月珑和顾烨身上来回打转，“你们……怎么可能？！” 明明顾烨已经拿到了求亲信，俩人马上要成亲了，可他怎么跟白月珑…… 再说了，昨天夜里，不是安排了林子晴去……难不成没得手？ “公主殿下在，那正巧，有件东西，是要还给你的！” 白月珑浅笑抬眸，对上宁虞愈加惊讶的眼神，从身旁的丫鬟手中拿过玉佩来。 “这……公主可认得？” 宁虞一见那玉佩，便吓得浑身一抖，脸色惨白，可随即又恢复了过来，摇了摇头。 “不曾。” “好，那我就帮公主回忆一下，昨日夜里，公主安排人，潜入我的房间，想要将玉佩放入我房内，诬陷我的清白。” 白月珑说完，三人同时震惊！ “白月珑，你莫要血口喷人！” 宁虞瞬间吓得破了神，心里不由得将林子晴办事不力，骂了千千万万次。 顾烨横眉紧皱，刚想替宁虞辩解，又想起昨天晚上王府的事情。 自己翻窗出去，并未立即离开，确实是听到有人窸窸窣窣的闯进去，说是要寻找白月珑私通的证据。 瞧着顾烨神色有些动容，宁虞赶紧上前，扣住了他的胳膊。 “顾烨哥哥，你可别听她乱说，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见顾烨犹豫，白月珑赶紧上去，又加了一把火。 “婆子我已经安排人控制了起来，口供和证据，是万万撒谎不得的，不然公主随我走一趟？” 白月珑说的坚定，不知为何，顾烨面前明明是个自己极度讨厌的人，可瞧着她的神情，自己就是愿意信。 “顾烨哥哥……” “宁虞，我愿陪你走一趟。” 宁虞一怔，咬着唇，双眼泛红，下一刻，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顾烨哥哥……你不信我？” “这玉佩我见过，是你家侍卫之物。” 顾烨此话一说，宁虞更是哑口无言，只红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虞咬着牙，手里手帕卷着手指，半响，气愤的将手中之物摔在地上。 “顾烨，你当真以为本公主是瞎子聋子吗？你与白月珑的事情闹的满城皆知，我倘若不如此做，难道眼看着你纳她为妾吗？” 满城皆知？ 顾烨目光狐疑的看向白月珑，白月珑猛地摇了摇头，徒然想起什么，又凑了上来。 “世子，我们那晚的事情，我真的未曾和任何人说过啊！” 对不起了顾烨！ 白月珑满含歉意，余光轻瞥发现，他的脸色愈加阴沉。 可没办法，她不光要教训公主，还要增加羁绊活下去啊！ “系统，我再这么说下去，顾烨不会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宿主，主角性格你应该了解，他生气归生气，但不会在公主面前搞死你的，虽多趁公主不在搞死你。” 白月珑：“……” 破系统！幸灾乐祸的语气过于明显了啊喂！ “什么事？” 公主先顾烨一步上前，死死的扣住白月珑的手腕。 “世子殿下！你不能再瞒着公主了，如今我们已有夫妻之实，公主殿下进府后也只能当个侧室了……” 宁虞听见这话，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第5章 刺杀 “贱人！你明知我和顾烨有婚约，还要这样，你诚心让我颜面扫地不成？” 宁虞气急败坏，抬手想打。 却叫白月珑身手拦住。 “公主息怒。” 说着白月珑将手一扳。 公主猝不及防，痛的精致的笑脸都拧巴起来。 看着宁虞这个样子，白月珑委委屈屈。 眼里有噙出几滴泪水。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想说句什么的顾烨，鬼使神差的没有开口。 “好啊！你挺横啊！你信不信本公主弄死你形如踩死一只蚂蚁！” 白月珑故作惊恐，闪身到顾烨身后。 声音温温柔柔“顾烨哥哥！” 顾烨难得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 他将白月珑从身后扯了出来。 “公主人淡如菊，事事都不在意。今天这么说想必是气急了，肯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咱们先去听听口供吧！” 原本听着前半段，宁虞还好，后面的话一出她顿时脸色惨白。 “哥哥，你还不信……” 她还没说完，顾烨就打断了她。 “没什么信不信的，只要去了不就见分晓了！公主没做过，自然不怕的。” 顾烨眼里没有对爱人的温柔。只觉得有几分冰冷。 白月珑不给顾烨思考的时间。 “姐姐，既然是清白的，那清者自清！姐姐和妹妹走一趟。不就真相大白了。若是妹妹冤枉姐姐，愿给姐姐跪地磕头，要怎样处置悉听尊便。” 白月珑无辜的看着宁虞似乎在争得她的许可。 宁虞就爱用这一招，装无辜百试不爽。 妥妥一个白莲花形象。 那我就走莲花的路，叫莲花无路可走！ 宁虞清楚，话都说到这里了，如果说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行吧，本公主自是不怕的。” 白月珑浅笑，三人各怀心思，正要出发。 却听见门外听动静。 随后就是刀枪剑戟碰撞出来的乒乒乓乓的声响。 三人都是一愣，随后就听见云七侍卫的声音。 “保护世子和公主，快！保护世子和公主。” 好在世子府人员众多，转眼间，就有百人集结过来。 对面人也不白给，两队打的难解难分。 月珑后退了几步。 她可不想才穿越过来就在这里死的不明不白。 可她刚松口气的功夫，就见一只暗箭飞来 直奔顾烨而去。 月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烨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自己可就身死道消了。 再看一旁的公主，依旧站着没动，甚至还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两步。 这在月珑想怎么办的时候，只觉得身后被大力一推。 她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向顾烨扑过去。 那箭自然不偏不倚的扎入她的背心。 她痛的已经不可言说，手死死握成拳头。 不敢动半分。 半晌才呼出一个字“痛” 顾烨见此也是吓得不轻，但毕竟是男子，立马反应过来。 他伸手抱起浑身是血的月珑，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施展轻功，往里面走。 气的一旁的宁虞直跺脚！却也无法。 也只能惺惺作态，假装询问月珑怎么样。 好在月珑福大命大，虽然命中背心。却是完美避开要害。 府医说只需要静养悉心照顾有个三月两月便能恢复。 月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什么刺杀世子，什么中箭。 要不是月珑知道原剧情，只怕就要相信这是个意外了。 府里最老成的大夫替月珑起箭。 顾烨在一旁陪着，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怜惜。 “世子，箭已经起下，只是郡主身体不好，千万不能动怒，否则气急攻心，神仙难救！” 顾烨点头“知道了，你去熬汤药吧！” 大夫下去，就看见宁虞袅袅而来。 顾烨看了一眼宁虞，见她要开口。 只淡淡一句“月珑需要静养，你先回去吧。” 宁虞惊讶不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只能二目含泪，微微带着哭腔。 “世子，那我们的事情？” 她说着话眼睛瞟着月珑，似在看她的反应。 顾烨摆摆手“月珑为我身受箭伤，我要照顾她。” 宁虞哭的更加厉害“什么嘛，顾烨哥哥以前不是最讨厌她的！” 听此顾烨难得没有赞同“没有的事，公主不要妄加揣测。” 听着两人的对话，月珑有些惊奇。 在书里，这些话男主只会对女配说。 对女主，从来都是亲亲热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有点舔。 可这是怎么回事？月珑看不懂！ 难道有些隐情是书里没有的？难道男主和女主也不是真心相爱。 月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瞬间被推出去挡箭的阴霾一扫而空。 心情反而更好了几分。 月珑看看公主又看看顾烨。 “烨哥哥，我要水！” 顾烨没有使唤奴婢，而是亲自将水递到月珑嘴边，喂她喝下。 月珑故意抓着顾烨的领子。 只是伤的重手还有些无力，声音绵软，更让人觉得我爱犹怜。 “烨哥哥，我救了你，你要如何报答啊？” 顾烨看着月珑，没想到她伤的这么重还想得起这个事情。 “月珑，要什么报答！金银财宝，万贯家财，皆可双手奉上！” 他轻轻说道热气撩拨着月珑的脸。 月珑摇头“烨哥哥，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月珑抿嘴一笑，接着说“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这话一字不落的进入宁虞的耳朵。 她气的几乎发抖。 “你们俩这样不怕我告诉父皇，母后么？顾烨，坏了两国秦晋之好，你吃不了兜着走，怕是还要影响两国友谊。” 月珑撑在床上，依旧虚弱。 “宁虞，你不敢！” 宁虞紧缩眉头“你说什么？” “我手上有你陷害我的证据，不说这些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皇家可以容纳一个不美丽的女子，却容不下一个德行有亏的女子，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说得太长，搞得月珑直喘。 宁虞憋红了脸“你你你，胡说！” 月珑摇摇头“你不用死鸭子嘴硬，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德行有亏的公主，成了天下笑柄，谁还会要你？” 宁虞哪还有人淡如菊的那个劲儿，只想冲过来打月珑。 却被顾烨挡下“公主！” 第6章 一计不成 宁虞被顾烨遣人护着送回宫中。 运七来报“禀世子，郡主，那些刺杀的的人都清理干净了。世子，郡主放心。” 顾烨点头，月珑强撑起身子 “可有活口？” 云七摇头“都藏着毒药，一被俘虏就死了。” 以前在电视剧里听说过死侍。 大多都是顶级富贵人家拿钱买命，一旦刺杀失败，自我了断，绝不留活口。 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够绝的，只有死人嘴里挖不出东西。 见月珑默默无言，顾烨以为宁虞不高兴。 “没事，刺杀世子也不是小事，皇上会去查个分明的！” 过了两天，月珑的伤渐渐好了一些。 宁虞自我府里，找了自幼服侍月珑的丫头杏儿儿来服侍。 杏儿在书里也是很惨，衷心不侍二主的她在原主死后投井自尽。 追随原主而去，就连林子晴都要夸她一句忠仆。 因为杏儿的死，之前看小说的时候还狠狠哭了一下。 “郡主，你怎么伤成这样，您是郡主，就算入宫做个娘娘也当得，郡主干嘛这样对世子，不值得！” 瞧着月珑这样，杏儿担心的双目含泪。 “没事！杏儿！” 月珑将帕子拿给杏儿擦泪。 “郡主，你再喜欢世子也不至于以身犯险吧，刀剑无眼！” 月珑拉着杏儿的手“要是我说我不是有意的你信么？” 杏儿惊讶的盯着月珑“郡主的意思？” “是有人推我出去的，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个，是宁虞。这几天你帮我好好盯着，她估计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杏儿叹气“这不是为难郡主，日日提心吊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主仆俩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郡主，该用膳了！” 顾烨这几天都命人准备的滋补的汤膳。 每天都不一样，月珑吃的还算得劲。 几个丫头婆子将饭菜端进来。 香味扑鼻，正好月珑也饿了，她正要拿筷子去夹。 这时顾烨走了进来，坐在她对面。 “月珑今天好点没？” 一边边说着一边将一块排骨夹入口中。 月珑浅笑瞧着他，一时间忘记手上还夹着菜。 “好多了，没那么痛了，今天世子怎么这么有闲心回来吃饭！” 可顾烨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扑通一声顾烨向后栽倒。 “世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坐凳子都能摔！” 她丢下筷子欲要扶他，刚起身就听见杏儿的尖叫声。 “有毒…有毒…世子中毒了！” 轰的一声，月珑的脑袋如炸开一般。 心里念着阿弥陀佛，保佑世子不死。 动作上已经有条不紊的吩咐丫鬟去叫太医。 在现代误服了毒药尚且有救治的可能，还可以洗胃，在古代可如何是好。 顾烨被扶到床上，原本就惊吓过度，身体又有伤的月珑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她却强忍着在这里坐着。 “大夫，世子如何？” 在大夫灌下去几副催吐的药后月珑忍不住问。 大夫摇摇头“世子中的是奇毒！能不能醒老夫也不敢保证！” 月珑人傻了，又是中箭又是中毒！ 真的是命途多舛，好好活着怎么那么难。 月珑拿着手探了探顾烨的鼻息，只觉得越发微弱。 怎么办，看着一旁束手无策的大夫，知道逼他们也是无用。 月珑坐在床边，头疼的很。 突然她想起自己可是有系统的人。 以前看小说，系统出品，绝非凡品俗物。 什么起死回生，借尸还魂都能做到。 那…… 月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呼唤系统。 “系统，顾烨都要死了，有没有什么办法保他不死！” 系统好似卡顿了一半，半天才说话。 “宿主想什么呢，我才是初级系统，连中级系统都没升到呢！” 珑月丧气的坐在床边，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 几个身高过丈，穿着官服的男子走进来。 身后跟着的是公主宁虞。 宁虞眼泪汪汪，一进来就坐在顾烨身边。 “烨哥哥，你怎么回事？” 月珑看着宁虞，心里嘲讽。 的确她心疼顾烨是真的，她没想害顾烨是真的。 她只不过是害月珑，所以害了顾烨罢了。 “宁虞你来了？好奇怪，顾烨中毒后我已经封锁了世子府，现在世子府连个苍蝇进出都困难，我也不曾派人向公主报信，公主是如何知晓的？” 月珑来到宁虞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宁虞面色一白，自己关心则乱。 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好你个白月珑，竟敢血口喷人！你害的世子中毒，该当何罪？” 说着就要让几个彪形汉子来抓月珑。 杏儿挡在面前“不许动我们郡主，我们郡主为世子命都不要了，怎么可能是我们郡主！” 领头的汉子抬手便给了杏儿一个耳刮子。 打的杏儿脸都肿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杏儿捂着脸，倔强的拦在月珑前面。 “好衷心的奴才，可惜了，今天就拿你忌刀吧！” “宁虞，你真的爱世子么？他生死未卜就要斩他心爱之人。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若是今天死在这里，我爹爹就算为了面子也不会叫我白死！” “你……你个贱人！” 宁虞怒骂，月珑自然不往心里去，只将杏儿拉回身后。 而此时皇上的人也到了，还带着太医，捕快等人。 世子虽说身份不高，却是两国交好的象征。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若是世子在我国管辖范围出了事情，那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了。 所以刚一出事月珑就让人去禀告。 原本空旷的世子府瞬间被占满。 太医都跪了一地，轮流号脉。 汤药一碗一碗灌下去毫无作用。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救不活我烨哥哥你们都要陪葬！” 宁虞气急败坏的说着。 珑月看宁虞在那里，就带着官员查看现场。 因为事发突然现场几乎还没动过。 世子府也被第一时间封锁，不可能跑出人去。 “今天做吃食的关起来，本官员要就地审问。” 于是三四个人被捆绑着押在面前。 “我劝你们如实交代，否则让你们知道惊奇嬷嬷的厉害！” 第7章 太医 几人跪在地上，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身上。 “奴婢们不知，奴婢们不知啊！” “饶了奴婢们吧！” 拿鞭子的人哪里管这些，一鞭子打在伤口上。 血溅出来，痛的惊呼。 “说不说！” 就在下一鞭子要落下，只见一个姑娘跪爬到官员面前。 环抱着官员的脚。 “求青天大老爷饶了我把！” 官员一笑“你既让我饶你，你便要有点诚意吧！” 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是郡主，是郡主指使我这样做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半晌杏儿才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 “真的是郡主，郡主给了我药，说因为世子和公主的事情，憎恨世子，所以……” 杏儿不想听她说完，直接打断。连一旁的官员都皱起眉头，听出不对。 “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郡主憎恨的也该是公主为何毒杀世子？” 那个姑娘颤颤巍巍，声音颤抖。 “因为…因为郡主因爱生恨！” 一旁没有说话的都看着她，却也不敢言语。 白月珑冷笑“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本郡主身为郡主，又岂是你随便可以污蔑的。本郡主为救世子，不惜性命，你这说法实在是欲加之罪！” 就在大家争执不下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解锁支线任务！力战群雄！找到有利的证据说服官员自己无罪！若成功奖励500积分！】 虽然不知道积分有什么用，但是系统出品应该差不了。 何况即便系统不说，力战群雄也破在眉睫。 地上的姑娘见说不过月珑，只能跪在地上，以头锤地。 “大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奴婢不敢欺瞒！” 说罢，只见一团黑色的血污从嘴角流出。 顿时女子昏倒过去，香消玉殒。 吓得月珑后退了数步，差点没喊出声来。 她摸着心口，脸色惨白。 而一旁的官员和公主似乎见怪不怪一般立刻叫人将尸体拉走。 丢去乱葬岗子。 那几个之前没说话的人，有的抖似筛糠。 有的直接尿了裤子，晕倒过去。 “你们想清楚再说，你们背后可都有一家老小，自古忠孝难两全！” 官员从他们面前踱步而过，言语里满是威胁。 几个人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月珑，月珑！” 床上的顾烨的声音响起。 听着是喊月珑的名字，月珑赶忙过去。 却见顾烨眼眸紧闭，还是昏睡的状态。只是口中咿咿呀呀的唤着月珑的名字。 见此宁虞脸色铁青。 “白月珑，你给顾烨下了什么迷魂汤药！” 宁虞抓着月珑质问。 月珑甩了甩手“都说了我们两情相悦！” 说着月珑也不管旁人，自顾自坐在顾烨身边。 宁虞无能狂怒，却又要在众人面前维护人淡如菊的形象。 只能坐立不安的踱步。 一碗一碗的药不断地灌入顾烨嘴里，又都全部吐了出来。 一群太医手足无措，纷纷跪地在郡主面前，无奈摇头：“公主殿下，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废物，一群废物。” 宁虞奋力的抬手‘唰’的从一侧侍卫腰间，抽出寒剑，就要砍向那些太医。 白月珑拦住她，双目瞪圆：“公主，你是要在世子病重之际，再动杀气吗？就当是为世子积点德吧。这些太医也不想治不好他。” 宁虞厌恶的甩开她的手，怒气腾腾道：“都怪你！” 要不是白月珑的存在，事情也不会发生到这一步。 “我说了，世子不是我下的毒，一切等世子解毒之后，自见分晓，还请公主不要信口雌黄。” 白月珑说完这话，着急的来到顾烨身侧。 此时的他，状态非常不好。 满脸的铁青，双唇浮肿，整个人气若游丝。 适才那些大夫给的药，都不管用，只能是另外想个法子，她陡然想起，自己那日闲来听到的一个关于太医院怪人的传闻。 听闻那人医术很高明，却不爱与人交流，是某个太医院的一个随行的弟子，只是他结巴且为人木讷，以至于在他师父退休之后，没有成为太医，只是一直在太医院给人抓药。 传闻，那人善针灸，独爱解毒。 各种毒！ 白月珑立马从顾烨身侧离开，来到跪地的太医跟前，询问最前面一个： “柳太医，我听闻你们太医院有一个叫蔚先生的对吧，他在太医院负责给人抓药，听闻他会解毒，是吗？” 适才白月珑还救了他们一命，柳太医不好不言。 只是那蔚先生吧，他在大家看来，就是个半吊子，而且脑子不太灵光：“郡主所言，确实如此，只是那人没怎么给人看诊，只喜欢给动物看诊。” “喜欢？”白月珑无奈叹气：“也或许是没人找他看诊罢了，可我想请他来给世子试一试。” 宁虞身份尊贵，不曾听闻过此人。 见白月珑询问，就问了一句：“谁是蔚先生，此人有何高明之处？” 她身侧的侍女，走过去，附耳言了几句。 宁虞当场暴怒：“白月珑，你是疯了吗，居然找这样一个人，给世子看病？” “公主还有其他法子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世子就这样死去吗？” 白月珑脱口而出。 那个‘死’字，深深的刺痛了宁虞。 她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愤然道：“你闭嘴，世子一定会好好的，就算是你死了，他也一定会好好活着。” 白月珑冷声一笑：“很好，至少在希望他活着这件事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若是公主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那试一试我的，又何妨！” 宁虞傲娇的垂眸，不愿意给出答复。 白月珑拉过她，就往顾烨榻边而去，她抬手指着那个面容肿胀得都快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顾烨，心痛难耐道： “你看看他，还是你昨日见到的那个人吗，若是公主还阻挠，怕是不用几个时辰，他就要成一滩烂水了。” 话糙理不糙。 即便是再百般不愿，宁虞也只能是试一试白月珑说的办法。 宁虞咬紧牙关，只好答应：“快，去太医院请那个蔚先生，让他立刻马上赶来！” 第8章 清毒 太医院里，正安安静静的整理药材的蔚理，突然听外面传来一句大声的询问：“蔚先生在吗？” 他从木架子上，急匆匆的下来。 两个手握大刀的侍卫，打量他：“可知，蔚先生在哪？” “在下，正是蔚理。这太医院药房里，就我一个姓蔚的，你们是要找我吗？” 几乎大半年，也不会有人来寻他。 蔚理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来找他的。 “找的就是你！” 侍卫见状，拉住他就要走，突然又顿住脚步：“你的医药箱呢？” “医药箱？” 蔚理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侍卫紧着眉头，焦急万分：“你别磨磨叽叽，赶紧的带上你可以解毒的东西，有人中毒了，危在旦夕！” 听到有人中毒，蔚理立马转身，拿起自己的一个医药箱就走。 才走到门口，他迟疑了：“有人中毒？我没怎么给人解毒过啊，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退缩了。 侍卫一把拽住他。 公主要的人，他们哪里敢不带过去。 “公主命你过去，你若是不去，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侍卫言语犀利。 蔚理自然是不想没这条命，他摸了摸脖子，感觉后脑勺位置，凉飕飕的，今日一大早就见院子里的乌鸦一直不断地叫着，如今看来果然是大事不妙。 “我要脑袋的，那我就试一试。” 蔚理小心翼翼的低着头道。 侍卫怎么看，眼前这人都没有太医院那些太医看起来靠谱，现在世子情况危急，太医院那些人既然手足无措也就只能是试一试他了。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那就赶紧的！” 说罢，两人一人架着一边蔚理的胳膊，近乎是拖着他走了。 上了马车后，一路往世子所在而行。 “公主，人到了。” “带进来！” 宁虞打量眼前的瑟瑟发抖的蔚理，面露愠色：“你怕什么，见到本公主害怕吗？” 蔚理摇摇头，又点点头。 白月珑气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有时间寒暄这个，她走过来，扫了一眼蔚理抱着的医药箱： “麻烦先生，给世子看看吧，他中毒了，听闻你会针灸？” “嗯嗯。” 蔚理只知道茫然的点头。 白月珑心里着急，可不好催蔚理，这种性格奇怪之人，催不得，只能是耐着性子，等对方起反应。 蔚理冲着白月珑笑了笑：“我喜欢听你说话。” 她跟别人不一样，不那么凶。 白月珑无奈的笑了下：“其实他们对你说话着急，只是因为他们担心世子，我其实也担心世子，心里也挺着急的。” “别担心，我来看看。” 蔚理突然对白月珑起了同情心，似乎是看到了她眼内翻起来的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最怕他人哭泣了，哪怕是小动物，他都不想看到他们哭。 “麻烦了，请你一定要救一救世子。” 白月珑现在也就只能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蔚理走了过去，先是把脉，再之后眼睛越瞪越大，嘴巴颤抖道：“他中的毒好奇怪啊，还好我过来了，不然……” 话没说完，他开始着急的打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针灸包。 正要扎针的时候，见周围都是人，蔚理为难的看着白月珑：“你能让这些人离开吗，他们在这里看着我，我紧张。” 公主哪里愿意，留着白月珑和一个在她眼里，有些傻的人在这里。 她屏退了其他人，可自己却一定要留下：“其他人可以走，可我必须留下来，我一定要守着世子。” 蔚理不安的颤抖双唇，欲言又止。 白月珑看出来了，他害怕郡主。 她转头，不卑不亢的看向宁虞：“公主，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世子就多一分危险，你去外面等着吧，就当是为了世子好。” 公主不愿意走。 她反驳：“你走，我留下。” 正好此事，床榻上传来顾烨的声音，他嘴里呢喃着白月珑的名字。 宁虞契气急，愤然甩袖离开，临走之际还道：“要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两个都陪葬。” 蔚理吓得直哆嗦。 白月珑安慰道：“别担心，只要你可以治好世子，就不会被砍头，而且会有功。” “我能的。”蔚理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白月珑仿佛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他只是把脉了一下，就确定可以了吗？ 之前那些太医，都说没有办法。 “你，你真的可以吗？” 白月珑咽了咽唾沫，紧张的盯着他。 蔚理重重点头，说出缘由：“世子是中毒了，而且钠中毒很凶猛，只是世子应该小时候就吃了很多补药，以及解毒的药，所以体质跟旁人不同。” “他的心脏那，一直没毒血入侵，应该是世子自己封住了那的气脉，若不然怕是我没来前世子就死了。” 他有理有据的说着。 这些白月珑也不是很懂啊。 可别人都说他说话胆怯，如今看来，说到病情的时候，他很正常呢。 “那要如何治疗？” 白月珑屏住呼吸，等着答案。 这是她最想要知道的。 蔚理思量了一下，看向自己手中的针灸：“世子体内的毒血要先放一放，一会可能会出很多黑血，你不要害怕。只有黑血出来之后，再引导毒源离开体内，这才有可能让世子康复。” “那你赶紧的。” 白月珑终于听到了一丝好消息。 在蔚理要施针的时候，白月珑突然又担心起来：“可会有危险？” “我以前没给人治过，心里有点紧张，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个法子是不是有效，只能是试一试。” 蔚理实话实说。 现在也没其他法子了，白月珑隐忍着心里的不安和胆怯，鼓励道：“你只管试一试，我相信你。” 头一次被人如此信任，蔚理双眉紧着，回过头后开始施针。 “哇！”的一声后。 大口大口的黑血，不断地涌出来。 白月珑在一侧，看得胆战心惊。 铜盆里，不到一会功夫就有一些了了，白月珑紧紧的拽着手中的帕子，试着稳住自己的心神。 “毒源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要用药物调理了，世子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蔚理如释重负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白月珑连声道谢，她再次看向顾烨之际，他脸上虽然苍白如纸，可之前那肿胀且铁青的样子，已经不在了。 想来，当真毒素清了吧。 第9章 百口莫辩 蔚理提着药箱一出来，宁虞便立马提着裙摆冲进去。 瞧见丫鬟将黑血拿着盆准备出来倒，吓的小脸惨白，不分青红皂白就问罪。 “白月珑你这个贱人，对世子殿下做了什么?他怎么了！” 公主气的脸通红，瞪着月珑。 这时床上昏睡的人发出几声呜咽，吸引了宁虞所有注意力。 坐在床边的白月珑被一把推开，宁虞脸凑到顾烨耳边。 低声道：“烨哥哥，我在呢！我在呢！” 好不容易，她才听清楚那极其微弱的几个字。 依旧是“月珑。” 宁虞气的险些没有背过气去。 指着盆里还没来及的端出的血。 “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给殿下治病，怎么会出这么多血！” 白月珑冷哼一声，挑眉道：“你身为公主，金枝玉叶，当然不知道，中毒要清除淤血，你且看看，殿下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 顺着白月珑的目光望过去，顾烨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眉眼舒展，表情不再像之前一般痛苦，似乎并无大碍。 宁虞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她嘴硬的甩了甩袖子，撇开话题。 “既然治好了殿下，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殿下只需要我一个人照顾就好。” 虽然自己的设定是个女配，但是忙活了这么久给别人做了嫁衣可不是白月珑的风格。 月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公主，说不定顾烨哥哥起来想要看到谁呢！” “你！” 宁虞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坐在房间里，相对无言。 宁虞拿着绢帕给顾烨擦着头上的汗水，细心又周道。 “公主，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宫，只怕宫门下钥了。您的身份留在世子府一夜只怕多遭人非议！” 宁虞看了看劝她的宫女，也知道这是实话。 她堂堂公主，若是在世子府一夜，只怕明天满城风雨。 宁虞看了一眼白月珑极不情愿的从嘴里吐出来一句 “罢了，你在这给我好生的把殿下伺候着若我明早来看望殿下，发现殿下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宁虞走出去十几米远，白月珑都能干感受到远处的煞气。 房间安静下来，白月珑盯着床上那张清冷精致的脸发起呆。 顾烨，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为什么昏迷的时候，喊的会是我的名字? 天将要拂晓之时，顾烨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 目光下移，是一张趴在床边的脑袋，张着一张大嘴，不雅观就算了，还流了一地口水。 是白月珑没错了。 他记得自己突然中毒晕倒，现在这是被救回来了吗? 顾烨挪动僵硬的身子要坐起啦，动作很轻，不想吵醒白月珑，但还是惊动了睡的像一头死猪的人。 也不怪白月珑这般没品的睡姿，实在是夜里太累。 担心顾烨出什么问题，白月珑睡的不安心，一点风吹草动，能让她垂死梦中惊坐起。 “顾烨，你终于醒了！” 她心里高兴，可算是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他有事只怕小命休矣。 “你在这陪我一夜？” 白月珑点头，顺手打了一盆水过来给顾烨梳洗，一边给他讲昨日发生的事情。 昨天他临时回来的，显然毒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冲着白珑月？ 难道是宁虞？ 她与月珑不睦久矣，也有下手的理由和动机， 可是她人淡如菊，又是公主，怎么会…… 他心里不觉得这是宁虞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其余人，谁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烨疑惑。 给顾烨洗漱完，白月珑强撑着眼皮让人给宁虞去送消息。 才打了个哈欠，就看见一行穿着宫服的人浩浩荡荡走来。 为首的还是昨天那个官员，他一脸疲惫，一看就是忧思过甚！ 官员堪堪作揖行礼“见过世子！我等奉皇命彻查此事！” 白月珑实在头疼的很。 原本还想着伺候完顾烨好好补个觉。 现在又得被迫营业了。估计这个事情还得牵扯到自己。 昨天所谓的证人已自裁，主打一个死无对证，这是要把所有的罪责安在自己身上。 月珑打起精神，下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顾烨点点头“既是奉命，各位请便，本世子也想知道事设备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公然行刺！” 宁虞收到消息赶过来，一行人聚在一个院子里，等侍卫彻查的最后结果。 侍卫撇了一眼白月珑，向顾烨汇报。 “世子殿下，按照现有的证据，下毒的人……乃是郡主。” 白月珑下意识的反驳：“胡说！无凭无据怎可信口雌黄！你可知污蔑郡主的罪名！” 官员也不慌乱，只将几张纸摆在顾烨面前。 “世子，这是我们查询到的证据及证人的供述！” 一个是死去的那个姑娘的供述，指使他们下毒。 一个是月珑几个丫鬟的供述，说是月珑因爱生恨，嫉妒心作祟，得不到就要毁掉，还经常因果巫蛊之术诅咒顾烨和公主。 白月珑的住处还搜出了下毒的粉末。 杏儿也被控制，在她的衣服包里发现毒药。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例外指向白月珑。 她看着顾烨，眼神没有慌乱，心里却慌的不行，这是连环计啊，这一环套一环，自己想不中计都难。 “顾烨，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如果我诚心害你，那我为何替你挡刀？” 月珑叹了口气，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力。百口莫辩说的就是现在吧！ 人家百口莫辩，至少对方还有着“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的情分，自己这点救命恩情……怕是不够用吧? 顾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白月珑欲哭无泪，当小说女配真难，她也好想拥有女主光环！ 月珑正想着如何辩解，就听见一人开口。 “烨哥哥，我相信白珑月没做” 开口的是宁虞，听此所有人都诧异的望向宁虞。宁虞与白珑月不死不休的情敌关系，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官员作揖“公主，此话怎讲？” 第10章 相信 宁虞意味深长的撇了白月珑一眼，然后娓娓道来。 “烨哥哥，昨日你中毒的时候，我也在现场，白月珑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为你找医师。” “要不是他找来的人为你解毒，你恐怕……活不到现在。” “试问一下，这样一个为你着想的人，怎么会害你呢？” 白月珑看了一眼宁虞，心里顿感诧异 印象里她只知道往男主身上凑，见到情敌分外眼红，不分青红皂白诬陷。 可她居然为了自己说话。 她安的什么心思？莫不是另有隐情？ 在场的官员皆被问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还是顾烨先开这个口。 “月珑悉心照顾了我一夜，想来不太可能是凶手，既然我无事，便让她回王府去吧。” 得到允许，白月珑转身要走，在场的官员却拦住她。 “不可呀，世子。” “现在所有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宁虞看了他们一眼“本公主的话说的不够明白？” 几个官员垂头，不再言语。 宁虞说完了该说的话，起身离开。 白月珑走到她身边低声一句:“谢谢” 她忽然感觉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看书的时候，只觉得女配不值得，女主攻于心计。 可作者笔下的文字，可以塑造非黑即白的性格。但现实不是这样。 “我不过是看在救了烨哥哥的份儿上帮你一把，别以为我会把烨哥哥让给你。” 对味了对味了，恢复了之前那个动不动就翻脸的宁虞。 白月珑走出世子府，有些丧气，这几日无疑是行走在刀刃上。 一回到家中，她就被下人带到了义亲王面前。 “混账，给我跪下！” 白月珑麻木的跪下来。 消息传的那么快吗，自己还没回来，那些官员就告诉父亲她惹祸啦？ “你这几日在外面为非作歹，居然连世子殿下都敢毒害，你自己惹了祸还好，别摊上我们一大家子。” 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这个女儿，反而为家族办事忧心。 原本开始，白月珑还有些愧疚。 毕竟是自己惹出这些麻烦。 若她没有冲动的跑去世子府，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她现在听了义亲王的话，她恨不得幕后凶手就是自己，最好连累整个王府。 便宜爹爹，恶毒继母，什么低配。 “爹，你若是真的担心，大可以和女儿断绝关系，那我以后做的所有事情，便都与你无关。” 义亲王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混账，这个时候了还敢嘴硬！” “来人啊，把这个逆女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她被人押走，出来的时候，还撞见林子晴。 对方眼中满是挑衅。 白月珑轻哼，这口气，迟早还回去。 在柴房里待了一天，白月珑实在是受不了。 吃不饱不说，她快被蚊子抬走了，身上到处都是红色痘痘。 再这样下去，等那群办事效率极其低下的官员查出结果，还她清白，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系统啊，你在哪里？我要出去！” 连着喊了好几声，系统终于出现了。 白月珑心情不好，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一问完，白月珑更加泄气。 那群官员不仅没调查出结果，一口咬定证据只有那么多。 皇帝震怒，要不是宁虞帮她说了几句话，估计皇上必要一杯毒酒送她去见阎王。 可是没有录音，没有监控的年代。证据哪有那么容易。 “系统啊！有没有什么可以查案的好东西啊？” “当然有啦！哪个系统没有商城呢！” 原本月珑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抱希望，没想到…… “可是，宿主你现在一毛积分都没有，不过检测到宿主迫切需要，系统这边推出优惠贷服务，贷款一千，一月还清，利率30%” 珑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利率30%，这比高利贷还黑啊！你明明可以去抢，还和我玩这套路干啥。 月珑战术性沉默。 “宿主，别不说话呀，要是觉得高我给你降降，25%怎么样！这是本系统的最高权限了！” 系统也怕月珑一气之下不要了。 没有宿主买东西，没有宿主贷款。 它赚不了差价，KPI不达标，主系统就要对它下手了。 “行吧，行吧！” 【叮——系统贷款到账100积分！】 【叮——恭喜宿主获得真言丹】 真言丹，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人吐真言的东西。 只要给人服下，便可口吐真言。绝无半句虚假。 可是月珑又犯了难！ 口吐真言是不错，可是凶手是谁月珑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系统，你这是卖的什么东西！这对我现在有什么帮助！” 月珑心里咒骂。 系统正喜滋滋的看着自己赚到的积分，骤然听得这样的怒骂。 机械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委屈“宿主，现在你能买的起的就只有这个了！贵的也有，可宿主你也买不起啊，就算贷款也有限额的吧！” 月珑无语，直感觉被深深的套路了。 “系统！你太坑了，买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真言丹的作用？” “宿主冤枉，你也没问啊！” 呸，月珑啐了一口，懒得和系统掰扯！ 看来系统是靠不住，万事还是得靠自己。 他看着渐渐黑去的天色，外面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她这几天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杏儿偷来的几个快馊了的馒头。 听外面的侍卫议论。为着这几个馒头，杏儿还挨了骂，也被囚禁起来。 原本在现代，她也算得上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受过高等教育，人情世故也是不错。 可是在这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地方，月珑只觉得力不从心。 “公主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夜空，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一声毕，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脚步声。 虽说爹大小是个王，对于公主也不必那么恭敬。 但皇上喜欢公主，那就不一样了。 “公主漏液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来找白月珑！她人呢？” 第11章 梅开二度 “还不去请郡主！” 柳子晴给一旁的下使了个眼色。 下人诺诺下去，心下有些为难。 白月珑关在了柴房，这个时候让她见公主，恐怕不太合适。 丫鬟唯唯诺诺下来，躬身施礼。 “回公主的话，郡主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宁虞未言，身边的丫头走上前来，语气不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公主特意来找她，她还起不来不成。” 下人摇头，汗水直从头上滴下来，心里发毛。 “不敢，不敢！” “公主旨意！你们焉敢不从？” 柳子晴见没有办法糊弄过去，厉声说道。 义王府的婢女，哪个不是人精。 款款跪下“奴婢知道错了，这就去请郡主！” 柴房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阳光洒落进来，白月珑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父亲回心转意了？” 婢女摇头“公主传你去，主子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说你自己掂量着。” 宁虞？她来做什么？月珑皱了皱眉头，心里预感不妙。 昨日宁虞一定是鬼上身，才会突然为她求情。 现如今反应过来，肯定要找她的麻烦。 可是她是郡主，人家是公主。人家嘴大，她嘴小。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 当月珑出现在宁虞面前的时候，宁虞还是吃了一惊。 虽然手提的灯笼瞧得并不真切，可是依稀能看得出她蓬头垢面。衣服也有被划破的痕迹。 她之所以自己过来，就是怕义王为难月珑不让她走。 没想到…… 她皱眉提点“义王就是这么对自己女儿的？” 柳子晴还算客气“她做了错事，让王府蒙羞，千错万错都是小女的错。” 月珑听着这话，恨不得上去抽一嘴巴！ 宁虞冷笑“这么急着定罪？月珑可是你们王府的人。她要做了错事，你以为你们跑的了？” 说罢，也不顾着柳子晴再说什么，直拉着白月珑离开。 今天的宁虞，好奇怪！ “你们王府都是什么人啊！你是不是他们亲生闺女啊！” 宁虞边将白月珑塞进马车，边唠叨着。 月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色。 “你要带我去哪儿？” 宁虞浅笑“你不问去哪儿就敢跟着你的情敌走，就不怕我给你卖了？” 月珑苦笑“那也比在柴房饿死的强！” 宁虞瞧着她原本精致的小脸露出颓废之色。 哪还有之前和她吵架的生机活力。 宁虞也不想和她说什么，对一个病怏怏的人下手，胜之不武。 所幸直拉她去饭店，公主出手就是阔气。 点了一桌子菜。 月珑顾不得小姐形象，狼吞虎咽。 在饥饿面前，什么淑女，什么形象都是一只空谈。 “月珑，世子又中毒了！” 听到这话月珑一口饭没咽下。呛着咳嗽的脸都红了。 月珑顺了顺气，压了压要喷发的怒火“这才几天，又怎么回事？世子府是纸糊的么什么人都能下药！” 白月珑一直以为是宁虞想害自己，只不过阴差阳错的，才让顾烨中毒。 现在她已经离开世子府，顾烨还遭人暗算。 难不成最开始无论是刺杀，还是下毒，目标都只是顾烨而已？ 想到这，月珑冷汗直冒。 敌在暗我在明这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这些事情，小说里也没有发生过。 月珑更不明白，他只是一个世子而已。 争不得皇位，做不得什么主。 说不好听一点，他千里来此不过是个人质罢了。 怎么会这么多人不惜代价的害他。 宁虞见月珑不太乐呵，递了一杯水给月珑。 “今天找你就是，想找你商量，自从上次有人下毒后，我也有了防备，我安了眼线在世子府。所以这次，我抓到了下毒的人。” “但是她怎么也不肯开口。” 哦？真是天助我也，月珑看了一眼手里的真言丹，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让我去审吧，保证她交代一切。” 宁虞不信她的话。 她已经让人用了不少手段，手段之残酷，不是白月珑能想象的。 这样都撬不开嘴，白月珑能有什么办法，她未免太过自信。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宁虞将她带到刑房。 下毒的是厨房负责端菜的丫鬟，她看起来头发凌乱，身上血迹斑驳。 这是用了多少刑啊？ 见有人进来，丫鬟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滚，我什么都不会说！” 宁虞冷冷的开口:“死到了临头还嘴硬，来人啊，把工具都拿上来。” 一些奇奇怪怪的刑具摆在白月珑面前，她咽了咽口水 好可怕，宁虞居然面不改色，如果自己以后落入她手里，岂不是跟这个丫鬟一样惨？ 宁虞望着她:“动手啊。” 如果喂了一颗丹药，就让对方说真话这件事情被宁虞看到，谁会相信！ 白月珑把宁虞推到门口。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血腥，公主身份尊贵，不能污了您的眼睛。” 措不及防的，宁虞就被推出去，门闷声一声重重的关上。 月珑走过去，快速把真言丹塞了进她嘴里。 婢女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尝尝什么味道，就吞了下去。 “你……你喂我吃了什么？” 万一是毒药，她不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这么多天在这里忍辱负重，就是料到了公主为了查出她背后的人不会杀死她。 她一直等着主上来救自己。 但是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略微惊讶的看着白月珑。 “你背后的人是谁？” 月珑直接开门见山，婢女鄙夷的看了一眼。 结果嘴就不受控制开口:“我是成王的人。” 成王？ 她当她看小说，记得成王最后坐上了王位，但这中间有什么复杂关系，白月珑不清楚。 “成王为什么要害世子殿下？” 婢女摇摇头“成王的霸业，我们如何知晓！” 时间一点点流逝，宁虞有些着急，正要开门而入，白月珑就自己出来了。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其实宁虞不抱期待，她不相信白月珑一个没碰过刑罚的人，能审问出犯人。 “把刚才和本郡主说的再说一遍！” 婢女诺诺应是，又重复一遍 有那么一瞬间，宁虞怀疑自己听错了。 成王平日里和顾烨关系最好，莫不是彼婢女看白月珑好欺负，随便选了个人当挡箭牌？ 宁虞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第12章 凶手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花100积分买的，现在还在还贷款呢！ 白月珑自信的神色让宁虞恍惚片刻。 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面前这个不靠谱的人说的话。 但是目前也没有其他线索。 “行吧，我暂且信你一回。” 一个婢女到宁虞身边通报:“世子殿下醒了，成王刚好来探望，现在正在会客厅呢。” 宁虞咪起眼睛，成王来的时机太过凑巧，倒像是在府里安插了眼线。 她吩咐道:“把里面那个人杀了吧。” 还没有弄清楚成王意欲何为之前，不能让她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瞥了一眼白月珑，宁虞很不服气。 “便宜你了，我要去接待成王，你好好照顾顾烨。” 月珑刚要进去，正好碰见蔚理拎着药箱子走出来。 蔚理胆小，只有在白月珑面前，才能大胆的说几句话。 “顾烨现在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郡主，你可算来了，世子中的毒是曼陀罗，这种毒只有西域才有，乃慢性毒药。” “我用银针帮他把淤毒逼了出来，目前已无大碍。” 白月珑让蔚理在外头等自己，大踏步进去查看顾烨的情况。 他气色很差，看来这几天受了不少罪。 顾烨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宁虞，看到白月珑的第一眼，他略微惊讶:“怎么是你，公主呢？” 合着她因为他莫名其妙中毒在王府受罪那么久，顾烨不担心她，一心只想着公主啊。 然而下一秒，顾烨又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蓬头垢面的，谁欺负你了？” 白月珑摆摆手:“没事没事，死不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世子府是没有人了嘛，怎么守卫如此不森严。” 顾烨叹气“别说你，我也想问，我这次为什么又中毒了？” 顾烨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突然头疼欲裂，昏倒过去。 此时公主缓缓走进“千防夜防家贼难防！人家诚心害你，能让你知道？” 什么叫家贼难防，能进世子府的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居然也出了叛徒？ “谁！” 月珑在一旁接嘴“成王！” 两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向顾烨。 顾烨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晌顾烨睁大眼睛，和宁虞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么，又没有证据，他是不是被人陷害？” 这个时候了，顾烨居然还在担心害他的人是被人诬陷。 可悲！ 早知道就不跳着看书了，只想知道人家前面和成王关系好，不知道成王到底暗地里搞得什么鬼。 “没有，这是我们的猜想，不过八九不离十，你一醒，他刚好就来了，不是安插了眼线是什么？” 顾烨抿唇，反驳道:“或许，只是凑巧。” 白月珑叹了口气，自己哪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 毕竟，她使用真言丹，就等于站在上帝视角，这些局外人，只能看到表面那部分。 说不通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要小心一点成王，不能死了。” “你死了，我怎么办呀。”月珑喃喃。 白月只是珑想到只有嫁给顾烨才能平安无恙离开这个世界。 顾烨以为她在关心自己。 他脸红几分，这个女人真不害臊，当着男子的面便说那样露骨的话。 【叮——恭喜宿主羁绊值加二！】 听到这个提示音，月珑心情好了不少。 这就意味着她离回家又近了一小步。 这个破地方，她可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待。 在自己的世界，虽然工作强度大，虽然压力大，但纲纪法制健全。 在这里分分钟就是要命。 她是郡主如何，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就是尊贵如王爷丞相依然得小心翼翼的提着脑袋上班。 “你们先出去吧，我好好想想！” 宁虞和月珑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顾烨不能一下子消化，也是人之常情。 两人分头行动，宁虞去见成王，月珑去见蔚理。 月珑扫视了一圈也没看见蔚理的影子。 月珑着急，再细看才看到蔚理罚站一样站在角落里。 白月珑璞的一声笑出来。 “我说让你等着，你就一直这样站着啊？别太紧张了，一会儿还要你去作证呢！” 蔚理还是唯唯诺诺“作证？我能做什么证，我就想好好做个大夫，混吃等死，无意卷入这些纷争中。郡主高抬贵手！” 月珑摆手“就让你去说个情况怎么像要杀了你一样！” 另一边宁虞还在和成王客套。 “三哥，不是我不让你见世子，是他中了毒刚好，身子实在虚弱。” 成王若是有所思，倒也没强迫宁虞让自己去看望。 “六妹的话我明白，既如此，六妹便代我把这些补品送给阿烨吧。” 成王离开，踏出门口看到白月珑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月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明显就是反派的笑容啊！ 她赶紧拉着蔚理进去。 “公主，你和成王谈了这么久，有没有打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啊？” 宁虞摇摇头。 成王和她交谈时一直关心顾烨，若不是提前知道是他下的毒，宁虞怎么也想不到成王要害人。 望了一眼白月珑身后的蔚理，她道:“让他检查一下，这些补品有什么问题没有。” 蔚理小心翼翼走过去，有些害怕宁虞，因为她黑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但其实就是在发愁而已。 “就算知道了是三哥又如何，现在想来他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一点儿也没被咱们发现。” 又有婢女来报，在成王进来的这段时间，有几个黑衣刺客想要杀了被关起来的人，进去后却发现人早就死了。 嫌疑人身手极好，宁虞的人没抓住，反而受了重伤。 “看来他想灭口，怕查出来什么。” 宁虞一开始还摇摆不定，现如今，已经能确定，幕后的黑手，是它这位三哥。 还好她三哥应该还猜不出来自己已经暴露了，不会太防备着。 蔚理查完所有补品，弱弱的声音道:“都没有毒，不过……吃了会死人。” 第13章 成王 蔚理把相克的几盒药才拿出来:“这几个单用都是极好的药材，可合在一起，就是毒药。” 好歹毒的手段！好深的心计！。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主，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白月珑露出得意的眼神。 【恭喜宿主，查出凶手，奖励500积分，自动归还贷款130积分，实际到账370积分】 脑海里提示音响起，月珑勾了勾嘴角。 虽然过程艰辛，但结局还是不错。 [滴，请宿主查到之前毒药来源，积分奖励一千。] 之前蔚理所说的那个西域毒药？ 白月珑内心发出一声悲鸣。 [系统，虽然奖励丰厚，让人心动可为什么你定制的任务都这么难！] 她一个在王府不受宠的嫡女，没钱没人脉！ 系统甚是无辜的回答[宿主的任务都是触动到剧情线，随机发布。] 看白月珑面色不善，宁虞还以为她在为王府的事情烦心。 “这个事还没了结，你也回不了世子府，不如你现在这在这。也方便照顾世子。” “还有你的这位……医师殿下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有人照料，别人我放心不过。” 在宁虞眼里，白月珑爱顾烨爱的如痴如醉，自然不会伤害顾烨。 宁虞变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月珑忘了宁虞是自己的情敌。 还有一件事情，宁虞很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审问出那个婢女的？若以后再有这种活，干脆让你来吧。倒是比那些刑罚的嬷嬷厉害多了！” 月珑讪笑一颗一百积分，她可舍不得，留着还有大用，她扯了扯嘴角，尬笑几声。 不用回王府，顾烨还在修养，白月珑就是府里的贵客。 好吃好喝给她供着。 其实毒药调不调查并不重要，反正最后找到的都会是替罪羊，但为了那一千积分白月珑豁出去了。 “公主，我有一事。” 宁虞不耐烦的挥挥手“麻烦事真多。” 虽然她帮了白月珑，但还是打心底还是对月珑有些芥蒂。 “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仅仅是一两个人的口供，如何给皇亲国戚定罪，但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抓住成王的把柄。” 宁虞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公主还记得上次蔚理所说的西域毒药么？“这种毒药难得，京中少有，若是有也层层报备，层层审批！” 曼陀罗的香味很重，那人下在菜里面，估计是想用调料香味掩盖。 而曼陀罗在京城属于半个禁品，若非医馆决绝不得轻易使用。所以更会有人留意。 “说不定咱们顺藤摸瓜，可以找到成王的势力。” “你好像没有平时说的那么笨。” “谢谢公主夸奖。” 一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了，互相尴尬的转身走开。 宁虞想起方才的场景，恼怒不堪。 她才不会欣赏白月珑那种勾搭世子殿下的货色。 义王府，柳子晴还在义亲王面前哭诉。 “老爷，平日里她胡来便算了，如今她居然忽然跑了出去。” 当晚义王并未在府中，方才回来，就听见柳子晴哭哭啼啼这么一句。 “好大的胆子，是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的么！来人出去找！找到了家法处置！” 义王对柳子晴偏听偏信，立刻挥手下去找。 可人还没到门口，却见一个小厮走过来。 单腿跪地，恭恭敬敬“叩见义王殿下，公主殿下让臣传话，月珑郡主被公主殿下叫去小住。义王勿要牵挂担心！” 此话一出，两人都变了脸色。 “本王知道了，谢公主照顾月珑！” 待小厮离开，义王才将目光瞧向柳子晴。 “本王最讨厌搬弄是非的人，你回房禁足！没有本王旨意，不准出来！” 旨意一下，柳子晴就被几个侍卫丫鬟架着回了自己房间。 柳子晴坐在屋子里，随手便扔了一个茶壶。 “公主那个贱人！” 白寒霜赶忙捂柳子晴的嘴。 “娘，不可以胡说啊！小心隔墙有耳啊！污蔑公主可是大罪，这个时候不能让别人抓住任何把柄。” 柳子晴靠在云寒霜怀里，心里极不舒畅。 “娘只是一时生气，娘真的不明白，公主以前让我们帮忙害白珑月，如今为什么会和白月珑打交道。”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而且白月珑，似乎有了些变化…… 以前她暗地里使坏，白月珑傻得以为是自己倒霉，没头没脑。 现在还能反过来算计她了？ 前面几次，柳子晴会觉得是她安排的不够缜密，所以也失了手。 眼下看来，怕是那丫头开了窍，把她的招数一一化解。 “母亲放心，她比不过寒霜，然后留在成王身边的女人，只能是我。能承继大统的也只能是成王！” 白月珑自小放养，琴棋书画样样不会，空有一个嫡女的名号。 肤浅至极，怎么可能会被成王那样有远见的男子看上。 寒霜眼里满是自信。 “最近你还是别惹爹爹生气了，我们不需要刻意去针对白月珑，她自然有人收拾。” 柳子晴下意识的问:“谁？” 当然是公主了。 六公主突然转性，一定有其他理由，虽然他们无法猜到，但可以从中作梗，挑拨两人本就不和谐的关系。 一夜之间，白月珑入住世子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公主和世子的婚期到底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白月珑可就捷足先登了啊！” “世子殿下先是和白家嫡女一夜风流，现在又把人家接进府里，摆明了喜欢白家嫡女，无意公主。” …… 所有的话都入了宁虞的耳，白月珑一无所知。 翌日去世子府，宁虞黑着一张脸，白月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这是怎么了？” 白月珑留在这里的消息，只有义亲王府的人知道，自己的丫鬟更不会说出去。 所以只能是白月珑自己散播谣言，这女人那心计。 亏她以前对这个女人有所改观，没想到仍就是那副嘴脸。 “医师留下，这里不需要你了。” 白月珑不明所以，就被人拉着往外走。 第14章 医药 “公主，你干什么？” 白月珑差异的望着宁虞，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本公主好心，让你住在这，你倒好闹的满城风雨，有意思吗？“ 白月珑蹙眉，不知之宁虞所云是什么意思。 “公主有话直说，在这打什么哑谜！” 宁虞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变了，结果还是这样，是想用这种方式给本宫压力么？” 白月珑多聪明，一下听出了关键。 她也不恼，只飘飘下拜，弱柳扶风。 “公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宁虞美眸一闪“什么意思？” “咱们是情敌不假，但在找出凶手这方面咱们目标一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应该放下成见，同仇敌忾。要是咱俩还没找出凶手，自己先闹起来，那不是给人可乘之机？” 宁虞久居深宫，这些阴谋如何没有见过。 “你的意思是有人挑拨？” “是不是挑拨，公主最清楚！” 月珑既然这么说了，怕是是她的可能性很小。 那能是谁呢？ 昨日自己派人去义王府报信。 但义王居这义王之位多年，守口如瓶他还是肯定能做到。 但是…… 宁虞突然想到一个人，柳子晴。 柳子晴本就和白珑月不和睦。 自己上次去义王府又教训了柳子晴几句。 只怕她怀恨在心，也怕自己成为白月珑的靠山。 故意放出风声，挑拨离间。 呵！柳子晴好大的胆子，亏的之前还将她视为可用之人。 宁虞觉得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赶紧从荷包里摸出一封信件。 “诺！给你的，本公主不方便出马，怕是还是得你去查！” 瞧着有正事，珑月也不再计较刚才的事。 轻启信封，展书观看。 上面详细的记载了曼陀罗的去向。 大多数都进了京城最大的医馆“妙手回春医馆” 该医馆是京城医馆之最，名医云集。 曼陀罗要层层报备，由这样的大医馆出手采购。再进行出卖，本质上没有什么疑点。 “没办法查具体的记档么？” 宁虞摇摇头“后宫不得干政，我是公主更不行，而且……”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厮跑上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公主请安，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只说世子中毒是那个姑娘的个人行为，因为怕连累家人，攀污成王。” 宁虞和月珑清楚，皇上之所以这么快下定论，就是要大事化小保住成王。 换句话说，就是直白的告诉天下人，这事已经有了定论休要再提。 “欲盖弥彰！”小厮一走，白月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宁虞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小心隔墙有耳，打草惊蛇！现在指望父王是指望不上了。这件事只能私下收集证据！” 在这件事上，两人倒是出奇的统一。 “看来我得先去医馆走一趟了！” 宁虞不可置否，换了衣裳。摘了钗环配饰，穿上粗布麻衣。卸下精美的妆容，头发随意的挽成发髻。 “我和你一起！” 月珑也换上麻衣，只是妆容画的恰到好处，一副刚哭过，委屈的模样。 医馆里，还算冷清，人并不多。 虽然是京城最权威的医馆，但收费也不是平常百姓能够消费的。 不是疑难杂症，百姓大多都是找赤脚医生号脉，吃点偏方杂药，能好不能听天由命。 宁虞给白月珑使眼色:“你去问。”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看起来比较傻，不容易被发现，本公主睿智的眼神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白月珑无语，这还是小说里的宁虞嘛。 白月珑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书了。 不过正事当前，可不是计较这个事的时候！ 她快步走进医馆，逼着自己落下几滴泪来。 医馆的童子迎上来。 “姑娘是来买药还是来问诊” 白月珑声音抽搭搭的。 将蔚理提前写好的药方呈上。 药方真实，自然不会引起怀疑。 童子扫了一眼，便不好意思道 “这药方上一味曼陀罗没有了，其他的我帮姑娘抓上。” 按照公主给的情报，此次流入京城的曼陀罗并不算少。 而曼陀罗虽然是药，但可治疗的病症有限。 大多是些罕见的病症。很多时候这味药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年半载也很难有一个顾客。 白月珑以帕子擦拭眼泪，呜呜咽咽“我哥哥患了重病，大夫说只有这张药方才能救她，大哥，可否告诉我是谁买走了药材，让我去他那买一些回来救急？” 年轻小伙刚想回答，医堂后院走进来一个瞧着五六十左右的老者，将童子往后推了一推 “每天来买药的人那么多，咱们怎么可能记得？” “大夫你行行好，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者挥手驱赶，好似驱赶一只苍蝇“去去去，再不走我就要报官了！” 这个老头似乎极力掩盖着什么，他的反应不太对，这个老头有嫌疑。 怕打草惊蛇，白月珑没有接着问下去，依旧哭的梨花带雨。 “麻烦你们了，如果有这味药材，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我真的很需要！” 白月珑随便留了一个地址。 出来后，宁虞正要开口问，就听见她莫名其妙的说:“姐姐，看来哥哥救不活了，咱们还是准备棺材去吧。” 宁虞这样一脸懵逼的被白月珑拉着往前走，直到转角处，才停下来。 机智如宁虞，很快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两人对视了一番，故意绕了几个圈，直到甩掉追踪的人后白月珑才回世子府。宁虞回皇宫。 回到世子府，世子坐在院里子看书。 白月珑瞟了一眼，似乎是兵书。 白月珑坐在她的对面“烨哥哥，看的是孙子兵法？” 听月珑这么问，顾烨诧异的抬起头来。 “你一个闺阁女子也知道？” 白月珑一笑“略知一二，不过看世子读兵法，便知世子一腔抱负。” 顾烨惨然一笑“好一句一腔抱负。” 随后又振作起来“可我现在无非是个人质罢了，谈什么理想，抱负！” 白月美眸含情“烨哥哥，所以你真的喜欢公主么？” 第15章 和亲 顾烨沉默了很久。 之前他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身为邻国质子，顾烨清楚，自己的婚姻并不能自己做主。 曾经的他试图说服自己喜欢上公主，所以拼命的对她好，在外人看来这是琴瑟和鸣。 自说自己与公主两情相悦，来朝和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 每当面对宁虞充满爱意的眼神，顾烨便疯狂的想要逃避，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爱。 可是他没办法说。 叹了口气，顾烨回答:“也没那么喜欢。” 白月珑惊讶，看这本书的时候，大结局明明公主和世子在一起了。 一开始的时候，书里面也明确说了两人互生情愫。他自请和亲。 她看到的书绝对没有问题。 或许书中的人，只是被作者笔下美化的人物，也许作者让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有这个大胆的猜想，白月珑激动的平复不了心情。 因为这就意味着,她的机会来了。 看到白月珑眼中的笑意，顾烨饮了一杯茶。 “月珑，你是个好姑娘。” 第一次被顾烨夸，白月抿嘴一笑。 “既然殿下不喜欢公主，那又何必勉强？” 虽穿越到古代，可是现代的思维主导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有点受不了明明不爱，却为了利益在一起的婚姻。 然而顾烨认真的摇了摇头。 “月珑，我没有办法。” 几天的相处下来，顾烨发现白月珑似乎有了些变化。 性格更加活泼烂漫，并不是曾经的木纳呆板。 这样的姑娘，最是讨人喜欢。 顾烨沉默半晌又缓缓开口“身为皇子，享受了天下人绝大多数人享受不到的荣誉，就得承受比他们更加沉重的责任。” “和亲是我必然的选择。” 顾烨依稀记得小时候，两国交战，死伤无数。 在马车里，他掀开帘子望向窗外，浮尸遍野，鲜血无数。 极大的震撼了他的眼球。 那时候他不懂，悲悯众生，哭着问他的乳娘，这是怎么了。 乳娘说:“只要打仗就会死人，若是烨儿能去和亲，能娶一个公主回来，结交秦晋之好，一会两国就不会有战争了。” 那句话，顾烨记到了现在。 “一朝围解议和亲，社稷平安乐太平，若是我和公主和亲换一下江山百年太平，我愿意。” 白月珑沉默了，这些她在小说里见过。 之前她还不明白其中意思，现在亲耳听到当事人说的，心情无比沉重。 这就是皇子公主的宿命吧！ 是呀只需要一个和亲就能两国修好。 兵不血刃，和平相处。 谁又不愿意呢。 月珑没有说话，只默默吃了一块糕点。 见她不说话，顾烨叹了口气。 “我没得选，可郡主有得选，郡主出身高贵，什么男儿男儿找不到，就算为了面子，义王也一定会给郡主找个好夫婿，郡主莫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宁虞便进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都心有灵犀的避开这个话题。 白月珑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小意思，宁虞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快，这么一会儿已经查到那个医者的来往记录。 “老医师是成王的人，一年前单独出来开了一家医堂。” 一年以前啊，这个时间段，说明不了什么，事情又陷入了死局。 一想到还有一千积分等着自己，白月珑就心痒难耐，和宁虞商量:“要不公主再查一查他的家人，可能被成王府的人秘密保护起来，咱们要不要……” 现在宁虞和白月珑很默契，白月珑话还没说完，宁虞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两人说了半天，顾烨一句也没听懂。 更奇怪的是，她们两个人相处起来，什么时候这么平静了。 顾烨好奇的问:“你们在商量什么事情，什么成王府的大夫。” 闻言，宁虞和白月珑对视一眼，心里明了。 宁虞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释给顾烨听。 “现如今只要找到那个老大夫的家人，以此做威胁，整件事情就能水落石出。忠孝难两全，在家人的姓名面前，衷，义又算的了什么？” 顾烨却摇了摇头。 “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就算查出来了又如何，成王既然敢下毒，就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招数而已。 难道让他去指认成王，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才好么？ 就算真的闹到皇上那去，他只是世子，而成王是实打实的儿子，亲疏远近，一看便知。 他又何必自讨其辱！ 何况眼下太子分为一党，成王一党，八皇子一党。 太子势头最盛，八皇子表现的最有心机，都成王一声不吭，却能和另外两个皇子平起平坐。 他的手段不一般。 这个时候搅乱了局势，对谁都不好，只会让当朝的政局动荡，带来更大的威胁。 宁虞咽不下这口气。 “难道就这样等着三哥来害你么？烨哥哥，我知道你心软，可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不是心软。” 白月珑和宁虞两个女子能为他查到，他很高兴。 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 “我不会等人害自己，至少你们让我知道，成王想害我，可以让我有提防。” 他目光扫过两人，看到了她们眼里倔强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突然咽下去。 原本想说，以后的事情他去调查。 但是，这样好像看不起宁虞和白月珑一样。 于是，顾烨笑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查清楚，成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我们没什么矛盾，可他出手就要置我于死地，我死了，两国牵绊就断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成王很难怀疑宁虞，宁虞向来表现的人淡如菊，不问世事，且金枝玉叶的公主，哪里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宁虞，你以后多去成王府走走，看能不能从下人口里打探到什么消息。” 白月珑两眼放光，等着他给自己安排任务，但好半天顾烨没发话。 什么意思，难道她比宁虞差？ 正要为自己打抱不平，顾烨开口:“至于白姑娘，先在世子府待着吧。 第16章 寒霜 凭什么啊？白月珑一脸不解。 宁虞解释:“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你现在还在义王府禁足。” 只要案子一天不查清楚，白月珑一天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当时所有的人都没看出西域曼陀罗这味药材，仅凭蔚理一个人的话，当然不可信。 所以顾烨打算亲自去宫里那边走一趟，圣上解释此事。 宁虞挑眉:“烨哥哥打算用什么理由？” 顾烨微笑道:“就说……我自己不小心吃了毒药吧。” 宁虞和白月珑:“……” 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其实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皇上一个台阶了结此时。 义王府书房。 柳子晴端着一碗银耳羹进去，一边给义亲王按摩一边说起外边的流言。 “王爷，你说珑儿她像什么样子啊，这还没出嫁呢，就整日整日的住在世子府。” “要是传出点什么不好的谣言，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咱们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挂？” 最后一句话刺痛义亲王，他粗哑的声音道:“珑儿太不像话了!” 但人是公主要走的，义亲王拉不下这个脸要人。 柳子晴也不适合。 既然柳子晴突然提起这件事，那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王爷，要不让寒霜过去把人喊回来。” 这么多年，白月珑一直很听白寒霜的话。 说的好听点是宠妹妹，说的不好听是没有大小姐的威严。 白寒霜白月珑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至于为什么这么听话，是因为白寒霜曾暗地里拿东西恐吓过白月珑。 比如把她关在一个满是蜘蛛的房里。 只要白月珑敢说出去，白寒霜只会更加严厉的报复。 自此之后，白月珑便不敢忤逆白寒霜。 她母亲早逝，谁又能替她做主？没有人！ 义亲王只当姐妹两个感情好。 “就让霜儿去吧。” 轿子当天晚上就到了世子府门口。 这时宁虞还没走，在白月珑住的院子里面，和白月珑下象棋。。 白月珑是个菜鸡，宁虞更菜。 因为从前宁虞没玩过这套棋法。 “你不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么，倒是可以自创一套棋法。” 白月珑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己从另外一个世界抄来的。 边下她边道:“这个不重要，公主今天打听消息的时候，顺便帮我要一件成王神身上戴的首饰吧。” 哄宁虞开心，陪她下了这么久的棋，目的就是这个。 知道任务一定不会完成后，白月珑心在滴血。 浪费大把的时间，一千积分还是得不到。 所以他求着系统换一个任务。 因为任务都是随机触发，当前任务没完成，就不能触发新的任务。 但是没说不能换啊。 白月珑就是钻了这个空，让系统更换。 她忘记了，系统最坑。 居然让她去偷成王身上带的首饰！ 系统不是说，随机任务都和主线有关么，白月珑然后脑袋也不知道，这和主线有什么关系。 宁虞眯起眼睛。 “白月珑，我得提醒你一下，成王是我们的敌人，不可以喜欢上他。” 三哥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是很多京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只见了这几面，白月珑会喜欢上她三哥，是人之常情。 虽然自己这样就少了一个情敌，对她结果是好的。 但是，三哥一肚子坏水，白月珑喜欢上他不会有善果。 “谁说我喜欢他了!反正我有用。” 白月珑难以启齿，脸颊通红，在宁虞看来，这是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 “你也是厉害，刚喜欢顾烨，又巴结成王。倒是像搭戏台子，左右逢源！” 白月珑落子，气定神闲“你帮我这个忙，放心，我不会害你，后面一定告诉你用处！” 公主抿茶“我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地，外边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笑着进来。 “姐姐和公主在说什么呢？” 其实她早在门口听了半天。 世子府的人只通报了顾烨，但白月珑和宁虞不知情，没有做任何防备。 也不怪顾烨，他不清楚义亲王府的局势，只知道白寒霜是白月珑的妹妹，妹妹漏夜来找姐姐，也是常情，就放人进去。 白寒霜笑着的眸子底下是一片酷寒。 白月珑居然把主意打到成王殿下身上！ 宁虞是女人，也最懂女人的心思，立马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她冷冷道:“看到本公主，还不行礼？” 白月珑没懂。 白寒霜只能咬牙切齿的屈身行礼，面对着的是两个人。 仿佛她在给白月珑行礼一样。 宁虞这才满意的发话:“坐吧。” 明明刚才两个人相处的那么轻松，她一来，一切都要守规矩。 白寒霜不爽。 “这么晚来打搅我，你最好想个合适的理由。” 宁虞一开始就给白寒霜下马威。 一个柳子晴那样恶毒的母亲，又怎么会教出善良的女儿。 白月珑浅笑。 可算有人治治白寒霜了。 白月珑别的记得不清楚，但白寒霜欺负白月珑那些细节，她甚至能一字一句的背出来。 只还因为太生气了，差点把书撕了。 白寒霜憋着一口气，冷冷的盯着白月珑，语气里满是威胁。 “我当然是来请姐姐回家，姐姐一直住在世子府，不合规矩。” “你说是吧，姐姐？” 换做原主，肯定会吓得直接站起来，闹着回家。 殊不知面前的人已经脱胎换骨。 白月珑笑道:“难道妹妹没看到我和公主玩的如此开心么，我是来陪公主的，怎么不合规矩？” 顿了顿她又道:“难道……公主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你敢质疑公主？” 短短几句话，就扣了如此一顶大帽子在白寒霜头上，她一下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还是原来那个白月珑吗？ 宁虞附和道:“早就和义亲王说过此事，你们一亲王府的人真是好笑，把本公主的话当耳旁风不成？” 两个人唱对台戏，白寒霜完全不是对手。 她咬牙道:“公主，我这是为你好呀！” 宁虞冷坑一笑“本公主的主，要你来做？白寒霜，以下犯上，冒犯公主你说该当何罪？” 第17章 心声（一） 那双极具威慑力的目光在白寒霜身上流连，叫人不敢抬起头来 她想不通，公主和白月珑向来水火不容的关系，如今怎么变的穿一条裤子起来。 她绝不能让白月珑搭六公主这条线，压自己一头。 下定了决心，白寒霜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臣女有罪，罪在没有管教好姐姐，让姐姐来世子府捣乱。” 没等宁虞发话，白寒霜便抢先说:“姐姐先前便纠缠着世子殿下不放，如今公主让姐姐直接住进世子府，岂不是给了姐姐和世子独处的机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宁虞和白月珑忽然之间关系变得这么好，但是她明白宁虞的逆鳞是顾烨。 试问，谁想把情敌安在自己未婚夫身边呢。 分析完其中利害关系，白寒霜露出一双精亮的眸子，似乎是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 下一秒，宁虞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 “世子殿下是什么人，难道你的意思是，本公主看中的男人，会随便被勾引？” “还是说你打心底瞧不起你姐姐，觉得她会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画风往不对劲的方向走，白寒霜一脸懵逼，愣了好一会。 直到白月珑好心提醒。 “好妹妹，你还是回去吧，顺便和父亲母亲说一声，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一句话把白寒霜气的要吐血。 她瞧了眼马上要暴怒的宁虞，顺着白月珑的台阶下去。 “公主，叨扰了，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地，白寒霜抬脚便走，脚底抹了油似的。 宁虞身边的两个婢女拦住他们。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也太随意，太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宁虞把玩着手里的象棋，指了旁边一堵墙，无情道:“既然你惹了本公主不开心，就面跪半个时辰吧。” “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知道后果的。” 杀鸡便要儆猴 她这是在告诉白寒霜，包括白寒霜背后的柳子晴，世子府还有她六公主的人，不能惹。 至于白月珑，宁虞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转眼间就喜欢上成王的人，对殿下的爱怎么会长久？ 何况她是公主，是顾烨唯一的良配！ 可宁虞还是不高兴。 她在为另外一件事情发愁。 白月珑这个情敌倒是不攻而破，但宁虞总感觉顾烨这几日对她漫不经心他到底是什么宪法她摸不透。 摸不透她便有些焦虑。 而一旁的白寒霜跪在地上，两个丫鬟看着，她平时没受过苦，突然要跪半个时辰，还不准做大幅度的动作，她有些消受不起。 “起来吧！尊卑有序，上下分明希望你明白！” 白寒霜如蒙大赦，忙站起来，忍着腿的疼痛款款行礼。 “谢公主殿下！” 说着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两人继续下棋，宁虞有些心不在焉。 月珑一子落下“将军！公主输了！” 宁虞丢下棋子“不玩了，不玩了！我玩不过你。” “公主，你有心事，当然赢不了，说起来，我都羡慕你你出身在一个这么好的家庭。有权有势，有泼天的富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生公主命。 宁虞苦笑几声，像极了白日里顾烨那个笑容。 “你以为当公主很好么？” 身为局外人，白月珑永远体会不到宁虞的无奈，还觉得她在凡尔赛。 看宁虞情绪不太对，她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的是公主上心点！” 宁虞点头“放心吧，明天就去给你办！” 白月珑感叹宁虞效率之快。 “那我也一起去！” 宁虞惊讶的看着白月珑“你去干嘛？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你就不用去了。” 说罢又好奇的看着白月珑“不会真的喜欢成王了吧！” 白月珑也不是非要去，只是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成王是与另外两个势力平分秋色的人，能是等闲之辈么？咱们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翌日一早梳洗打扮，宁虞和白月珑上了马车带着一块玉去拜访成王。 宁渊泽最喜欢美玉，宁虞投其所好。 白月珑昨晚好好研究了下商城里的道具。以备不时之需。 “一会儿进了成王府只说我是你的侍女，我本不受宠，王府也没人会知道我！” 宁虞点点头，白珑月哪里傻了，不仅不傻，相反心思缜密的很。 宁虞和宁渊泽关系还算不错，以往去成王府，不需要小厮通报，便直接去了宁渊泽的书房。 若是他在忙，宁虞便在外头等一会。 然而今日，婢女却把宁虞带到一处地方休息。 “公主，王爷和白二小姐在花园赏花，您在这侯着，我去通报一声。” 真巧啊，昨日白寒霜刚去世子府拜访，今日便来了成王这里，怕是听到了什么话。 宁虞起身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找他。” 白寒霜来了，这是干什么！ 此时宁虞向她使了个眼色“本公主一个人去，和哥哥有体己话要说，你在这等着！” 按照计划，此时该她去打探消息。 可打她进来，便有两个侍女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干什么都不方便。 成王这个人果然小心谨慎，她可要小心应对！ [系统，你还有什么好用的道具吗，比如偷听人家心声的道具] 系统热情推荐。 [偷听丸，五百积分。] 她看着仅有370积分，面露苦色，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不过算算，应该还是赚的。 虽然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做查凶的任务，但是知道成王的意图是必须的，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敌在明我在暗，太恐怖了。 就算为以后投资吧。 白月珑贷款买了一个，心里在滴血。 [偷听丸可以指定一个区域偷听，使用时间是两分钟，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系统忽然提醒白月珑。 五百积分两分钟，还是一次性的，有没有搞错。 她又被不靠谱的系统坑了。 还有，她貌似忽略了一个问题…… 宁渊泽那家伙，现在正陪着白寒霜花前月下，脑子怕都是郎情妾意，情爱缠绵吧。 白月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宁虞，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18章 心声（二） 好一个宁虞和白月珑。 前脚她这个不成器的姐姐刚说要成王身上的东西，宁虞就带着她来成王府。 这是成了心和自己作对。 刚才她和成王谈诗作赋，聊的正开心，宁虞什么也不说，就把宁渊泽喊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人家是关系好的兄妹，白寒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找借口出来转转。 还没等白月珑回答，白寒霜就抢先一步，过去挽着她的手，仿佛两人是好姐妹一般。 “姐姐是不是要去找成王殿下，我带你去吧。” 其实是她自己想回去，担心宁虞在成王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却拉不下那个脸，拿白月珑当挡箭牌。 白月珑没决定要过去，奈何白寒霜脚底抹了油一般，一直带着她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月珑沉默着。 她倒要看看，白寒霜想搞什么鬼。 后花园里，宁渊泽与宁虞面对面喝茶。 “这是什么风，把六妹吹到我这里来。”宁渊泽的笑看起来没有任何感情，顿了顿他又问:“你以前不是最爱去大哥那里么？你最偏心他了。” 宁虞的大哥，宁宴，是当今北朝的太子，皇后所生。 两人虽不是一个母妃，但从小关系就好，比他和宁虞的关系还要好。 而宁虞的母妃庆贵妃，代表的是杨相国一方的势力。 宁虞从来没表现出战队的意思，仿佛还是个没长大的公主。 他在试探宁虞，可惜宁虞没察觉出来，只以为是兄妹之间的客套话。 “不管是大哥，二哥还是三哥，还四弟五妹他们，大家都是兄妹，何来偏心一说。” “倒是三哥，有了喜欢的人就忘记妹妹，府里的下人，居然让我等着。” 看来宁虞还是不懂。 他叹了口号:“是下人不懂事，你回去我便训斥一番。” 宁渊泽还特地强调:“我不喜欢白二小姐，不过是欣赏她的才华，与她交楼诗词歌赋而已。” 宁虞咦了一声，这话她是万万不信的。 白月珑刚到地方，就听见宁渊泽特地强调的那句话，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白寒霜的脸色。 恼怒却不敢发作。 白寒霜这个时候进去，好像不太合适。 白月珑故意推了白寒霜一把。 一声尖叫吸引宁虞和宁渊泽的注意力，白月珑还在转角处。 宁虞以为白寒霜在偷听墙角，不屑的啧了一声。 就连宁渊泽也皱起眉头。 尴尬的笑了笑，白寒霜解释:“公主，殿下，刚才路上偶遇姐姐迷了路，听说姐姐想来找殿下，我便带着她过来了。” 这个时候，白月珑才现身，对上宁虞愤愠怒的目光。 不是商量好的由她打探消息么，怎么自作主张的跑来这里。 一门心思放在成王身上，还怎么办正事。 闻言，宁渊泽的目光深了几分。 听探子说，世子殿下之所以可以醒过来，是因为白月珑找来了一位神医。 当时他便疑惑，义亲王府一直默默无闻的嫡女，何时结交了厉害的医师。 后来探子说六妹帮白珑月，便彻底对这位白小姐起了兴趣。 宁渊泽薄唇轻启，淡笑道:“六妹也真是，来了其他客人不和我说，让我招待不周。” 那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奇怪，白月珑本能的避开。 宁虞走到白月珑身边掐了掐她胳膊，便笑着对宁渊泽道:“三哥，我还有些事情，就带着月珑先离开了。” 三哥心思深，他和白月珑最好没有任何交集，一但有了，只会让白月珑受伤。 看在她救了世子殿下的份上，拉她一把。 宁渊泽却发话道:“既然六妹有事，我让下人送你离开。” “姐姐似乎还想留下陪我一会呢。” 白寒霜插话，摆明就是给白珑月难堪。她笃定在成王这宁虞不会怎么样她。 况且现在要是直接离开，不仅任务完成不了，她兑换的道具还派不上用场。 宁虞眼神一冷。 “白寒霜，本公主闻听义王府是大族世家，最重礼仪规矩，你莫要忘了。” 赤裸裸的威胁，她不怕，毕竟刚才成王还说不喜欢，只是讨论诗词歌赋，她不信他现在还有脸求情。 白寒霜耷拉着脸，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行了，本公主要走了！”说罢又给白月珑使了个眼色。 白月珑领会，宁虞战术性撤退，已经帮她帮到这里了，后面如何表现，就看白月珑发挥了。 可此时宁渊泽的目光落在白月珑身上没移开过，白寒霜瞧见了，心里不是滋味。 她主动凑过去，巧笑倩兮。 “王爷，刚才的诗还没写完，我们接着写吧。” 哼，白月珑这几年被柳子晴放养，只上过一两年的学堂，别说作诗，恐怕连诗都不会背。 她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白月珑知难而退。 她还远远比不上她。 宁渊泽怎么会看不出女儿家的小心思，不过，他没有点破。 如果白月珑连这也不会，那当然没资格入他的眼。 “月珑妹妹也要来吗？” 那一声月珑妹妹听的白月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白月珑咬咬牙，应下。 “作诗可以，但如果没有彩头，实在是无趣。” 白月珑上下打量宁渊泽。 他身上的首饰，只有一个挂在腰间的玉佩。 “王爷，不如就拿你的玉佩做赌？” 宁渊泽一愣。 百寒霜立马反驳:“姐姐，你也太不要脸了，好没规矩，注意都打到王爷身上了。” 意思是她没有教养。 但子不教，父之过。 白月珑懒得和她理论。 “有彩头才有盼头，写诗才好玩，不然多无趣。” 反正她一定能赢，唐诗宋词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别人写诗她是背诗啊。 瞧见白月珑眼底的自信，宁渊泽眼角笑意蔓延。 她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一言为定，若是月珑妹妹输了呢？” 白月珑随便说了个惩罚:“要是我输了，就绕着成王府跑十圈。” 输的人一定是白寒霜，一想到那个面，白月珑忍不住勾起嘴角。 成王府该有多大，宁渊泽最清楚。 看来她很自信啊。 宁渊泽笑了笑:“月珑妹妹到时候可不要反悔。” 白寒霜插不上一句话。 从始至终，宁渊泽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白寒霜眼底发红。 她安慰自己。 没关系，一会儿她等着白月珑出丑。 她等着所有人围观白月珑绕成王府跑十圈。 还有成王殿下的玉佩，白月珑想都别想！ 第19章 比试 为了公平起见，由成王出题俩人分别作诗比试。 白月珑单手撑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白寒霜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成王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做包含’花‘字的诗。 白寒月虽是骄纵，学问却也不错。 她骄傲的站出来“姐姐，既是我提出的比赛，那就我先来，免得你说我欺负你。” 白月珑嫣然一笑“不用，只需七步，便成一诗！” 这时后花园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一些门客也被叫来做评。 说是做评，无非是来看白月珑笑话罢了。 白寒霜假装懂事“姐姐，你别逞强……” 话还未说完，白珑月七步已至。 只听她声音婉转，指着盛开的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一首毕，掌声雷鸣。 “姑娘好才华，这首诗可谓惊为天人！” “是呀，没想到白家小姐深藏不露！” 一时间门客沸腾，白珑月谦虚承让。心头却是欣喜。 白寒霜拿什么比，自己这个诗可是出自大师人白居易之手。 经历千年沉淀，留于后世的佳句。 能不好么。 一时间白寒霜的小脸通红，感觉场面已经有点不受控制。 可是却在众人灼灼目光下没有办法。 只得轻启朱唇“清溪数点芙蓉雨，簪花落水叹别离。春风歌月闲梳柳。谁伴凉宵谁弄笛。” 一首毕，却没有太多掌声，大家都还回味在上一首诗中。 白寒霜作的诗也并不是不好，可和白月珑的比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成王有些不悦的看了白寒霜一眼，只觉得丢脸。 白寒霜却还不知趣“呵，姐姐没读几天书，写出这样的诗句，谁知是不是在哪偶然听到抄的，我不服，要再比！” 原本还因输了比赛有些颓废的她，此时又如孔雀一般骄傲的昂着头。 这时天空淅沥沥的下起毛毛雨。 一个门客迈步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十分好相与一般。 “如今天下小雨，不如两位小姐以雨来作诗！” 大家没有意见，白月珑做了个请的手势。 “公平起见，妹妹先来！” 她憋红了脸，她可没有七步为诗的本事。 过了半晌，才开口“由来光阴春已深，朝霞暮云去无痕。陌上烟雨人渐远，杯中浊酒尚余温。” 诗是好诗，不过大家更加期待白珑月的作品。 开头都是那么好，后面只能越来越好才是。 白珑月却不慌忙。 摇摇走上几步，一首诗脱口而出《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人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后花园，孰轻孰重，孰好孰坏就是不太懂诗词的人也听得出来。 何况是他们这些人才。 一时间白寒霜脸色苍白如纸。 白月珑说了这么久的话只觉得有些口渴，饮下一口茶水。 “姐姐，成王兑现诺言吧！” 白寒霜求救似的看着成王，成王哪里肯理她。满心满眼都放在白珑月身上，对她很是欣赏。 一旁虽没有起哄的，确实都看着白寒霜。 她一时进退两难，若是跑，她白家二小姐的脸面荡然无存。 若是不跑，人人都会说义王府没有教好，二小姐不守诚信，那更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那莫说嫁给成王，就是家教好些的普通人家她都无法想了。 权衡利弊，白寒霜还是一咬牙“好，我去！” 白珑月又盯回成王身上。 “成王，你不会失信我一个小小女子吧！” 成王不甘心，却又无法，只能将玉佩解下来。 递给白月珑“白姑娘文采卓然，本王自愿赠予白姑娘了。” 这时一众门客已经散去，独留白珑月在这里。 “月珑姑娘，你和六妹关系不错，以后咱们也要多亲多近，没事让六妹带你过来。” 刚刚还是白姑娘，这又月珑姑娘了。 白珑月接过玉佩也不答话。 京城的八卦是不禁传的，不过片刻就传到刘子晴那里。 柳子晴眼高于顶，哪里受的了这个，女儿被欺负，还不得来要个公道。 可她才走到王府门口就被挡了下来。 “义王妃，我们王爷说没有他的指示任何人不许进。” 柳子晴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侍卫脸上。 侍卫捂着脸，心头委屈。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你们焉敢拦我。寒霜郡主要是出了事，你们如何担待？” 侍卫不肯让道，只是跪在地上磕头。 “小的当然认得义王妃，可是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的！” 成王府里，白珑月坐在一把阴凉伞下，一边乘凉一边监督白寒霜。 白寒霜不敢有一丝懈怠，才两圈已经气喘吁吁。 “妹妹！愿赌服输，有点骨气，跑啊！” 白珑月笑着说道。 白寒烟瞪了一眼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累！自出生起自己就是被娇滴滴养着。 哪受过这个阳罪。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1000积分奖励，自动扣除贷款169积分，剩余积分831积分】 这还不错，自己也算小小的有一点积蓄。 就在这时，只听得咚地一声。 白珑月看过去，只见白寒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双目紧闭，嘴唇发紫。 成王也紧张起来，虽然他不太喜白寒霜但是也不能让她在王府出事，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可不能让敌对方有一丝能抓住的小辫子。 成王吩咐下人将白寒烟抬到偏房。 白珑月心里吐槽才跑几步就这样了，也太娇弱了。 面上装作姐妹情谊深厚“姐姐，你怎么回事啊，都怪妹妹，不该叫你跑步。” 她堪堪挤出几滴泪水，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还劝着白月珑不要自责。 “月珑妹妹，你先回去吧，等白寒霜好了我给王府送回去，叫义王放心才是。” 听这话，白月珑巴不得快些离开。 可才走到城王府门口，就看见柳子晴立于门口，一脸焦急。 见白月珑出来，她冲过来，死死拉住白月珑。 第20章 婚期 柳子晴向来不把白月珑放在眼里，又正在气头上，冲上去就要给她一巴掌，完全不顾及自己在外头贤良淑德形象。 也忘了，这里是成王府，容不得她放肆。 白月珑现在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性子，她捏住对方的手腕。 “你这是要干嘛？” 白月珑故意放大声音，原本聚集在周围的人看过来，看到的便是柳子晴要打人的一幕。 她连忙缩回手，低声暗骂了一句:“小贱人，你等着，看我下次不弄死你。” 现在这个时间，成王应该在议事，临走之前她余光看到宁渊泽往书房的方向走。 宁渊泽绝不是为了美人耽误工作人的的人。 白月珑吩咐系统把偷听丸用在宁渊泽书房里。 她在空旷的大街上，耳朵里忽然传来声音。 宁渊泽浑厚的嗓音极好辨认，另外一个，应该是下属。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宁渊泽淡笑着翻看刚才白月珑所做的诗，吩咐道:“给我查一查，白月珑最近有什么异样。” “再查一查，她远在临安养老的外祖父如何了。” “在拉拢义亲王府这件事上，我还得再斟酌斟酌，毕竟他家可不止一个女儿。” 今天白月珑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但她同样也怀疑，可能换了个人，所以才让下属去调查。 听完这一切的白月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喜欢成王，也不想被成王盯上。 回到世子府时，宁虞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她平静的看着白月珑。 开口欲告诉宁虞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她先发话了。 “我听到一些消息，说你要了三哥的玉佩，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月珑当众要成王贴身之物和当众对他三哥表白有什么区别？ 且听说白珑月为了争风吃醋，居然还和白寒霜斗诗，把她们本来要做的事情都忘记了。 见她一脸不悦，白月珑赶紧解释:“其实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打探消息，我已经知道成王殿下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闻言，宁虞不悦的神色收敛。等着她的下文。 白月珑把自己听到的全部告诉宁虞。 宁虞咪起细长的丹凤眼。 义亲王的父亲是开国功臣，深得陛下器重，义亲王承袭他的爵位，本身能力过硬，在朝堂上非常有话语权。 虽然他的三哥有拉拢义亲王的意思，便一定有野心，想要坐上那个位子。 这样一来，太子哥哥岂不是处于非常危险的地位。 不到迫不得已，宁虞不希望他们兄弟之间两败之伤。 回到最初的话题，宁虞接着逼问。 “虽然你打探到了消息，但不排除你有其他心思，白月珑，我最后劝你一次，离我三哥远一点。” 白月珑巴不得不让人家看上。 成王府，宁渊泽还是让刘子晴进去了，自然是让她进去接人。 “母亲，我看病体未愈，只怕！” 白寒霜自然想躲在这里留一会儿。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柳子晴咬牙掐了自己闺女一下，暗戳戳道:“还未出嫁，你在这里住着成何体统？如果你父亲知道了，指不定骂死你。” 白寒霜不满道:“姐姐现在不也赖在世子府么。” “你和她比，她是什么货色，你是什么身份！” 最后劝不动，柳子晴直接硬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往外面走。 这个时候了，白寒霜还在挣扎。 宁渊泽见了，默默叹了口气。 白月珑和白寒霜比起来，目前是白月珑更胜一筹。 白月珑是白家嫡女，现在还和她六妹交好，至于其他背景，在利用价值方面，他还得花时间好好观察观察。 白月珑把玩着那玉佩，似乎看起来价值不菲。 依照白月珑的内心，她就想给它当了。 毕竟在哪个朝代都一样有钱能使鬼推磨。 现在自己不受宠，家里给的少。在古代能给的自力更生的机会实在有限。 但是想到系统发布的任务，估计日后有用。她也不敢随意处置。 她有些无奈，只能随意的把玉佩丢在抽屉里，先放着吧。 一旁宁虞派来的婢女看到白月珑这样，赶忙回报给宁虞。 宁虞眉头微微蹙起。 她果然对成王有意思！真的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刚听完婢女的话，宁虞又被皇后喊过去，顾烨也在。 这次顾烨进宫，主要就是为了上次中毒一事。 皇帝连着问了好几遍，顾烨依旧坚持，是他不小心误食了毒药。 皇帝如何不知道是顾烨担着了所有。也不戳破也不追究，大手一挥，这桩案子撤了。 凤栖宫。 皇后喝了口差，揉了揉眉心，颇为烦躁，她还在为他们两个的婚事操心。 “烨儿，你来这里当质子，你和虞儿两情相悦，你一定要照顾好虞儿。” 她清楚女儿迟早要和亲的，这是公主的使命，不过她觉得顾烨还不错，公主跟他应该还是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皇后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神，顾烨不自觉的想要逃避，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而宁虞，依旧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没有端着公主的架子。 “我看近日事挺多的，烨儿又是中毒，可能不适合成婚吧。” 皇后看了眼宁虞，又看了一眼顾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这样吧，我重新给你们挑一个黄道吉日，婚期延后。” “马上是岁试的日子，也确实忙不过来。” 岁试，几乎京城所有贵族学子都要参加，拿得了头筹，不仅有丰富的奖励，还是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 顾烨虽是来和亲的世子，但是男儿志在四方，他也想通过此次岁试来证明自己。 两人行礼退下，到了宫门口，身边都没有宫女。 宁虞动了小心思，想牵顾烨的手。 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顾烨猛的抽开。 “冒犯了，公主。” 这句话生疏的很，宁虞忍不住难过。 “你我迟早要成亲，不过是牵手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宁虞非常放得开，倒是顾烨，畏首畏尾。 说只有不喜欢对方，会下意识的抗拒对方的肢体接触。 顾烨也是么？ 第21章 岁试 宁虞想要问清楚，顾烨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开口。 如果到时候顾烨沉默，该尴尬的就是她了。 还不如先不打破这层纸窗户。 宁虞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前走。 案情告一段落，白月珑总是在世子府呆着也不是办法，事情差不多了，她就回到义亲王府。 刚进去，就有婢女告诉她，父亲喊他去书房一趟。 白月珑心里疙瘩一声。 坏了，她这个便宜父亲平时从来不关心她，只要一有事情找她，准不是好事。 一定是昨天白寒霜在成王府丢了脸，柳子晴告状。 白月珑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告状的，那母女二人不觉得丢脸么。 进去后白月珑才明白，某些人颠倒黑白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书房里气氛严肃的可怕，柳子晴站在一边，眼上泛着泪花，明显刚哭过。 好熟悉的场景。 上次她回来，柳子晴用的也是这一张，让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她吧？ 什么时候柳子晴才能学会些聪明技两，而不是一味的装可怜。 “女儿见过父亲，父亲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白月珑放平心态，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义亲王一双粗眉微皱:“昨日你是不是故意破坏霜儿和成王的好事，让霜儿难堪？” 白玉珑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这对母女又说些自己的坏话，没想到是这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柳子晴说的没错。 可这有什么好责怪的？ 白月珑不理解的点了点头，接着便听到义亲王蕴涵怒气的话:“霜儿是你的妹妹，你明知道他心仪于成王，为何还要她难堪。” 都说义亲王偏心，这心都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白月珑眼色逐渐冷淡下来。 “父亲，提出斗试的是她，技不如人输了的也是她，现在还要倒打一耙！未免太过了。” 顿了顿，白月珑看向柳子晴。 “柳姨娘向父亲告状，莫不是也承认妹妹作诗水平不如我？” 闻言，柳子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忙不迭的回答:“谁知道你是不是诚心和你妹妹做对，万一那些诗是抄来的呢？” 这几年她压根没送白月珑上过学堂，白月珑几乎一直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何时会作的诗？ 找到了新的理由，柳子晴故作惊讶捂住嘴巴。 “珑儿，可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发现，是在丢你父亲的脸！” 还没有问清楚就给这件事情下定义，符合柳子晴的风格。 包括义亲王，问都不问一下，便指责道:“为父教过你不能抄袭的道理，现在去祠堂给我跪一晚上!” 现在是三月，夜里的风还有点冷，要是真的跪上一晚上，恐怕得得个风寒。 她父亲真是舍得。 白月珑傲慢的立在原地，双手负于胸前，一字一句道:“谁说我的诗是抄的了？” 义亲王气的一直喘粗气。 “前几个月你还写了一首诗拿给我看，我五岁小儿都不遑多让，短短三个月，你就算拼命学，能好到哪里去？” 这么一提，白月珑倒是记起来了小说的剧情。 她当时还发了文吐槽，说谁摊上了一有亲王这样的父亲谁倒霉。 原主好不容易写了一首歌颂父亲的诗，高兴兴的去拿给义亲王看，得到的却是一句凉薄的话。 “写的太差，没有你妹妹半点文采，之后莫要再拿这种诗脏我的眼睛。” 别人的父亲对自己的女儿都是夸赞，不论诗写的如何，总是一种心意，他却如此贬低。 虽然白玉珑明白这只是一段小说剧情而已，为的是凸显公主的文采斐然和原主的蠢笨。 可真的带入其中，谁都会委屈吧？ 白月珑不着急证明自己，而是信心满满的问义亲王:“父亲，如果我真的做到了呢？” 义亲王夸下海口:“倘若你真的有这个能力，我便把你的月钱加到三十两。” 一下子多了二十两，白月珑笑了，那未来的十几天，日子都明媚起来。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希望父亲不要反悔。” “七日后便是岁试，听说有斗诗一项，我一定拿一个首魁回来向父亲证明自己。” 当朝岁试虽然是男人的主场，却也有女子比赛。譬如斗诗，作赋。 这样的比赛虽不如男人那样可以扬名立万。但在官家小姐里还是很不错的。 一开始柳子晴还担心白月珑真的有这个能力，当听到她要拿首魁时，心里的重担尘埃落定。 就算白月龙这三个月有点长进又怎么样，岁试人才辈出，要想拔得首魁谈何容易。 就算是当今的公主，也难以夸下这个海口吧？ 白月珑简直痴心妄想。 义亲王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被气笑了。 他这个这个女儿心骄气傲，还敢和他对赌，一定要好好打磨打磨。 “若是你没有达到要求，以后的月银，全部没收，还要日日去给你妹妹请安道歉。” 柳子晴已经不纠结昨日的事了，沉浸在白月珑给自己请安的画面中。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柳子晴路过白月珑身边时，笑道:“不如你早点认输，过来请安，我还可以不收那十两银子。”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月珑的面子。 白月珑学着她的话，反驳她。 “我也劝柳姨娘早点认输，先放平心态，到时候输了不要哭。” “丢了面子，跑到我父亲那边哭诉，你不觉得累吗？” 语罢，白月珑头也不回的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院子里，杏儿就开始发愁。 “小姐，你冲动干什么呀，咱们七天之后，我只能喝西北风了。” 也不怪杏儿不相信自家小姐，毕竟群主以前那个水平真的挺一言难尽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七日之后的岁试…… 岁试在书里面有详细描写，主要功能就是出现公主和世子人如何优秀，如何般配。 最高潮的情节之一。 当时白月珑看的认真，所有流程都记了下来，还记得一些关键的诗句。 所以她才有必胜的把握。 本白月珑只打算做一首诗就算了，但想到今天柳子晴那副得意的样子，她改变主意。 或许，除了作诗拿到首魁以外，她在其他几个项目，也能拿几个名次呢？ 第22章 会试（二） 岁试第一项比的是才艺，官家小姐琴棋书画是必要的。 才艺的比拼简单，若是作画便是提交作品，若是歌舞需现场表演。 月珑家世不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 但在这个女人都无聊的时代。月珑那点才艺都有点不够看。 但古人作画的方式和现代人不一样， 怎么办…… 【宿主可以在系统商城兑换道具哦，一套作画工具两千几分】 好贵…… 白月珑默默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系统的坑。 还差些积分，好在还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完成系统任务获得积分。 她在脑海里问系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叮——系统自动为您发放主线任务，打脸白寒霜获得爽度值，爽度值为50则自动完成任务，任务积分奖励500】 打脸白寒霜？ 为什么这个任务昨天不放，要放到今天，白月珑无语至极。 爽度值这个东西，白月珑粗浅的理解为让白寒霜在自己面前出丑。 如果让白寒霜在她面前各种抬不起头，出糗，那应该算打脸吧？ 一时半会儿怎么找这个契机啊。 没等白玉珑找过去，白寒霜就亲自送上门来。 她昨日跑了那么久，今天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偏偏这样还想找她麻烦。 白月珑没忍住笑了，笑声看来是在嘲笑自己，白寒霜默默捏紧拳头。 【叮-爽度值加3】 她还什么都没干，这东西就自己往上加，应该好完成吧。 白寒霜压下心底那股怒气，装作关心她的模样。 “说姐姐今年要参加岁试，还想拿首魁，我特地过来帮姐姐。” “姐姐没有什么才艺，别第一轮就刷下去，让父亲丢丑。” 岁试必须一轮一轮的来，如果上一轮被刷下去，就算你再擅长下一轮，也不能接着参加岁试。 白月珑诗写的再好有什么用，字画不行，第一轮就会出丑。 “不知道姐姐想学什么，我都会。”停顿一下，白寒霜轻笑:“说多了姐姐不懂，不如帮姐姐挑一下吧，作画如何？” 恰好挑到了白月珑会的。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白月珑立马应下。 “那便劳烦妹妹了。” 白月珑不是不会毛笔作画，只是她不太擅长。想要夺得头筹还是有点难度。 但想要对付白寒霜，还是足够了。 下人立马准备了两幅作画用的东西，白寒霜还在那儿一点点的讲解，毛笔要怎么用。 简直把白月珑当傻子一样。 开始之前，白月珑故意问白寒霜。 “妹妹，你学这个学了多久？” 白寒霜从没想过白月珑再给她下套，着急表现自己，便道:“我学了十一年，功底深厚，姐姐放心吧。” 十一年啊，白月珑笑眯眯点点头。 接着，白寒霜开始炫技，直接画了一只老虎，毛色分明，眼睛栩栩如生。 听着她若无其事的讲着，白月珑觉得好笑。 “先这样这样再这样。” 试问，换做谁来听课听得懂？ 白月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拿起笔来，在空白的纸上停留好久。 白寒霜以为她不会，安慰道:“姐姐没学过，只看一遍没学会很正常，慢慢练便好。” 下一秒，她的笑容将在脸上。 只见白月珑随意的在纸上画了几个线条，看起来毫无规律。 后来笔锋变幻，一根根绒毛被轻点出来，眼睛只随意添了两笔，再细细上色。 一幅更加逼真的老虎被画出来。 “妹妹，是这个样子吗，觉得挺简单的，我看一次就会了。” 白寒霜脸色惨白。 怎么可能! 白月珑刚才的手法不像新手，但是画出来的画惊为天人，连她都忍不住称赞。 难不成白月珑真的是个天才？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 【叮——爽度值加30】 很好，接着干。 白月珑又道:“妹妹如此大义相助，我不回报显得有点薄情寡义，不如教妹妹一点才艺吧。” 白寒霜还没听过白月珑有什么其他才艺？ 是因为爽度值不够，白月珑才临时起意。 “书法如何？” 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白月珑喜欢练书法，瘦金体练得炉火纯青。 白月珑刚想拒绝，毕竟她会，没有教的必要。 但是想起刚才白月珑那一系列操作，她忽然来了灵感，也装作不会的样子。 但是当白月珑写下第一个字后，白寒霜傻眼了。 这是什么字体啊？ 瘦金体讲究的就是一个秀字，笔画刚劲有力，又恰到好处，关键笔画的陡然转折特别美观，赏心悦目。 白月珑也学着白寒霜刚才的样子，没有讲解步骤，直接写了一首诗出来，拿给白寒霜瞧:“妹妹看懂了么？” 咽了一下口水，白寒霜争辩道:“这是什么字体，一点也不好看，我不需要练。” 白月珑故意刺激他:“连不好看的字，妹妹都写不出来，又谈何学习更好的呢？” 这下子白寒霜忍不住了，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落笔。 写了一张之后，连白寒霜自己也不满意。 倒也不是不好看，但是和白月珑的一比，简直差的太远。 明显是白月珑那张好看一些。 她不服气的捏紧纸的边角道:“这个得拿去给父亲看看才能比出结果。” 白月珑懒得再去书房一次，反问对方:“难道妹妹想在父亲面前丢脸吗？” 白寒霜明显在逃避，但要是真的送到义亲王那边去，她还真的丢不起这个脸。 昨天才在父亲面前丢一次脸。 【叮—恭喜宿主获得25积分，目前爽度值60，已完成任务。】 白月龙听到了积分到账的声音，嘴角慢慢上扬。 而白寒霜，脸色铁青。 虽然任务已经完成，但是白月珑还是想刺激刺激白寒霜。 “妹妹，莫忘了七日之后的岁试，最好多写一些诗背着，以免丢了父亲的脸。” 上次柳子晴在书房说的话，被白月珑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这母女俩不是最爱嘚瑟么，把自己给嘚瑟没了。 听说白寒霜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饭，说是要准备去岁试了。 她不想让白月珑抢自己的风头。 第23章 春风楼 白月珑第二天起来，系统又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增加公主好感值10，积分奖励300。 【目前起始值30】 什么憨批系统，女配获得女主的好感。原书里女主可是和女配水火不容的存在。 而让白月珑更意外的是,起始值居然不是负数？ 而且积分奖励太少，感觉比打脸白寒霜这个任务还难。 白月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别人穿到小说里，各种幸福。 而她还得像上班一样，做满积分任务，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道具，跟打工没什么区别。 而且经过上次那次白月珑卡bug现在系统学精了。一个任务没做完，绝不能接下一个，换也不行。 “杏儿，你知道公主喜欢什么吗？” 想要和别人增进关系，当然得投其所好。 “六公主啊，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外面都传她喜欢花。” 送花？好像太俗气。 白月珑托腮，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而且宁虞身为六公主，身份尊贵，想要什么花没有，轮得着自己送么？ 突然，白月珑脑海里灵光一现。 不同的花在不同的季节绽放而且过了几天便会凋零，她为何不做一个永远不会凋零，又酷似真花的花呢。 她喜欢做各种手工，所以自学了通草花和钩织花的做法。 钩织倒是简单，但通草花还得找到通草木才行，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 她称呼为通草木，别人不一定这么称呼。 白月珑先让杏儿去买钩织的材料，自己做了一个弯曲的铁钩子，打算先把钩织花束做好。 杏儿在一边看着，不太理解。 小姐的的方法都是错的呀，但做得还怪认真的，她不好打击。 毕竟以前白月珑啥也不会。 半个时辰后，杏儿端着水进来，看到白月珑手上的东西时，一双眼睛亮亮的。 “好漂亮的花呀，小姐你怎么做到的!” 伸了个懒腰，白月珑揉了揉酸酸的脖子，开始打听通草木的消息。 “杏儿，你有没有见过内芯是柔软的白木的木头？” 杏儿摇了摇头。 白月珑吸了口气，木头这方面，要么问问药铺老板，要么找木材生意的商人，再问不到的话，只能花钱让人查了。 白月珑带着杏儿出门，花了一下午时间，天快黑了，也没找到这种木头。 说不定真没有。 正当她烦闷时，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忽然拍了拍她肩膀。 没吓到她，倒是把杏儿吓了一跳。 “你是谁，怎么敢摸我家小姐!” 拍个肩膀，不至于吧？ 但在大街上，还是陌生人，又带着面具，白月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害怕是坏人。 一身白衣的男子开了口，声音温润如玉。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白月珑下意识的点点头，下一秒就觉得奇怪。 这个人怎么知道她在找东西，莫不是跟了她们一路？这样想来，就有些可怕了。 说不定是不怀好意的家伙。 白月珑又摇了摇头，拉着杏儿的手，随时准备离开。 见到她防备的举动，白衣男子轻笑一声。 “姑娘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觉得与姑娘投缘，想要帮你一个忙而已。” “无论想要找东西还是找人，姑娘都可以去春风楼悄瞧瞧。” 语罢，白衣男子递给白月珑一个玉佩。 “这是我的信物，你若有心查，带着它去找我。” 白月珑接过玉佩端详，抬头还想问什么，对面的白衣男子已经消失。 这么会藏，恐怕真的跟了她们一路，要不是他主动现身，她与杏儿两人可能毫无察觉的就回了家。 春风楼白月珑知道，在小说里只出现过三次，公主与他负气吵架消失时，顾烨就是通过这个组织来找到宁虞的。 除此之外，未提到任何其他有关春风楼的消息，纯纯推动主线的工具。 但小说不是生活，她现在穿进来，春风楼就具体化了。 杏儿有些担忧的问:“小姐，咱们真的要去找他吗？” 白月珑勾起嘴角。 “去啊，为什么不起。” 她总感觉那白衣男子有种熟悉在身上，说不定有什么渊源呢。 春风楼从外面看，单单只是一个酒楼，进去后，小二的吆喝声和客人划拳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月珑进去，立马有小二来照顾自己。 “两位客官这边做，想吃点什么吗？” 白月珑愣住，严重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犹豫着把自己的玉佩拿出来，还没给小二，小二就认出了她手上的东西。 “原来二位是楼主所说的客人啊，早说啊，楼上请。” 白月珑被带到了六楼。 中途小二还道:“咱们楼主说，今天一定有客人会来找他，让我们擦亮眼睛好生看着。” 看来，他准确的拿捏了自己的心思。 白月珑对那人更感兴趣了。 六楼和底下几楼装潢完全不一样，装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只有一个主厢房，其余空位置，的是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 门突然打开，白衣男子靠在门口，嘴角带笑。 “比我预计的早了一个时辰。” 如果是个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先打探一下消息才来。 但是白月珑知道书中的所有情况，才敢大胆的过来拜访。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我的确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要麻烦公子，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帮忙？” 白衣男子轻飘飘道:“春风楼做的是买卖，只要钱管够，任何消息都能打探到。” 要钱啊，在小说里看到，这种探查消息的组织收费都特别贵，自己不一定付得起。 白月珑咬咬牙，做好了滴血的准备。 “多少钱？” 瞧见她这样一副凌然赴死的样子，白衣男子忍不住笑了。 “先进来说话吧。” 他泡了壶茶给白月珑倒上，又拿了一盘子电信，随意的坐在垫子上，一只手撑在竖起的膝盖，托着右颊，歪头看白月珑。 “我叫叶长卿，看姑娘面相，与我有缘，第一次，便不收费了。” 不要钱的买卖？白月珑眼睛在放光。 “叶公子真是大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点也不客气。 见她答应的如此干脆，叶长卿微微一愣，低声笑了会。 白月珑很疑惑，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 再次抬头，叶长卿问她:“不知姑娘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呢？” 第24章 长卿 叶长卿原以为她会问有关顾烨的消息，可是她没有。 “我想找一种材料。” 白月珑简单说了下，叶长卿明了。 “最快什么时间能找出来？” 只剩下六天时间了，她还得再完成一个主线任务呢。 叶长卿自信的回答:“今晚便能，到时候我会亲自送到姑娘那里去。” 闻言，白月珑眼神中流露满意。 春风楼服务态度真好啊，下次有需要还来。 事情谈完，白月珑自然要离开。 但她刚起身，叶长卿便出了声。 “姑娘不再吃点点心，喝点茶吗？若是肚子饿了，我让小二做一顿饭送上来。” 话刚落地，白月珑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 让人家免费帮自己找通草木，又吃人家点心，现在还要让人家请自己吃饭。 多冒昧呀。 白月珑嘴角忍不住上扬，非常厚脸皮的转身，笑着说了声好。 她又不是傻，为了那点不好意思的面子浪费资源。 没一会小二把菜上上来，白月珑才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心里顿时有点妩五味成杂。 这个春风楼楼主，为啥对她那么好呀？还知道她的口味。 很容易误会他暗恋自己好不好。 不过下一秒，白月珑玖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呢，素不相识的人。 可能第一眼看她长得漂亮吧，毕竟古代人也看脸。 她大快朵颐，也不顾叶长卿在不在。 吃了半天抬起头，看到对面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叶长卿，才意识到不大礼貌。 白月珑尴尬笑了笑道:“叶公子，要不要也来点？” 叶长卿拿起自己的碗放到她面前，白月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让自己夹菜。 在古代，这是非常暧昧的举动。 不会真的看上她的美色了吧？ 白月珑手脚僵硬的把菜夹到他碗里。 叶长卿眸色一深，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从进来开始，他脸色一直在变。 一直在变差。 白月珑不明白为什么，吃下最后一口菜，拿帕子擦了擦嘴，就慌忙起身。 “多谢公子款待，我已经吃好了。” 她一转身，背后一道略微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送送你吧。” 一路上气氛有点奇怪。 白月珑不讲话，叶长卿也没了刚见面的笑脸。 送到酒楼门口，叶长卿突然发问。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像是老朋友才会问的问题。 白月珑不明所以，回答了一句客套的话。 “我过得挺好的。” 但实际上的原主，卑微懦弱，让人欺负了不知道多少年。 叶长卿叹了口气。 “日后你若有麻烦，尽管来这里找我。” 即便白月珑再迟钝，这个时候也感受到了，叶长卿和原主关系不一般。 可是绞尽脑汁，也没找到小说里原主和春风楼之间的关系。 她只能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叶长卿呢喃。 “她为何……变了这么多？” 叶长卿果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亲自让人把东西送到府中。 这个时候白云珑才记起来，自己分明没告诉她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消息。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白月珑没有过于纠结。 目前看来，对方一直在帮自己，多一个朋友对她来说，总归不是坏处。 得先忙好眼下的事情。 通草花制作工序比较复杂，她花了一天的时间。 等到带东西取去见宁虞，离岁试开始，还有三天的时间。 那时候，宁虞在和宁渊泽讨论今年的岁试。 白月珑做礼物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外边现在已经传开，她和父亲立了赌约，要拿到第二场的首魁。 宁虞不是看不起白月珑。 她身为女子，能有去争的心心思，已经不错了。 但是难呀。 宁虞叹了口气。 “三哥，你和她对过诗，你觉得她水平如何？” 宁渊泽正要开口，有婢女来报。 “公主，白姑娘求见。” 宁虞皱了皱眉。 她该说这是巧合吗，刚好三哥来自己宫里一次，白月珑就来了。 系统忽然提示:【叮—公主好感度减1】 白月珑心里疙瘩一声，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好感度就开始减啦？ 婢女传话请她进去，白月珑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笑脸。 白月珑欠身道:“见过公主。” 旁边忽然有人咳嗽一声，白月珑才发现成王也在。 她赶紧又行了个礼。 身份低微，谁都得罪不起啊! 宁虞微微眯起眼睛。 难道白月珑不是来看她三哥的，居然连他三哥在也不知道。 【叮—公主好感度加2】 公主脾气真是阴晴不定。 宁虞一眼看到她手里的花，眼眸亮了亮。 “你这是……” 白月珑抢答道:“送给公主的礼物!” 婢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给宁虞，宁虞一边端详一边听白月珑说话。 “上次公主为我仗义执言，我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感谢公主，听说公主喜欢花，所以做了一些，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喜欢。” 那些人自己喜欢花，所以都会送那个季节开得最好的花，想讨好她。 白月珑也不例外。 但是这花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 “粗线做的？” 白月珑点点头 宁虞很满意:“你倒是有心了。” 下一秒，宁虞又发现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是三月份，为什么会有这么新鲜的菊花，还有栀子和月季？ 宁虞又闻了下，没有香味。 她看向白月珑:“这是真花么？” 白月珑摇摇头。 “公主，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这种话只要不在阳光下暴晒，就可以保持永远盛开的模样。” 宁虞挑了挑眉。 有这些东西，白月珑不去讨好成王，反而当做自己的谢礼。 看来，她是真心想感谢自己。 而且这两束花和别人的也不一样，独具一格。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逼真的假花，要不是没有花香，她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叮—公主好感度加20】 任务完成。 “一直站着干什么，坐下喝茶吧。” 两个女子聚在一起说话，宁渊泽不好待下去，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开玩笑的语气道:“月珑妹妹如此心灵手巧，不如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个，下个月初八便是本王的生辰。” 第25章 对诗 白月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客套的应声道:“好的，王爷。” 语气疏离，没有任何感情。 宁虞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心里却提起了更大的兴趣。 还以为白月珑和白寒霜一样，只会往他身上贴，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如今看来，白月珑不仅有主意也很有个性。 总不会太无趣。 他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愉快的事情般展露笑颜。 “那就一言为定了，月珑妹妹。” 那打量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看透，白月珑没忍住起了鸡皮疙瘩，在他应声后，立马转身。 目睹一切的宁虞默默叹气。 三哥心思难猜，白月珑单纯善良，喜欢上三哥对她来说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白月珑这次进宫，当真只为了送礼，所以宁虞泽一走，空气安静下来后，白月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她手足无措的，蹩脚的坐在对面。 宁虞把花收好，漫不经心问她:“岁试你准备的如何了？” 以往白月珑只是走个过场。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觉得以白月珑的能力，可以冲一冲，说不定能拿到一个好看的成绩。 一开始，白月珑回答得比宁虞还客套。 “谢谢公主关心，我一切都好。” 这明显不是宁虞想要听到的回答，白月珑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对她毕恭毕敬。 而不是当成朋友之间的关心。 她轻轻皱眉，挥了挥手，便准备让人下去。 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白月珑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宁虞的好感度在降低。 虽然这个时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她还是觉得，好感度高一些，后面办事会容易很多。 谁不想小说女主角对自己好感度高啊！ 她赶紧反思自己做错什么没，难道是她方才和宁渊泽说了话，所以宁虞不喜欢？ 或许兄妹两个关系不好，不然宁渊泽干嘛在她来了之后就走。 想来也只有这个一个理由了，白月珑咳嗽一声，开始补救措施。 她犹豫着开口。 “那个……公主，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成王他，更没想着要去参加那个生辰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去了。” 憋着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白月珑暗自大口喘气。 宁虞凤眸微眯，好奇的问:“为何本宫不喜，你便不去？” 白月珑没想到她还会接着问，心虚的移开视线，憋出一个笑脸:“我可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其实是她不想得罪公主。 宁虞心情舒畅一些，理解为白月珑把自己当朋友，所以事事才以她为先。 系统提示好感度又加了几分。 白月珑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哄好了。 又回到之前那个话题，白月珑见宁虞没有端着架子，胆子大了起来。 “公主可曾听过我的赌约？” 宁虞点点头:“你倒是有几分魄力，就是不知道是在说大话，还是真的有这个能力了。” 第二轮，不仅要作诗，还要对诗，所以白月珑光会背诗是不够的。 但是可以两人组队，一个人作诗，一个人对诗。 既然是女主，一定会这些吧。 白月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到时候第二场诗会，公主可不可以与我组队？” 宁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原以为你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在义亲王府闯出一条路，未曾猜到你居然想走捷径。” 按照宁虞刚正不阿的性子，自然不会同意。 白月珑赶紧解释。 宁虞听了后，依旧在犹豫。 原本，第二轮的诗会，她想和顾烨一起。 可昨日问顾烨，顾烨态度不明，只说到时候看情况。 态度冷淡的不行。 宁虞喜诗，参加诗会原本是一件高高兴兴的事情。 可一想到顾烨不情不愿，宁虞就没了动力。 她是喜欢他没错，但一直热脸贴冷屁股，任谁都会难过。 不如选一个实力相当的人与她组队。 除去情敌身份之外，白月珑是个不错的选择…… 方才宁渊泽把她的诗拿给自己看，宁虞只觉得透过那首诗看到了自己的知己。 “公主，您就考虑考虑嘛，要不要我现场写一首诗给你证明我的能力？” 怕宁虞不答应，白月珑直接拿旁边挂着的毛笔沾了点墨水，就在白纸上写下一首诗。 ……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宁虞眼前一亮。 不仅是因为白月珑写得一首好字，更因为这首诗宏大的格局。 是啊，她为什么要顾虑白月珑的身份？ 就算白月珑之前喜欢过顾烨又如何，她曾经不喜欢的，是白月珑所做出的那些疯狂举动。 现在白月珑改了，她能接受。 何必因为一个男人，就少一个朋友？ 宁虞想开，露出一个绝美笑容。 “好，我答应你。” 宁虞还补充道:“不过，对诗那块，不能完全靠我，你还是得学学。” “这几日你就在宫里住下吧，我请夫子教你。” 白月珑心碎。 总有一种被逼着上学的感觉。 白月珑觉得奇怪，自从这之后，宁虞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苦大情深的感觉了。 唯一不足之处，还是爱苛责她。 “你这句对的……也太离谱了吧？” 宁虞揉了揉眉心，这样的水平，还要夺得首魁，还差的远呢。 虽然对诗完全可以交给她来，但是她不想白月珑一点长进没有。 这是待在宫里的第三天，离岁试开始还有一天，而白月珑还差三百积分兑换想要的道具。 她实在太难啦。 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和顾烨有关。 要增加和顾烨的心动值。 但是她天天在宫里，宁虞下了死命令，她必须学会对诗才能走。 这样子还怎么完成任务，等到时候岁试开始，丢大丑。 所以这几天，白月珑一直愁眉苦脸。 [系统，你有什么增加心动值的方法没？] 说这个系统上一个宿主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经验，教导自己这个新手小白。 【宿主，心动值不一定非得是情爱，短时间内的心动值可以增加对方对你的讨厌度来获得提升】 系统也说了，这是短时间的。 也就是说，有副作用。 第26章 讨厌 如果只是为了获得短时间的心动值去完成主线任务获得积分，而让对方讨厌自己，得不偿失。 至于为什么…… 一个人的讨厌度没办法获得百分之百，但是爱可以。 也就是说如果企图通过让对方讨厌自己来增加心动值，没办法获取百分百心动，所谓的心动，也不是让人讨厌的躁动，完成不了最后的任务。 前功尽弃。 白月珑想了一下，还是面子还是重要。 毕竟距离任务完成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可不想自己到时候被人嘲笑。 会有阴影的! 最后一天，白月珑找到宁虞，打听顾烨不喜欢做的事。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宁虞不解，白月珑是喜欢上她三哥了么，为什么还问顾烨的喜好。 她有些不悦的皱眉。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因为顾烨而改变对朋友的态度，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好在白月珑的解释让她满意。 “你不是喜欢世子嘛，俗话说知己知彼，只要充分了解，还能为你制定合适的追夫计划!” 宁虞明显来了兴趣，微尾提高几分。 “什么是追夫计划？” 白月珑简单的解释了下，宁虞就不愿意了。 “本公主何等尊贵，为什么要主动追他，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子主动么。” “说了咱俩早有婚约，迟早会在一起，何必要拉下面子去讨好他？” 之前在书中，宁虞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宁虞为了顾烨，几乎做了所有可以做的一切。 但是到了真正感受的时，白月珑才发现，其实宁是个傲娇公主，做那些事情很不符合人设。 白月珑给她洗脑。 “公主，男追女隔层山女，女追男隔层纱，所以你追世子殿下，很容易成功。” 她讲的眉飞色舞，即便宁虞不愿意听，也还是来了兴趣。 “你想想，你和世子殿下之间，是不是有点冷淡，相敬如宾，一点激情也没有。” 白月珑发出灵魂质问。 “难道公主以后想和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呢相伴终生么？” 这句话一问出来，宁虞犹豫了。 是啊，顾烨是她要过一辈子的人了。 如果一辈子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呢。 最终，宁虞还是点了点头，把关于顾烨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白月珑抓到好几个关键信息。 顾烨最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生母，对荷花过敏，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追人，她是认真的，真的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 不过她有些愧疚。 能明显感觉到，宁虞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但是她却利用宁虞对顾烨的感情，完成系统主线任务。 且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她还必须和顾烨在一起，等于背叛宁虞。 就是自己平时最讨厌的两面三刀的人吗？ 白月珑用力咬唇，逼迫自己下决心。 罢了，反正是书里虚构的故事，她同情那么多干嘛呢？ 沉思间，宁虞用力的推了推她。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她很关心她。 白月珑心虚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现在就给你把花做好，给世子殿下送过去。” 宁虞不解:“为什么非要你亲自送？” 白月珑叹了口气:“一看公主就没追过人，我特别有经验，这种事情当然得交给你身边的好姐妹去做才靠谱。” 俗称神助攻。 她单身狗这么多年，当了好多朋友的神助攻，好评率百分之百。 宁虞不太懂她的意思，但瞧见她一脸兴奋的表情，自己也被感染。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世子府就在宫外不远处，马车一刻钟便道。 进去之前，白月珑特地买了几株荷花。 下属来报，是白月珑要来找自己。 顾烨记起来当晚已经和白月珑说的很清楚，他不喜欢他，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呢。 “告诉她，我在忙。” 白月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提前告诉通报的人:“如果世子殿下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站着。” 顾烨揉了揉眉心。 她还还真是……死缠烂打。 白月珑手里提着一盒宁虞亲自做的糕点，还有为宁虞量身定制的情书，以及那几束顾烨会过敏的荷花走进去。 顾烨眼前一黑。 怕顾烨直接把荷花扔出去，白月珑嬉皮笑脸的先把荷花拿出来，放到顾烨面前。 “殿下，你看这新开的荷花，多香啊!” 光看白月珑手里拿的那一大堆东西去了，没知道她背后藏着的荷花，猝不及防吸入一口荷花的清香，顾烨立马打了个喷嚏。 喷了白月珑一脸。 两人面上都闪过一模尴尬之色，白月珑自觉的拿帕子擦了擦脸。 “我……我对这东西过敏，你拿走。” 白月珑装没听见一样，一直往顾烨身边凑，甚至快贴到他身上去。 顾烨没忍住，一巴掌把白月珑推开。 习武之人力气大点是正常的。 于是乎白月珑倒在了三米之外，手里的糕点洒落一地。 她委屈的掉了几滴眼泪。 任务好难，npc太难攻略怎么办？在线等，急!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顾烨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顺便一脚踢开荷花。 “白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闻不得那香。” 谁知道白月珑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就是故意的！” 她说话太大声，怕顾烨听不到死的，一张小脸憋气憋得通红。 顾烨傻眼，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 半晌后，顾烨才回神。 这个时候，身上已经起了疹子。 乘胜追击，白月珑又把宁虞的糕点和情书往他手里一塞。 “公主让我转交给你的。” 怕他不打开看，白月珑亲自替他念出来。 反正就是堵着门不让他出去。 这么一会时间，红疹已经扩散到脸上。 白月珑过敏的基本常识就是，起点小痘痘，喝点药就过去了，没多大事。 所以当顾烨晕倒的时候，她真的慌了。 后面还有好多流程没准备呢。 比如她故意戳中他的伤心事，言语拆封，就能顺利让他讨厌自己。 “顾烨，你醒醒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白月珑拍了拍他的脸，就是没反应。 她彻底慌了。 第27章 过敏 “系统，你快想办法呀！” 还没等系统连上线，外头就有侍卫进来，瞧见里面这一幕，直接把白月珑当成要杀顾烨的人抓起来。 这个侍卫新进府，不认识白月珑。 把人带到云七那里之后，云七又给放了。 “我的祖宗哟，你以前那么喜欢我家主子，难道不知道主子对荷花过敏么。” 白月珑心虚的低下头。 如果知道他反应这么大，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白月珑绝对不会这么做。 “云七侍卫，要试你家主子醒了，记得帮我说声不好意思。” 语罢，她落荒而逃。 回到宫里，自然是被臭骂了一顿。 消息比她这个人还走得快。 踏进公主府的那一步，白月珑下了很大决心，然而一面对宁虞那张死气成沉沉的脸，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宁虞冰冷的声声音入耳:“等等，你跑什么！” 白月珑咽了咽口水，转过身来，直接跪了下来。 “公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想这种鬼主意了。” 在路上，白月珑早就想好说辞。 “我原本想着，殿下生了病，公主就有机会去照顾殿下，但没想到殿下身体那么娇贵，直接晕过去。” 这个时候，她居然觉得是对方太娇贵？” 宁虞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直是胡闹！” 今日她特地派婢女跟过去，白月珑不知道，她想看看她到底怎么做的。 那前面白月珑示好那一段，她还以为白月珑借这个机会瞒着自己，偷偷和顾烨搞好关系。 结果就听到了白月珑故意把荷花拿到顾烨跟前，让她过敏一事。 白月珑这边她倒是安心了，这傻子是真的没想法，可是她脑回路也太清奇，居然想着……这么卑劣的法子。 宁虞揉了揉眉心，白月珑本意是好的，她不好苛责。 “今日你就在这里跪一晚上吧，最好祈祷烨哥哥没事。” 宁虞留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 只是罚自己跪一晚上？ 白月珑心中窃喜，害了女主的男人女主居然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赶紧谢恩。 不过，窃喜的心情很快呗悲伤取代。 这样一来，任务肯定泡汤，顾烨昏迷不醒，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增加对她的厌恶值？ 但是系统护按提示【顾烨讨厌值加5，任务完成，奖励三百积分。】 白月珑一头雾水。 宁虞离开后，便马不停蹄赶到顾烨那边去，亲自照顾。 她很担心他。 半夜，顾烨醒了，宁虞还守在那里。 见他醒了，宁虞赶紧倒了一杯水凑上去，严重满是担忧。 “烨哥哥，你好点了么？” 顾烨很是头疼，好半天才记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问道:“白月珑人呢？” 怕是要问罪。 宁虞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主动行礼道歉。 “烨哥哥，月珑她不知道你对荷花过敏，是我让她给你准备礼物。今近日荷花开得好，想来她觉得你会喜欢，所以才给你。” 映像中，白月珑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烨揉了揉眉心，她既然是故意的，为何那样大方的承认？ 是讨厌自己么。 虽说白月珑这件事很荒唐，但顾烨出奇的恨不起来。 他盯着面前的宁虞看了几秒，才发现她一脸憔悴。 宁虞总是这样，只要他一受伤，就会着急的往世子府赶，一照顾就是几天。 本来她嫁给自己已经委屈她了，没嫁过来之前，还要她受这些苦。 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爱她。 顾烨沉声道:“辛苦公主了，其实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公主来，让下人照顾我便好。” 顾烨一眼看到旁边那封情书，顺势也道:“以后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公主也没必要送过来，很麻烦你。” 但言两语，就把宁虞那颗心击的粉碎。 她忍住咬牙出声质问。 “顾烨，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顾烨犹豫了会，然后肯定的点点头。 宁虞马上又问:“可是你喜欢我吗？” 这次，顾烨沉默了好久，才回答她一句:“公主，我们都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 他不能娶心爱的女子必须娶自己，她顾烨，可顾烨永远不会接受自己的心思。 宁虞自嘲的笑了笑。 “你还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半夜宁虞回到宫里，白月珑还跪在那里，小脑袋上下起伏。 这个样子，还能心大的没醒，睡得真死。 让她跪着她就一直跪着，不知道偷懒？ 宁虞气得过去把她摇醒。 “白月珑，快起来，陪本公主喝酒！” 白月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没完全醒过来，就被拉到了外面的石桌上。 月色醉人。 白月珑打了个哈欠，一阵冷风吹过来，才算彻底清醒。 月光照耀下，她瞧见宁虞眼睛边上，一颗晶莹的泪珠。 她瞬间来了精神。 “公主，你怎么了？” 现在宁虞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烦，忍不住发脾气:“我比你长一岁，难道你不能喊我虞姐姐么？” 白月珑大气不敢出一个。 她这模样，像是失恋了。 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然后在白月珑震惊的目光下，翠果端来了两大坛酒。 从来没喝过酒的白月珑长大了嘴巴。 “我难过，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岁试后天开始，今日喝他个百八十杯，明天再睡一觉，刚好赶上岁试。 反正她不想带着这么糟糕的事情去岁试。 白月珑已经不用问了。 肯定是失恋！ 她有些惭愧，莫不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思索间，宁虞已经给她倒了一杯酒。 满满一杯，浓浓的白酒味，度数不知道高不高。 “这是我藏了好久的桂花酿，想着成亲那日，能和他喝上一杯。” 宁虞苦笑一声:“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个意思难道是……白月珑下意识的问:“你们不打算成亲了么？” 宁虞还是要摇头。 会成亲，只不过她一直苦苦坚持这么久的滤镜，要被打碎了。 她和顾烨才不是两情相悦，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相思。 相思催人苦。 太苦了。 好吧，原本以为能在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好能和宁虞成为最后的好朋友的。 第28章 画像 短短片刻，宁虞已经两杯酒下肚。 白月珑一滴未沾。 宁虞不满道:“咱俩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我的酒你也不喝？” 白月珑的心里面一直在斗争。 她讨厌酒，别人都说一醉解千愁，但白月珑觉得，醒来了还得面对那么多事情，更加惹人心烦。 最重要的是，酒入口辣辣的，难喝。 不过，她还是抵挡不住宁虞威严的目光，闭着眼睛一口把酒灌下去。 辣的人咳嗽起来。 白月珑赶紧喝了一大口凉水，给自己顺气。 宁虞挑了挑眉:“你不会没喝过酒吧？” 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于是喝酒酒变成了划拳，谁输谁喝。 白月珑虽然没经验，但是运气好，差不多都是宁虞输了。 但她虽然喝的是宁虞的五分之一，却和宁虞一样，不可避免的醉了。 两人敞开心扉的说胡话。 “我好难过呀，月珑，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 以前自己有小姐妹失恋，白月珑听到这个问题，就会回她:“他为什么要喜欢你呢？” 但是，想到宁虞是女主，白月珑又改口。 “放心吧，世子殿下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只不过时间问题。” 宁虞下意识的呢喃:“为什么啊？” 白月珑这会脑袋已经不清醒了，回她一句:“当然因为你是女主，顾烨是男主啦？” 她打了个酒嗝，托着腮道:“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穿进小说的人，你们这本小说我知道结局哦！” 宁虞没听清楚，再加意识不是很清晰，还以为白月珑说的是她和顾烨天生一对，注定会在一起。 她苦笑着:“月珑，你又在说笑了。” 此刻的白月珑彻底酒醒，意识回笼。 就在上一秒，系统检测到她泄露消息，自动实施惩罚。 在宁虞趴下桌上难过的那一秒，白月珑的本体被雷劈了十道。 她感觉整个人在冒烟，非常难受，然而表面完好无损。 白月珑对天长啸:“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可是宁虞还在一杯一杯的倒，生怕她不醉一般。 “月珑啊，我真讨厌自己是公主，要不让给你吧？” 这话白月珑可不敢接，只能托着宁虞的脸，让她好受一点。 可是心理上的难受，永远不能磨灭。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宁虞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像极了白月珑之前的小姐妹。 用古代人的思维想，女子喜欢一个男子，可是那个男子不爱她，那就是她自己不够有魅力。 女子永远是自卑的那一方。 可是宁虞贵为公主，想要怎么样的夫婿没有？ 就算是去和亲，对当也是位高权重的皇家子嗣。 白月珑一本正经的安慰她:“既然顾烨不爱你，那你换一个人喜欢不就好了？” 想到几个坏点子，白月珑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以后成婚了，你可以养小倌呀，顾烨不疼你，你疼其他人就是了。” 宁虞虽然醉酒，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 “月珑，你不要胡闹……” 但是她话说的挺对，一语点醒梦中人。 顾烨才是那个胆小鬼。 不喜欢自己，又不敢退婚。 如果他再不识好歹，辜负她一腔真心，那她就不要他了。 坚持这么久，也算是执念。 月光笼罩在两人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最后，宁虞醉得不省人事，翠果把她扶了回去。 白月珑清醒的自己走回院子里，只不过步子一切一拐。 天杀的系统，为什么不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把她嘴给封住，这样就不用遭受惩罚。 十道天雷啊！ 系统听到他的心声，反驳回去。 “这还是最轻的天雷，念在没有造成重大影响，所以从轻处罚。” 系统还说:“如果你下次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让外头人知道了咱们的存在，整个世界就会崩塌，到时候你会被直接撕扯成时空碎片。” 好可怕，想到自己差点就透露秘密，她打了个寒颤。 直到第二日中午，宁虞才醒过来。 她只觉得头疼欲裂，昨晚大多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白月珑安慰自己的那些话。 这丫头，比她看的还开。 敢爱敢恨，难怪顾烨说不喜欢她后，她便能直接喜欢上她三哥。 昨日给她灌了那么多酒，人怕是还没醒。 宁虞吩咐道:“我这醒酒汤，也给月珑送去一些吧。” 翠果却回答:“白姑娘压根没醉，昨日还是她喊我过去把您接回来。” 宁虞吩咐过，喝酒只留下她和白月珑两个人，所以翠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对呀，她记得白月珑明明喝了一坛子酒。 梳洗好，宁虞去隔壁院子找白月珑，瞧见她在一张桌上拿不知名的东西写啊写，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意思。 而自己宿醉，到现在依旧脸色苍白，看起来比较虚弱。 宁虞迈着大步子走过去，声音很响，白月珑太认真，居然没有发现。 她拍了拍白月珑的肩膀:“你在干嘛，如此专心……” 话说到一半，宁虞看到纸上的话，顿时 愣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拿什么词语来形容。 “这也……太像了吧！” 白月珑画的是自己。 不同于宫中画师简单的线条，白月珑的画栩栩如生，除了没有血色外，其他的都很完美。 这是素描，还没试水彩呢。 贵有贵的道理呀，加上那些丙烯颜料，两万千人民币都不一定能买到。 系统还贴心的把多余的东西放在了系统空间，想要随时可以拿出来。 白月珑突然觉得系统顺眼很多。 “公主，明天就是岁试，随意我想交一副作品上去，正在练习呢。” 宁虞没想到白月珑还会画画这个技能，而且比大多数人画的都好。 “你这幅作品已经可以当成成品交上去了。” 哪有人那么自恋，把自己的自画像交上去的？而且她准备画一幅油画，而不是素描。 油画才能展现自己最大的优势。 “公主，我想画的是你，不如你坐在树下，给我当模板吧？” 不知道什么是模板的宁虞，听出了她是想照着自己画的意思。 如果能有一张这样的画像，再好不过。 她一口答应。 但是这个时候白月珑却要求:“公主，你必须闭着眼睛，其他人也不能在我院子里待着” 第29章 令牌 宁虞不解，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 “为何要这么干？” 白月珑挠了挠头，解释道:“我这种画画方式是独家秘籍，在岁试还没有开始之前，不然不能被别人看到。” 我让那群婢女看见自己拿各种各样颜色的丙烯颜料画画，估计会好奇的问个不停。 包括宁虞。 他总不能解释自己发明了一种颜料吧？ 好在宁虞没有过多的去问，尊重白月珑的选择。 “好吧……”宁虞顿了顿，狡黠笑道:“不过你可不能给本公主画丑了，不然，今晚的下午茶没了！” 宁虞总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白月珑早已习惯，会心一笑。 怕宁虞觉得无聊，端木婉莹干脆让她闭着眼睛躺在竹床上，只当睡一觉。 梨花树下，绿色的枝丫蔓延，遮挡住一部分实视线，画起来有一种留白的美。 古代人服饰的花纹太过复杂白月珑自仔细端详好久才画出来。 但好在颜色简单。 线条画好，最后是上色，这一部分花了白月珑不少时间。 等一幅作品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宁虞在阳光下，美美睡了一觉，也收获一张美美的自画像。 白月珑轻轻的把她推醒，花就藏在身后，她在卖关子不给宁虞看。 “公主若是满意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呢。” 宁虞最是大气。 “你若是真画的那么好看，京城所有的首饰铺字，随便你挑。” 随便挑？ 据白月珑了解，京城的物价最贵，其中最贵的，也是首饰。 有些名贵的首饰，动辄几千上万两银子。 家人还没有底气说这种大话，不过宁虞是公主，自然能办到。 白月珑一双眸子快变成铜钱了。 她笑眯眯道:“那公主一定要信守承诺。” 画了一个时辰的成果拿出来，宁虞原本还在嬉皮笑脸，下一秒笑容就僵固在脸上。 要不是因为画的不好，而是……太美了！ 宁虞激动的说不出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和本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非常立体，就像她自己入了画一样。 “月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宁虞宝贝的把东西捧在手里，丙烯颜料还没有完全干，差点被宁虞不小心蹭在手上。 白月珑赶紧拍开她的手。 “颜料还没干呢，得晾一晾。” 瞧见宁虞一脸好奇的目光，白月珑嘻嘻笑道:“至于我怎么画的……是个秘密，下次再告诉公主。” 宁虞被勾起了好奇心，非要问个究竟，最后白月珑只解释一句:“独门绝技！” 何曾听过白月珑学过画画了？如果她天分本就这么高，那得给她找个老师好好培养。 还有这颜色，北朝现有的颜料能画出这些颜色吗？宁虞满肚子疑问。 不过既然白月珑不想说，她也不过多的去问。 颜料干了后，宁虞亲自表起来，让手下的人送到太傅那里去。 今年岁试的主考官是当朝刘太傅，司音琴坊阁主，掌舞司仪，和新科状元柳子吟。 第一轮所有的参赛作品，都要在太傅那边过一遍，如果第一轮都无法通过，便无法参加第二轮的考试。 以白月珑目前的水平来说，绝对够格。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送走作品时，丫鬟怪异的目光。 宁虞让御膳房的人做了不少好菜，酒是万万不敢再喝了，上了一点银耳羹，提前给白月珑庆祝。 她在宫中的小日子过得挺舒畅，某些人在家里可就不舒服了。 白寒霜的参赛作品也是画，她从小就被柳子晴培养君子六艺，什么都精通，尤其是琴技。 所以她才会那么自信。 只可惜今年，她啃到了硬骨头。 柳子晴的人在公主府安插了眼线，据探子来报，白月珑递交了一幅非常完美的作品上去。 按照柳子晴的计划，原本第一轮就想让白月珑刷下去，不让她有表现得机会。 但是，她居然真的拿了作品出来。 贱丫头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属于放养模式，怎么可能几夜之间就学会了作画？ 据说公主让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白月珑一人。 名义上让白月珑给自己作画，很有可能是宁虞为了帮白月珑，代她作画。 柳子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不就被自己抓到把柄了么。 完全不知情的两人还在畅快淋漓的吃菜。 白月珑吃饭很没有吃相，基本是一口一个红烧排骨，完事一嘴汤汁。 宁虞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吃什么都要细嚼慢咽，白月珑快啃完了一盘子，她才吃一小块。 这样子吃饭真的吃得饱么？ 白月珑夹了一大堆菜在宁虞碗里，宁虞皱了皱眉道:“我不能吃这么多。” 不是我不想吃这么多，而是我不能吃这么多。 宁虞长得漂亮，几乎是太瘦了些。 像她这样小鸡啄米一样吃饭，哪有不瘦的。 “虞姐姐，你这样不对，你应该学我。”白月珑拿了一个鸡腿，塞进嘴里，一口闷掉，拿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根鸡棒骨。 宁虞惊呆了。 “这样吃才过瘾，反正不是在宫宴上，虞姐姐放开些吧。” 是啊，又没人盯着自己。 白月珑吃的那么香，宁虞学着她的样子，果然有食欲很多。 吃完了，宁虞还不忘一开始的承诺。 她解下自己腰间的令牌，上面有独特的花纹。 “这是母后送我的及笄礼，凭此物可以在京城所有的首饰铺子随意买卖。” 是随意买卖。 也就是说，如果白月珑有不想要的首饰没地方出，便可以去首饰铺原价兑换。 可是，她们的赌约，宁虞只承诺送她一件首饰呀。 而且这玩意……白月珑露出复杂的目光。 日后这个令牌，是身为女主的宁虞给顾烨的定情信物，却在这个时候送给自己。 宁虞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疯狂，白月珑赶紧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虞姐姐，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宁虞脸色黑了几分，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我是公主，公主赏赐给你的东西，你敢不要？” 第30章 代笔 宁虞瞧着像生气了一般，其实是在逼白月珑拿下这个礼物。 怕她心里有负担，所以用强硬的语气说，这是公主赏赐的东西，不能不要。 真诚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白月珑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甜甜的笑了笑，露出嘴边的笑梨涡。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虞姐姐。” 日子一晃来到第二天。 岁试正式开始，所有递交了作品的官家子女都会收到正式参加岁试的邀请函。 第一天岁试，主考官会对所有的作品进行排序，一一点评，按照排名高低分组。 排名高的可以优先选择队友，但需要征得对方的同意。 宁虞和白月珑站在一起时，旁边好几个人说奉承的话。 最热情的莫过于李家大小姐李莲英了。 “公主的书法一绝，一定名列前茅!到时候还望公主考虑考虑我。” 李莲英是去年岁试的第三，宁虞不过是第八罢了，她这样放低姿态，是想巴结宁虞。 北武帝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其中只有六公主宁虞年纪正好，最得皇后和北武帝喜欢。 巴结她，等于巴结了皇帝和皇上。 白月珑不好插嘴，默默地要退到一边去。 谁知道宁虞会牵着她的手不放。 “李小姐才华横溢，岂是我能想比的？我不敢拖李小姐后腿，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拒绝人都拒绝的这么委婉又强硬，白月珑感觉的到了语言的魅力。 李连英冷厉的目光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一扫而过，白月珑感觉到阵阵寒意。 李家在整个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大家，宁虞放着她不要，却选了一个废物草包子。 她忍不住开口嘲讽:“公主怕不是脑袋烧坏了，要和自己的情敌组队。” 情敌两个字犯了宁虞的大忌。 她回过头，一双凤眼迸发出寒意。 “李小姐话多，我不介意在母后跟前说一说，正好我母后近日寂寞，身边缺一个陪读的丫鬟，不如推荐你过去。” 以皇后宠宁虞的性子，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李连英气得一个字说不出来，甩甩袖子离开。 她一走，宁虞便松开手，目光也柔和下来。 “月珑，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有些仗势欺人？” 太着急，所以又忍不住把自己的母后搬出来，要是她自己真有那个实力，拿下第一轮前三，就可以放其他狠话了。 白月珑坚定的摇摇头。 “虞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一句反问把宁虞稳问住，她听见白月珑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道:“虞姐姐生在皇家，这是你该有的权势，自然可以随便拿来用。” “仗势欺人，指的是欺负弱小的那一方，可是李莲英她出口缝隙，虞姐姐回击，只能算是教训。” 宁虞眼中波光闪闪。 她好多年都想不明白的道理，居然被白月珑几句话就点通。 岁试正式开始。 一到十名作品都被列了出来。 其中放在第一位的，便是白月珑所作的画。 她激动的拉了拉宁虞的衣角。 “我做到了!” 宁虞回以一个肯定的目光。 “我们四个考官一致决定，这幅作品时第一，不仅在色彩的把握上极其的有分寸，而且找到了一种全新的作画方式。” 刘太傅摸了一把雪白的胡子，赞许的目光落在白月珑身上。 “白姑娘，实至名归!”他笑眯眯道:“等岁试完了，我还得向你讨教讨教，这作画的技巧。” 当刘太傅宣布第一名是白月珑的作品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到宁虞这边来。 “那不是号称废物嫡女的白月珑么，传闻她三字经都读不全，怎么可能画出这么好看的画？” “传言未必是真，大家都说六公主和白月珑是情敌，现在两人不就好好的站在一起么。” 底下喧闹一片，忽然有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我有异议!” 说话的人，正是白寒霜。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高傲的模样，让刘太傅和何子吟都颇为不爽。 “白二姑娘，我得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岁试，容不得你胡闹!” 刘太傅威严的话入耳，白寒霜丝毫不惧。 因为她有信心。 “太傅，有人有异议很正常，您反应也不必如此大吧？” 司音琴坊坊主洛伊人是白寒霜的师父，自然帮着白寒霜说话。 刘太傅哦了一声:“那白二姑娘倒是说一说，到底有什么异议。” 白寒霜先是背着手画周围走了一圈，仔细端详，而后站到众人面前。 “这幅画，确实完美，但是大家觉得，可能是我姐姐作的么？” 一句句怀疑的种子在所有人心里生根发芽。 许是嫉妒心在作祟，见不得白月珑的好，有些人开始议论。 “我不妨告诉大家，其实我姐姐从未学过画画，一个没有作画的人，能画出这样完美无缺的作品，大家信不信？” 好多声音回答不信。 眼看白寒霜一人就要扰乱岁试，刘太傅及时制止。 “白寒霜，你三言两语就断定这不是白月珑的作品，那到底是谁画的？” 就等着问她这一句。 白寒霜满眼笑意，手缓缓抬起，指向白月珑身边的宁虞。 “太傅不如问一问六公主？”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顿时清澈。 白寒霜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她白月珑的作品，是宁虞所作么。 刚好这幅画画的是宁虞自己。 而且听说宁虞最近和白月珑关系很好，而宁虞的作画水平去确实不错，三年前就拿了岁试第一。 只可惜因为某些原因，宁虞封笔不作，这三年，大家也不知道她画技长进了多少。 如果宁虞真的代笔，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突然有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白月珑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听见那些人都在质疑自己时，她高傲的昂起头。 她问心无愧。 宁虞好笑道:“白寒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幅画是我画的？” 白寒霜挑了挑眉:“这是公主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 宁虞很快反击回去:“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刘太傅揉了揉眉心，好好的岁试开场，弄成这样。 他大怒呵斥一声。 “行了，百寒霜，你先下去!” 第31章 证明 场子顿时安静不少。 刘太傅是三朝元老，即便是当今的北武帝，也要敬重三分，没人敢和他对着干。 刘太傅冷静的开口:“白寒霜的指证无凭无据，岁试继续。”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坐不住了。 李莲英本来等着看笑话，见刘太傅直接开棺定论，不服气的来了一句。 “若真是公主代笔，岂不是对我们都不公平，我们有权检查一下白月珑的水平吧？” 在场的人无一不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要是让白月珑无缘无故的占了名额，这岁试还有公平可言么？” 眼见大家怀疑的目光都往自己这边凑过来，宁虞担心的拉起白月珑的手。 “你别紧张，也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 白月珑微微一笑:“我才不在乎。” 语言暴露？白月珑可熟了。 以前冲网骂的人怼的人多的去了，这连小场面都算不上，她怎么可能会在意。 那些打击她的话，终将被反弹回去。 白月珑松开宁虞的手，在一众质疑声中走上台。 她欠身行礼道:“太傅，我想要一间屋子单独作画，大概半个时辰，不知是否会耽误今日的岁试？” 明日才是第二轮，作品评定花不了太长时间，至于组队，俺就是参赛的人自行选择了。 所以，有大把的时间。 刘太傅点点头:“你是想现场作画？” 白月珑嗯了一声。 刘太傅又问了其他人，都表示同意，最积极的就是洛伊人。 她也想看看，这丫头出丑的模样。 进屋之前，宁虞给白月珑加油打气。 “月珑，我信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画师，一定会通过评定!” 宁虞比白月珑还激动，就像像被无缘无故污蔑的人数她自己一样，要站出来申冤。 有了宁虞的鼓励，白月珑心情极好。 “虞姐姐，你放心吧，那些欺负我的人，我都会一点点还回去。” 她目光如炬，闪耀着光芒。 谁说小说女配就是凄惨的下场，只为女主和男主感情线服务的？ 顾烨第一眼看到那幅画时便被吸引，倒不是因为画里的人有多漂亮，而是那幅画的风格。 治愈而美好，顾烨只能拿这两个词来形容。 那绝对不是宁虞的风格。 三年前的事情，顾烨清楚一些内幕，也看过很多宁虞的画，她的风格绝对不是这种。 也不可能是这种。 所以那只能是白月珑的画。 白寒霜想和宁渊泽打招呼，却瞧见他站在宁虞的旁边。 她捏紧拳头，最后还是放弃走过去。 “虞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宁渊泽挑了挑眉，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不是宁渊代笔。 宁虞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冷淡道:“三哥难道忘记三年前发生的事了么，我已经封笔，怎么可能还要作画。” 三年前的事一直说宁虞的逆鳞，任何人不能提起，宁渊泽自知理亏，没有接着问。 宁虞的回答已经说明结果。 其实，看白月珑上台那个自信的眼神，就该知道结果。 如果她不自信，没有底气，何必多次一举，要当场作画？ 宁渊泽不满的看了白寒霜一眼。 她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在今天岁试上大胆的站出来。 可惜失算，白月珑真的有那个实力。 她也很纯，居然还没看出来，看错了人，现在还在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的不止白寒霜一人，还有李连英，以及她的一众小跟班。 “六公主，您这个时候反悔还来得及，要不要考虑和我组队。” 光明正大的挖墙角。 宁虞柳眉一挑:“真正的结果还没出来，李小姐怎么就知道我一定看错了人？” “我奉劝李小姐一句，话不要说的太满，以免打自己的脸。” 宁虞浑身是刺，扎的李莲英这只皮球泄了气，只能落荒而逃。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出了结果。 白月珑拿着一张画走出来，惊呆所有人的目光。 “我的天啊，那幅画居然真的是白月珑自己画的!” “谁以后再说白月珑是草包，我第一个不同意!” 新作的画，是宁虞公主府的那棵梨树。 昨日画的时候，便觉得很漂亮，想着下次还一个送给宁说。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第二次。 所有人欢呼，只有宁虞一人见怪不坏，冲上去抱住白月珑。 她为她激动。 白月珑尴尬的咳嗽一声，宁虞后知后觉松开手，低声道:“本公主的人，就是这么争气。” 白寒霜心凉了一半，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白月珑从没学过，这……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刘太傅不悦道:“白寒霜，你难道在质疑我么，房间乃我亲自挑选，中间一直有人把守，不可能有代笔。” 场子静默，白寒霜无话可说。 可是，她想不明白，白月珑是什么时候偷着去学画画的。 白月珑知道原主过得很惨，如果自己没穿越过来，这会估计她还被当成疯子一样关在家里，没有自己的自由。 所以，画画这个技能，原主是真的不会。 她站到白寒霜跟前，苦笑道:“妹妹，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你和母亲什么都不让我学，我什么都要让给你，书不会读，你不教我，更没有夫子教我。” 说着说着，白月珑泪光在眼里打转。 或许是原主那些不甘的感情吧。 “你们总是说我不需要，不管不问，我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一点点去争取，比如画画，便是我无师自通。” 众人的眼光变得怪异。 难怪一开始白寒霜那么自信，觉得白月珑是代笔，原来是因为心里清楚，他们没教过白月珑什么，所以白月珑啥也不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月珑还能无师自通，实在是令人佩服。 宁虞心疼的替白月珑擦了擦眼泪。 她知道她在义亲王府过得惨，但是看白月珑性子平日里大大咧咧，还以为没什么事，敢情全憋在心里了，这次一块爆发出来。 “不是说白家两姐妹关系很好，柳姨娘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么？” “深宅大院的事情乱的去了，谁知道那位后妈有没有虐待白月珑。” 责备声不断。 第32章 改变 白寒霜捂住耳朵不想听，可越是逃避，那些人说的话就越是大声。 “真不要脸，白家二姑娘。” “还有她妈，听白月珑的意思是压根没管过她啊，在外头倒是装的一副贤妻良母。” 洛伊人控咳嗽一声。 “刘太傅，我看没什么事，便继续评定吧。” 最主要的还是岁试，这些私人恩怨，当然得等到场下解决。 其他人都没意见，接着进行岁试。 只是大家看不起白寒霜了。 她甚至没脸待下去，哭丧着脸回家。 这就承受不住，心理未免太脆弱吧，还怎么和她斗？白月珑打心眼里面瞧不起白寒霜。 第二名是一幅书法作品，白月珑看了一眼，笑着对宁虞道:“挺不错。” 此刻宁虞目光已经完全被书法吸引。 笔走龙蛇，字如烟云般秀美，犹如仙鹤舞动，墨香四溢。 书法的作者，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少年。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衫，突兀的只能在这群无不衣鲜亮丽的人群里。 寒门出身的子弟，能拿到岁试第二实属不易。 “见过六公主，在下韩真卿。” 书法作品上，落款的正是韩真卿。 宁虞眼中满是赞许的目光，忍不住夸赞道:“画由新生，字也是一样，公子能写出如此佳作，想必一定是一位志趣高洁的君子。” 韩真卿勾唇一笑，目光略微羞涩。 “公主谬赞了，我这些都是和公主学的，这几年一直在看你的作品，受益匪浅。” 如果换成别人，宁虞大概率会觉得对方在奉承自己，但是一低下头，瞧见那双真挚的眼神，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个人绝对没有讨好他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穿一件发白的衣服来岁试。 应该是家里条件太紧张。 “是么，想不到我的书法还能给公子带来灵感。” 宁虞微微一笑，如春风袭来。 “第二轮说不定能和公子交手，我很期待。” 韩真卿掩饰不住心底仰慕之情，一直目送宁虞从自己身边离开。 白月珑打趣宁虞:“那人谁啊，目光黏在你身上，都快化不开了。” 其实再正常不过。 宁虞长得那么好看，还是公主，才华横溢，哪个男子不会心动呢。 “虞姐姐，要不你在岁试里找找，一定能找到比世子殿下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 话音刚落地，背后响起一道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白姑娘在说什么？” 说人家坏话当场被抓包，白月珑躲在宁虞身后，侧着头不敢面对顾烨。 毕竟自己前几天刚把人家弄过敏，一走了之之后也没道歉，今天是出事后第一次见面，任谁都会感到尴尬。 尬上加尬。 白月珑讪讪的笑了几声，看着极其不情愿。 “没什么，我和虞姐姐聊作品呢。” 虞姐姐？顾烨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 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 刚才白月珑的话他不是没听到，居然怂恿宁虞去找其他男人。 这么大胆子，宁虞也敢留她在身边。 不过，今日她的表现的确不错。 宁虞也交了一份书法上去，不过排在十一，算是平平无奇的成绩了。 顾烨则是在司音坊坊主那里通过了琴技测试。 宁渊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眼神在白月珑身上来回打量。 她让他刮目相看。 “恭喜月珑妹妹，成功到了第二轮，我很期待明日的诗会。” 宁渊泽忽然加进谈话，三人都有些不适应，白月珑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就借口溜了。 宁虞作为六公主，走到哪都是亮点，被围着出不来。 好在白月珑还记得回宫的路。 只不过这一次，没走几步路，她就被人盯上。 三个比她个子大的女人，直接把人绑了套进麻袋，拖到御花园后面的小树林。 白月珑迷迷糊糊醒过来，眼前能见度很低，一模才知道，自己被人套进麻袋里。 什么，她被绑架了! 白月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平时她又没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按照原剧情，岁试里没有发声任何意外。 白月珑着急的问系统到底发生了什么。 系统无语凝噎。 【宿主，您改变了故事线，所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了等于没说。 忽然有一丝光亮透进来，白月珑好不容易适应光线睁开眼睛，便看见李连英小人得势的嘴脸。 “哈哈哈，白月珑，你终于落下我手里了。” 所以呢？白月珑怀顾四周，才猜测自己应该在御花园附近。 还在宫里呢，李连英不敢动手。 她要是真的动手，那就太蠢了。 但白月珑忘记，原设定里，李连英就是这么蠢的反派。 “你要干什么？” 白月珑冷静的出声问。 李莲英掐住她脖子，狠厉的笑容浮现在面庞。 “我李莲英睚眦必报，在人前，六公主那饭番羞辱我，公主我动不了，你还是可以的。” “今日我便让你瞧瞧，我手下鞭子的味道！” 李莲英刚扬起鞭子，白月珑便大声的吼了一句:“慢着，你疯了吗！” 面前的人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笑道:“怎么，想求饶？我给你这个机会。” 白月珑白了她一眼。 “你信不信，你今日若是打了我，明日就会被逐出岁试的名单。” 李连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想的特别单纯。 “就算我打了你又如何，没人看见，你指认不了我。” 白月珑扯了扯嘴角。 “你觉得你手底下那几个人信得住么？随便扔进慎刑司严刑拷打一番，就什么都招得出来。” 李莲英望了一眼身后守着的几个壮汉，直截了当的问:“你们会背叛我吗？” 壮汉连着摇头。 白月珑:…… 这种事情，直接问他们，肯定回答不会啊，她忍不住扶额。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她只能按照李莲英的思考方式来。 “你打我是不是为了解气？” 李莲英点点头。 “除了揍我一顿外，直接在岁试上赢了我，当众打我的脸，岂不是更解气。” “你把我打伤了，我就不能参加岁试，不能参加岁试，你还怎么打败我？” 一连串说下来，李连英糊涂了，白月珑说的，似乎挺有道理。 “罢了，今日先放过你，明日咱们走着瞧！” 第33章 绑架 劫后余生，白月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多亏了李莲英脑子不太聪明。 宁虞发现白月珑不在身边后，还以为她贪玩，跑去哪了。 问了一圈后，才知道大家都没瞧见人。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让手下的人去找白月珑。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在皇宫。 白月珑即便爱闹，也不会让她太担心，消失那么长时间。 顾烨知道后，也让手底下的人帮忙去找。 当看到从御花园里走出来，头发凌乱的白月珑时，顾烨微微皱眉。 “下次不要胡乱跑了，宁虞很担心你。” 白月珑很委屈，还没来得及说清事情原委，顾烨便发现她手上的嘞痕。 “你被人绑了？是谁!” 皇宫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大胆到敢绑官家子弟。 白月珑把所有的一切解释给他听。 顾烨神色复杂。 如果是李连英，那便不奇怪了。 李家大小姐行事乖张，目中无人，惹到她的人，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宁虞是公主，所以不好下手，这才把目标放在白月珑身上。 好在人没受伤。 顾烨带着人回去，宁虞瞧见白月珑平安无事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月珑!” 宁虞敲了敲她脑袋。 “下次如果插不上话，可以私下和我说，没必要跑那么远。” 白月珑又解释了一次，其实自己没有乱跑。 宁虞听了后，难得的控制不住脾气，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你个李莲英，动人动到我头上了，我现在就告诉父皇，治她一个目无法纪的罪。” 顾烨提醒:“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行为，我们还有证据。” 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月珑扯了扯宁虞的袖子道:“虞姐姐，明日就是第二轮的诗会，我们让她输得难看一点就是了。” 白月珑奔着第一名去的，中间一定能碰上李莲英。 宁虞拉起白月珑的手。 “月珑，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讨一个公道!” 诗会见真章。 顾烨提前说:“我不会放水。” 两人的反驳出奇的一致:“谁需要你放水!” 单三人相顾无言，却会心一笑。 第二轮诗会开始之前，由刘太傅先作一首。 底下暗潮涌动。 白寒霜不知何时出现在白月珑身边。 “姐姐，你真的能拿第一么？我可听说今年人才辈出，光一个韩真卿，便够你对付的。” 韩真卿？白月珑脑子飞快搜索。 岁试这一章，韩真卿综合成绩是第一。 也就是说，他每一轮，名列前茅，是个劲敌。 不过，白月珑对自己的背诵功底很自信，再加上被宁虞按着脑袋补了好几天，她现在实力强的可怕。 白月珑用同样的话反击她道:“妹妹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拿不了第一，说不定以你那个水平，连前十也进不了。” 不仅如此，白月珑还专门戳她的痛点。 “你说，成王殿下会不会看上你这般平平无奇的女子呢？” 白寒霜咬牙，大声道:“谁让你要和父亲立下赌约，现在人尽皆知，我至少还有退路可走。” 她安慰自己:“再者说，我的强项不在十诗词上。” 白月珑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那我在第三轮等着你。” 第三轮比策论，策论也不是白寒霜的强项。 白寒霜所谓的强项，不过是弹琴。 但是第一天，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和韩真卿所吸引，没几个人注意到白寒霜。 白寒霜脸青一阵白一阵。 “咱们走着瞧!” 刘太傅的诗，是一首盛夏小令，刚好符合眼下的时节。 一炷香的时间，每人以夏日为题写诗，谁写的最多且质量最好获胜，意思不能太相近。 白月珑几乎想都没想就提笔写下。 “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影幽草胜花时。” …… 她提笔写的飞快，台上几位主考官目光不由得一紧，在想怕不是今天的题目太过简单，所以被人提前猜了出来。 还是说，有人泄露题目。 不然怎么可能有人下笔就是一首诗。 或许，这位白家大小姐，只是随便瞎写呢？ 刘太傅和何子衿对视一眼，目光复杂。 一炷香下来，白月珑写了整整二十首诗，写得她手都酸了。 担心别人写的比自己多，所以她卯足了劲。 交上去，一一对比，刘太傅挑出了自己最满意的十首。 无一例外，全部是白月珑所作。 台下，白月珑紧张的握紧拳头，宁虞瞧见了，宽慰她:“不用担心，别人的水平，和你不在一条线上。” 那可不，唐宋大诗人的词，千古绝唱，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怎么可能写出那么清新脱俗的诗。 上年的人商量很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莲英双手抱胸，后边跟着白寒霜。 她还真是喜欢当别人的小跟班，昨日跟在宁渊泽后面，宁渊泽要避嫌，索性今日跟在李莲英身边。 “白月珑，这个题目，我早就猜出来，提前写了好几首，你一定比不过我，干脆早点跪下认输吧。” 宁虞要呵斥回去，白月珑拦住她。 这是自己和李莲英之间的赌约，她不需要任何人维护。 “所以……你觉得自己很有能耐，提前写了诗，赢了大家，不会觉得胜之不武么？” 何况还赢不了。 她刚才特地偷瞄了一眼李莲英所作的诗，才一张纸，最多六首。 和自己的三张纸比起来，还差的远了。 李莲英冷哼一声，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油嘴滑舌，等结果出来，有你哭的。” 话音刚落地，刘太傅便宣布结果。 所有人在这一刻，屏住心神。 “老夫宣布，第一轮诗会第一名是，白月珑。” 白月珑这三个字出来，大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会吧，诗会第一名，居然是传说中那个不学无数的白家嫡女。 “外界不是还传闻她什么才艺也不会嘛，可是人家第一轮的画拿了第一名。” 不得不说，这场岁试，白月珑带给大家的惊喜太多。 除此之外，刘太傅还特意夸赞:“白月珑的字，飘逸娟秀，也是上等。” “但是……我们要加试。” 第34章 加试 加试，柳太傅和何子衿一致决定的结果。 “白月珑写诗的速度太快，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提前猜到题目，找别人代写，所以才加试。” 第一轮画画的代笔风波才过去，又被人怀疑写的诗是代笔。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诗确实不是自己写的。 以往也有人猜出题目，不过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写几首。 可是白月珑一下子就是二十首。 就算这些诗都是她自己所作，花的时间也比别人多，不公平。 李莲英原本一张脸惨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但听说要加试后，她喜笑颜开并且幸灾乐祸道:“现场作诗，我看你怎么办。” 宁虞有些担心。 “太傅，我敢以我公主的威严保证，白月珑绝对不是代笔……”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月珑打断。 “太傅，我接受加试，这次就不用写在纸上了，你直接出题，我口述。” 口述？周围笑声一片。 口述意味着，思考的时间很短，要在短短的几秒内想出诗句。 白月珑就算再会作诗，也不能口述那么快啊。 刘太傅眼神中流露些赞许的目光。 今年的官家子第，总算有一个出彩的人，敢站出来挑战自我。 凭白月珑这份底气，她相信刚才的诗一定不是代表。 不过在众人面前，她还需要证明自己。 他再次确认:“你想好了么。” 白月珑目光坚定。 “我想好了。” 加试的题目，刘太傅和何子衿早就考虑好，还是刚才他们讨论那么长的原因。 题眼，绝对是临时起意。 爱国，边塞，悲凉。 直接上了难度。 白月珑卡了一会，从脑海里飞快搜出好几首诗，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原本到了第三首，刘太傅便可以打断。 能出口成章，必定不是代笔。 但是看着缓缓燃烧的那一柱香，刘太傅忍住了。 他倒要看看，白月珑这一柱香的时间下来，能写多少。 口述比写快，到最后一刻，白月珑念了整整二十五首。 众人目瞪口呆。 李莲英步子站不稳，白寒霜一张脸苍白无力。 她们输了。 刘太傅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看来白月珑的确有这个实力，第一名当之无愧。” 诗会第二名，韩真卿。 第三是顾烨。 李莲英勉强进了前十，白寒霜泯然于众人。 事后，很多人过来巴结白月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白月珑喊住祥想要逃走的李莲英。 “李小姐，我们的赌约，还没兑现呢。” 众人的八卦之心燃气，纷纷问到底立刻了什么赌约。 宁虞丝不给李莲英的面子，把赌约说了出来。 唏嘘声一片。 “就李莲英那个水平还想和白月珑斗？真是不自量力。” “我听说李莲英是代笔，就算请了代笔又如何，还是比不过白月珑。” 嘈杂的声音入耳，李莲英表情逐渐狰狞。 白月珑瞧见了，有些好笑道:“怎么，难道你想反悔？” “堂堂相府千金，不会连这点钱也输不起吧？” 昨日临走前，她和李莲英立下赌约，谁输了谁就得给对方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对于家大业大的国公府来说，不算什么。 难就难在，李莲英一旦给了这钱，就等于说自己输了。 钱可以不要，面子必须有。 可她之前羞辱自己时，何曾想过自己的面子？ 所以白月珑不准备放过她。 “一千两，我等着李小姐送给我。” 李莲英黑着脸，推开身边的人离开，独留白寒霜在原地。 放在之前，白寒霜肯定有人注意到。 今日大家所有的心思被白月珑吸引，大家忽略过她，和白月珑套近乎。 “月珑妹妹，你呀，真是大器晚成!” 以前被人说不学无术，现在几首诗，一幅画出名，就说是大器晚成。 白月珑不喜欢这样奉承的场合。 宁虞了解。 她冷着脸，看着便不好惹。 “白月珑，本公主还要回寝宫，你要说到什么时候？” 诗会第一轮和第二轮得缓一缓，明天才是第二轮。 除了真心想替白月珑解围以外，她们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公主发话，没人敢忤逆。 白月珑假装不情不愿的跟她走，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还是虞姐姐有法子。” 两人走到一半，韩真卿拦住去路。 他手里捏着一封信，表情略为娇羞。 “公主，今日诗会，有感而发，赠诗于你。” 宁虞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什么诗，一定是情诗。 她对韩真卿有好感，给对方面子，收下了。 不知为何，白月珑瞧见韩真卿单纯的目光，总觉得他这人不简单。 那笑，让人温暖。 可是，似乎不太真心。 又走了一会，婢女来报，说是刘太傅想见见白月珑。 宁虞把人推出去。 “这次是太傅要人，我没理由拦着。” 白月珑抱着她的手不放。 “虞姐姐，再救我一次吧，我不想面对太傅。” 太傅以前是重皇子的夫子，先当于老师，把她传过去，肯定是问话的。 白月珑不禁起了个鸡皮疙瘩，她最讨厌被老师问话。 宁虞叹了口气，只好宽慰她:“你今日表现太好，太傅这个人向来珍惜人才，估计想要培养你。” 那就更不能去了，万一让太傅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天才，那些诗又不是她所写。 最后，白月珑还是被宁虞无情的推走。 太傅老人家端坐在红色木椅上，白月珑行礼，对方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一同坐着的，还有何子衿。 何子衿是金科状元，刘太傅一手所带，只比白月珑大了三岁。 “白姑娘，不知你在哪家学堂拜师学艺啊？” 白月珑摸了摸脑袋，好半天才开口:“我没上过学堂。” 可不是嘛，原主很小的时候娘亲便去世，便宜爹娶了个柳子晴，对她几乎是放养。 但这样解释不通。 刘太傅一愣。 没上过学堂，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好的诗。 他思索一会，又问:“白姑娘可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 如果凭空造出一个人，一定很难解释，白月珑干脆睁眼说瞎话。 “没有任何人指点，我自己看书会了。” 看书的前提是会识字。 但如果从来没上过学堂，肯定不识字。 刘太傅神色忧愁，总感觉这丫体验片子瞒着自己什么。 第35章 改变（二） 如果这丫头没有胡说，她真的无师自通，那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刘太傅摸了一把胡子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说多了拒绝的话，白月珑差点脱口而出我不要。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时，她激动的睁大眼睛。 “刘太傅说的可是真的？” 刘太傅是谁？小说里有权有势的人物啊。 像自己这种穿越成小说女配的小卡拉米，当然得多结交一点类似宁虞，刘太傅位高权重的人。 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不指望那坑爹的系统，还能指望指望这些人脉。 刘太傅轻轻一笑:“老夫说到做到，说出口的事情，从不反悔。” 白月珑默认他同意自己拜师了。 拜师要怎么干来着，白月珑灵光一现，直接给他老人家跪下。 刘太傅还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孩子。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刘太傅赶忙制止她，扶额无奈的笑了笑。 “白姑娘不必行此大礼，等过了岁试，登门拜仿即可。” 丢脸丢大发了。 白月珑捂着脸离开。 宁虞在外头侯着她，手里那封信明显拆开看过，脸上浮现一抹不太正常的红晕。 白月珑猜到事情不简单。 “那小子写了什么，虞姐姐给我看看呗。” 白月珑作势要去抢，但是宁虞伸身手不知道比她灵活了多少，最后还是没抢到。 “不给人看，一定有什么猫腻！” 白月珑拿出杀手锏。 “是不是韩真卿说喜欢虞姐姐了，虞姐姐，你的目标可是世子殿下。” 一提到顾烨，宁虞就来气。 完全不解风情，不懂她们姑娘家的心思。 还没有韩真卿半点会说话。 “谁说我要一棵树吊死了？我是公主，还有很多选择。” 哟，自己之前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宁虞不为所动。 现在只是收了一首情诗，就转变对顾烨的看法啦？ 那那首情诗写的是有多好。 白月珑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既然宁虞不想说，她便不再去问。 翌日，诗会第二轮正式开会。 两人双双组队，白月珑早就和宁虞说好。 也可以选择单独一人，但没有两人优势那么大。 李莲英花钱找了特会对诗的人，势必要在这一轮赢下白月珑。 对诗诗白月珑的短板,白月珑觉得自己对不出来好诗，没有信心。 但是当何子衿说出题目的那一刻，白月珑名了。 其实对诗和写诗也差不多，她只需要在自己背过的诗当中搜索，就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上。 这及其考察诗词储备量，但白月珑一个差点把诗词大全背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担心。 她几乎是对答如流。 宁虞不满的撇撇嘴，低声道:“不知道是谁在比试开始之前求我组队，说不会对诗，现在这不是对的挺好的么？” 白月珑立马收敛自己。 “那还得靠虞姐姐带着呀。” 李连英的队伍，李莲英自己压根帮不上什么忙，完全让另外一个人带着。 就这样，她还打进了前五。 前五分别是宁虞一队，韩真卿一队，宁渊泽和顾烨两个单独的队伍，以及李莲英。 五个队伍之间要抽签进行比试。 第一回合白月珑刚好与顾烨对上。 顾烨朝这边微微一笑。 白月珑提醒:“虞姐姐，她这是美人计，你可千万不要被疑惑。” 宁虞无语凝噎。 完全没有这一回事还不好？顾烨只不过友好的笑了下而已。 不过白月珑也算提醒自己，这次她和顾烨正面交锋，千万不能被其他的事情左右情绪。 顾烨诗词底蕴没有白月珑那么丰厚，几乎是题目说出来没过一会，白月珑便写出了答案。 虽然对诗不论时间长短，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完，再比质量。 但不论是质量还是在时间把控这块，白月珑斗笔他要做的完美。 一回合下来，顾烨心甘情愿认输。 最后，韩真卿一对二。 比赛开始前，韩真卿还特意道:“很荣信与六公主切磋。” 那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白月珑没忍住皱了皱眉。 总感觉韩真卿一开始就是冲着宁虞去的，想要找个人切磋，直接找自己不好么。 韩真卿不愧是今年寒门贵子的代表，白月珑与他对了几个回合，不相上下，差点江郎才尽。 最后是宁虞抢着补了一句，才挽留回第一的位子。 这场比试下来，大家看到了韩真卿的才华，也意识到，白月珑早已不是传闻中那个废物嫡女小姐。 李连英勉强拿了个第五，还被人待着进去，不免让外人诟病。 走在路上，她觉得满路上都是嘲讽的目光。 第三轮的比试在三日之后。 岁试第三轮最为重要，科举里面占很大一部分就是策论。 岁试中的策论可想而知。 所以一般情况下，主考官都会让学生好好休息休息。 六公主府。 宁虞让御膳房的人送来了一桌子小菜庆祝，吃到一半，宁虞忽然聊起韩真卿。 “月珑，你觉得那个韩真卿如何？” 寒门贵子在岁试中崭露头角，势头甚至超过了许多官家子弟，可见这个人的实力之强。 从目前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的确是一个好人。 只可惜白月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我觉得那个韩真卿，故意接近宁虞。 于是，白月珑担忧道:“虞姐姐，你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为了她考虑，白月珑把顾烨拿出来挡剑 这句话却起到了反作用。 “那又如何？现在婚事还没定下，我临时反悔母后肯定同意。” 说着说着她就叹了口气。 一时气话而已，她和顾烨的婚约，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解开了。 而韩真卿，她怎么可能说喜欢就喜欢上？不过是有点好感而已。 白月珑听见这句话，感觉剧情走向不太对，慌忙问系统怎么回事。 [由于宿主私自改变情节，可能会影响到副线，但主要不脱离主线，宿主可以随意发挥。] 也就是说，她再也不用担心做其他事情，系统扣自己的分，说她不按照剧情来了！ 第36章 送礼 这三日，六公主府热闹的很。 很多人送礼来，大多数奔着白月珑去。 岁试还没结束，有很多人压白月珑为岁试的总魁首。 这些她一概不理，礼物也都杏儿退下去。 直到皇后娘娘来了，见她一个劲的把收到的礼物往外推，忍不住笑了。 “你就是虞儿新交的朋友，义亲王的嫡女白月珑？” 皇后亲自问话，白月珑受宠若惊。 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笑意的太子。 太子宁启宋，这本小说重要配角之一，主要作用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是女主坚强的后盾。 今天，终于见到这个配角了。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白月珑紧张的差点跪下，还是宁虞扶着她。 皇后发话道:“不必紧张，既然你是虞儿的好朋友，那便是自己人。” 太子也道:“你随虞儿一样，唤我哥哥吧。” 太子，皇后，两个位高权重的人，脾气居然这么温和，这是白月珑万万没有想到。 太子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他带着面具，看不到脸，白月珑却一脸认出来。 是不是上次那个楼主叶长卿叶先生么？ 原来他在太子身边办事。 宁虞埋怨然后来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下人做好等着，只简单准备了一些糕点，在花园里喝茶赏花。 皇后娘娘来的别有目地，应该有话要和宁虞吩咐，白月珑知趣的退下。 刚走开没几步，她就被叶长卿拉到梨树后头去。 当着她的面，叶长卿直接解揭开面具。 白月珑看呆了。 什么叫做剑眉星宇，明眸皓齿，面前这位就是啊！ 比顾烨还要俊美。 这样的人整日带着面具，实在是可惜。 白月珑花痴得口水差点留下来。 见她半天不说话，叶长卿着急。 “你真的没认出来我么？” 难不成这楼主和曾经的白月珑还有过什么露水情缘？ 原着里可没提到这一段。 但是以白月珑原来那个花痴的性子，估计很有可能。 她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也没能唤出原主的记忆。 白月珑问系统，系统居然说叶长卿是以后的隐藏任务，不可泄露他的身份。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白月珑光明正大的点点头。 “叶楼主，我真不记得了。” 白月珑不动声色的从他身边走开，叶长卿喊住她，刚弯下去的睫毛又翘起来，笑的无比明媚。 “没关系，现在不认识，以后熟悉熟悉也挺好。” 春风楼楼主打探消息最少灵通，交他这个朋友也还不错。 白月珑一拳头砸在他的拳头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楼主。” 花园里，宁虞坐在书桌旁，低头听皇后数落。 “我听你身边的婢女说，你和顾烨的关系不是很好，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自己亲娘在身边安插眼线这种事情，宁虞早就直道。 只是她不愿意按部就班的做皇后想让她做的事，也想像白月珑那样随心所欲的活着。 只可惜，皇后亲口告诉她，生在皇家，一日是公主，翌日就不能放松警惕。 “顾烨这孩子我了解，性子有点直罢了，你主动去说一说，有什么误会不能解开。” 关键是，他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误会，只是没有感情而已。 一直都是自己在主动，宁虞太累。 皇后娘娘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亲生女儿担心。 “如果你不和顾烨成婚，等到了年纪就要嫁给外邦那些老头，你愿意么？” 宁虞沉默了。 “我知道有人给你写了信，我查过他的身份，不靠谱，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 这次宁虞发话了。 “娘，难道您脑子里只有这些事么，我与韩君，互相欣赏才华而已。” 那样最好。 皇后不由分说道:“虞儿啊，你贵为六公主，时刻要想着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宁启宋见自家妹妹不想听下去碎碎念，直接把人喊走。 “母后，我看虞儿也需要休息，不如咱们走吧？” 宁启宋向来疼自己这个妹妹，宁虞目光里充满感激。 叶长卿也随着随行的人离开 临走之前，他给了白月珑一个香囊，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打开，凭借香囊，无偿找春风楼的人帮忙。 算是见面礼。 礼尚往来，但是白月珑没什么好送的，只能先欠着。 叶长卿对她微微一笑:“我等白姑娘把见面礼送来。” 知道宁虞情绪不太对劲，白月珑就知道皇后肯定说了她不高兴的事情。 无非就是她和顾烨的婚纱。 白月珑像一个活宝一样安慰她:“虞姐姐，过好眼下最重要，如果因为这个事情烦忧还怎么准备接下来的策略？” “我可指望你教我呢！” 策论放到现代，跟写议论文差不多，这模式白月珑熟悉啊。 但是内容，白月珑就不知道写什么了。 这些都得宁虞一点点亲自讲给她听。 宁虞真羡慕白月珑，什么时候她才能有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 “好啦，我不难受！” 宁虞强调完这一点，让婢女从书房里搬来很多注释的书。 一本本，足足有几百页，看得白月珑眼花缭乱。 宁虞脸上的痛苦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自己身上罢了。 她吃惊的张大嘴巴:“这些我都要看完吗？” 短时间内，那么多本，她肯定看不完。 宁虞特地找了比较好懂的拿给白月珑看，一点点教她意思。 白月珑叫苦连天，感觉自己个没学过拼音，却刚才是从拼音入门的家伙比起来差不多，一头雾水。 有了宁虞的指导，白月珑终于能勉强看懂一篇策论文。 已经算进一大步了。 白月珑拒举手投降。 “虞姐姐，还是算了吧，反正只余下两天时间，学了可用。” 她一打退堂鼓，宁虞就不把她买回来的点心都藏起来。 “不蒸馒头争口气，三哥后日也在，难道你想让三哥看着你丢脸？” 白月珑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会扯到成王殿下身上去，但一想到会丢脸，她就又忍着学下去。 明明那么简单，通俗易懂的道理，非要拿这样复杂的文字写出来，搞得大家都看不懂。 错论不就是表达自己的观点么，只要意思表达明确不就行了。 天下那么多百姓，不识字的人看不懂，策论写出来有什么用。 第37章 岁试（终） 后日很快就到了，宁虞一大早就出宫来义亲王府找白月珑。 她还在不紧不慢地用膳，宁虞都急坏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岁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有心情用膳，赶紧走吧。” “那也得吃饱再说啊！”白月珑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宁虞更急，说罢，便拉着她一阵风似地走了。 二人坐着马车紧赶慢赶，这才到了岁试地点国子监。 今日的国子监，人倒是来得分外整齐。 毕竟是岁试之前的最后一次抽考，主考策论，辅考算术等等，不少平日里懈怠惫懒的，这段时间也临时抱起了佛脚，看起来好不刻苦。 刘太傅抱着一沓试卷进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何子矜。 “今日是岁试前最后一次抽考，大家……各自努力吧！” 刘太傅说完，便点了点下巴，朝着何子矜示意，让他将卷子分发下去。 “月珑郡主，最近你进步很大，这次策论要好好考！” 看到白月珑时，刘太傅难得露出了笑容。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努力的学生。 白月珑这些时日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为了策论虚心请教六公主宁虞，且彻夜苦读，是不少人都看在眼里的。 白月珑认真点头，她这次就是奔着赢来的。 何子矜将试卷分发下去。 李莲英拎着卷子，冷哼着看了白月珑一眼。 “月珑郡主上次与我比试作诗……是我大意，低估了郡主！郡主今日敢不敢再与我赌一把？” 白月珑左右闲着无聊：“嗯？赌什么？” “郡主这段时日确实有日夜苦读，咱们就赌一赌，你今日能拿什么成绩，如何？” 李莲英可是打听过了，这白月珑作诗虽然厉害，但对策论和算术却是一窍不通。 白月珑转悠着手中的毛笔，无奈道：“李小姐的赌注还真是清奇，每次都要跟我赌你必定会输的事情！” “你！”李莲英动怒，又硬生生忍下来，阴沉冷笑：“左右都要岁试了，不如就逗大家开心嘛！郡主也不一定会赢。” 白月珑放下毛笔，随口道：“这次的赌注呢？你上次诗会输了，还有一千两没给我呢，这次不会又想赖账吧。” 李莲英忍着怒气道：“若是你输了，你就站在众人面前跳一曲《绿腰》！” 她看着眼前清冷尊贵的少女，恨不得将她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给扒下来。 “哦？那若是我赢了，你也一样么？”白月珑冷笑。 李莲英这是摆明了挖坑给她跳！ 这绿腰舞多流传于坊间，乃是正儿八经的艳舞……她若是在众人面前跳了，日后便也没有所谓的名声可言，更是会丢尽整个义亲王府的脸！ 当然，王府的脸早就被原主给丢完了。 李莲英这是上次诗会输了气不过，便想着靠这次的策论翻身。 只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李莲英一听，顿时涨红了脸。 可转念想想，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赌。 上次已经输了一千两，她也拿不出银子了。 于是她冷笑一声：“那郡主觉得，自己这次会考何等等级？” 白月珑敲了敲桌子：“甲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陡然色变。 白月珑以前从没上过学堂，终日里不学无术，是名满京城的废物。 如今居然说自己这次的岁试要夺甲上？ “哼！看来郡主已经想好要怎么跳了！我倒是觉得，你这次最多只能考个乙上！” “那就开始吧！”白月珑已经跃跃欲试了。 宁虞在旁边给她欢呼：“月珑，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赢的！” 白月珑看到成王殿下宁渊泽也来了，正坐在刘太傅身侧，狭长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就像一条毒蛇，神秘莫测，令她看不透，又觉得危险。 台上，刘太傅和何子矜也看着底下的这一幕，这会儿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 一旁的顾烨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白月珑。 “白月珑！你疯了？你要是考不到甲上……万一你去跳那个什么舞……我可保不住你！” 白月珑笑得闲适：“世子不必为我担心，这段时间我的努力，我自己清楚，我也不一定会输！” 这段时间她跟着宁虞学了很多有关策论的知识，若是认真起来，成绩绝对不会差。 所以她对自己有信心。 也让白寒霜和义亲王好好看看，她白月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不过，世子这是在担心我吗？”白月珑笑着凑近他问道，明里询问，暗里攻略。 顾烨立马别开脸，深眉紧锁，“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白月垅努努嘴，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攻略并没有成效。 “那就好，别忘了，世子现在可是和六公主有婚约，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公主的真心。” 辜负二字被她咬得很重，明显话里有话。 顾烨没再说话，浓眉紧拧，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月珑也没去管，歪了歪头，看着分发下来的试卷，打了个哈欠，认真写了起来。 一下笔，脑袋里那些被宁虞教过的知识就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如有神助。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白月珑写完之后，就趴在桌上发呆。 直到台上宁虞严肃的眼神传来，她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坐直身子，反复检查试卷，所有的算术题都认真验算，写的策论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到钟声响起，众人一起收卷。 白月珑打着哈欠出门，宁虞紧张地跟上来。 “月珑，怎么样，都写上了么？” “会倒是都会……但我不清楚我能拿多高的分数！”直到出了国子监的大门，白月珑才知道紧张。 可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海口都已经夸下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祈祷吧，祈祷是何子矜改你的卷子，他没刘太傅那般古板，应该会手下留情的。” “听天由命吧。”白月珑摆了摆手，却见身后的宁虞故作一副凶恶模样，朝着她比了个拳头。 “月珑，我这次可是跟太子殿下和三哥赌你必赢的。若是明日成绩出来，你没有考到甲上，不仅李莲英会找你麻烦，还有我的拳头！你可不能让我在他们面前丢人啊！” 白月珑：“……” 第38章 退婚 翌日，宁虞还是一大早便来义亲王府呼唤白月珑。 白月珑大清早被喊起来，这会儿食不知味地吃了早膳，又被一路哄去了国子监。 她坐立不安，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一样。 “我我我……我还是紧张！” 宁虞翻了个白眼：“这赌注输了，好像本公主才应该紧张吧？难道不是你先跟那李莲英赌的，怎么这会儿自己倒开始紧张了。” “那是她欺人太甚，我忍不了！”想起李莲英的嚣张态度，白月珑愤愤不已。 马车上，宁虞开始祈祷，她双手合十，一边念念叨叨：“求顾世子保佑月珑出奇制胜战无不胜，一定要得甲等！” 白月珑微愣：“你这次怎么不拜成王殿下和韩真卿，改拜顾烨了？” 宁虞咽了咽口水：“这……昨日顾烨私下里找过我，他说了，都是我怂恿你去跟李莲英赌的，要是你考不到甲上，让你真的去跳了那什么舞，他就要本公主好看！” 白月珑一阵无语，“你堂堂公主还怕他一个小小世子不成？！等你俩成婚了，他就是你驸马，你想怎么教训他就怎么教训他！” 想起顾烨那副冷冰冰似活阎王的模样，宁虞不禁打了个寒颤。 和他成婚还是算了吧。 她还是比较喜欢温润俊雅的韩真卿。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国子监门口。 白月珑捂着眼睛，一路被宁虞扯进去，还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个大马趴。 国子监内人这会儿还不是很多，何子矜一手拿着浆糊，刚贴完榜，见到白月珑时，笑道：“月珑郡主来了？这次考得不错！” 白月珑抬眼望去，一眼便看到榜首上自己的名字，那金墨写的名字下方，一个大大的“甲上”泛着金光，像是对她这些天努力的最好证明。 和她并列第一的则是韩真卿。 紧接着排在自己之后的是顾烨。 闪烁着金光的三个甲上代表着他们仨不俗的成绩。 白月珑微微挑眉，再往后看去，终于在第十名见到了李莲英。 李莲英那天那么胸有成竹，她还以为她要得第一的节奏，结果就这？ “六公主，你可以睁眼了！你不会被顾烨找麻烦了！” 白月珑扯了扯一旁比她这个正主还紧张的宁虞。 宁虞这才小心翼翼睁眼，看到榜单之后，登时一声尖叫，兴奋地抱住了一旁的何子矜。 “何大人，你看到没有，月珑考了甲上！真的是甲上！而且还是第一名，哈哈哈，本公主赌赢了，要看李小姐跳艳舞咯！” 白月珑也跟着嘿嘿一笑，倒是何子矜尴尬不已，其他几个人都是幸灾乐祸。 为了防止有心之人质疑成绩的真假性，刘太傅还专门站出来解释：“这次策论考试，月珑郡主虽然没有用文言文的格式写，用的是白话文，但是胜在内容非常精彩，别具一格，所以我破例让她和韩真卿并列第一。” 满堂哗然！ 除了榜单之外，刘太傅还特意将白月珑的卷子张贴出来。 那张几乎完美的答卷闪瞎了不少人的眼，不少人都争相传看。 然而，平日里跟着李莲英仗势欺人的一群世家小姐，却没一个敢来，只有一人偷偷摸摸地从门口进来，一眼看到了榜单，然后尴尬不已，赶紧溜走了。 白月珑看着自己的名次，不由得一阵骄傲。 这些天的辛苦总算是没白费。 “恭喜月珑郡主。”身边，韩真卿温润的嗓音传来。 白月珑笑眯眯地：“同喜！” “韩公子，你也很厉害。”宁虞赶紧称赞道。 “公主谬赞了。”韩真卿笑得开怀。 宁虞瞥了眼他的笑颜，忍不住红了脸。 白月珑都看在眼里。 看来六公主和顾烨的婚事，确实是成不了了。 …… 白月珑岁试拿了第一，从此在京城立名。 义亲王身为她的父亲不但不自豪，反而因为输了和她的赌约而觉得脸上无光，生气，在白月珑回来后，连一句恭喜的话都没有，甚至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白月珑也见怪不怪了。 “爹，赌约是你输了，记得愿赌服输。”白月珑走过去淡声提醒道。 在义亲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要动怒时，她赶紧离开。 这老东西就是经不起激。 自从赢了岁试，白月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结果还没高兴几天，就出大事了。 宁虞坐着马车匆忙来到义亲王府时，脸色份外难看。 “月珑，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 宁虞缓缓道：“顾烨要跟我退婚！” 虽然这是她很想要的结果，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震惊不已。 白月珑也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烨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退婚？ 难道跟岁试那天她说的话有关？ 她攻略成功了？ 白月珑略微思索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公主，你且细细跟我说来。” “我也不知道顾烨突然抽了什么风，在朝堂上当众向父皇说要退婚一事，惹得朝野震惊，我虽然也不想跟他成亲，但他这不是当众下本公主的面子吗？” 白月珑没想到顾烨大胆起来，居然如此大胆，敢当堂退婚，真是愚不可及！ 疯了吧？ 这样造成的后果他承受得起吗？！ 虽然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要是顾烨不跟公主退婚的话，她真不知道该从哪里攻略起，可一想到顾烨因此导致的后果，她就忍不住担心。 白月珑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宁虞叹气道：“他因此得罪了我父皇，被暂时停职了！” “什么？！那他有事没？” 白月珑焦急而希冀地看着宁虞。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多担心顾烨。 见她这副模样，宁虞有些诧异。 她不是喜欢三哥吗？怎么好像对顾烨有情呢？ 宁虞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你别担心……他只是被暂时停职，并没有说被革职查办！我父皇……终究还是顾及顾烨他老爹汝阳王的面子的！” 她急忙安抚着，让白月珑坐了下来。 白月珑还是担心。 顾烨都敢当堂退婚了，汝阳王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里，白月珑实在是坐不住，猛地站起来，坚定道：“我去一趟世子府！” 第39章 成王殿下野心很大 “月珑，你……” “放心，我借着给汝阳王妃把平安脉的由头去，不会引人怀疑的。” 说罢，她便离开了，宁虞也没拦住。 马车很快就到了世子府门口。 她每次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因为这府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和诡谲了。 但为了能见到顾烨，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白月珑鼓起勇气，让人递上拜帖。 不一会儿，便被人迎了进去。 “月珑郡主请进。” 正厅内，汝阳王妃坐在右手边第一位，而主位上，则是憔悴不堪的汝阳王。 显然是因为顾烨要和六公主宁虞退婚一事，受到打击了。 白月珑心中咯噔一声。 今日若想见到顾烨，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月珑郡主来了！” 汝阳王整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瘦了一圈，看来这段时间在京城水土不服。 白月珑赶紧行礼，“小女参见汝阳王，这次我特来为王妃把平安脉！” 汝阳王深知顾烨之所以要退婚，都是因为这个白月珑，当即冷哼一声：“不必了，王妃身体平安，郡主还是请回吧！” 白月珑微愣，还没说什么，王妃已经站起来怒喝道：“顾大成，你放肆！” 说话之间，居然直呼了汝阳王的本名。 原来顾烨他爹叫顾大成啊，真是好一个接地气的名字。 “月珑郡主是我亲自请过来给我把平安脉的，你最好对她客气点！” 白月珑眸光微动，有些诧异地看了王妃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 虽然她想不通王妃为什么要帮她，想必是为了顾烨吧。 汝阳王阴晴不定地看了眼白月珑。 这白家的小丫头，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先前居然小瞧了她！ 连顾烨和自家王妃这等如此难搞的人，居然也肯听她的话！ “行，你们聊吧。”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白月珑瞥了眼汝阳王离去的方向，而后假模假样地给王妃把了一下脉。 “王妃的身体并无大碍。”说完，犹豫一下，她又低声试探道：“听说，世子殿下今早得罪了陛下？被停职了？” 王妃点头，诧异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白月珑沉沉叹息，果然是真的。 “我想去看看世子，方便吗？” 王妃盯着她看了一眼，似是有些皱眉，却并没有拒绝。 顾烨现在最想见的人恐怕也是她，让这丫头去看看也好！ “你去吧！” 白月珑眸光微亮，赶紧低声拜谢：“多谢王妃成全。” 顾烨这会儿正被罚跪在汝阳王府的祠堂内，白月珑迈着步子，刚想靠近，却骤然听到祠堂内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个孽障！非要在这个时候生事吗？！” 说着，汝阳王似乎狠狠打了顾烨一巴掌出气。 “父亲息怒，儿子不爱六公主，并不想娶她！”顾烨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汝阳王冷“哼”一声，“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只要你娶了公主就好了！” “孩儿不愿！”顾烨依旧坚定自己的心。 以前他不愿退婚是为了整个家族，可自从看到白月珑与成王殿下越走越近，他就慌了。 他这才认清自己的心。 “你！我看你真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 怒气冲冲说罢，汝阳王这才大步离开。 身边，王妃的贴身侍女急忙拉着白月珑躲在了墙后，一直等汝阳王走远了，侍女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月珑大步踏了进去，在看见那道消瘦的少年人影时，眼中不由得一热。 她竭力忍住自己的眼泪，声音却平稳至极，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 “没想到……一向意气风发的顾世子，居然也有今天啊！” 似是一束光照进这黑暗的祠堂内，顾烨猛地回头。 二人视线触及之间，一眼万年。 只一个瞬间，顾烨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冷声道：“月珑郡主，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世子殿下！” 白月珑语气平淡，瞥了眼外面那个侍女。 这屋内到处都是监视，确实不太方便说话。 刚要想办法问消息，却见顾烨快速在她掌心写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跟公主退婚并不是因为你！” 哟呵，白欢喜一场。 还以为自己攻略成功，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呢。 白月珑撇撇嘴。 “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我只是想来骂骂你，为何要辜负六公主！”白月珑飞快地在他手中写道。 “她也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韩真卿。我这样做，对谁都好。” 原来如此，白月珑心中明了。 写完之后，顾烨还不忘加上一句，“小心成王殿下，他的野心很大，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写完，他猛然脸色一变，厉声对着门外道：“贱人！看我笑话很开心是不是？” 白月珑起身，也配合着演戏：“世子误会了……” “滚……你给我滚！” 白月珑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门，瞥了眼那侍女，脸上似乎有些不虞。 侍女这会儿倒是彻底放下心来。 王爷和王妃都不希望月垅郡主和世子殿下走得近，刚才一看，两人居然吵起来了，应当是关系不好的样子，王爷和王妃也该放心了。 “我送郡主出去。” 一路走出汝阳王府，白月珑这才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 宁虞这段时日跟在她身边，多少看出一些端倪来：“月垅……顾烨还好吗？” 白月珑拧眉道：“不好，瘦了许多，还被人监视着！” 说着，她眼圈有些泛红，却很快振作起来，挺直了身板。 …… 这边。 汝阳王骂完顾烨后，仍觉得不解气，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院中已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成王殿下何时也学会了此等翻墙之举？” 汝阳王一边看向门外，确定周围没有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我答应王爷的事情已经办到了，可王爷生得好儿子，居然敢当众退我六妹的婚，让我六妹下不来台，意欲何为？”宁渊泽冷哼一声。 说起这个，汝阳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顾烨那孩子，我已经教育过他了！” “本王要的，可不是教训！”宁渊泽冷冷地看着汝阳王，“这儿子不听话，就没什么用，帮助不了王爷实现宏图大业！” 第40章 醉酒 汝阳王神色一僵。 宁渊泽玩味勾唇，语带诱导：“王爷年轻力壮，趁着年轻，不妨再生一个，丢弃一个儿子，也好少一个掣肘！不是么？！” 汝阳王眼睛猛地一亮，攥着拳头，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看着他松动的神色，宁渊泽淡淡一笑，一派君主重用贤臣的架势。 “我太祖，祖父，父亲，全都对不起王爷，但现在……我知道汝阳王您乃是经世之才，因此，我诚恳地希望您能站在我这边！” “我会给您想要的兵权，让您彻底在您的国家站稳脚跟。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是我永远的盟友！” 汝阳王身形一震，遮住眼底的阴霾，点头称是。 宁渊泽这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翻墙走人，上了巷子中的一处马车。 车上，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问道：“殿下，您明知汝阳王心有反意，为何还给予其兵权？” “父皇行事乖戾，又不止我一个儿子，不给他一点危机感……他又怎会心甘情愿放弃太子，扶我上位……至于这汝阳王嘛，一口吃成个胖子，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多年在我朝谨小慎微的人，一旦膨胀，便会露出马脚，届时，顺势除去一个眼中钉，岂不是更好？” 宁渊泽把玩着手中的珠串，神色阴晴不定。 “倒是这个顾烨，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他必不能留！” “而且，我想要白月珑！” 秋风萧瑟，马车疾驰而去，不留丝毫痕迹。 …… 白月珑没想到，这头顾烨退婚的事情还没解决，那头皇宫那边又出事了。 这回不是宁虞的事，而是太子宁启宋。 宁虞一大早就跑过来告诉她，说皇帝要将李莲英许给太子做侧妃，太子妃卢青那边现在都闹翻了。 一个是对她很好的太子哥哥，一个又是她的好姐妹太子妃，宁虞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白月珑出主意了。 “这个李莲英，肯定是输了赌约，心有不甘，不想当众跳艳舞，这才去求了她的丞相爹爹，想要嫁给太子哥哥做侧妃，以为这样就可以骑在你我头上！”宁虞愤愤道。 白月珑突然想起什么，问：“李莲英要嫁给太子做侧妃，那太子殿下什么反应呢？” “不怎么样啊。他一大早就出宫去春风楼找叶长卿商量去了，我从春风楼过来找你的时候……太子哥哥正在包厢里喝酒呢，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的！” 白月珑听着，眉头微扬，好奇道：“一个李莲英，还不至于让太子殿下愁成这样吧？” 宁虞默默地叹了口气：“不只是因为这个，听太子哥哥说的醉话，好像是太子妃……太子妃要与他和离！” “哈？” 白月珑懵了。 太子妃厉害啊！ 这先进的思想，不做现代女性真是可惜了！ “公主，我们去春风楼吧！不回义亲王府了！” …… 白月珑与太子宁启宋打交道的次数实在是不算多，但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 一进春风楼的大门，便看见太子喝得醉醺醺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不！我不回去！不能回去……” “阿青看见我这个样子，肯定就不喜欢了……” “阿青，你回来啊！” 太子宁启宋摇摇晃晃的，这会儿正被春风楼的小厮搀扶着，整个人显得颓废而又迷醉。 “太子殿下？” 白月珑试探着，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太子醉得厉害，却还是能认出白月珑和宁虞来。 “月垅郡主！虞儿！你们怎么来了？” 太子醉眼迷离的，猛地抓住宁虞的手，“虞儿，你……你与阿青关系好，你和月珑郡主快帮我劝劝她，不要和离！我不娶那个什么李莲英，我绝不娶她，我只要阿青，心里也只有阿青一个人……” 白月珑：“……” 以前她只听说太子妃总是热脸贴太子的冷屁股，太子每次面对她都是一副淡漠的态度，她原本还以为是太子妃单方面爱慕太子殿下，两人之间只是皇帝赐婚，并无感情，但现在看来，太子对太子妃也是很有感情的嘛…… 果然，传闻不可信。 就像她现在对顾烨这样，每次热情地去找他，却被他兜头泼一盆冷水。 只不过太子和太子妃是真情实感，而她只是为了早日回到现实世界，不得不进行的攻略任务。 白月珑轻咳一声，一手将太子交给一旁的小厮，让人将其扶进厢房内休息。 “我知道！我知道！我和六公主会好好帮你劝劝太子妃的！” 说罢，她回头示意太子的侍从落十九。 “去东宫找太子妃，就说太子喝醉了在春风楼耍酒疯！” 落十九应承着。 白月珑皱眉，又补充了一句：“你且告诉太子妃，她今天要是不来，肯定会后悔的！” 落十九有些为难地看向宁虞，见宁虞朝他点点头，他才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这位月垅郡主也太可怕了，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 白月珑这才打了个哈欠，看着小厮安顿好太子，坐在堂下托着腮，困得直打哈欠。 这几天为了顾烨的事儿，她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根本就没休息够。 只是记挂着顾烨和自己的攻略任务，这才一直强撑着，现在已经有些困了。 宁虞嘟着嘴，端来两碗木瓜牛乳羹，递给她。 “别这么劳累了，再这么操心下去，胸都不长了！” 宁虞一边絮絮叨叨地拿过勺子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本来胸就小……” 白月珑：“……” 六公主这样安慰她，白月珑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看着面前的丰胸美颜圣品，她还是屈服了。 “回头啊，让楼主把春风楼的秘方给你，保准你身材惹火，把我三哥迷得死死的！” 宁虞见她肯吃这个，不由得嘿嘿一笑。 “其实，我不喜欢成王殿下。”白月珑解释道。 “那你喜欢顾烨？” “算……是吧。”白月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 这是系统要她攻略的人，应该算是吧。 宁虞有些懊恼：“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三哥，要是你早说是顾烨，我就先退婚了，也不会让事情闹成现在这样。” 要是是她主动退婚的话，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41章 男宠 “这件事又不是公主的错，公主无需介怀。”白月珑安抚道，沉默了一下，她想起什么，又问：“公主，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韩真卿？” 她总觉得韩真卿这人不对劲儿，接近公主或许是另有目的。 宁虞不假思索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啊！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白月珑：“……” 真是朴素的爱情观！ 但她怎么觉得顾烨比韩真卿更好看呢，最不济还有宁渊泽、叶长卿，哪个不比他好看呢。 “本公主挑人，还是挺看长相的。” 没想到这位六公主还是个颜狗。 宁虞说着，又幸灾乐祸地一笑：“先不说我。月垅，你既然喜欢顾烨，那你的情敌还多着呢，以后小心应对。我听说李莲英当初好像也对顾烨有那种心思，只是碍于本公主与他有婚约在身，这才没有说出口！” “你说说，顾烨一个邻国来的质子，无权无势，凭啥让那么多女人看上他？” 宁虞颇为不解。 白月珑听后，不禁摇头失笑。 是啊，顾烨凭啥？ 太子妃卢青没过一会儿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一见到白月珑和宁虞，便着急地问道：“那个……太子殿下呢？！” 白月珑下巴努了努：“正在楼上厢房呢，不让我们去东宫请人，非要自己一个人喝闷酒！” 卢青闻言，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直接就冲上了二楼的厢房。 她拉扯着太子，低声道：“你……跟我回去！” 太子醉眼朦胧，看见卢青，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阿青……阿青！你来找我了！” 卢青气急，一根手指头杵着太子的脑袋，却被对方一把抱住了腰肢。 “阿青！我错了，我不会娶李莲英的，管他什么父皇的命令，母后的劝说，我只喜欢你……我真的只喜欢你！” 太子抱着卢青的腰，醉话和情话一箩筐地全都说了出来。 卢青听得又感动又好笑，脸颊和眼眶一起红了：“好好好，我知道了！” “那你还和离吗？” “不离了！” “真的？！” 卢青猛地抱住太子，认真道：“真的！” 说罢，她满脸笑容，哄着烂醉如泥的太子，不好意思地看着白月珑和宁虞。 “虞儿，月垅郡主，我就先带太子殿下回去了。” 白月珑正吃着木瓜羹，闻言点了点头，又递给卢青一包药。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今日又喝了酒，这些药是祛风的。” 卢青谢过。 目送着卢青和太子宁启宋相互依偎着离开的背影，白月珑的鼻尖忽然有些泛酸。 这才是最真挚的感情。 和她要攻略顾烨的不同。 两人走后，白月珑松了口气，刚想对宁虞说什么，却见东街的马车之中，猛地传来卢青的呼救声。 “救……救命啊！” “不好，是皇嫂出事了啊！”宁虞急声道。 白月珑神色一顿，提着长剑与宁虞一起追了出去。 只见巷子口内，一群黑衣人正举着刀，朝着卢青和太子袭去。 “系统，请赐我力量吧！” 虽然原主也有功夫傍身，但是面对这么多黑衣人，白月珑没啥把握，只能低头求助于系统。 【遵命，我亲爱的主人！】 系统这次答应的很爽快，一股强劲的内力顿时贯穿全身，白月珑立即提剑飞身而上，一剑就直接挑飞了一个黑衣人。 果然，系统给的身手就是厉害！ 身后，叶长卿带着春风楼众人，迅速赶了过来，也加入了这场混战当中。 黑衣人的领头之人看见白月珑，却大惊失色。 是她？ “阁下，我朝太子殿下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收的！” 白月珑提着长剑，冷冷地看着对方，眸中寒光闪烁。 那人看着她，神色有些古怪，说话的声音带着阴柔的意味。 “姑娘是想保他们？！” 白月珑颔首，心底那点儿怪异的感觉愈发重了。 面前这群追杀太子和太子妃的人，似乎对太子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杀意。 否则，这领头之人便不会用这样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而且她怎么觉得这人好像认识她呢？不对，应该说是认识原主。 领头的黑衣人见白月珑点头后，便朝着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一声哨响之后，原本围在太子和太子妃周围的黑衣人，居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却了。 嗯？ 白月珑彻底懵了。 怎么这次的刺杀像玩儿一样。 身后，宁虞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我说白月珑，那杀手该不会是你的什么旧情人吧？” 京城盛传月垅郡主放荡不羁，身边男宠众多，以前宁虞还对此持怀疑态度，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 白月珑微愣，远远的，余光似乎瞥见那黑衣人黑色的衣摆之下，有一抹红色的里衣。 白月珑心下微动，属于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人确实跟自己有瓜葛。 “系统，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系统自动微笑脸：【不好意思宿主，本系统还没开放这种功能哦。】 “哦，好吧。”垃圾系统。 【警告！宿主不可在心里辱骂系统，再让我听到一次，直接扣除积分。”】 白月珑：“？？？” 什么狗屁系统，居然还压榨打工人？ 【警告！因宿主多次辱骂系统，特扣除500积分以示惩罚。】 尼玛！要不要这么狠，直接扣除她500积分！ 白月珑差点儿都想爆粗口了。 她就骂了两次好吗，哪里有多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吗？！ 但为了自己的宝贝积分，她再也不敢忍怒系统了，只好将心思放在剧情上。 卢青和太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那个车夫受伤不轻。 白月珑让叶长卿和春风楼的人亲自将太子和太子妃以及宁虞送回宫，这才恹恹地回到义亲王府。 一进门，便看到侍女已经昏迷在一旁，而自己的院中则多出了一个红衣人影。 男人展露着自己招牌的狐狸笑容，一见到白月珑，不由得大惊。 “啧啧啧……月垅郡主，自从四国宴之后一别，没想到啊！你居然想我想得如此花容憔悴……瞧瞧这黑眼圈……” 听到这里，白月珑就知道，他确实认识原主，而且还跟原主交情匪浅。 该不会真是原主的男宠之一吧。 不得不说，原主吃得真好，眼前这男子的长相，丝毫不输顾烨。 “系统，请问我可以改变攻略对象吗？” 第42章 丞相 这次系统只回了言简意赅地三个字——【不可以！】 “行吧。”白月珑也是无奈了。 此刻，白月珑困得恨不得一头杵在地上，却还是强打起精神，皱眉望着对方。 “今晚刺杀太子和太子妃的黑衣人……是你的人？” 殷邪月没有否认：“嗯哼，郡主很敏锐嘛！” “为什么？是谁买通了你们？” 殷邪月显得有点儿为难：“这个嘛……江湖规矩，不能说！” 他不说，白月珑也明白。 “能在这个时候有这个心力刺杀太子的，成王？不对……他还没有心急到这个地步。” 白月珑一边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难言地看着殷邪月：“不会是……李丞相吧？” 殷邪月神色古怪，最终“嗯”了一声，又笑眯眯道：“这可是郡主你自己猜出来的，我可没说啊！” 白月珑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还居然真的是李丞相？！ “他女儿李莲英不是要嫁给太子殿下当侧妃了么？！李丞相好端端地这是抽什么疯，居然雇人去刺杀自己的未来女婿？！刺杀太子的罪名他不清楚吗，不想要这个丞相之位了？” 殷邪月无辜地耸耸肩：“这你就要去问那个脑子不清楚的老家伙了，不过据我所知，那个老家伙现今可是对成王很是不满，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白月珑眉头紧皱，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以前成王为了自己曾给过李莲英难堪，又在朝堂上屡屡针对李丞相的政见，而李丞相一直都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 李丞相这个老家伙，也不是个吃素的。 在这个时候花钱雇佣人假意杀害太子，太子明日遭到刺杀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朝堂。 成王宁渊泽野心勃勃，这会儿在朝堂上威信不小，因此，皇帝必然会怀疑这次的刺杀事件是成王做的！ “喂……你想什么呢？中邪了？” 殷邪月看着目光呆滞的白月珑，故意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白月珑立马回神，低声道：“那这次……你的刺杀失败，难道不会受影响么？” 殷邪月顿时笑了起来：“傻瓜，都说了，我们接的活儿是假意刺杀，现在经过你们这么一闹，全京城都知道太子被刺杀了，那就够了！” 白月珑突然笑起来：“还得是你！” “月垅，我觉得你变了，你真的是以前那个放荡不羁的月垅郡主吗？”殷邪月突然紧盯着她问道。 白月珑一怔。 糟糕，她不是原主的事情要暴露了吗？ “我哪里变了？”她故意反问道，将这个难题又重新抛回给殷邪月。 “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你变了。”殷邪月摩挲着下巴，一脸深思。 “不行，我非要你说个清楚。”倔脾气上来的白月珑怎么也不肯放过殷邪月。 无奈，他只能求饶：“好好好，你没变行了吧！但侠女大人，麻烦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这脸色跟鬼一样，还是先去睡一觉吧。” 殷邪月没好气将她推进了卧房中。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话，明日我去收账，一起带着你去见见李丞相！” 白月珑真心实意地笑道：“谢谢你。” 殷邪月一愣，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怎么，你终于想通，要做我冥狐宗的少宗主夫人了？那我殷邪月真是荣幸之至，居然能娶到月垅郡主这样的美人儿。” 原来他叫殷邪月啊，而且还是冥狐宗的少宗主。 白月珑记得书中有写过这个冥狐宗，听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 原主居然能跟杀手组织的老大扯上关系，果然厉害！ “你想得美！”回过神来，白月珑一口否认。 殷邪月笑了笑，还是十分贴心地替她“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月光莹白，照在这座小院中，长相如魅如幻的男子突然自嘲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柄竹笛来。 笛声悠扬，落入卧房中的白月珑耳畔。 睡梦中的女子眉头舒展，终于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好觉。 …… 翌日。 白月珑难得睡了个饱，脸色好了不少。 她梳洗完毕，便被殷邪月带着悄悄去了一趟丞相府。 丞相府建在皇宫的边上，就跟皇宫隔了一条街，用得材料都是财大气粗，尤其是那门匾，居然是由上好的紫檀木镶了金边做的。 这么多年，没被人盗也是个奇迹…… 可想而知，李丞相在朝中的权利有多大，就连那些贼人都怕他。 白月珑一边嘀咕着，一边跟着殷邪月走进去。 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见李丞相正在喂一只精贵的画眉鸟。 “呦，李丞相好兴致啊！” 殷邪月笑眯眯地上前。 孰料，李丞相却不欲跟他套近乎：“钱款在桌上，拿了就走吧！” 殷邪月挑了挑眉，掂量了下桌上的一箱金条：“丞相大人还真是大方啊，不过……这次我只取一根，剩下的钱款嘛……我想换成人情，您看如何？” 李丞相皱眉阴沉着一张脸，终于转过身来。 “少宗主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我要为你引荐一位人。” 说罢，这才拽出身后的白月珑。 李丞相看见白月珑，脸上的表情猛然间变得僵硬。 自家女儿和白月珑之间的矛盾，他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我府上不欢迎郡主，郡主还是请回吧！” 白月珑挑眉，并没因为对方的拒绝而有所动容。 她冷声道：“若是让人知道，堂堂一国之相，居然找冥狐宗的人合作刺杀太子殿下……您猜猜你们李家的下场会是如何？会不会被皇上一怒之下，下令满门抄斩呢？！” 李丞相微愣，目光如电一般狠狠瞪向白月珑，剑拔弩张道：“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 “我与丞相大人以及令千金李莲英，虽不是朋友，却有着共同的敌人！” 白月珑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平视着李丞相：“丞相一直都帮着太子殿下做事，无非是觉得皇帝如今年迈，不日便将退位！一旦有新帝上位，第一件事便是革除旧臣。” “因此，您才心甘情愿为太子殿下所用，觉得他就是这日后的储君。您这么做，只为了将这李氏的满门荣耀保全的更久一些，为此，您不惜得罪成王殿下！我说的对吗？！” 第43章 求救 “我李家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郡主一介女流来言说吧？” 李丞相被白月珑戳破心思后，脸色阴晴不定。 “与虎谋皮，终遭虎食！” 白月珑声音利落，金戈断玉，惊得李丞相眼皮子一跳。 “您曾经是成王的人，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但成王如今行事太高调，一旦落败，反而落了下乘。丞相自己心中，不也有数么？不然也不会将贵千金指给太子殿下做侧妃，这等于您正式站在了太子这边，而不是成王这边，我说的对吗？！” 李丞相胡子一颤，却难得地没有反驳白月珑的话。 “哼，那又如何呢？” 白月珑慢条斯理地道：“太子殿下志不在此，贸然动乱，必定首当其冲，并非您女儿的良配！更何况……李小姐她自己也不会答应的吧？她不过是想气气我和六公主，才贸然做下此等决定，等她清醒后，肯定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若您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就不该将她送进吃人的皇宫之中，卷入皇子们之间的夺位之战，那样只会害了她！” 提起女儿李莲英，李丞相不由得一阵头痛。 自己就这么一个嫡出女儿，身为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她从小就被娇惯的无法无天，但他对这个女儿却是真心爱护的。 因此，李莲英的婚事，他一直都拖着，可谓是慎重到了极点。 可没曾想闺女自己长大了，动了少女怀春的心思，反而将自己原本的联姻计划弄得乱了套。 “没错，我不同意她嫁给成王！因为成王只许她一个妾室的身份，连侧妃都算不上！她之前看上了顾烨，我因为顾烨邻国质子的身份，不同意，结果不知怎的，她竟然被成王给拐走了。此人城府极深，做事狠辣，绝非莲英的良配！” 白月珑没想到，这个成王一面蓄意接近她，背地里居然还勾着李莲英。 真是好一个美男计啊！ 扬眉道：“但是嫁给太子殿下，也不见得会幸福，依我之见，您不如再等等！” 李丞相没好气：“事情如今已成定局，你个小丫头又有何办法呢？！”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小丫鬟慌里慌张的禀报声。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李丞相心中一惊，悚然看向白月珑：“你——” 白月珑摊手道：“办法这不就有了吗？” 李丞相气得浑身发抖：“白月珑！你做了什么？我警告你，要是我家莲英出了什么事儿，老夫定跟你义亲王府没完！” 白月珑浅浅一笑，眼中似有万千锋锐的光芒。 “虽然丞相大人禁了李小姐的足，但却忽略了她对成王殿下的一腔爱意……在来之前，我就差人去的她房间里放了一张成王的亲笔信，如今看来，李小姐果然一腔孤勇！” 看着李丞相简直恨不得生吞了她的眼神，白月珑这才慢悠悠地补充道：“放心，只要大人答应我的要求，李小姐便不会有事！” “让她在一个僻静之地待上一段时间，等到此次动乱结束！或许她的恋爱脑也就治好了！” 李莲英娇娇小姐一个，估计从小连京城的城门都没出去过，在有人保护之下，自然不会有事的。 “月垅郡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五十万两白银，换得李小姐平安！” “另外，顾世子得罪陛下的事儿，就麻烦您帮忙了。六公主那边已经同意退婚了，我希望您能帮我劝说陛下，让两人的婚事彻底作罢！” 李丞相怒极反笑：“郡主真是好响的算盘啊！五十万两白银加一个随时可能会得罪陛下的风险，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五十万两白银买李小姐的命，而顾世子的事儿，则是丞相大人今日刺杀太子殿下的封口费！这笔买卖，您只赚不赔！” 李丞相气得浑身颤抖，最终恨恨拂袖：“银票三日之内必然送到！至于顾世子的事儿……等我想好周全的计划之后，再说吧！” 白月珑也不生气，悠然行礼告辞。 顾烨啊顾烨，等你知道我为你做的事情后，希望你能感动得痛哭流涕，让我攻略成功好吗？！ 从丞相府出来后，殷邪月看着一脸冷静的白月珑，不由得咂舌。 “没想到啊……月垅郡主居然还有这一手！还好当初我没有与你为敌，不然估计会被诓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白月珑静静地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闻言抬了抬眼皮：“我有那么凶恶吗？！” 殷邪月重重点头。 岂止是凶恶，简直就是凶恶极了！ 一路回到义亲王府，侍女已经迎了上来。 “郡主，工部的卢大人还有太子妃已经在厅内等候多时了！” 白月珑失笑。 看着卢家对太子要纳侧妃一事，确实很着急，都病急乱投医来找她这个名满京城的废物了， 她一边解下披风，大步踏进正门，却见太子妃卢青身边正跟着一位年过五十的黑袍男子。 此人浑身瘦削，周身却都是方正严谨之气，正是工部尚书卢茂，太子妃的爹爹。 “月垅郡主！” 卢茂率先拱手朝她行了一礼，一旁的卢青也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宁虞跟她说过，白月珑很聪明，有事儿找她准没错。 “月垅见过太子妃和卢大人！” 白月珑也拱手行了个礼，却被卢茂虚扶了一把。 一旁的卢青绞着手指头，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 卢茂一身清瘦，手指上有着常年劳作落下的老茧。 不同于吏部和户部这样颇有油水的职位，工部在六部之中，实在是一个十分没有存在感的部门。 若不是太子当年实在病重，这太子妃的好处，也实在不会落到卢家头上。 “郡主，六公主跟我们说，你有办法让李莲英不嫁入东宫，是何办法？” 说出这句话时，卢茂内心其实十分纠结。 卢家世代清廉，并且家风极其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 但凡妻子德行无错，丈夫还执意纳妾的话，必定是会被打断双腿的。 第44章 帮忙 他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想让卢青与太子殿下和离。 但却无奈女儿与太子也是彼此有情有义，却又听六公主说月垅郡主脑子灵活，或许有办法帮他们。 这位月垅郡主，先前一直装疯卖傻，不学无术，但却不过小半年，便猛然崛起，甚至赢得岁试第一，撑起了义亲王府的门楣，身上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郡主，这……侧妃的事情……”卢茂张了张嘴，艰难地开了口。 白月珑会意点头道：“二位的来意我都清楚，我自然不会让太子妃吃亏的。放心，事情已经办完了，短时间内，李莲英绝对不会出现在京城之中！” 卢青微愣：“你……你怎么办到的？” 白月珑笑得狡黠：“三日内，二位回去等消息便是了！” 卢茂也是一脸狐疑地瞧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但他们相信六公主，六公主推荐的人，准没错。 “不过，我也有一事想请二位帮帮忙。” 白月珑悄然抬眸，眸中幽深如水。 “我听六公主说。太子妃做的一些新式的武器很是有趣，不知这图纸……能否拿来给我看看呢？” 卢青顿时双目放光：“月垅郡主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呃……算是吧！”白月珑点了点头。 以前在现代，她最喜欢鼓捣这玩意儿了。 没想到太子妃居然与她志同道合。 这个朋友她白月珑交定了。 一旁的卢茂却微微挑起了眉头，随即别有深意道：“郡主若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如去我工部一观！” “那敢情好啊！” 白月珑也没指望着以“爱好奇技淫巧”这一回答诓骗过卢茂，因此也顺势答应下来。 卢茂这才笑了起来，一边示意卢青先回东宫，一边邀请白月珑。 “择日不如撞日，郡主请！” 白月珑也不矫情，很快就上了卢茂的马车。 车外街上繁华，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卢茂才看着白月珑，意味深长道：“郡主今日找上我们，可不单单是为了图纸吧？” 白月珑无声抬眸，平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卢茂似是对此并不意外，轻轻一笑道：“阿青年轻，一心扑在制造新奇的小玩意儿身上，可我老头子却还没瞎！” “郡主先去了世子府，后又去了丞相府，现在又来找我卢家，无非是想要救出顾世子，帮他成功与六公主退婚罢了。” 白月珑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 这老东西，居然敏锐到了这种地步？！ 车内的氛围霎时凝固下来，白月珑眼神警惕地望着卢茂，袖中的拳头悄然捏紧。 似是感觉到她的警惕，卢茂嗤笑一声道：“不过……这跟我卢氏有什么关系呢？” 白月珑顿时懵了。 卢茂笑得很是无所谓：“我卢家从不参与朝堂争斗，也不随意逞兵戈之利，朝堂乱与不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卢氏先祖，本家复姓公输，后改名为鲁氏，在世道浮沉之中屡次遭贬，最终才改名换姓了一个同音的‘卢’字。” “帝王家业，疆土扩张，无外乎是那些打仗的事情……我女儿阿青喜欢造新式兵器，可我却志不在此！” 卢茂一边说着，撩开车帘下车。 白月珑默默听着，一路跟上去，拐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终于来到一扇暗门之前。 “郡主请进！”卢茂朝她微微一笑。 白月珑沉默地踏进大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面前的暗室之中，乃是一副巨大无比的水系图，看模样儿，应当是川蜀附近的蜀江。 而那副地图之下，还有着无数精密的图纸。 看样子，似乎是想要造一座桥，或者说，造一道陡门。 “川蜀是我幼时生长的地方，其地势西高东低，蜀江横穿其中，水流凶猛，遇到丰水期暴雨，便会淹没沿岸平原！” “从断崖山到蜀江平原这一块儿，地势落差极大！我祖父不忍家乡年年遭灾，当年提出了这十二道陡门的构想，想要建立陡门蓄水池，减小落差，控制水量。” 白月珑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问道：“那他可成功了？” 卢茂苦笑着摇头：“当年这个构想，也是举国震惊。太宗皇帝召集了数万民工来修建这十二道陡门，可惜的是……才仅仅修建了三道，陡门便被冲垮。那一年……蜀江平原遭遇水灾，粮食颗粒无收，哀鸿遍野！” “我祖父以自裁谢罪百姓，在当地恶名远扬，我父亲不得已带着一家人背井离乡，改‘鲁’姓为‘卢’姓，又辗转了许多年，这才重新回到朝廷。他临终之前告诫我鲁氏门人，此工程一旦完工，将造福百姓千秋万代！” “那……卢大人为何又要找上我呢？” 白月珑微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本来也一直没有头绪，直到那日，意外从刘太傅那里看到郡主写的白话文策论，说的正是关于兴修水利的，我才终于在你的策论里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有的地方还不是很明白。” 听到这里，白月珑这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她一个小小的郡主，怎么着也不会惊动卢尚书亲自来找她。 她失笑道：“既然卢尚书心中已经有谱了，那还告诉我做什么？” 卢茂笑容苦涩：“我卢家在朝中不得重用，而且当年蜀江大坝倾垮，已经成了皇室的心头之患。此时若是贸然提出来，必定遭殃！” “郡主能写出这篇见解独到的策论，一鸣惊人，让一向古板的刘太傅都对你刮目相看，甚至牵引朝堂，想必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因此，我才胆敢求郡主……若将来有机会的话，还请在陛下面前，重新启动这一工程！” 卢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是有郡主的帮忙，这工程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启动，必定是千秋万世的功业！郡主只要答应，此次郡主所求的兵器，我工部必定加急全数奉上！”一顿：“甚至顾世子的事儿，老夫也定当不遗余力帮忙！” 第45章 打击 白月珑抿着唇，心中难得地涌上一股热血沸腾之气。 卢家这所谓的匠人精神，深深地打动了她。 她动容道：“好，我答应您！” 卢茂顿时热泪盈眶，深深地朝她作了一揖：“多谢郡主！” 达成共识之后，卢茂这才高兴地带着她去看了一些新式兵器的图纸。 “这个是莲花勾箭，还有新式的机弩和投石机，以及一些刀剑的图纸，郡主选几样，我让人加急制造出来。” 白月珑被此等财大气粗的架势给惊呆了。 卢茂却小声笑道：“放心，最近朝中在忙出征蛮夷之事，我工部本身也在加急制造出征所需要的兵器，这时候从中分出一部分给郡主您，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原来如此！ 白月珑这才松了口气。 她随手点了莲花勾箭还有配备的机弩，以及匕首，绳索，弯刀等东西，又跟卢茂签了一份协议，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过原书，所以知道在不久后朝堂和顾烨所在的邻国将有一场大战要打，她得先备好武器，再看看到底要帮哪个国家。 如果帮顾烨，能成功攻略他的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月珑从工部出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算了算时间，这会儿的李莲英，应当已经到了城外。 白月珑打了个哈欠，回了春风楼，却见楼主叶长卿今日也在这里，正陪着几个花魁姑娘打麻将。 见她到来，便凑过来，低声说道：“郡主，按照您的吩咐，与成王殿下身形相似之人已经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骗人呢？” 说罢，就带上来一个身材八分相似，但气质比起宁渊泽来说，却差远了的男子。 叶长卿是因为白月珑有办法帮太子和太子妃，才会选择听命于她。 他心里也对这个女人很有兴趣，想要接近她，甚至……得到她。 白月珑见状，狠狠皱眉。 这人像是像，但是那种养尊处优的气质可谓是天差地别。 她微微叹了口气，余光却瞥了眼叶长卿，目光顿时一亮。 “叶楼主，麻烦你凑近点。” 叶长卿一脸狐疑地凑近她。 “怎么了？” 白月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又打量了一下春风楼找到的那名男子。 二人的身量居然恰好相似！ 白月珑摸着下巴奸笑道：“楼主，帮我一个忙呗？” 叶长卿背后一凉，好笑道：“郡主，我不卖身的。” 白月珑神神秘秘，郑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放心，不让你卖身，去让你伤一个少女的芳心！” 叶长卿：“……” …… 夜晚，城外。 李莲英背着小包裹，看着黑漆漆的密林，不由得有些害怕。 周围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声，让人更是毛骨悚然。 她颤抖着，眼泪几乎都要飚出来了。 “不会的……往前走走，成王殿下约我在这里见面的，他不会害我的！” 李莲英嘴里碎碎念着，声线都颤抖了。 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喝水了，脚上的绣花鞋也被磨破了，脚底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她身为相府千金大小姐，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独自出过门？ 能走到这里，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黑暗中，像是点燃了她的全部希望。 成王宁渊泽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慢慢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她。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真的来了？” 李莲英顿时被这冷淡而又奇怪的语气刺激的有些不敢上前，只得站在原地期期艾艾道：“殿下，你是来接我的吗？！你救救我！我只喜欢你！我不想嫁给太子殿下，更不要嫁给其他人！我只是因为输了跟白月珑的赌约，在赌气而已，没想到我爹就立马向陛下求赐婚，要把我嫁给太子当侧妃，我根本不愿意，我只喜欢你啊！” 她还记得，当初她被顾烨拒绝心意，又被狠狠羞辱过后，是成王屈尊降贵过来安慰她，鼓励她。 从此，她便芳心暗许了。 “喜欢？”宁渊泽残忍一笑：“就你，也配说喜欢本王？！” 李莲英顿时愣在原地：“殿下……” 宁渊泽慢慢走上前来，用力钳住了李莲英的下巴。 惨淡的月光之下，宁渊泽原本沉稳的面庞，变得有些狰狞。 “你可真是个蠢货，真好骗啊……跟一条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京城第一才女……你也配？！” “呵，瞧你那不值钱的样！男人给你根骨头你就趴上去跪舔？还想让我喜欢你？做梦去吧！” “没骨气的贱人，也配入我成王府？” “就你这种蠢货，这辈子给本王提鞋都不配！” 男人言语尖酸毒辣，字字句句戳得李莲英心脏处鲜血直流。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身子突然不再颤抖。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宁渊泽，却被那毒辣的话语刺激出了几分骨气。 “我……我怎么就不配了？！” 她哭着说道：“我爹是当朝丞相，我是相府最尊贵的千金大小姐，我从小也读过圣贤书，也学过琴棋书画，我为何不配？我想嫁给太子就能嫁给太子，我怎么不配了？！” 宁渊泽却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相府千金的样子？我对你勾勾手指头，便能过来……你这叫自甘下贱！” “像你这种女人，本王一丁点儿也看不上！” 绝情狠辣的话语毫不留情地熄灭了李莲英心中最后的一点儿希冀和火种。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爹爹的苦口婆心，无数人的不赞同，太子殿下听闻要娶她为侧妃时的如鲠在喉。 她不应该是京城之内除了公主之外，最优秀受宠的女子吗？ 怎么会因为喜欢一个男子，而将自己作践到这般田地？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呆呆地坐着，却只能看到宁渊泽决绝离开的背影。 李莲英坐在地上，忽然间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声嘶力竭，天崩地裂。 暗处，“宁渊泽”在消失在李莲英的视线中后，迅速使出轻功，如同蜻蜓点水般攀上了黑暗中的树梢上。 “月垅郡主……这打击会不会太狠了点？她不会就此崩溃了吧？”叶长卿抹去脸上“宁渊泽”的人皮面具，朝身边的白月珑说道。 第46章 教女无方 白月珑也一直在暗处观察，闻言摇头。 “不会，成长总是需要阵痛的！” 更何况，李莲英虽然有点儿骄纵的大小姐心思，有自己的骄傲，总是看不起旁人，但却也不是天生的坏胚子。 二人一直待在密林之中，眼看着李莲英哭够了，这才朝着站在另一棵树后的云七比了个手势。 云七此刻化了一个糙老爷们的妆容，躲在树上，闻言露出一抹苦笑。 他现在恨不得世子立刻解了禁足！ 跟着世子办事儿，无非是打打杀杀有性命之忧，但是跟着月珑郡主，他的节操都要碎裂一地了！ 白月珑带着叶长卿悄悄消失在密林之中，云七心中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硬着头皮跳下了树。 另一边，李莲英哭够了，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入夜时分的密林寂静的可怕，风中隐隐传来一些古怪的兽鸣声，令人不寒而栗。 李莲英哭得手软脚软，刚想起身，却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拎着酒壶的醉汉。 她登时汗毛倒竖，刚想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动弹不得。 “哎呦……如此漂亮的小娘子，莫不是老天垂怜我？” 云七拎着酒壶装醉，硬着头皮说出了如此下作而不要脸的话。 “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我可是相府千金！我爹是当朝丞相！” “你你你……你要是敢动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莲英吓得都快哭了，颤巍巍第说出这种话，心中已经将宁渊泽给骂了八百遍！ 该死！ 自己怎么就那么蠢？信了他的鬼话？！ 却没想到，面前的恶人毫不畏惧。 “那正好，今日在这荒郊野岭行了夫妻……夫妻之实，小爷我明日便是丞相的乘龙快婿了！” 云七磕磕绊绊地说着，若不是借着夜色遮掩，耳根都要红透了。 李莲英脑中血液霎时凝固。 “你你你……禽兽！畜生！你别过来，我告诉你！” 云七却只是狞笑着靠近她。 就当李莲英以为自己彻底没救了时，密林之中，猛地窜出一辆马车来。 一道清澈透亮的女声宛如天神降世一般，落在了她耳畔。 “住手！” 李莲英瞬间抬头，却见面前的糙汉子已经瞬间被踹了出去。 月光之下，女子的神情状似惊讶：“李莲英，你怎么在这里？！” 李莲英缓缓抬头，顿时瞪大了双眼。 “白月珑？！你又怎么在这儿？” 面前的少女眉头微皱，低声道：“先上车再说。” 李莲英委屈巴巴地点头，又别别扭扭地伸出了手，任由白月珑那只温暖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她没想到，有一天在危机之下救了自己的，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视为死对头的人！ 但……这女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马车上。 李莲英一脸委屈地端着热茶杯，被裹在被子里，小声啜泣之间，夹杂着一声蚊子般哼哼的“谢谢”。 “我去城外的庄子上办点儿事，你……一起去？还是我待会儿送你回丞相府？” 提起回去，李莲英顿时像被针扎了似的。 “我不回去……我才不要回去嫁人呢！” “男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起这个，她委委屈屈，不由哭得更厉害了。 白月珑心中了然，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温柔道：“那……先在我家的庄子上住两天？” 这座庄子还是她打着李丞相的名号买的，为得就是自己搬出来住，彻底离开义亲王府，自立门户。 李莲英抬头，眨巴眨巴眼睛。 “可……可以吗？” “养一个你而已，又不费事儿！” 白月珑在心中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句。 虽然李莲英跟她之间是有过节，但如此坑蒙拐骗妙龄少女，她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能让她摆脱恋爱脑，也算是件好事儿吧？ 如此不过脑子的小姑娘，身处在这勾心斗角的京城之中，稍有不慎，恐怕会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李莲英听罢，脸颊红红的，这才别过脸答应了。 “我今日出门，是去庄子上清点收成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白月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故意问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提起这个，李莲英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午夜小树林，被喜欢的人毫不留情地拒绝和羞辱，还差点儿遇到了登徒子…… 这简直不能更糟糕！ 她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讲述了自己今晚的遭遇，甚至将白月珑一副天青水碧的衣衫料子哭得花里胡哨，惨不忍睹。 白月珑心中有愧，也就任由着她哭。 哭到最后，李莲英哭累了，迷迷糊糊睡着前，突然嘟囔道：“白月珑，你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罩着你！” 白月珑默然。 李家势力盘根错杂，她爹爹李丞相更是城府深沉，深不可测。 一家子歹竹居然出了一个好笋，白月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把李莲英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山庄之后，白月珑便顺势返回了。 李丞相闷声吃了个哑巴亏，在第二日的时候就已经按捺不住，乖乖把那五十万两的银票奉上。 “月珑郡主！我家莲英现在在何处？是否可以告知？！” 李丞相搓着手，戒备地看着白月珑。 白月珑抿着茶，悠然自得地看着面前的老狐狸，“李小姐在我的山庄过得很好！” 李丞相愤怒地盯着她，一脸“我不信我要见到我女儿再说”的表情。 “放心，本郡主这点儿信誉还是有的。不过眼下，京城之中，李小姐逃婚之事，已经沸沸扬扬了，丞相大人就没点儿别的打算？” 白月珑斜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丞相。 李丞相脸色五彩斑斓，更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的白月珑。 他费尽心思压下来的消息，居然还是散播的这般快？！ 他气得浑身发抖，刚想要发作，却见门外，皇帝的贴身太监突然找上了门。 “李丞相，陛下有请。” 御书房。 李丞相跪在屋内，颤巍巍地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自己的两腿之间。 头顶，是唾沫星子纷飞的皇帝。 “李丞相！你教女无方！简直大胆！” 第47章 救出顾烨 李丞相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暗暗翻了个白眼，对白月珑的恨意更上一层。 不就是莲英突然逃婚让这狗皇帝失了面子么？！ 李丞相一向平和，此时对于皇帝的怒火，也难得地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皇帝颤抖着手，恨恨地指着李丞相。 “朕知道……你一向疼爱女儿！可朕也疼爱自己的儿子！你李家……岂敢将御赐的婚姻大事，看作儿戏！” “单凭李莲英退婚这一条，朕便可以追究你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李丞相攥着拳头，心中却一片寒凉。 “是臣……教女无方，可臣只有这一个嫡女，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恨恨地看着李丞相，想要发落对方，却无从下手。 这些年来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朝中可用之人并不多。 更何况如今与蛮夷大战在即，打仗是最烧钱的，他还不能动丞相！ 看着李丞相跪得笔直的身形，皇帝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那点儿不满强行压了下去。 “朕理解你的爱女之心，但这事儿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好好说嘛！何必……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呢？” “当年你还是个八品户曹总兵，是朕一手将你提拔起来的……如今也这么多年了，朕与你虽是君臣，却也有朋友情谊嘛！” 皇帝的话放软了不少。 “战事在即，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身为丞相，更应当做出表率才是！” 李丞相静静地听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国库空虚，打仗没钱，这老东西是借着李莲英逃婚的事情在敲打自己，让他出钱呢！ “臣……知罪！臣这就去民间筹集银钱，用以出征！” 以李家这些年来贪污的款项，给白月珑的五十万两白银虽然肉痛，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若是再来一个巨额军费，那可真是叫他无从下手了！ 若不是白月珑那死丫头拐骗了莲英，他又何至于此？！ 李丞相跪在地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看着李丞相如此上道，皇帝的眉宇终于和蔼了一分。 “你这么多年，对朕也算是鞠躬尽瘁了，李莲英的婚事……便就这么算了！朕决定，封李莲英为琳琅郡主，也算是对爱卿这么多年鞠躬尽瘁的报答！” 李丞相沉沉点头，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至少，他的女儿是保住了，不用远嫁东宫当侧妃了！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李丞相急忙低头谢恩。 却听御书房门外，骤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父皇……还请父皇为太子做主啊！” 皇帝和李丞相齐齐回头，却见卢青一袭太子妃的装扮，钗横发乱，眼泪纵横。 皇帝皱着眉头让她起来说话。 卢青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父皇……太子前些日子遭遇行刺，受了惊吓！这两日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他也不让大夫来看，也不让我告诉您……” 皇帝闻言，霎时紧皱眉头：“怎会如此？！” 身后，李丞相神色微动，眸底沉沉冷笑。 皇帝二话不说，直接就跟着卢青去了东宫，路上，还不忘让卢青将白月珑给揪出来，一同为太子治病。 坐在马车上，白月珑沉默着，与卢青大眼瞪小眼，彼此眼中都有着狡黠之意。 来到东宫，白月珑看着皇帝状似焦急的脸色，心中冷笑。 太子宁启宋其实并不算差，文足以治国。 但无奈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皇位上，只在书稿之中。 多年称病，狗皇帝看着这个儿子，也渐渐动了易储的心思！ “太子！你受苦了！” 皇帝坐在床前，一派父子情深地看着宁启宋。 “父皇，您来了……对不起，是儿臣让父皇担忧了！” 太子多年装病，这会儿倒是也不在话下，连咳带喘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服了药睡着了。 白月珑一边诊脉，一边看着假装昏迷的太子，心中叹息。 狗皇帝生性多疑，而李丞相的举动，让这顶刺杀太子的帽子，彻底地扣在了成王宁渊泽的头上。 皇帝必定会收敛心思，对成王略施惩戒，但这惩戒却又不会落在明处。 而顾烨刚因为与六公主退婚的事情被罚，因此，皇帝大概率会解了顾烨的禁足，用以警告和制衡成王。 再加上卢大人和丞相都会为顾烨说话，顾烨这次定会没事。 这就是她救出顾烨的计划。 皇帝并没有在东宫待上太久，只是象征性地安抚了太子几句，就离开了，摆明了是想将这件事压下来。 屋内恢复了安静，白月珑目送着皇帝离开，回头看向正在给太子殿下喂药的卢青。 “阿青，你先出去吧，我和月珑郡主有话要说！” 太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 卢青不疑有他，端着药碗就出去了。 屋内一片静默，太子不慌不忙地坐起来，正了正衣冠，眉宇间带着些许狡黠。 “郡主，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我也没想到，殿下居然能屈尊装病！” 白月珑看着太子，心中一阵叹息。 “我称病多年，父皇早就动了易储的心思……不然也不会一步步任由三弟掌管吏部！” 太子端起一杯茶，仿佛“易储”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一般。 “我志不在天下，被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废太子一般没有好下场，我自然也明白！我不能决定我成为太子的命运，至少能够决定，我以什么样的姿态，退下这个位置！” 白月珑闻言，眸光诧异地看着对方。 没想到……一向将自己闷在书山书海中的太子，居然是个难得的通透人！ 也难怪叶长卿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不过的确，古往今来的废太子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 因此，这一次的刺杀，太子看似什么都没有争取到，却已经使得皇帝心中对他愧疚不已。 是的，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愧疚。 凭着皇帝的这份愧疚之心，他要给自己的未来挣一个前程！ “殿下聪慧！我代顾世子谢过殿下！” 太子摆手道：“不必如此！我生性孤僻，只有顾烨在这里为质子时，愿意与我玩乐，两年前我中毒，还是他送来了一味滋补的药，我这才没留下病根！” “今日之事，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第48章 愿赌服输 白月珑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隔日，宫里传来消息。 皇帝解了顾烨的禁足，连带着李莲英也被封为琳琅郡主。 白月珑一直等着，一直到宫里的圣旨传出了消息，才将李莲英的藏身之地告知李丞相。 太子被追杀这件事，皇帝最终还是选择压下去。 自从岁试过后，皇帝和皇后一商量，又开办了殿试。 科考如火如荼地进行，放榜之日很快就到了。 白月珑也趁机拿出李丞相给的银子，开办了白氏书局，想要大发一笔。 此刻，白氏书局内，白月珑一手托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几个念念有词的考生。 这都是她看过原书之后，招揽过来的未来官场大佬。 等他们步入官场，平步青云了，想必自己的身价也能跟着涨一涨，义亲王以后再也不敢看轻自己了。 陈恪云好歹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此时面上只是略微有紧张之色。 石怀清和齐淮初则是整个人都抖如糠筛，口中念念有词。 “求太奶奶保佑我光宗耀祖金榜题名……” 白月珑一阵汗颜。 他以后真的是原书中写的未来官场大拿吗？ 看着怎么这么傻呢？ “对了，这两日怎么没见到顾世子？陛下不是已经解了他的禁足么？”陈恪云问道。 白月珑摆摆手：“虽然禁足是解了，但尚未官复原职，出来也是免不了风言风语，还不如在他的世子府里呆着！” 顾烨本就是邻国世子的身份，如今在京城为质，确实是于夹缝之中生存。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猛然听得“砰——”的一声。 白氏书局的门不知何时被人一脚踹开，成王宁渊泽带着自己的手下，逆光而来，逼格拉满。 “月珑郡主，我想和你赌一赌。” 一瞬间，整个白氏书局陷入了安静。 看着宁渊泽，白月珑眸子微眯。 怎么如今是个人都想要和她赌一赌。 先是李莲英，现在又是这位成王殿下。 她看起来是什么很喜欢赌的人吗？！ “成王想要和我赌什么？”白月珑轻飘飘地问道。 “看到底是你白氏书局招收的那些寒门学子上榜多，还是贵族子弟多，若是本殿下赢了，本殿下要你白氏书局的地契！” 白月珑不动声色道：“若是殿下输了呢？要跳艳舞么？” 提起这两个字，宁渊泽背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若是本殿下输了，按照赌约，便将我所有的临山书局的地契给你！” 白月珑皱眉，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略微皱眉，随即目光了然。 她手指轻轻磕了磕桌子，看着宁渊泽又道：“赌资还不够。” 宁渊泽微愣：“你还要什么？” “请殿下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免费答应我一个条件。” 宁渊泽蹙眉，这所谓的“一个条件”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 于是他道：“好，我答应你！” 双方签字画押，赌约很快达成。 国子监门口，一阵金锣敲鼓之后，一声“放榜了”的呼喊声，成功让原本聚集在白氏书局之内的举子们乌压压地围了上去。 连带着陈恪云三人也赶忙挤了向前去。 宁渊泽看着齐淮初慌里慌张跑出去的背影，神色微动，眼底流露出一抹精光。 “月珑郡主与我打赌，看到底是上榜的寒门学子多，还是贵族子弟多……可这位齐大公子，本殿下要是没记错的话，似乎也是贵族子弟吧？” 白月珑白了他一眼，望着不远处迫不及待挤进去的陈恪云和石怀清，淡声道：“若是天下皆能擢选清官，野无遗贤，又分什么贵族或寒门呢？” 宁渊泽一怔，呆呆地望着她，像是今日才认识她似的。 一直以来，白月珑给他的印象都是高傲，难驯，甚至阴险。 可现在，看着面前的女子语气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时间居然有些自惭形秽。 这白月珑真不愧是他选中的王妃，比那个目光短浅的白寒霜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目光发愣，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得邻桌传来两个老头儿的争吵声。 刘太傅拍着桌子站起来，怒瞪着对面的好友苏抱朴：“苏抱朴！咱们可是说好了！待会儿上榜之人中，我儒学学子若是比你道学学子多，你那幅《梅妻鹤子图》可要拱手让给我！” 若不是何子矜在一旁拉着，估计他都要冲过去揪住苏抱朴的衣领了。 苏抱朴被刘太傅瞪着，身形居然显得有些娇小。 他抚着胡子，翻了个白眼说道：“瞧你那穷酸样儿，都念念叨叨多少天了！届时，可别是你自己输了，将柳传成的孤本游记乖乖地给我送来！” “哼！” 两个老头齐齐别过脸，居然显得有些可爱。 白月珑憋笑憋得极为辛苦，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放榜处，传来齐淮初爆发似的喜悦声。 “我中了！我居然真的是探花！” 齐淮初涕泪如雨，一把抱住身边的好兄弟陈恪云。 陈恪云清瘦的脸上也满是激动，代表第一名的“状元”二字之下，他的名字宛如拨云见日一般，映射在阳光之下。 少年人憋得脸颊和眼角一起通红，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哭声。 石怀清的名字则排在第六，这个成绩亦是不错。 这都是月珑郡主开办白氏书局免费借书给他们这些寒门学子看的结果。 这一切都得感谢郡主！ 而榜眼的位置，则是由刘太傅的四弟子，何子矜的师弟——五大三粗的邵兴筵所占据。 三个人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人群中，亦有落榜者苦笑连连，悲愤者更是恨不得以头抢地。 白月珑目光平静地看着宁渊泽：“走，殿下，过去看看吧！” 邻桌，苏抱朴和刘太傅也一起站了起来。 四人起身，周围人极其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给他们。 白月珑放眼看去。 只见今年科考总共上榜二十五人，二十五人之中，有十五人乃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学子，而还有十人，则是一些家风良好的贵族子弟。 而修习儒学者一十三人，修习道学者足足一十二人。 白月珑满意地看了看那鎏金墨彩的状元榜，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三殿下，愿赌服输？” 她回头，嫣然一笑看向宁渊泽。 第49章 好感度＋1 宁渊泽浑身一震，似是被这样的目光刺了一下。 一贯高傲惯了的成王殿下，这会儿居然极快地撇过了脸，迅速将一张地契塞进她手中，低头匆匆离开。 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输给白月珑。 贵族与寒门之间的科举，一般都是贵族子弟获胜，可是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却因白月珑而打破了。 他真是越来越对她感兴趣了。 白月珑看着手上临山书局签字画押的地契，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整个状元街都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身边，苏抱朴气鼓鼓地看着刘太傅，露出肉痛的表情。 人群攒动之间，白月珑忽然被撞了一下。 紧接着，她耳边响起一阵炸裂的嚷嚷声，一个看起来十分沧桑的读书人猛地扑了上来，趴在榜上，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渴望，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找着自己的名字。 然而，却一无所获。 那人浑身颤抖，疯狂摇头道：“不……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说罢，那人忽然像是疯了似的，将离他最近的白月珑推了一个趔趄，神色崩溃般骂骂咧咧。 “妈的！老子足足考了二十年！熟读四书五经！熟读经典道义，怎么可能考不上呢？！” “这次科举都出得什么狗屁题啊？！” 咒骂声在一片混乱中显得分外清晰。 白月珑被撞得身子一歪，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沧桑男子。 对方口中说出的话，极具煽动性。 一片混乱之下，居然有不少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就是！就是！考得什么东西！” 白月珑勉强稳住步伐，却被随之而来的人流差点儿冲散。 这次殿试，刘太傅别出心裁，考题的方法变得灵活了许多，因此，一些只会死读书的举子在答题时确实会吃一些亏。 可这会儿闹起来，倒是让人万万没想到！ 不少举子已经将仇视的目光落在了刘太傅身上。 人群中，不知何处飞来一方砚台，力道极大，冲着刘太傅的脑袋而来。 这一砸下去，非要砸出人命不可！ 白月珑心下一寒，赶紧推开人群，挡在了刘太傅面前。 “砰——” 白月珑被砸得眼冒金星，沉甸甸的书简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额角。 “住手！” 一声怒极的厉喝之下，只见东街口，一道黑色的身影足尖轻点，越过人群，奔袭而来。 脑袋处的钝痛让白月珑有一瞬间的恍惚。 熟悉的清冷香气袭来，她抬手摸了摸额角的血，模模糊糊看清了顾烨的脸。 身后，云七带着人前来维持秩序，把刘太傅和何子矜等人护在了安全地带。 在世子府侍卫的压迫之下，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读书人瞬间就哑了火。 顾烨怀抱着白月珑，冷冷地盯着三尺之外的人群。 “谁做的？！” 人群中，一瞬间静默至极。 齐淮初和陈恪云等人刚才也被挤得不轻，这会儿看见白月珑受伤，也不由得神色忿忿。 周围，一群读书人惊恐地往后缩。 陈恪云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地盯着人群之中，“有胆子闹事，没胆子承认么？！” “就是！特娘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群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懦夫！” 白月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心中却欣喜不已。 顾烨如今肯为她出头，是不是证明她的攻略有成效了。 距离回家之日，指日可待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1。”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白月珑脑门一黑。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好感度居然才加1。 这系统未免也太抠了吧，以后+1的好感度就别通报了。 她艰难地拽了拽顾烨的衣袖，轻声说道：“是有人煽动的……世子殿下，先控制这条街！” 刚才聚众闹事的举子，还有那暗处飞来的砚台，明显是想要制造混乱，甚至一开始便是冲着刘太傅来的！ 顾烨忍了又忍，这才压下一口恶气，冷声道：“若是有人检举，本世子包你们回乡的路费！” 此话一出，那些没考上的举子们面面相觑。 半晌，终于有人推推搡搡地推出来一个身边的人。 人群攒动，不一会儿，便接连供出了好几名书生。 顾烨攥着拳头，头也不抬地说道：“云七，去找刑部宋大人！这几人寻衅滋事！伤害月珑郡主，理应拘留处置！” “等等！” 白月珑虽然被砸得不轻，但这会儿还勉强保持着清醒。 “世子，贸然抓人，恐难以服众！” 她低声朝着顾烨耳语道，捂着额头上的血迹，吃力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几个书生。 被抓的书生足足有二十多个，有些人脸上明显不服气。 今年的考题确实别出心裁，甚至增加了许多策论的有趣题目，科举也不再限于四书五经。 因此，便如齐淮初这样的偏门天才，也变得特别好运。 而一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生们，便理所应当地被淘汰了。 白月珑低头，看向一群人中，脖子梗得最直的那个书生，突然低首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启！” 王启别过眼，不去看面前的女子。 一出闹剧最后砸了个无辜的女子，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却见面前的女子低头看他，问：“你为何觉得落榜心有不甘？” “我熟读四书五经，经典讲义，《大学》《中庸》几乎能倒背如流！我背书十几载，只为为官，如今却连官场的门都进不去，只觉得不甘心！” 王启提起这个，胸中更是满腔的愤慨。 孰料，面前的女人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一笑道：“那你可知道，赋税征收如何才能保证按人丁田亩征收，不错漏一人呢？” 王启闻言一愣。 “你可知道如何举办祭祀典仪？” “可知道如何参言献策，如何保证百姓们有饭吃，如何兴修水利，田埂如何灌溉，如何保证征兵适当，不夺农时？” 白月珑问了一长串的问题，彻底将王启给问懵了，“我……” 身后，刘太傅和苏抱朴同时赞同点头。 第50章 杀手组织 刘太傅严肃道：“四书五经乃是科考必备，不是因其晦涩难懂，而是其中蕴含着许多道理！” 苏抱朴也跟着附和道：“就是！百姓们安乐生活，靠得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实打实的物质保障！你们可别自己读书读傻了！” 王启愣愣地抬眸，神色从迷惘到信服。 人群中，不少心有芥蒂的书生，也都默默垂头，羞愧无地。 宋渊带着刑部的人姗姗来迟，把闹事的人全都带了回去。 白月珑被顾烨一路抱着，飞奔去了最近的医馆。 “张大夫！快，她受伤了！” 神医张兆水正在医馆内忙着调配药丸，被这惊惶至极的声音惊得手一抖，手中的药粉顿时撒了一地。 他连忙跟上去，看着顾烨怀中的白月珑。 白月珑窝在顾烨怀中，额头洇血，朝着张兆水露出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 约莫一炷香过后，白月珑的额头被顺利包扎完毕。 收拾药瓶的张兆水没好气地说道：“我说顾世子，月珑郡主就是额头被砸伤而已，您也太心急了些！方才你一进门，老夫还以为郡主怎么了呢！” “可怜我刚刚调配的神仙玉女粉啊……啧啧，真是可惜了！” 一旁，顾烨充耳不闻，只是端详着那白布，问道：“这……会不会留疤啊？” 张兆水闻言，气得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顾烨煞有介事地点头。 “……” 张兆水嘴角一抽，干脆不再与顾烨说话，拎着药箱气鼓鼓地走人。 屋内恢复安静，顾烨愧疚地摸着白月珑额头上的伤口：“抱歉，都怪我。” 白月珑轻叹了口气：“下次遇到与读书人沾边的事，千万要先讲道理再抓人！” 顾烨一滞，“我……我当时确实是气昏了头！” 也是太担心她了。 “再昏头也不能随便抓人啊！世子殿下，你前脚抓了人，后脚，坊间便会传出刘太傅和苏先生狼狈为奸修改考题，理亏抓人的言论！”白月珑皱着眉头说道。 顾烨慎重地点了点头。 白月珑挑眉，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对了，先前你因与六公主退婚一事一直被禁足，陛下本身是想将你名正言顺地扣在京中做人质的！如今你解了禁足，汝阳王他可有带你出征的意思？” 顾烨点点头：“先前已经商量过了，父王打算带着我一起出征，让陛下封我为副将！” “那你的意思呢？” 顾烨沉吟半晌，还是坚定道：“我去！” 白月珑不语，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复杂之情。 顾烨道：“此去虽凶险，但与其让旁人去，不如我跟着前去！” 白月珑忧心忡忡：“可且不说汝阳王与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再加上还有个成王在背后虎视眈眈，他们若是针对你，你……” 白月珑心知肚明，要是汝阳王真的在意这个儿子，当初就不会将他送到这里为质。 不知为何，她竟开始下意识担心起顾烨的安危了。 现在到底是谁攻略谁啊？ 说了一半，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揪心道：“此去凶险万分，世子你可想好了？” 顾烨点头道：“我想好了！” 白月珑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好！我在春风楼等世子殿下凯旋回来吃饭！”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顾烨看着面前这张秀美清丽的容颜，很是可耻地心动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了，他确实是为了白月珑才跟六公主退婚的。 就在屋内气氛暧昧之际，云七的敲门声及时响起。 “启……启禀世子！宋大人让您和月珑郡主赶紧去刑部一趟！” 顾烨和白月珑二人一起朝着刑部奔去。 能让宋渊如此着急，今日的举子闹事背后，恐怕还另有隐情！ 此刻，刑部大牢中，黑压压地关着几个看起来神情萎靡的读书人。 白月珑和顾烨赶到时，刘太傅也正坐在那儿。 一向仙风道骨悠哉悠哉的他，面上罕见地显现出几分凝重，正盯着面前那方碎裂的砚台，一言不发。 查得怎么样了？”白月珑看着刘太傅，还是问了一句。 “事情似乎比我们想得还要复杂一些！” 宋渊嘴唇紧抿：“这二十几个书生之中，除了那个一开始闹事的，名叫尚铭的人身上有杀手组织天幽门的纹身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分辨他们到底是有所图谋，还是为人所煽动。因此，我们既不敢放人，又不敢真的下重刑去审他们！” 而天幽门正是蛮夷那边的。 白月珑闻言皱眉。 的确，这群人中，不乏有被有心之人煽动的书生。 但他们本身并没犯什么错，只是闹事而已，若是严惩的话，一旦传出去，反而会落人口实。 为今之计，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撬开尚铭的嘴，逼问他说出自己的同伙。 “先去看看尚铭吧！”白月珑起身，与顾烨和刘太傅一起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那一开始闹事的尚铭，看着足足年过四十。 这会儿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神色依旧是不服气的。 嘴里仍然嚷嚷着：“你们这是滥用私刑！若是我出去，必要将你们这等恶行告诉陛下！” 听着这油盐不进的话，白月珑眉头微动，转头看向宋渊。 “我说，宋大人，你们刑部的审讯也不怎么样嘛！都这样式儿了，还能让他有力气叫嚣和说话？！” 宋渊微愣，受教道：“那依月珑郡主之见，当如何刑讯呢？” 白月珑轻飘飘道：“挑断手脚筋，先废掉武功再说！” 那人闻言，身形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月珑。 白月珑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表情，又一转话锋道：“不过对读书人来说……这样的刑罚还是有些太过残忍了！不如派几个女子上门去闹，去大骂负心汉，搞臭他的名声，让他这辈子人憎狗厌，引人唾弃！” 那人依旧低着头，但听到后半句时，却悄然松了口气。 却不料，下一刻，其脚踝处却猛地传来一阵钝痛，一股麻痒带着深沉的痛意顿时从脚踝上传来。 第51章 下马威 白月珑手起刀落，居然真的在间不容发之间，直接挑断了对方的一根脚筋。 惨叫之间，那人不可置信地盯着白月珑，怒吼道：“你——” “阁下这一身横练功夫来得不容易，但要废掉却很容易！” 白月珑蹲下身，轻描淡写地收回手中的刀。 “街上阁下一出现，便擦肩撞了我一下，那一下的力道不轻，可不是寻常书生该有的手段！” “手心没有常年执笔的薄茧，却有着练武之人才会出现的疤……老兄，何必呢！为旁人这么卖命！” 女子漆黑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尚铭，不带半分感情，却有着令人心惊的蛊惑。 尚铭似乎愣怔了一下，一向油盐不进的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称得上是致命的柔情。 他扬起脖子，宁死不屈道：“要杀要剐，你们悉听尊便！” 却听得身后，抱着一方端砚的刘太傅忽然道：“陆守真那死老太婆……就这么让你死心塌地？” 周围人闻言，都是一愣，就连白月珑也惊讶而古怪地看着他。 看刘太傅的神色，似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要针对他？ 那人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刘太傅，像是见了鬼一般。 “怎么，你对陆守真如此死心塌地，她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刘太傅站在原地，眼神淡漠地看着尚铭：“她没有跟你说过，你这次搞事情的对象，是她最敬爱的师兄吗？难道她如今成了天幽门的人，就不认我这个师兄了吗？” 尚铭身体微微颤抖，他看着苏抱朴，眼中闪过一丝妒忌。 那是一个男人看情敌的眼神。 “这么多年，没想到这方陆守真最喜欢的砚台，居然会砸在这里！” 刘太傅看着尚铭，似笑非笑。 “她名为守真，却最爱骗人，以情困之，以利诱之，让你心甘情愿为她办事！” “你以为你是她的唯一，却也不过是一个被她诓骗的可怜人儿罢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尚铭整个人似是清醒了几分，他疯狂摇头，眼神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深深地怨怼。 刘太傅不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宋渊：“宋大人，您能否给我一个面子，将这些人……全部给放了？” 宋渊挑眉，亦是一惊。 以他的能力，想要将这件事压下来其实并不难，只是……对方可是冲着刘太傅来的，放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你放了他们，我将事情都告诉你们！” 刘太傅默默地叹了口气。 宋渊微微皱眉，却还是下令，将先前的书生都放了出去。 抓了半天，抓人抓了个空，白月珑心中也有些别扭。 “陆守真是我的小师妹，四十年前，我们一同拜在我师父清绝道人门下，后来……师父去世后，我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她了！” “若是她真与天幽门有勾结，此次蛮夷之乱，汝阳王带的那支军队，怕是要吃大亏！” 顾烨好奇道：“为何？” “我师父清绝道人，其一生研究并不在这些道法，而是以八卦演兵，测算天时，发动兵阵。” “他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些东西，其兵道奇诡，变化多端。杀伤力无数……这世间继承了我师父的兵道者只有两人，一个是我，一个便是我的师妹陆守真！” 刘太傅苦涩一笑，眉宇间难得几分萧索之色。 “原来如此……” 白月珑噙着下巴。 尚铭的身上有天幽门的纹身，这就说明陆守真恐怕也在天幽门内，而且身份还不低。 怪不得蛮夷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谋反，原来是仗着身后有这等军师般的存在啊！ “明早，我会向陛下上书，由何子矜暂管国子监，而我，以军师一职跟随出征！” 刘太傅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位他口中二十年前的小师妹，在他心中，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白月珑与顾烨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叹息。 …… 翌日早朝，正是新科进士觐见之时。 一群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读书人，怀抱着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梦想，缓缓踏进了这权利汇聚之地。 皇帝老儿脸色沉寂多日，这会儿终于高兴起来了，一连封了好几个官职，甚至让六部官员们一起来挑。 邵兴筵进了国子监做司业，齐淮初则进了工部，任工部侍郎。 而石怀清在李丞相不情不愿的力保之下，也稳稳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一个正五品，两个从四品，白月珑当初买的股。如今也算是各有归宿了。 顾烨看着这样的安排，心中也惊异于白月珑的聪慧。 朝中空虚，皇帝打算大力提拔新人。 白月珑前些日子奔走所做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晓一些。 国子监有刘太傅，工部有卢家，因此邵兴筵和齐淮初的职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难的便是户部，石怀清出身于商贾之家，在户部任职是最适合他的，但有柳城县这一座大山在，想要进户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可是现在……看着李丞相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答应的模样，宋渊只想拍手叫好。 一水儿的官职全都封完了，皇帝这才拍了拍陈恪云的肩膀。 万众瞩目之下，不少人都盯着陈恪云。 “当初月珑郡主给朕打了包票，却没想到，你真的会连中三元，正儿八经地走到殿上！” 皇帝老儿笑得意味深长：“既如此，先前太仆寺少卿的职位空缺，便由你顶上好了！” 朝堂之上，几人面面相觑。 身边，宁渊泽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讶然。 太仆寺少卿的位置何其之高，怎是一个新科状元可以担任的。 而且这个位置以前还是成王的人。 这算什么？下马威吗？！ 身边，成王宁渊泽猛地一愣。 陈恪云面上没有丝毫惊讶和骄傲，规规矩矩地下跪。 “谢过陛……” 话音未落，便被宁渊泽打断了。 “父皇，儿臣认为，此举不妥！”宁渊泽捧着象牙笏板，着急道。 “哦？有何不妥呢？”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却带着冰寒之色。 第52章 攻略 “这……” 宁渊泽一时过于心急，将话说了出来。 然而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无理由阻止陈恪云成为太仆寺少卿。 可这个位置父皇明明说过要留给他的门客，前些日子还对他赞许有加的父皇，这会儿居然转身就要下他的面子，任用新人，而且还是一个寒门学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王殿下莫不是觉得……这个位置应该给你的门客，陛下如此行事不妥？”一旁，齐老太傅不阴不阳，说出的话恰好点在了要处。 皇帝冷哼一声：“老三，你是这么想的吗？” 此话一出，宁渊泽更是攥紧了拳头。 心念转变间，他极快地想出了对策。 “父皇，儿臣并不是这么想！儿臣只是觉得……陈状元连中三元，如此才能，只是做个少卿真是可惜了，不如直接提拔为正卿好了！” 这话看似是为自己明证，实则摆明了是挖坑给陈恪云跳。 朝中但凡正卿者，莫不是年过三十之人。 而陈恪云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轻轻松松坐到了正卿的位置，背后必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底下人阳奉阴违之事，更是不会少。 但皇帝却难得地没有拒绝，反而顺势答应了宁渊泽的意见。 陈恪云苦笑一声，接下官印，心中沉沉叹息。 唯有宁渊泽脸色阴沉，心中百般滋味。 下了朝后，宁渊泽一言不发地去了一趟后宫。 皇帝的宠妃殷贵妃此刻正侧躺在榻上，鲜红的蔻丹轻轻拂过洁白的冰瓷碗，正在享用一盏银耳羹。 身旁，侍女跪得膝盖发疼，小心翼翼地陪侍着。 看着宁渊泽走进来时，不悦的表情，殷贵妃失笑道：“怎么了？丧着个脸？” 宁渊泽心中憋着一口气，还是向殷贵妃将早朝之事说了。 “呵……原来是这事啊！” 殷贵妃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猛地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放心，只要你能作为监军顺利出征蛮夷，届时我西凉王族那边，粮草管够，本宫不会短了你的！” 一旁，侍女低头跪着，余光却骤然瞥见殷贵妃殷红的唇瓣在成王宁渊泽的脸庞上缓缓擦过。 她吓得急忙将头埋得更低，在殷贵妃的挥手中悄悄退了出去。 红罗纱帐带着暧昧的气息缓缓合上，带着背德与禁忌的快感，隐去了一男一女的身形。 侍女摁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左思右想，屏退众人，这才悄悄写出一张字条。 她不想再被殷贵妃每日罚跪，动辄打骂，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听六公主说，月珑郡主是个顶好的人儿，她花了点银子终于联系上了郡主身边的丫鬟，她要向郡主告发殷贵妃和成王殿下不伦的关系，然后逃离这座吃人的宫殿。 她借口去御花园散步，远远地便瞧见毓妃带着七公主宁浅浅在不远处放风筝。 风筝晃晃悠悠的，不知怎么就落到了她脚边。 她知道，毓妃是顾世子的小姨，而顾世子与月珑郡主…… “七公主，您的风筝，奴婢帮您捡回来了。”她面无异色地捡起风筝，笑着递给宁浅浅。 “谢谢姐姐。”宁浅浅朝她高兴一笑。 一直等到侍女走后，毓妃这才拿过宁浅浅手中的风筝。 风筝的竹骨处，一张细小的字条正夹在其中。 …… 白氏山庄。 这是白月珑拿李丞相给的银子在外面买的宅子。 白月珑看着不远处正在玩乐的宁浅浅，无声地接过毓妃带过来的字条。 这是她以答应帮后天变成哑巴的七公主治疗哑疾为条件，换来毓妃成为她在宫中的眼线，以及她和顾烨之间的助攻。 七公主的针灸其实早已经结束了，她现在已经能听到声音了，但因为从小没有系统地练习过说话，再加上本身的沉闷性子，依旧是个小闷葫芦。 但毓妃却还是隔三差五地会给她带来宫中的消息，顺便带着宁浅浅来跟她一起玩。 白月珑接过字条，迅速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眉头微扬。 “和我先前猜想得差不多……” 白月珑轻声呷了一口茶。 “再过五日便是出征宴，陛下必定会在宫中犒劳诸位将要出征满意的将军，届时恐怕便会宣布成王宁渊泽为出征监军之事。” 毓妃皱眉道：“可烨儿之前不是说也要去么？他想打赢这场战，拿战功换取离开东辰，回到自己国家的机会。” “嗯，但陛下戒备他和汝阳王，因此不会轻易让他随军……” 若是自己可以帮他进入军中，或许就能获取他更多的好感度。 那离成功攻略他那日，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白月珑心中轻笑，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 一转眼，便是金秋十月，正是出征宴的日子。 出征宴被皇帝老儿设在了东郊猎场，风和日丽之下，不少朝中大员带着子女们都跟着来了。 义亲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一路颠簸，白月珑坐马车坐得屁股疼，好不容易下车出来透透气。 东郊猎场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家猎场，坐落在城南的千均山脚下。 山脚下则是一大片平坦的校场，方便皇帝临行前阅兵。 山林秀美，其中不乏饲养的一些珍奇猎物。 白月珑正儿八经地坐着，一直等着皇帝面对底下黑压压的士兵们，念完了冗长的发言词。 果然，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离不开领导那些又臭又长的发言。 皇帝挺起胸膛，念得几乎落泪。 白月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装木头，看着底下肉眼可见低沉下来的士气，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原本这阅兵应当是鼓舞士气的玩意，但被大太阳晒着，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还要听狗屁领导讲话。 估计原本士气再饱满，现如今也要落下来。 皇帝的讲话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听得人又累又困。 汝阳王作为由邻国派来共同作战的盟友，亲自陪侍在皇帝身边，挤掉了原本殷贵妃的位置。 二人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看着实在是假得很。 好不容易挨过了阅兵，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不远处，六公主宁虞依旧高傲地仰着脸，她骑着一匹紫骝马，反手拽下背上的飞燕角弓，直直地射向不远处的靶心，引得一片喝彩。 “六公主还是那么厉害！” 身后，瘦得跟纸片人似的白寒霜摆出茶式微笑，假意恭维道。 宁虞却只是高傲地瞥了对方一眼，怼人的嘴犀利道：“你瘦得跟纸片人一样，来这西郊猎场凑什么热闹？” 第53章 绿茶 她虽然反应慢，但却并不完全傻，知道白月珑的妹妹白寒霜可不是什么好人。 她懒得搭理她，直接转身离开。 倒是李莲英过来说了一句，“白二小姐，你难道没看出来六公主根本就不喜欢你吗，你就别再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还是李姐姐对我好，如果宁虞不是六公主，完全无法跟李姐姐比。”白寒霜笑道。 李莲英却直接冷下脸来，“你少挖坑给我跳，我不会再上当了。” 看惯了白月珑的佛系，再看她妹妹白寒霜，李莲英心底直接生出了一股不耐烦的感觉。 白寒霜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一向好控制，被恭维声夸得乐呵呵的李莲英这会儿突然就不傻了？ 她心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愤恨，伸手刚想去拿李莲英准备去跟六公主的角弓，脚下却猛地一软，摔倒在地。 随即，李莲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开始嘤嘤直哭。 “李姐姐！你为何要推我？” 李莲英一脸懵：“嗯？” 身后，四皇子宁萧尘护花使者专属的愤怒声虽迟但到。 “李莲英！你做什么？！” “你自己配不上我太子哥哥，怎么还朝着别人撒气呢？！真是不可理喻！” 宁萧尘一边哄着白寒霜，一边朝着李莲英吹胡子瞪眼。 李莲英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的白月珑这么看不上他们这些皇氏子弟了。 她被四皇子宁萧尘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寒霜，今日才明白这女人的可怕之处！ 绿茶成精，竟然恐怖如斯！ 这时，却听得不远处一个清丽的女声道：“李小姐弓箭在手，二妹拿别人的东西也不知道问问，贸然出手，这叫强抢！” 李莲英微愣，便见白月珑和宁虞款款而来。 突兀的话语将白寒霜羞臊的面容惹得通红。 这么一说，真的好像是她在故意强抢李莲英的东西，抢不到便要撒泼一般。 李莲英瞬间反应过来，顺着白月珑的话，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寒霜。 “就是，既然你对本小姐这把弓这么感兴趣，那便来射一箭呗！大家都看着，给大家讨个彩头！” 眼看着双方争执不下，四皇子宁萧尘轻咳一声，也想插进来英雄救美。 “真要射箭，本皇子陪你们试试便是了！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白月珑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殿下觉得大丈夫与小女子比试射箭，就不算欺负人？” “你——” 宁萧尘语噎。 身后，成王宁渊泽的声音打断了围观的众人。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四弟，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英看到宁渊泽出现，神色顿时变得极其复杂。 那一晚的屈辱让她记忆犹新，她愤恨地盯着宁渊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宁萧尘退后，白寒霜也立马擦干眼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宁萧尘，又看了一眼宁渊泽，楚楚可怜道：“成王殿下，是大家要比试射箭，想让霜儿给讨个彩头，可我不会射箭……” 说罢，眼圈一红，显得委屈极了。 宁虞见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赶紧站到白月珑身边，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妹妹只对四皇子这样，原来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这么享受众人围观的目光，没男人是活不了了么？！” 孰料宁渊泽听罢，无声挑眉，看向白月珑的眼中分明有一丝精光划过。 “既如此，本王就亲自替白二小姐讨了这个彩头！” 宁渊泽微微一笑，自以为风流倜傥，一边拾起那飞燕角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将靶子牢牢地钉在了不远处的靶心上！ 他当众对白寒霜如此之好，白月珑和李莲英应该都会吃醋的吧。 众人见状，目瞪口呆，一片喝彩之声，也算是彻底为白寒霜解了围。 白寒霜被宁萧尘扶起来，脚下故意又是一软。 宁渊泽毫不犹豫地越过宁萧尘，一把抱起对方，二人扬长而去。 独留宁萧尘在原地气得不行，他看上的女人，怎地就被三哥给捷足先登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白月珑轻轻拽了拽李莲英的袖子：“走吧！别咬牙了，郁闷就多吃点东西！” 李莲英憋了一肚子的火，恨恨地盯着宁渊泽：“男人真脏！”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从殷贵妃侍女处得到的确切消息，白月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确实，男人很脏！” 一旁，六公主宁虞诡异地看着面前关系突然便好起来的两人，好奇问道：“李莲英，其实本公主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喜欢上我三哥的？” 李莲英冷着脸，低声道：“有次我在城中闲逛，下雨了没带伞，他就把他的伞借给了我……我当时还小嘛，一时鬼迷心窍就……” 说罢，又忿然道：“可现在看来，这人和白寒霜简直就是……臭锅配烂盖！” 白月珑默然。 宁渊泽这人城府极深，从不做无地放矢的事。 雨中借伞，危难之际出手相助，这等勾引小姑娘的把戏层出不穷。 或许他一开始是真的想要李家作为他挤掉太子殿下，登上皇位的助力，因此才会故意对李莲英示好，但若是这个助力一旦成为了被人猜忌的把柄，他便会即刻丢弃，毫不留情。 因为李丞相野心也很大，并不好掌控，便使得宁渊泽将目光放到了别处。 而义亲王府就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位成王殿下，一边撩拨她，一边又去找白寒霜，宫里还吊着一个殷贵妃，真真是了不起啊！ 这在他们现代，简直就是最强的时间管理大师。 “公主和郡主都在啊！”这时，顾烨走过来，不动声色地说道：“先前本世子从练武场那边过来，见白二小姐受了委屈，成王殿下在那儿心疼地好一通哄呢！”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让前头殷贵妃搁在膝上的手猛地收紧。 好巧不巧，白寒霜这会儿止住了眼泪，整个人如同弱柳扶风，但面上却红润着，甚至有些容光焕发。 她在侍女的带领之下，前来拜见殷贵妃，娇声道：“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殿内瞬间就安静了。 殷贵妃微微眯着眼睛，半天都没说让白寒霜起来的话。 第54章 设计 白寒霜跪得膝盖有些发疼，却只能硬生生忍着，目光朦胧而不解地看向殷贵妃。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殷贵妃，今日要受到她如此针对？ 好一会儿，殷贵妃才慢慢道：“在座的比你位分高的，可不止本宫！你来迟了，须得向他们一一赔罪才是！” 白寒霜闻言一愣，却碍于对方的威压，只能忍着屈辱，又朝宁虞和顾烨下跪行礼。 “见过六公主！” “见过顾世子！” 殷贵妃神色毒辣，故意道：“还有琳琅郡主与月珑郡主呢？” 白寒霜浑身一怔，委屈地都快要哭了。 她恨不得杀了白月珑与刚才故意为难她的李莲英，可是现在，却只能低着脑袋向她们行礼！ 她唇色苍白，眸中怨毒，却只能颤颤巍巍地跪下去。 “见过琳琅郡主，月珑郡主！” 李莲英心中大快，故意为难，连讽带刺了好几句，才让白寒霜起来，坐在了自己的下座。 白寒霜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瞪了眼白月珑，心中的妒忌和怨恨像是杂草一般疯长。 凭什么白月珑就能和这群人平起平坐，她却永远只能屈居人下？ 她恨不得就地刀了白月珑。 却听得台上一阵喧闹，正是皇帝大笑着，带着汝阳王和宁渊泽一同来了，俨然是将二人当做这次平叛的左膀右臂了。 众人顿时乌压压地起身下跪，“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高兴地挥挥手，让大家都起来。 宫宴开始，歌舞升平之间，皇帝甚至亲自让汝阳王坐在了自己的首席。 殿内气氛诡异，每个人都跟着假笑，居然硬生生营造出一种和谐的氛围。 白月珑抿着唇，起身借口不舒服出去了。 李莲英也不想待在这个气氛古怪的地方，二人一起出去醒酒了。 白寒霜见状，眼眸微动，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便也悄悄跟着出去了。 东郊猎场不大，白寒霜站在树旁吹了一会儿的风，却骤然看见马槽那边，两个窈窕的身影凑在一起说话。 “李小姐，你不是喜欢成王么？将这个东西想办法混到他的酒里，一夜春宵，陛下便不得不认你这个儿媳妇了！” 随之而来的却是李莲英极为不屑的声音：“我早就不喜欢他了！白月珑，你给我这个，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嘛！” “我给你了，用不用在你！” 白月珑转身离开，只剩下李莲英似乎站在原地，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一小包药粉扔到了马槽边上。 白寒霜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脏怦怦直跳。 等二人都走了之后，她这才将那一小包药粉迅速地捡起来。 “白月珑，我今晚就要让你身败名裂！” 白寒霜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药粉，眸中凶光闪动。 暗处，刚才的“李莲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裙摆掠过黑暗，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而白月珑早已悄悄回到了宴会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李莲英也回到了席间，这会儿正嗔怪地看着她：“白月珑，你刚才去哪儿了？一转眼人就没影儿了！” “没什么，就是出去透透气而已！”白月珑语气自然。 李莲英抿着嘴，也没多问。 宴席上，第二轮的菜很快便端了上来，白寒霜也准时回到席间。 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看向白月珑和李莲英。 “先前是妹妹不会射箭，扫了二位姐姐的雅兴，还请姐姐们莫要怪罪！” 说话间，她还亲自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酒。 李莲英厌恶地皱了皱眉，却没有碰那杯酒，只是白了白寒霜一眼。 白月珑瞥了眼那酒，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先前妹妹似乎崴了脚，被成王殿下一路背回去，现在可好些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巧被隔着一个座位的殷贵妃给听见了。 殷贵妃面上一抽，心中吃醋，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恨不得现在就将白寒霜的脸给撕烂！ 提起这个，白寒霜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红晕：“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白月珑淡然一笑，很是满意殷贵妃的反应，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白寒霜看着她丝毫没有怀疑地将那酒给喝了下去，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一旁，李莲英想拦，却没拦住，“你疯了？谁知道她憋得什么坏主意！” “放心，我心里有数！” 白月珑捂着有些发晕的脑袋，暗暗让系统给她缓解体内的不适。 鱼水合欢散的效力缓缓挥发，白月珑皱着眉头，感受着体内挥发的药力，总觉得有些奇怪。 宴席过半，已经有不少人喝得尽兴，开始拼酒。 唯独顾烨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白月珑刚想过去找他说说话，获取好感度，没想到面前霎时又多了一杯酒。 一抬头，便是成王宁渊泽那略显阴沉的面容。 他神色阴冷地望着她，目光似是探究，也似是有趣。 “先前李丞相力保石怀清入户部一事儿，这背后其实有你的手笔吧？”此刻，宁渊泽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大洞来，低声狰狞道。 “嗯。”白月珑点点头，算是直接承认了。 二人身形贴得极近，从远处看来，看不到所谓的交锋碰撞，只能看见一点儿暧昧的气息。 白月珑略略挑眉，变戏法儿似的从袖中掏出以个斟满了酒的酒杯，与宁渊泽的酒杯猛地一撞。 酒液倾倒之间，白月珑杯中的酒溅起一道酒液，稳稳地落入对方的杯子里。 “郡主，与我做对，你迟早会后悔的，倒不如乖乖做我的王妃好了。” 宁渊泽冷冰冰地盯着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白月珑袖口扬空，衣袖借着遮挡之间，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出。 一旁，白寒霜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明明成王下午才对她示好，哪儿能容得下白月珑这种人来横插一脚！ “霜儿也……也敬成王殿下！感谢殿下今日为我解围！” 白寒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翦水秋瞳盈盈地看向宁渊泽，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酒。 第55章 看好戏 宁渊泽看着白寒霜，突然觉得有些寡淡。 他自问见识过的女人也不少，李莲英那样的人间富贵花，白寒霜这样的优雅娇小姐，又或者是殷贵妃那样的妖娆美人。 但真正让他有危机感，让他感到威胁的，却只有白月珑一人。 而且这个女人，无论他使什么手段，她就是不上钩，一心只有顾烨。 他堂堂成王殿下，到底哪里比顾烨这个邻国质子差了。 他抿着唇，却到底没有拒绝白寒霜递过来的酒。 端坐在首席的殷贵妃终于坐不住了，沉着脸出去更衣。 一旁的侍女急忙跟上去。 “那小丫头算什么东西！” 北边供宾客临时休息的帐篷内，骤然传来殷贵妃低沉压抑的怒声，伴随着“砰——”地一声脆响，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顿时被砸成了几瓣。 殷贵妃躺在软榻之上，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侍女低声劝慰：“成王殿下只是形势所迫，但心里其实还是向着您的！” 殷贵妃冷哼一声道：“向着我？狗屁！” “这小狗分明是翅膀硬了！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破落皇子，死在宫中都无人知晓，若不是他跪在我宫中，像条狗一样求我给他指条明路，他现在哪儿能在陛下面前得脸呢？！” 侍女低着头，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轻手轻脚地点燃了一旁的香炉，却无声屏住了呼吸。 “好狗不听话，得多加管教才行！” 殷贵妃鲜红的蔻丹慢慢划过丝绸，对侍女吩咐道：“去，把他给本宫叫过来！” 侍女急忙低头称是，一直到徐徐走出殿外，这才悄悄攥紧手中剩余的软筋绮罗散。 今日过后，她终于能逃出殷贵妃这个魔窟了。 前殿，宁渊泽抿着唇，总觉得体内似乎有些古怪。 转眼，便看见殷贵妃的侍女轻手轻脚来报，“成殿下，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宁渊泽闻言，略微一顿，眼中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扔下酒杯去了。 身后，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看着宁渊泽离开的背影，白月珑无声地看向地毯上那一小滩暗色的液体。 没有人知道，那液体根本就不是酒，而是她制作的浓度极高的鱼水合欢液，与先前扔给白寒霜手中的，同属一路货色，但浓度却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只需要一滴，就能使人身热情动，乃至无法自拔。 但给白寒霜的，却只是普通货色罢了。 白月珑抿着唇，极力压制着体内那点儿若有似无的古怪。 她身带系统，有系统帮忙，使得她能毫无芥蒂地喝下敌人给的毒药，先前白寒霜那杯掺杂着鱼水合欢散的酒，她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她似乎错误地估计了一件事。 与先前她无法抵挡软筋绮罗散一样，像鱼水合欢散这种本质上无毒，只是有着催情功效的东西，她似乎同样有点儿难以抵挡。 还好还好，这一点浓度的酒，并不算什么…… 白月珑捂着脑袋，看着白寒霜疯狂的眼底，不胜酒力地走出宴席。 身后，一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纨绔子弟，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夜晚的猎场黑漆漆的，隐约能够看到远山朦胧的暗色。 男人搓了搓手，眼底有些兴奋。 先前白寒霜的声音还犹在耳畔，带着致命般的诱惑：“只要能与月珑郡主欢好，来日你便是义亲王府的女婿，飞黄腾达，不就指日可待了吗？！” 男人垂涎地舔了舔唇角，暗道一声富贵险中求，便悄悄跟了上去。 跟到一处营帐前，先前醉酒中药的美人俨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人微愣，刚想回头，却猛地挨了一闷棍，身子径直倒了下去。 黑暗中，顾烨眸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又狠狠抽了对方几棍，这才宛如死狗一般将人给拖到了不显眼的帐篷内，又朝着云七道：“装成小厮去给白寒霜报信！” 云七点头，领命而去！ 周围恢复安静，白月珑的身形这才缓缓从原地显现出来。 二人见面，顾烨淡淡一笑：“走吧，月珑郡主，去听个墙角？” 却不料，白月珑缓缓摇头，眼底迷离。 她上前，妖精一般地勾住了顾烨的脖子，猛地吻了上去。 这下好感度得爆表了吧？ 不远处，夹杂着白寒霜带着一群贵族子弟声势浩大的声音，由远及近，马上就要走到这边！ 一炷香前，贵妃帐内。 殷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宁渊泽，赤裸而软绵绵的玉足轻轻勾起对方的下巴，随即猛地将人一脚踹开。 被踹了一脚的宁渊泽摸了摸鼻子，邪笑道：“母妃这是……吃醋了？” 带着禁忌的称呼，让殷贵妃眸底暗了一分。 她不语，只是又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她浑身酥软，媚眼如丝：“乖狗儿……你怎么能跟别人如此亲密？难不成，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若不是本宫给你强有力的母家，给你资源，让你坐稳朝堂，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本宫说话？！” 殷贵妃越想越气，一个软绵绵的巴掌骤然落到了对方脸上。 “嘘——” 宁渊泽猛地上前，体内的药力似乎愈发汹涌而不受控制。 他贴着殷贵妃的耳朵，耳鬓厮磨道：“娘娘当年给我了这些，但现在……你还能给我什么？你能帮我彻底坐稳储君之位吗？” “事到如今，娘娘还想控制着我么？” 殷贵妃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她察觉到不对劲，却又被宁渊泽如此弃之敝履的语气刺得心脏一阵阵地发疼。 她是西凉和东辰两国联姻的产物，皇帝防着西凉，因此只是受宠了几次之后，便将她冷落深宫。 深宫寂寞，她一腔炽热无处挥发。 偏偏这个不受宠的成王带着灼灼的野心，主动送上了门，说愿意为她效犬马之劳。 八年，她从未苛待过他。 可岁月悠长，宫外的诱惑太多了，勾起了他膨胀的欲念。 她逐渐变得苍老，变得不能再给予他帮助和支持…… 所以他现在就要去找别的女人！ 殷贵妃气急，刚想破口大骂，却被猛地封住了嘴。 眼前的男人嘴里说着最残忍的话，却与她做着最暧昧的事情。 殷贵妃闭着眼，投入地享受着这一切。 第56章 成王倒台 白寒霜得意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依旧坐在席间。 身边，李莲英看着她，低怒道：“你到底在玩什么猫腻？白月珑怎么样了？！” 先前白月珑喝了酒后，神色明显不对劲，她想要去帮扶，却被拒绝了。 “李姐姐，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乱说话为好！”白寒霜冷冷地看着李莲英。 这时，她身边走过来一个低着头的脸生小厮，穿着秦府小厮的衣服，露出的半张脸似乎有些清秀。 “小的是秦少爷身边的，少爷来托我与小姐说一声，事情成了，他们在北边左边第二个帐篷。” 小厮嗓音低沉，落在白寒霜耳边，让她心中狂喜。 她挥挥手，赶走小厮。 看着殿上正在喝酒的皇帝，她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清了清嗓子，到底没有为自己留下把柄，只是状似不经意道：“咦？月珑姐姐去更衣，怎么好一会儿都不见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她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 其实宴席进行到了一半，不特意提醒，大家根本就注意不到谁还在宴席上，谁已经不在了。 “你……月珑只是去更衣了，你着什么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你姐姐。” 李莲英听着她这意有所指的话，饶是脑子再笨，也听出来了不对劲。 白寒霜神色无辜：“我姐姐与顾世子一向走得近，顾世子又是邻国来的质子，毕竟不是我东辰人，现在又出了退婚，被陛下惩罚一事儿。万一他伺机报复，又有我姐姐做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如同引线一般，彻底点燃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在和汝阳王一起喝酒的皇帝脸色沉了一下，冷冷地睨了汝阳王一眼，低声道：“立刻派人去找！” 此话一出，一向与白月珑有过节的宁萧尘之流瞬间就精神了。 “陛下，让儿臣带着一众贵公子，跟着白二小姐一起去找吧！”宁萧尘赶紧说道。 皇帝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 身边，李莲英暗道不妙，也硬着头皮跟上去，心中暗自祈祷白月珑千万不要有事。 四皇子宁萧尘带着人，在白寒霜的有意引导下，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北边临时用作贵族歇息的帐篷。 听着左边第二个帐篷里传来的暧昧声音，众人都不由得红了脸。 白寒霜羞涩的要命，似乎是没见过这等场面一般。 “这……我姐姐一向恪守礼教，应该不会做出如此……” 身边，宁萧尘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白月珑出丑，一把掀开帐篷。 伴随着帐帘被掀开，一股寒风灌进来。 床上，身姿暧昧交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动作狂野而放荡。 殷贵妃脑袋昏昏沉沉，被冷风这么一吹，瞬间惊醒，不由得尖叫一声，惊恐地看着门外的众人。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无数人心中充满了惊恐和惊讶。 殷贵妃的尖叫声瞬间让宁渊泽被欲火侵蚀的脑袋清醒了几分，看见面前的景象，他不由得吓得脸色惨白。 白寒霜定在原地，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在床上的不应该是白月珑和秦方吗？！ 怎么会是宁渊泽和殷贵妃呢？！ 而其他人的脸色则更加精彩，宁萧尘顿时瞪大了双眼，“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他贵族子弟们更是窃窃私语。 “咦？大家怎么都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身后，白月珑状似惊讶的声音传来，令众人如梦初醒。 宁渊泽猛地一个激灵，拿起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却也是于事无补。 半个时辰后，中心最大的帐篷内。 皇帝冰冷阴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宁渊泽，一脚狠狠踹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你……你个孽障！咳咳咳——” 皇帝气得喉间直喘粗气，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见不得人的玩意！ 哪怕他对殷贵妃并无感情，但自己的儿子和后妃通奸，这也足以让他彻底发狂。 “你……你们！贱人！”皇帝咬牙切齿地怒骂着，恨不得将眼前的二人给千刀万剐。 殷贵妃瘫坐在地，不断地摇头，像是疯魔了一般。 皇帝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宁渊泽。 太子深居简出，一向不甚关心国事，他也曾经很是相信这个沉稳的三儿子，却没想到，他久居于人下，一朝得势，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先是刺杀太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将脑筋动到他的女人身上来！ 皇帝顿时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身为君主，自古以来子替父位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他浑身颤抖，绝望般地一拂袖。 “成王幽闭府中，闭门思过，殷贵妃……押解回宫！” 做出这个决定，皇帝心中可谓憋屈的紧。 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另一边，殷贵妃到底代表东辰和西凉之间的联姻关系，若是贸然处置，恐怕会影响到两国的和平！ …… 翌日，邻国盟友汝阳王被封为西征大元帅，自皇帝手中接过虎符。 其子顾烨暂代成王监军，另有户部侍郎石怀清、俞鸣二人奉旨进行粮草押运，出征蛮夷平叛！ 眼看着浩浩荡荡的出征队伍宛若一条长龙般走出官道，白月珑眼神逐渐落寞下来。 顾烨这一去，自己又要好久完不成系统交代下来的任务了。 宁虞拉着她的手臂，劝慰道：“行啦，人都走了！知道你心里舍不得！” 白月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略微松快一些，却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担心任务完不成，还是担心顾烨的安危。 她下意识摸了摸嘴唇，那里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是昨晚顾烨留下的。 “回去吧！” 此去一别三千里，不知何时是归期？ …… 十日之后，京冀官道上。 石怀清坐在马上，浑身骨架如同散了架一般的疼。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顾烨，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面无表情的脸，最终定格在对方的脖颈上那处十分明显的齿痕上。 距离他们出征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可现在，那道咬痕只是比一开始看着轻了一些。 先前大军出征时大家身上都穿着铠甲，遮着脖颈看不大出来。 可现如今，顾烨换了一身常服后，那道咬痕便变得份外明显了。 第57章 顾世子不行 石怀清在白氏山庄寄居了不算短的日子，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白月珑与顾烨之间的小九九，甚至大家多多少少心里都默认这两人是一对了。 可现在……月珑郡主那么守礼节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宣誓主权一般大胆的事儿？ 石怀清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世子殿下，您的脖子怎么了？” 顾烨瞥了一眼石怀清，那眼神中有傲娇，还有一种“你小子终于发现了亮点”的嫌弃。 顾烨正了正衣襟，将那道齿痕又露出来了些，淡声道：“有人舍不得我出征，便咬了一口做标记！” 石怀清：“……” 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而且……月珑郡主在顾世子面前居然是这样大胆的吗？！ 他为何要承受这些！！ 看着石怀清无端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样子，顾烨心中大快。 石怀清撇撇嘴，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还是表示不能理解。 “话说蛮夷都城幽州与京城的官道之间反而更近吧？为何世子殿下不走那里，反而要先走京冀官道，绕路而行呢？” “因为……” 顾烨神色慵懒地瞥了一眼石怀清，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周围的山道之中，猛地叫嚣着窜出了一群猴叫着的人。 石怀清被吓了一跳，紧紧地攥着顾烨的袖子。 “有山匪！”突如其来的变故阻挡了整个粮队的运行。 为首的刀疤脸汉子双斧一碰，狞笑道：“此山是我开，是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身后，另外一位户部侍郎俞鸣拎着缰绳，怒吼道：“放肆！这可是朝廷的官粮！你们也敢拦！” “嘿嘿，你爷爷我啊！专门收拾这朝廷的蛀虫！” 刀疤脸大汉狞笑一声，带着一大群山匪，两方迅速相交起来。 顾烨提着长剑飞身而上，对上了那刀疤脸的汉子。 两人瞬间打得难舍难分。 石怀清不会武功，只能站在原地，狼狈躲闪。 但躲闪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不对劲。 为什么……为什么根本就没有人来砍他啊？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前方的大汉猛地将顾烨一脚踹倒在地。 刀剑迅速架上了顾烨的脖子，石怀清的心也凉了一大截。 世子殿下，你这不行啊！ 不一会儿，几个人便被五花大绑。 顾烨，石怀清，连带着另一位户部尚书俞鸣，一个也没落下。 眼瞧着顾烨和石怀清都被擒了，粮车押运队伍中瞬间人心惶惶。 “嘿嘿，小子，身手不错，可惜了……遇到的是你爷爷我！” 刀疤脸汉子面目狰狞地看着三人。 顾烨不动声色地望着对方：“阁下既是要财，可否拿了粮食便走？留我们一条性命！” 石怀清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烨。 这次的粮食分为两批，他们此次前来，运的是第一批，后续的粮食还有一部分并没有进入山谷。 而现在……顾烨居然为了活命，真的要将这些粮食送给土匪，而不是用来抵御外敌？ 果然是邻国来的，心根本不在他们东辰。 月珑郡主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看上他？！ 孰料，那刀疤脸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他狞笑道：“哼！放了你们，然后让朝廷的人来围剿我们吗？” “看你小子装扮不错，想必身份不凡……小爷完全可以将你们绑了，让你们再回去搞粮食和钱，用钱来换你们的命！” 顾烨笑得无奈：“阁下……就算是阁下要绑我，那这两位大人，总得送一个回去通风报信吧？” 他无声地看向身后的石怀清和俞鸣。 那刀疤脸眯了眯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顾烨可以放一个人走。 二人都是一阵希冀地看向顾烨。 若是被放回去报信，好歹还有一条生路。 可若是留在这里，指不定会被土匪怎么折磨！ 两人职位一样，却只能放一个回去。 却听得顾烨慢悠悠地看着石怀清：“那怀清你就……” 话音未落，却见那大汉猛地打断顾烨的话，指着俞鸣说道：“这个看起来和弱鸡一样的小子跟你关系不错……为了防止有什么猫腻，还是让这位去吧！” 石怀清闻言一愣，眼睁睁看着那刀疤大汉随意砍开了绑着俞鸣的绳子。 俞鸣颤抖着，假惺惺地看了一眼顾烨，行了个礼，不敢耽搁，一溜烟儿地就跑下了山。 看着对方甚至可以说是头也不回的背影，石怀清眼前一黑。 俞鸣他知道，这么多年，他似乎与成王一党很是亲厚……依着成王的尿性，多半自己和顾世子真的要被坑在这土匪窝里了！ 完了……彻底完了！ 石怀清顿时瘫坐在地，欲哭无泪。 …… 俞鸣从山下跑出来，远远地看着那后面的四十两粮车，终于满意地松了口气，对着身后不起眼的小侍卫说道：“马上飞鸽传书告诉蛮夷王，粮草之事已经办好了，顾烨已经被擒！” “届时，可用他作人质，挟持汝阳王，东辰便可长驱直入！周边几个小国，也是蛮夷的囊中之物！” 他为蛮夷王办事多年，这次朝廷押运粮草，同样也不例外。 早在几天之前，京城和蛮夷都城幽州的边境线上，他们便已派了人埋伏，只等顾烨他们一进入幽州，便抢夺粮食，活捉顾烨。 可没想到的是，顾烨他居然不走寻常路，执意要从冀州绕道而行。 他半路上不得不飞鸽传书告诉他们改了地址，让他们在京冀官道上来截。 现在看来，蛮夷王不愧是蛮夷王，这办事的速度，就是快！ 俞鸣哼着小曲，押送着剩下的二十万担粮食，慢悠悠地去往前线。 …… 白氏山庄。 白月珑正在担心顾烨，却听得婢女突然来报：“小姐，何大人来了！” 何子矜？ 他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白月珑微愣，忙道：“快请！” 何子矜面色苍白，神色看起来很不好。 “何大人这是怎么了？！” 白月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月珑郡主……麻烦你帮我劝劝老师，劝劝他。他现在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执意要辞职去前线！你说太傅他一介文人，怎么去得了幽州前线呢！” 白月珑闻言，沉默。 第58章 顾烨被劫 刘太傅要去幽州前线，这事儿她一开始也是知晓的。 就是因为知晓，所以现在何子矜让她去劝说刘太傅，她才更加开不了口。 “何大人……这件事情其实我也知道一些！” 白月珑坐下来，低声道：“你先别急，这件事的起因完全是因为，蛮夷军中也出了一位演兵的高手！若是那人一旦出手，我东辰军必定伤亡惨重，刘太傅这么做，也是出于对这场战争的考量！” “他出身清绝道人门下，只有他懂得如何用道法演兵布阵！” 何子矜听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这次带兵的是邻国的汝阳王，万一届时仗打赢了，汝阳王却带着顾烨反了，那老师岂不是要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白月珑眉头紧锁。 从他如此担忧的反应来看，刘太傅应当并没有对他说起过陆守真的事情。 可现在……刘太傅若是真的要对上这位曾经的小师妹，以什么方式，什么立场……这确实是个问题。 刘家在京中不算贵族，但是门庭清贵，绝不能被扣上反贼的帽子！ 可什么时候，才算是解决的时机呢？ 好言将何子矜劝了回去，白月珑心下不安，还是去了一趟春风楼，想找叶长卿帮个忙。 这些日子若是没什么事，她一般不会来这边。 毕竟，再热闹的地方，少了那个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有了太子宁启宋的吩咐，叶长卿自然也愿为白月珑调查顾烨如今的消息。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的话，白月珑又留下来吃了晚饭，叶长卿手底下的探子才终于送上了顾烨的消息。 “顾世子于京冀交界处被劫！” 白月珑摸索着那张纸条，眸光微动。 顾烨武功高强，怎么会突然被劫呢？ 他有什么计划？ …… 冀州边界。 石怀清和顾烨在土匪的簇拥之下，在足足三十辆粮车的包围下，在石怀清哭丧的表情下，终于被迎进了一处一看就是土匪窝的……土匪窝中。 看着面前那张虎皮大椅，石怀清都快要哭了，直直哭喊着吾命休矣。 身后，泛着寒光的刀尖就要朝着他的后心捅来。 石怀清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要说点什么样的遗言比较好。 却不料反绑的手臂骤然一松，那人居然直接砍断了绑着他的绳子。 石怀清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便看见身后，一个年过四十，一身肌肉虬结的爽朗男子大步走来，那宽阔的肩膀似乎能将整个天地都撑起来似的。 男子朝顾烨行了一礼道：“属下参见世子殿下。” 石怀清见状，彻底懵了。 “你你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完全不明白。 顾烨朝着男子点了点头，这才好整以地看着石怀清，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俞鸣通敌！” 石怀清微愣。 顾烨挑眉，解释道：“我不走京幽通道，便是因为有俞鸣透露消息，我们半路上必定会被劫粮！改走京冀官道，绕三山驿站过去，俞鸣必定会通风报信给蛮夷王，届时，对方便会另外部署！” 顾烨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但他们部署需要时间，远没有我们快！我们在京冀通道被截了粮，相当于提前给了俞鸣一个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的粮食已经被蛮夷人给劫走了！” 石怀清顿时瞪大了眼睛：“可……那后面的整整四十万担粮食呢？咱们就不要了吗？！” 那可是整整四十万担啊！ 若是蛮夷假意劫粮草的劫匪在后，那这四十万担，肯定也是保不住的！ 而顾烨……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孰料，面对石怀清如此问话，顾烨只是略微勾唇，讽刺一笑道：“谁和你说，那装得是粮食？” “你觉得现在你们东辰的国库，能拿得出那么多粮食吗？” 石怀清沉默了。 以他们皇帝老儿那抠抠搜搜的尿性，要他整整拿出七十万担粮食来，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看着石怀清惊愕的眼神，顾烨又对一旁的男子颔首道：“粮食车中有十车的底部有夹层，放置的是一些新式武器！” “还有战马……先前我借口要将粮食快速运到前线，所以每辆粮车都是用四匹马来拉的。再加上我们这一队轻骑所用的马，如此算来已有战马八百！” “剩余的，后续部队会想办法运过来！” “现在只等京城那边，大将军带着刘太傅顺利出征了！” 石怀清微怔，看着顾烨如此杀伐果决的眼神，没来由得打了个寒颤。 真不愧是月珑郡主看上的男人，果然恐怖如斯！ …… 翌日早朝。 太极殿内。 群臣窃窃私语，分成了几派。 前几日是出征之后的休沐日，皇帝自称身体不适，说被气得头风发作，一直都未曾上朝。 原本的早朝推了好几日，终于推到了今天。 齐老太傅拽着新官上任的孙子齐淮初还有几个关系近的新人，仔细叮嘱道：“今日早朝，千万不能在陛下面前说出征宴的事！半个字也不能提！” 齐淮初和陈恪云惊讶地对视一眼，谨慎点头。 一旁的邵兴筵却心直口快地问：“为何不能说？！成王和殷贵妃这等丑事……” 话音未落，后脑勺便挨了恶狠狠地一掌。 刘太傅的神色凝重而恨铁不成钢：“蠢货！想活命就听齐老太傅的！” 邵兴筵微怔，这才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点头。 等周围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刘太傅环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白月珑。 她不是说她担心顾烨，也要随军出征吗？ “月珑郡主呢？怎么这会儿还没来？” “不知道啊……”齐淮初小声摇头。 话音未落，就见太极殿正门前，逆光而来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女子。 白月珑身姿宛若流云般利落温雅，含笑进了大殿，轻而易举边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身后，大太监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让群臣们迅速恢复了安静。 皇帝揉着脑袋，刚刚恢复的脸色看起来还有点儿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许是大殿上气压太低，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奏。 半晌，人群中吵吵嚷嚷，终于出来一个看起来年过六十的六品谏议郎，似乎是姓李。 那名老臣捧着象牙笏板，偏偏不信邪，大声地请求皇帝处理殷贵妃，又请求废成王宁渊泽为庶人。 朝中，群臣皆静。 皇帝默默地听着对方说完，阴冷一笑，开幕招来御林军，将人在大殿上活活打死！ “李大人为国辛苦，朕允许他好生回乡安葬！” 第59章 设局 “谁若再论此事，朕也准许他回乡！” 冷冷地看着四下噤若寒蝉的臣子们，皇帝心中的那点儿暴戾萦绕心头。 血花将红色的地毯染成一片深色，众臣心下都是惶惶不安。 大家都知道，这回乡……是指尸首回去，而不是人！ 静默之下，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让在场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顾世子于京冀边境被阻截粮食，人亦下落不明！” 皇帝气急，“砰——”地一声，将折子砸在地上，心下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感。 这劫粮之人……到底是汝阳王和他儿子的自导自演，还是真的被蛮夷人给劫走了？！ “这顾烨到底为什么不走京幽官道！偏要走什么京冀官道！” 皇帝在大殿之上不断踱步，心乱如麻。 白月珑立马出列道：“臣女与顾世子相熟，愿亲自前去调查此事，带回粮食！” “好！那朕就给月珑郡主这个机会！你与刑部侍郎宋渊一起，查清楚军粮到底在何处！若是见不到粮食……或者这劫粮之事有猫腻，你提头来见！” 皇帝怒极，开口便堵死了白月珑退路。 “臣女遵旨！” 白月珑领旨下跪，平静无波。 不管顾烨有什么计划，她都要去见一见他。 不是为了系统下发的任务，而是自己的心告诉她，必须这么做。 早朝堪堪结束。 宋渊苦笑着看着白月珑，眸中略有沉凝。 …… 翌日。 宋渊如约带兵，在城门口等着白月珑一起出发。 事到如今，说他心中没有疑虑，那是不可能的。 顾烨千方百计地出了京城，却不与他爹汝阳王一道，反而走了京冀官道，又离奇被劫了粮草。 在任何一人眼中，这都无异于是反贼之举！ 宋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也这么想过。 可是……若是顾烨做了反贼，他又将白月珑置于何地？ 他是白月珑外祖父收养的，论身份，白月珑还该喊他一声表哥。 他护着白月珑是应该的。 可是顾烨……他不是很爱表妹的吗？为了她甚至都敢当堂拒了与六公主的婚事。 无数疑虑在宋渊的心中徘徊，他断了一辈子的案，却看不出眼前的扑朔迷离。 东街，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城门口。 车上，优雅的女声低声传来。 “表哥，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车内人含笑的声音乍然唤回宋渊的思绪。 宋渊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周围目光好奇的士兵们，收回满腔的复杂。 “出发！” 一声冷喝之下，前去追查粮食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直到傍晚，队伍才终于在一处山脚下歇息。 白月珑身披厚厚的狐裘，身形瘦削，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啃着面饼。 宋渊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懑，看着她神色空漠，一点一点地将饼烤热，送进嘴里。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表妹，能否僻静处一谈？” 对方欣然应允。 二人一直沿着山脚下，走到半山坡的树林僻静处，宋渊才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拽住了面前人的袖子。 “你……白月珑！你为什么要去前线，你这就是找死？！” 白月珑眉眼一垂，显出几分柔婉的闲适。 她低眉苦笑一声。 月光下，女子眉眼清冷，抿着唇低声道：“我就不能为国出征吗？” “放屁！你就是为了顾烨！” 从小自诩教养良好的宋渊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气自己从小的满腔爱意无人回复，气她如此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气她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以命相搏！ 看着如此暴怒的宋渊，白月珑也没有否认。 她坦坦荡荡道：“一部分是为了顾世子，但更多却是为了东辰！” 宋渊听了她的话，一愣。 这次的劫粮事件，处处都透露着奇怪的圈套。 他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表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月珑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将他们原本的出征计划说给宋渊听。 听着她娓娓道来，宋渊这才生出一股被人愚弄的错觉。 原来汝阳王早就与成王有所勾结，要反了东辰。 “你……你就这么信任顾烨吗？” “他是汝阳王的儿子！他……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们东辰，与自己的父亲对抗呢？！”宋渊咬牙问道。 的确，这天下任谁都不能相信，顾烨这所谓的计划，其矛尖对准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白月珑长叹一口气：“顾烨他心怀大义，知道两国开战会造成生灵涂炭……他愿意大义灭亲！” 宋渊顿时呆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这顾烨真的愿意这样做？” 这令他万万没有想到。 白月珑不语，只是目光认真地看着宋渊，已经给了他答案。 半晌，她眸光犀利道：“我虽不知道成王为何要与蛮夷勾结，但他和汝阳王暗通款曲已经是坐实的事情了！” “我用尽办法，才使得成王露出马脚，被囚禁京中！我通过春风楼的楼主叶长卿联系到顾世子，他说劫粮之事是他一手策划的，朝廷的粮食被他存放在他好友那里，比走在路上安全！” “只是……让蛮夷王空手而归还远远不够！我还要让他们血本无归！这就是欺负东辰的代价！” 宋渊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说？” “幽州的粮食打仗绝对撑不过今年冬月，因此蛮夷王派遣的劫粮之人必定是他手底下的大将！” “我们只需要找到俞鸣，跟着他，后续的蛮夷部队必定来劫粮，只要我们活捉了对方，便可以用他来与蛮夷交涉！” 白月珑语气淡淡，却隐有杀伐果断之意。 宋渊惊讶地看向白月珑。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聪慧至极，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巾帼不让须眉！ 宋渊闭上眼睛，暗叹一声自愧不如。 他眼中神色复杂：“表妹如此信任我，居然肯将计划全盘托出？” 白月珑嫣然一笑道：“表哥是刑部侍郎，一向公正廉明，我自然相信你！” 宋渊语滞。 他看着女子纯然清澈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一生的追随与仰望。 第60章 外祖父 栖凰山。 京冀官道上十分重要的一环，通过栖凰山，便可以正式到达三山驿站。 俞鸣坐在轿子里，把玩着手中的两颗被磨得油亮的核桃，看着慢悠悠的马车，闭目哼着小曲。 平日里只要两日加急就能走完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七日，却还是没翻过栖凰山。 蛮夷王已经将粮食连带着顾烨一起劫走了，至于这后续的四十万担粮食，自然是能有多慢便有多慢，最好将东辰的兵全都拖死在前线！ “俞大人！不好了，后面似乎来了一队朝廷的人马！” 马车外，侍卫的禀报声让俞鸣回了神。 “什么？！”他瞬间慌了。 他并没有将顾烨被擒，粮食被劫的消息传回朝中？ 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俞鸣眯着眼睛跳下马车，就见前方刑部侍郎宋渊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带着一辆看起来份外低调的马车。 队伍堪堪停下，车上，身形瘦削孱弱的白月珑被人扶下了车。 “宋……宋侍郎！月珑郡主？” 俞鸣顿时愣怔住了。 这两人怎么来了？ 宋渊一派正义凛然，拱手客气道：“俞侍郎，我奉命来护送粮食，顺便也来护送月珑郡主！” 白月珑也客客气气地朝俞鸣点点头。 看着送粮食的军队，宋渊故意讶异道：“对了，顾世子呢？！” 提起这个，俞鸣眼珠子一转。 看来，顾烨被劫的消息并没有传回朝中！ 俞鸣嘴角微僵，笑道：“为了确保第一批军粮能顺利送到前线，顾世子先带着三十万担快马加鞭走了京幽官道，而剩下的四十万担，则由我带队走京冀官道，转栖凰山运往前线！” 白月珑将他的一切表情都收入眼中，不由冷笑。 顾烨早就知道俞鸣这家伙对于粮食被劫之事的汇报，肯定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因此那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在被劫之前，她便率先让春风楼的人加急送往了朝堂。 就是为了京中得知消息后，能第一时间派人前来增援！ 俞鸣心中忐忑，腆着脸一笑：“您二位这次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说起这个，宋渊脸色一僵。 我们是来抓你和你背后的接头之人的？ 这这这不能说啊！ 俞鸣警惕地过分，似乎并不信任他们。 若是用寻常理由，对方必定会有所察觉。 这可怎么回答是好呢？ 宋渊这厢还在担心，白月珑却笑得惭愧，说起谎来一点儿草稿都不打。 她含笑道：“您也知道，军中缺少良将，我这次是奉陛下圣旨，来请我外祖父归顺朝廷，顺利出山的！” 俞鸣眼神微动。 看来，皇帝老儿也知道朝中兵力空虚，邻国的人靠不住，所以要尽可能收编良将。 只是……白月珑外祖父当年起义军的战神名头实在是太响了，若是让他带兵出征，岂不是对蛮夷王不利？！ 事到如今，就只能除掉这些人了。 俞鸣心中转得飞快，面上却假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或许可以同行一段路？” “固所愿尔！”白月珑微微点头。 身后，宋渊指挥着两支队伍合并成一支，浩浩荡荡地往栖凰山前的三山驿站前进。 眼看着宋渊和白月珑都上了钩，俞鸣目露凶光，朝身边的小侍卫耳语道：“赶紧去送信给程将军，他们应当还没有走远，让他们迅速派一队人马返回！杀了这二人！” 小侍卫颔首应下。 不多时，一尾黑色的鹰隼顺着密林，飞入广阔的天空之上，不留半点儿痕迹。 …… 三州交界，三山驿站。 “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个个儿的，做什么呢！” 粗犷的吼声响彻在密林之间。 几个士兵蔫头耷脑地守着岗，无聊地都快要数蚊子玩了。 说话的人身高八尺，张眉怒目，一身的腱子肉，活脱脱一个张飞在世！ 此人正是蛮夷王座下，位列从三品的云麾将军程达。 已经彻底入秋，可是接连着几日的秋老虎，却让人实在热得打不起精神来。 一个士兵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得抱怨道：“将军，这俞鸣该不会是骗咱们的吧？咱们都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四日了，怎么这送粮的队伍一个也没见着？！” 程达皱眉，一巴掌拍在说话之人的后脑勺上，“少废话，都给我警惕起来！那顾烨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万一真对上吃了亏，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话音刚落，贴身的副将怀抱着一只鹰隼，急忙递上一个纸卷。 “将军！有俞鸣的信！” “念！” 程达皱着眉头，似乎不想多看那纸条一眼。 “是！”副将打开纸卷，娓娓道来：“朝廷派了月珑郡主和刑部侍郎宋渊过来。” 听到月珑郡主的名字，程达难得地多问了一句：“可是顾老将军的外孙女？” “正是！”副将拱手，忧心忡忡道：“将军，要是他们真的请动了那顾老将军出山，对我军可是大大的不利啊，不如我们在劫粮时……” 说罢，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程达攥紧手里的剑，难得地露出一丝犹豫来，最终还是道：“那位月珑郡主……尽可能抓活的！” 副将低着头，不敢拒绝。 日头愈发热烈毒辣起来，山林中无数蝉鸣更添燥热。 远远的，京幽官道上猛地出现一队长龙，三四十辆粮车伴随着一队千人轻骑，缓缓前行。 程达目光沉凝，紧握着手中的丈八长矛。 随着队伍的行进，粮车和队伍已经完全暴露在三山驿站口。 程达手握长矛，喉间发出一声怒吼。 “杀——” 一声令下，无数训练有素、装扮成山匪的军队士兵犹如猛兽下山般，朝着白月珑等人呼啸而来。 粮车队伍中，俞鸣登时吓了一跳，假惺惺地望向白月珑。 “月珑郡主！这可怎么办啊？！” 孰料，一向沉默寡言的月珑郡主只是淡淡一笑：“该怎么办，俞大人心里不是最清楚么？” 问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 俞鸣心中一惊，看着周围的厮杀呼喊声。 “郡主何出此言？！” “与蛮夷互通往来，致使人劫了军粮……我很好奇，蛮夷王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替他这样卖命？” 白月珑语气淡淡，说出口的话却让俞鸣心惊肉跳。 第61章 一起上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不清楚也没关系，看看就清楚了！” 白月珑猛地掀开车帘，指着不远处的混乱战局。 冲在最前面的程达一枪挑了一个士兵，急忙掀开粮车盖子。 俞鸣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不可能！这次的人，应当只是冲着你来的！而不是冲着粮草，他们已经劫过一次……”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背后一凉，毒蛇般的目光狠瞪着白月珑，尖怒道：“顾烨！是顾烨装作我们的人，假意劫走了粮食！”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白月珑轻快笑道。 “你……你们！我杀了你——” 俞鸣气急，刚想出手，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似乎麻痹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被白月珑挟持着。 不远处，程达一枪挑开一个粮袋。 然而，粮袋中簌簌落下的，却并不是米面粮食！而是一捧又一捧的黄土！ 程达惊怒道：“怎么会这样？！” 程达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马车前的俞鸣与白月珑，怒吼道：“俞鸣！你——你耍我？！” 白月珑皮笑肉不笑，轻飘飘的话语却像是给俞鸣定了死罪。 “俞大人忠君为国，甘愿以身做饵，诱敌军上钩！在下佩服！” 俞鸣连色惨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达气得发抖，看着俞鸣的目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目光转到一旁的白月珑时，恨恨道：“你就是月珑郡主？！” “正是！” “哼！如此不要脸的做派，当真是辱没了你外祖父当年的威风！哪怕你是个女子，今日本将军也要拿了你去献给蛮夷王！” 程达此刻被气昏了头，也不管什么留一命不留一命的，长矛点地，就要朝白月珑袭来。 “系统，靠你了！”白月珑心中默念。 【好叻主人，接住了。】 白月珑一个翻飞，手中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对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双斧。 “砰——” 火花刺耳之间，白月珑手掌酸麻，一柄斧头脱手而出！ 只见那斧面，居然硬生生被蛇矛扎出了一道凹陷！ 这家伙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白月珑心中暗惊，一旁的宋渊迅速解决完副将，绣春刀如灵蛇一般迎上来。 然而，一向无往不利的绣春刀，这次却也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程达这个天生的莽将，力大无穷，交手之间，就连宋渊都有些支撑不住。 局面混乱之间，只听一声嘹亮的鹰啼响起！ 不远处，黑水山上，迅速冲下来一队骑兵。 领头的男子剑眉星目，恍若天神下凡！ 程达心中一惊，却不敢疏忽，丈八长矛带着锋利的气息，一把挑飞宋渊的绣春刀，就要往对方的脖颈洞穿而去！ “表哥——” 白月珑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尖叫之中，她不要命般地扑上去。 “系统，快救救我表哥！” 白月珑着急下令。 好在千钧一发间，不用系统出手，就见一杆黑龙枪擦着宋渊的鬓角，精准地挑开了丈八长矛，牢牢扎入了地面。 顾烨骑着战马，一手将黑龙枪捞起，遥遥看向程达。 “程达，放下屠刀，本世子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程达此时就算再笨，也全明白了！ 他此次劫粮，看似是守株待兔，实则是被引君入瓮，一步步被引入他们的圈套当中！ “这……这都是你们的计谋！你们这群狡诈之辈！” 程达怒吼着，长矛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奋力地捅了过去。 顾烨冷哼一声，黑龙枪一个三摆尾，毫不逊色地对上对方。 他不屑道：“用兵之道奇诡莫测，谁像你，助纣为虐的反贼！” “你——放屁！” 程达杀红了眼：“老子才不知道什么狗屁朝廷，什么忠奸是非！蛮夷王在老子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老子！老子为他卖命，心甘情愿！倒是你们！不过是一群朝廷的走狗而已！” 愤怒的叫骂声混合着刀枪剑戟刺耳的碰撞，令人热血沸腾。 身后，这些日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黑水寨的土匪们，这会儿也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配合着宋渊和白月珑从朝廷带来的侍卫，不一会儿，胜利便倾斜到了他们这边！ 然而，程达似乎天生就有一股血性，在如此情况下也并不胆怯，反而愈战愈勇。 顾烨纵使武功高强，一时间，面对急了眼的对方，也有些束手无策。 “一起上！不能再拖了！” 顾烨厉喝一声，随着宋渊一起冲上去。 白月珑飞身而上，一捆绊马索早早地握在了手中。 只等战马扬蹄之时，猛地出手一拉。 “轰——” 巍巍如山的身影伴随着尘土，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顾烨一枪飞起，利落地挑飞对方的头盔。 宋渊配合精准，绣春刀割裂了绣着金线的战甲。 黑龙枪猛地回刺，精准地刺中了程达的小腹。 鲜血滚落之间，程达瞪着眼睛，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入军中的时候。 那时，他还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卒，也梦想着保家卫国，一腔热血，却因为没钱贿赂自己的顶头上司，而备受排挤。 有一日，军中不知哪位将军，带来一张巨大的六石弓，并放言“谁若是能拉开那张六石弓，一箭命中靶心，便能一跃升为小队长。” 那将军一身银甲，似有天地之巍峨。 他一腔热血，顺利举手，并在无数人的喝彩之下，以天生神力，骤然拉开了那张六石弓，却因没有系统地学习射箭，而脱了靶心。 他泄气又难堪，面红耳赤。 那人却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这把子力气，天生适合当兵！我等着你平步青云的那天！” 一番话，好似开了的那张六石弓一般，再无回头箭。 那将军，正是白月珑的外祖父，顾老将军。 可是现在……他又做了什么呢？ 恍惚间，只听到顾烨惋惜的声音响起。 “如此胆识和武艺，可惜了！回头好生安葬！” 静默之下，一道清脆的声音道：“慢着！他还有救！” 程达心中一怔，却见白月珑神色淡淡，一手搭上他的脉搏。 他沉沉地阖上眼皮，彻底昏死过去。 第62章 明主 瞧着对方的昏迷模样，白月珑心中一凛，赶紧向系统兑换几个银针，迅速往程达的周身大穴扎了好几针，又灌了几颗丹药下去，这才勉强舒了一口气。 “抬回去吧，好生养着！” …… 一群人浩浩荡荡，缴获了不少兵器和战马。 俞鸣被五花大绑，跟着众人一起被带了回去。 顾烨虽然看着正经，目光却一直注视着白月珑，好几次想主动拉她的手，都被对方给瞪开了。 就算是要攻略他，也不急在一时。 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丢恩爱，她做不到！ 好不容易回到山寨，白月珑这才有机会好好休息。 跟着军队和粮车喝风吃土这么多天，她也累得够呛，必须要好好休整一下才行。 躺在浴桶里，白月珑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出征这么多天，吃喝拉撒都要避着旁人，这种能好好洗澡的机会简直是少之又少。 她歪着脑袋，洗完之后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看着没吃好的这几天，让本就没多大的胸又变得一马平川，白月珑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按照这个趋势，她的胸简直不知道要平到何年何月去！ “乖！回去给你们多补补木瓜牛乳羹！”白月珑一边安抚着自己的胸，一边痛心疾首道。 身后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白月珑瞬间汗毛耸立，想也没想，一柄柳叶刀斜斜地飞了出去。 顾烨似乎也是刚刚沐浴完毕，黑发未绾，此刻在烛火之下多了几分妖媚之色。 顾烨一手夹着柳叶刀，无奈道：“月珑郡主，你这是谋杀亲夫哦！” “你吓死人啊！” 白月珑没好气地回头，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若是换做平时，是有点儿凶神恶煞在的。 可此时…… 少女刚刚沐浴过，发尾还滴落着水珠，脸颊绯红，锁骨圆润…… 顾烨脑海中的火苗蹭地一下就窜到了顶。 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白月珑一边整理，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刚想抬头，却见男人修长的大手已经夹住了她的……衣裳！ “我来帮你穿衣！” “……” “不用了！” 白月珑闭眼念了三遍清心咒，作势要将外衫抢过来。 “还是我来吧！” “真的不用……卧槽——” 二人纠缠之间，白月珑不小心踩到顾烨的衣摆。 “砰——” 白月珑后脑勺磕在床头，却被顾烨及时护住，好悬没让她磕得眼冒金星。 可面前的情形，白月珑简直恨不得自己直接磕晕过去！ 耳边是男人滚烫的呼吸声，二人姿势暧昧至极。 好家伙，这可是攻略的最佳时机啊！ 可她关键时刻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 “没想到郡主这么性急！” 顾烨似笑非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趴在白月珑耳边，低声道：“其实，也用不着木瓜牛乳羹，我还学了更好的办法能帮你……” “滚！”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月珑似羞还怒，刚想抬脚踹过去，却被顾烨一把握住。 “珑儿，我好想你……” 直到这一刻，顾烨才明白自己的心，他确实是对白月珑动了心的。 他委屈巴巴，猛地抱住白月珑，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白月珑只感觉自己头顶的好感度正在蹭蹭地往上涨，眼看着就要到顶，可以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时。 门外，云七的声音带着惊惶之色。 “不好了世子！程达……他跑了！” 然后，好感度到98就停了。 这一刻，白月珑好想骂人。 尼玛，就差两分啊！ 她急得想拉过顾烨继续，结果男人已经迅速起身追了出去。 夜色漆黑，寒鸦嘶鸣。 程达捂着腹部伤口的剧痛，踉跄着朝山下奔袭而去。 趁着对方放松，他苏醒之后便假装昏迷，在山寨中的小喽啰来送药期间，迅速制服对方，借着夜色悄然下了山。 不远处便是三山驿站了，只要过了三山驿站进入蛮夷地界，顾烨这伙人便再拿他没有办法了！ 程达一瘸一拐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入了夜的山中更是寒冷，中衣被露水寒霜打湿，混合着伤口处隐隐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让他惊奇的是，先前月珑郡主给他敷的药竟然异常地管用。 如此深的伤口，他又奔袭这么些时候，伤口居然并没有丝毫裂开的迹象！ 程达咬着牙，往前奔去，脚下磕绊之间，他骤然变成了滚地葫芦。 下一刻，脖颈处猛地传来的冰冷刀锋，让他彻底愣住。 宋渊的绣春刀，正牢牢地架在他脖子上。 前面不远处骤然升起一阵火光。紧接着，一束束火把亮了起来，照亮了这入夜的黑水寨。 面前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领头的顾烨，脸色却冷得要命。 “程将军，你还真是有两下子，只可惜……仅凭一个受伤的你，还跑不出这黑水寨！” 程达瘫坐在地，倒是也不跑了，愤怒道：“既然如此，世子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程达，你是一员虎将，莫要跟着反贼葬送了自己的前程！顾世子惜才，若是放到旁人手中，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宋渊叹着气，好声好气地规劝道。 提起这个，程达不由得更逆反了。 “哼！一群为朝廷卖命，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们就能说得清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么？！” “皇帝老儿昏庸无能，养了一群朝中的蛀虫！依我看，这天下应当能者居之！谁分什么正邪！” 程达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林，让众人都静默了一瞬。 确实，他们这次出来，打得是朝廷的旗号。 皇帝昏庸，天下大乱，不过是各伺其主，他们确实没什么立场来指责他人。 一片静默之下，白月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程达，你为何要入军营？” 程达毫不犹豫道：“建功立业，保护百姓！” “何为保护百姓？” 程达微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月珑再上前一步，淡声道：“不是让百姓入军营，更不是让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是择明主，选贤能，以最小的代价，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你跟随蛮夷王日久，他固然对你有知遇之恩，可皇帝昏庸，难道蛮夷王便是这天下所谓的明主了吗？” 第63章 人菜瘾大 程达浑身一抖，没再说话。 火光映照在他眼中，那双一向勇猛坚定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顾烨挑眉，朝着一旁的宋渊使了个眼色。 宋渊略微皱眉，放下了绣春刀。 “待会儿有人会带你下山，送你回蛮夷！” 程达惊愕抬头，似是不敢相信顾烨居然会就这么放了他！ “你……你肯放我走？” “你是一员虎将，本世子有意招安，但你若真的不愿，我也不好勉强！本世子给你时间回去好好思考，去重新判断！” 顾烨睥睨一笑道：“若你发现蛮夷王那里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本世子这边，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程达目光狐疑，但看着顾烨信誓旦旦的眼神，内心悄然有一刻的动摇。 半晌，他拱手道：“不论如何，我欠世子你一个人情！” 顾烨好笑道：“本世子要你的人情做什么？难不成你会在战场上给我放水不成？” 程达语塞，但还是行了一礼，闷头便准备下山，却被白月珑喊住了。 “这个接着！”白月珑遥遥抛给他两个瓶子，“白瓶外用，青瓶内敷，伤口不要沾水，好好养伤！” 程达攥了攥拳头，认真地看着这一群人，难得地没有拒绝，转身下山而去。 看着程达消失在不远处，石怀清这才小声说道：“顾世子，程达可是一员虎将，放他如同放虎归山啊！” 顾烨神色闪过一丝玩味儿：“此人心性纯直，认定的东西便一根筋地相信，与其将他强行留在军中当个隐患，不如将问题抛给蛮夷王！” “此次劫粮失败，蛮夷王那边肯定着急上火，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甚至会对他暗中生疑！” “君臣离心，是最要不得的！” 石怀清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 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皇帝为了战事着急上火，嘴边起了好几个燎泡。 左等右等之下，没等来前线的消息，倒是先等来了刘太傅的辞官文书。 “爱卿这是何意？”皇帝皱眉看向刘太傅。 刘太傅苦笑一声道：“微臣学问不精，推荐我弟子何子矜继任我的位置。” “如今蛮夷与东辰开战，微臣身为一介谋士，亦想投笔从戎，为国出力！” 皇帝攥着文书，看着刘太傅消瘦的身子。 “你会打仗？” “陛下难道忘了？微臣师从清绝道人，精通奇门遁甲，演兵阵法……微臣不会打仗，但对演兵布阵，却有着独特的见解！” 刘太傅一番话娓娓道来，却又叹气道：“只可惜……汝阳王已经出征，微臣到底是提得迟了一些……” 他淡淡一笑，似乎很是叹惋：“也是，微臣年纪大了，左思右想，不如辞官，闲云野鹤罢了！” “等等——” 皇帝皱着眉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 “你的这份辞官文书，朕不能签！” “但你若执意投笔从戎，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多谢陛下！” …… 麓山大营。 汝阳王看着面前的军机图，再看着坐下的残兵败将，一拳狠狠砸在了桌上。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一群饭桶！” 汝阳王气得浑身直发抖，心中却是无限的挫败。 曾经，他也是高祖亲封的异姓王之后，年轻时候同样纵马沙场，南征北战。 可现在……他费尽心思，谋划多年，才终于拿到了这所谓的兵权！ 那个蠢得要死的成王宁渊泽，为了给自己拉拢党臣，傻乎乎地答应帮他拿到东辰兵权。 明明蛮夷大军只有五万，明明那个蛮夷王萧昳，就是个默默无闻的老实巴交的蠢才而已！ 他原本的计划是拿到东辰兵权之后，先打败蛮夷王，夺回幽州，然后以幽州为据点，反攻东辰皇城，成为邻国的王！ 可现在……出师未捷，三战皆败！ 这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 坐下一众将领，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气。 三军对阵，主帅坐镇军中，不用打仗，每天冲锋陷阵的，都是他们！ 可是汝阳王作为主帅，其排兵布阵的用兵实力，实在与对方相差太远！ 汝阳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心神，怒道：“顾烨呢？他带领的粮草大军，不是随后就到吗？” 坐下，几个人都茫然摇头。 不一会儿，一个副将弱弱地举手：“前些日子顾世子送来信件，说粮草在官道上被劫了，连同世子也一起被抓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什么？！” 汝阳王顿时怒发冲冠，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本来是已经汇报给您的，但您当时说自己要……制定作战计划大败蛮夷……” 副将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甚至低着头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人菜瘾大！ 汝阳王十余年不曾带兵打仗，一直在京城玩花逗鸟，早就不适应战场的瞬息万变了！ 可偏偏他还自称是武将后代，一直拿自己年轻时候的战功不断吹嘘，才不过短短半月，已经得了不少军中将领的暗中诟病了。 “你——”汝阳王气得发抖：“延误军情，给我拖下去砍了！” “慢着——” 门外，一黑一白两个高瘦清华的身影身着披风，缓缓而来。 顾烨风尘仆仆，身边还带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前来给汝阳王请安。 “儿子参见父王！” “见过汝阳王！” 白月珑一袭白衣，与顾烨并肩而立。 汝阳王面露惊愕，赶紧上前扶起顾烨。 这个儿子，算是他如今在军中最大的倚仗了！ “你……烨儿？你没事吧？这……月珑郡主怎么来了？！” 汝阳王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顾烨，一边戒备地盯着白月珑。 语气中的嫌弃，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毕竟前段时间顾烨才为了她退掉与六公主宁虞的婚事，破坏了他与东辰王室联姻的计划。 白月珑装作两人不熟似的，冷冷一笑道：“我若是不来，顾世子可真要掉到那黑水寨的土匪窝中，再也出不来了！” 汝阳王闻言微愣，皱眉看着白月珑。 身后，有不少将领看着白月珑的面容，有些惊讶。 一位名叫傅洪的副将满眼激动地望着她，问道：“这是……月珑郡主？顾老将军的外孙女？！” 白月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第64章 整顿军队 那人激动至极。 可见她外祖父当年在军中的威望。 汝阳王被抢了风头，心中有些不满。 “烨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顾烨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押运粮草的队伍中出了奸细，粮草半路上阴差阳错被黑水寨的土匪给截了！多亏月珑郡主带着刑部宋侍郎及时救出我，只是这粮草却没了……” “什么？！粮草没了？！” 汝阳王气得差点儿背过去，猛地推开顾烨，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你……你个没用的东西！” 顾烨面色一抽，硬生生隐忍下来。 他的父王早已变了。 汝阳王气怒不已，但碍于这么多人在，也不好发作，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汝阳王一走，营帐中的气氛霎时欢快了许多。 一群将领围着白月珑，问东问西，但大多都是问她外祖父的情况。 “行了，诸位，月珑郡主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 身后，看着白月珑被围住的顾烨蹙着眉头，将她从一堆人的询问之中解救出来。 那群人这才放过白月珑。 不管如何，随着白月珑的到来，军中的士气多多少少被提上来一些。 傍晚，坐在营帐中，白月珑看着面前的军机图，无语凝噎。 “原以为你父王是个耍阴招的，却没想到……是个草包！” 不光是她，就连顾烨和皇帝原本也以为，身为武将后裔的汝阳王，虽然多年未曾带兵打仗，却也不至于跟个草包一样败得这么快！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让汝阳王山穷水尽，四面楚歌。 可没想到，汝阳王一出征，大军便三战皆败，跟甩包袱似的丢了东辰三座城池！ 他们是要优先处理汝阳王，逼迫他退隐没错，可也不能白白让蛮夷王捡了便宜去。 “怎么，看出什么没有？”白月珑凑近正在看地图的顾烨问道。 “庆阳，安阳，平邑……已经全部失守！若是我们此刻地处的宣阳城也失守，那就算后续朝廷援兵到了，也是于事无补！” 顾烨指了指那处崎岖的地形。 “这里，算是东辰的最后一道防线！” 二人正说着，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卢怀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军令！” 白月珑：嗯？又怎么了？ 只见帐外吵吵闹闹的，两拨士兵互相对峙。 一个青年士兵嚣张地拿鼻孔瞪人：“你一个小伙头兵，居然敢偷拿营里的东西去送给那些打仗叛逃的家伙儿！” “他们也是人！若是再将他们关起来……会死人的！” 他对面，被称作卢怀志的青年士兵身形瘦削，面色通红，据理力争。 “怎么回事？” 身后，顾烨和白月珑掀开营帐，皱眉厉声喝道。 眼见着顾烨出来，两拨人同时不情不愿地止住争吵。 那拿鼻孔瞪人的男子拱手行礼道：“启禀世子，伙兵卢怀志……私自给逃兵送吃的！私拿伙食，理应重罚！” 顾烨闻言，眉毛微扬，“卢怀志，你来说！” 卢怀志诧异抬眼，低声正色道：“我……我的确是给那些逃兵送吃的了，那里面有之前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为何要送？” 面对顾烨的质问，卢怀志深吸一口气，胸膛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 “这些人是步兵之中的前锋部队！一场战斗中，他们是牺牲最多的！“ “可战争失败后，我军主帅都弃甲而逃，却不留后续部队掩护他们撤退，反而让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到最后一刻的将士们殿后！” “他们没有逃回家乡，也没有投靠敌军，反而在逃命之后重新回到了军营，就因为他们没有主动冲上去送死，就要将他们关起来严刑拷打吗？！这不公平！！” 卢怀志一口气说完，脊背挺得笔直。 “我违抗军令，甘愿受罚，但还请世子殿下……能重新安置他们！” 一番肺腑之言，让白月珑听得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一般情况，前方战事失利，主帅都会留出后续部队来掩护他们这些前锋撤退，确保人员伤亡达到最小…… 可是汝阳王居然让这些筋疲力尽的前锋部队留下来送死？ 顾烨这个爹，可真不干人事儿啊！ 顾烨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眉心拧得厉害。 身后，云七低声问道：“世子，这群闹事的该怎么处置？” “各自罚跑校场五十圈！” 顾烨挥了挥手。 卢怀志重重磕头，带着身后的几个伙兵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白月珑见状，轻声叹息道：“看来，前线的军队里，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顾烨赞同点头 他和白月珑一路来到关押逃兵的地方，却被门前的“战俘营”三个大字震惊了一瞬。 白月珑目瞪口呆：“这……战俘营？你爹怎么能将自己的士兵关在战俘营里？这不是令人寒心么？！” 顾烨没有回答，眉毛皱得更紧了些。 不出所料，那些个所谓的逃兵，这会儿有些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显然是连最基本的饭菜都吃不饱！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在战俘营这个地方，接受训练和拷打。 身上鞭痕青紫遍布，个个都精神萎靡！ “呦，世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这边可没什么好看的……” 负责战俘营的于都尉是个人精，急忙凑上来。 顾烨面沉如水：“这些我们的士兵……为何要被关押起来？” 于都尉讪笑了一下，说道：“这……这都是王爷的意思！这些人都是各个队伍里的逃兵，战事打响，一旦有战败的趋势，便都跟着大军跑了……” “王爷说，这些人抓起来，是为了以儆效尤！让军中少些逃兵！” “狗屁！”顾烨攥紧拳头，怒喝一声。 白月珑也被汝阳我这极其愚蠢的招数给气得不轻。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步兵，打仗时候，前线拼杀的情况，对方奇门遁甲的阵势变换，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对后续的排兵布阵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些人能活下来，肯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命底牌！ 可是现在，却像俘虏一样在这里被拷打和侮辱！ 第65章 救他 烨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去！吩咐伙兵另开炉灶做些好吃的送到这里来，再叫几个医官过来！” 于都尉微愣。 顾烨冷眼看着对方：“怎么，本世子的命令不是命令吗？！” “下官不敢！” 说罢，便一溜烟儿地去准备了。 不少饿得面黄肌瘦的战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少人靠了过来，惊讶地看着顾烨和白月珑。 顾烨沉着脸，亲自打开牢门，看着那一群眼神中或希望或惶恐的士兵，突然后退一步，深深地朝他们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将士们受苦了！” 不少人都是一愣，随即有些受宠若惊。 为首的一个年纪较大些的老兵急忙上前扶起顾烨。 “世子殿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顾烨声音冷肃沙哑：“诸位都是英勇善战的好儿郎！并非是所谓的逃兵，更不该受此待遇！” “先前，我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如今既然来了，先对诸位说声抱歉！” 听着如此深切的肺腑之言，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朝廷的逃兵，是让人唾弃的，看不起的存在！ 可是顾烨却对他们以礼相待，认真地对他们说：不是的，你们是最好的儿郎。 “世子，我们……” “卢怀志兄弟说得对！战争失败，主帅都弃城而逃，又怎能让你们顽强抵抗呢？” “即日起，我会在所有士兵面前，替你们正名！” 顾烨字字句句砸地铿锵，周围的士兵不由得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单膝跪地。 “属下愿为世子殿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身后，白月珑默默地看着，眼神中有一抹欣慰。 以往书中的纸片人，如今形象在她面前逐渐丰富起来了。 这才是所有读者都喜欢的男主。 她回头，却见于都尉苦着一张脸，朝这边匆忙赶过来。 “月珑郡主！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于都尉的脸色很是难看：“军队里的医官都被请走了，据说是……是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妾夫人……怀孕了！” 白月珑攥紧拳头，心中的怒火已然达到了顶点。 “什么？！” 她没想到，顾烨他爹居然敢公然背叛他娘。 这事儿要是换作他们现代，早就被网友们人肉了。 身后，顾烨也听见了这话，两人心中都气得恨不得将汝阳王摁在地上狂揍一顿！ “侍妾？什么时候的事？” 顾烨语气平淡地问道，却任谁都能听出来那语气下的怒意。 于都尉的消息显然很是灵通。 “大军出征的时候路过几个村庄，看到不少人卖儿卖女……王爷就收了几个貌美的……” 顾烨听罢，深吸一口气，磨着后槽牙，恨不得现在就冲进营帐里去砍了那个不要脸的老比登！ 大战在即，一连丢了三座城池不说，还在军营里养侍妾……这老东西脑子里都装得是浆糊吗？！ 顾烨大手一挥，恨恨离开：“我去看看！” 白月珑知道他这是气得狠了，连忙压低声音吩咐道：“饭菜来了先让这群士兵们吃下，不可怠慢他们，回头等明日殿下来安排！” 于都尉急忙点头，白月珑这才追上去。 是夜，汝阳王的营帐之内。 笙歌曼舞，灯火通明。 远远的，甚至还能听到汝阳王的大笑之声， 顾烨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就要冲进去，却被白月珑拉住袖子。 “现在还不能跟你爹撕破脸！他毕竟是你爹，要慢慢来！” 白月珑知道，只要解决了汝阳王的事情，她和顾烨才能有可能。 顾烨深呼吸了几下，勉强平复下心绪。 “我知道。” 在男人的极度压抑之下，脚步终于重新变得平实下来。 汝阳王的营帐乃是驻扎的所有营帐之中，最为奢华的一座。 不仅豪华，且极度奢侈。 若不是亲眼见到外面是茫茫驻扎的军营，但看这屋里的布局，顾烨还以为这是在王府的时候。 汝阳王怀中搂着一个鹅蛋脸的瘦削美人，美人苍白着一张脸，显然有些害怕，却不敢违抗对方。 旁边，几个医官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见顾烨，汝阳王眼中明显多了几分不满，却还是问道：“烨儿怎么来了？” 顾烨压下眼底的情绪，看不出丝毫喜怒：“听闻父王叫了许多医官过来！可是身体不适？” 汝阳王哈哈笑了两声道：“烨儿有心了，倒也不是……只是本王新收的青夫人已有孕一月，却身有不适！可她一向胆小，刚让太医诊断，也只说是忧思过度。” 说罢，汝阳王又皱着眉头看着身旁的年轻女子，“本王就不明白了，跟在本王身边，你有什么可担忧的！” 青夫人吓得不敢说话，只是勉强挤出一个弱柳扶风的勉强笑容。 “沙场凶险，妾身只是担心王爷罢了……” 提起这个，汝阳王这才皱了皱眉，又想起了白天不愉快的事。 顾烨咽下一口恶气，拱手道：“既然看完了，还是让诸位医官都下去吧，军中时常有人受伤，军医所里缺不得人手！” “等等……将鹿茸大补汤多熬一些过来，给本王备下！” 汝阳王挥了挥手，这才将人全都赶了下去，又拍了拍青夫人的小脸蛋儿。 “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争取给本王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青夫人都快哭了，谨慎地行礼，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营帐之外。 白月珑一直都等在外边，没看到顾烨出来，却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不由得皱眉。 那姑娘眼神绝望，一出来便死死地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险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被白月珑稳稳扶住。 “姑娘小心！” 青夫人一愣，这才看向面前白衣清朗的女子。 青夫人看着白月珑，又往帐内看了看，猛地捂着脸跪了下来。 “还请郡主救小女脱离苦海，小女感激不尽！” 白月珑被这一个大礼惊了一下，一手将对方从地上捞起来。 “姑娘怎么知道我郡主？” 青夫人哽咽道：“我今日听闻军中有顾老将军的外孙女来，又见您气质高雅，所以才斗胆猜测！还请郡主救救我！” “你先别哭，先去你的住处，告诉我怎么回事！” 白月珑一手稳住对方，转头避过了巡逻的小队。 第66章 冲突 一直到了帐篷之内，青夫人才哭着说道：“我叫青秀，家住庆阳城，家中是务农的，我是被我爹以三两银子卖来军中的……” “我……我害怕！我不想留在这里！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还在等着我，他是今年进京赶考的举子……” 青秀这些日子显然害怕极了。 白月珑看着她，皱眉道：“可是你已经有汝阳王的孩子了，他会带你回邻国生下这个孩子的。” 白月珑状似不经意地搭上她的脉搏，“你体质本就不好，若是这个孩子没了，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了！” 青秀闻言一愣。 是啊，做母亲是天下每个女子的心愿。 而她……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且不说出不出得去，就算是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青秀顿时面如死灰，不再说话了。 白月珑挑眉看向她，心中一个计划顿时涌上心头。 她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且先安心住下来养胎，我向你保证，一旦有机会，便即刻送你回去，至于孩子……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要怎么决定它的去留。” 青秀微愣，没想到白月珑居然真的愿意帮助她这么个蝼蚁般不起眼的存在！ “只要能脱离这个地方！妾愿犬马以报！” 青秀目光坚定，泪眼盈盈。 白月珑眸光微动，没有选择立即相信对方，只是向她做了保证之后，才转身离开。 …… 营帐内。 顾烨看着自己的父亲，拱手道：“父王，儿臣已经看过军机图了，我们如今驻守的宣阳……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还请父王早做决断，以此激励军心！” 汝阳王蹙眉：“激励军心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父王，儿子想斗胆，请您相信我的判断和能力！只要能一举拿回三座城池，我们便可趁机向蛮夷扩张，等到时候打赢蛮夷，便可去夺取东辰！” 顾烨不动声色地奉上军机图。 汝阳王一听他的计划，瞬间就来了兴致。 “那依你看，现在该如何才能夺回已经失去的城池？” 顾烨神色恭敬道：“如今三战皆败，军中必定大乱，依儿臣看，攘外不如安内！不如便以战俘营那些士兵们做例子，明日为他们平反！” 提起这个，汝阳王明显有些不高兴：“为何？” “那些人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必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若是能优待他们，也算是给旁人做一个表率，到时候，父王治军贤德之名也会在军中传开，到时候很多人都会愿意跟着您一起反了东辰！” 顾烨袖中手指紧握成拳，面上却笑得温和。 汝阳王被他夸得云里雾里的：“还是你小子机灵啊，我这个儿子果真没生错，以前我还以为你只顾儿女情长，不堪大用，现如今看来，你真是有用得很呢！” 帐外。 一个容貌颇为娇媚的侍女端着鹿茸大补汤前来，汝阳王笑呵呵地点头，却先亲自拿起银针验了毒，这才一口气喝掉，一手揽过了美貌侍女的腰肢。 顾烨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眸中划过一抹嫌弃，笑道：“我回头给父王带些上好的野山参来！” 汝阳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一头扎进了温柔乡中。 走出帐篷，顾烨的面色骤然变得森寒无比。 白月珑正等在帐外，手里头还提着一包药。 两人一见面，心照不宣地一笑。 白月珑压低声音问道：“你那边如何了？” “我爹警惕得很！我只能慢慢骗他！” 顾烨摇头，眸中尽是森森冷意。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我，明日会先释放那些逃兵，振奋士气！你呢？” 白月珑扬了扬手中的一包药膏说：“我借着天气寒冷，不太舒服的理由去了一趟军医所，打听出来一些事儿！”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你爹养尊处优多年……有些阳亢，但同时肝肾虚亏的厉害！” 阳亢便是高血压在古代的称呼。 “不过他怎么想的……居然还敢服用鹿茸大补汤……照这样下去，只能是虚不受补！” 提起这个，白月珑不由得有些无语。 不过他们已经想到办法怎么把汝阳王搞回邻国，不让他在东辰继续搞事了。 …… 翌日清晨。 白月珑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份外壮观。 只是队伍仍然松松垮垮，没有任何精气神儿。 顾烨冷着一张脸，看着坐下萎靡不振的士气，眼底一片幽沉。 汝阳王显然是强行从美人窝中被人拽起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显得十分滑稽。 顾烨耐着性子说道：“父王，士气需要振奋，还请父王给将士们多说两句！” 汝阳王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身后侍女端来的热茶，终于施施然开了嗓。 “将士们！我们此次乃是代表我们各自国家出征的！敌人的强大只是一时的，而我们还需努力拼搏，顽强奋斗……” 一番长篇大论带着官腔和说教的话语，成功让不少萎靡的将士们提起了些许精神。 那是对汝阳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愤怒！ 这哪里是鼓舞士气的，分明是要让大军原地解散的节奏！ “父王，可以了！” 顾烨几乎要保持不住恭敬的笑容，赶紧在对方说完还意犹未尽之时，及时喊了暂停。 “父王日夜操劳辛苦，战俘营的那些小事儿，不如就交给儿子吧？” 汝阳王本身就困得不轻，如此早起更是几乎要了半条老命，忙不迭点头，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看着坐下黑压压的大军，再看着周围几个眼中对他颇有些不服的将领，顾烨此刻肩上的胆子不可谓不大。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白月珑。 她眉目舒朗清隽，目光中带着鼓励，殷切含笑地望着他。 顾烨心中骤然涌起一股热血，沉声道：“今日我请诸位过来，乃是有事情要宣布！” “先前三战皆败，是因为我军从上到下的用兵策略，出了一定的问题！在此，本世子向那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默哀！” 提起这个，座下不少人都有些动容。 就连几位年纪较大的将军，脸上也颇有些挂不住。 “但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还活着！” “他们是最不起眼的步兵，在战斗之中，冲锋陷阵，挡在了所有人前面！” “可最终，我们战败时，却并没有派后续救援部队去掩护他们，反而让他们来殿后！” 顾烨叹着气，看着站在最前面的，由卢怀志带领的那些战俘营的人，眼中肃然。 “这里面，一些人侥幸从敌人手中逃生，本应是战场上的英雄！但回到这里，却被冠以‘逃兵’的恶名！” “他们既没有逃回家乡，更没有投靠敌军！我们凭什么说他们是逃兵？” “战场上，死者令人尊敬，而能活着杀死敌人，并且保全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好汉！” 第67章 汝阳王病了 此话一出，最前面一个刚从战俘营里被放出来的老兵，脸色憋得通红，痛哭失声。 刚才还看着乱哄哄的队伍，瞬间安静了。 “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再败了！宣阳一旦失守，后背便是京城！我们的妻子，儿女，还有死去的弟兄们！都需要我们去守护！” “本世子在这里跟你们保证，若是有朝一日大军压境，将士们出了事情，本世子也绝不苟活！” 顾烨神情刚毅果决，顺手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 “如有违背！当如此箭！” “啪——” 箭被用力折断，而顾烨嘶吼决绝的声音，也深深地映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最前面，卢怀志和战俘营里出来的一群弟兄们立马单膝跪地，沉声怒吼道：“愿追随世子殿下！” 身后，无数人亦纷纷单膝跪地。 “愿追随世子殿下！” 众志成城的声音宛若雷霆，响彻整个天际。 一片震耳欲聋的投诚声中，云七猛地从营门口奔袭而来，手中牢牢地攥着一封战书。 “报告世子！蛮夷发来战书，将在十日后于宣阳城外决战！” 众人全都为之一惊，几个将军更是面面相觑。 台下士气正盛，可现在……战书紧跟着下了过来。 不少士兵都被前面的三次败仗打怕了，此刻都面色各异。 顾烨看了一眼那文书，神色凌厉。 “本世子决定……战！” 一个战字，像是引线一般，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将士们最后的热情。 “杀！杀！杀！” 顾烨神色骄傲，拉出一旁的白月珑。 “这位乃是顾老将军的外孙女，月珑郡主！虽是女子，却自幼熟读兵书！此次也会与我们一同作战，直至打赢这场战！” 军中一部分将士们都曾在顾老将军的麾下待过，另一部分更是从小听着顾老将军战神的话本子长大的，一个个全都激动不已地望着白月珑。 白月珑见状，神色动容，不由得在心里询问系统。 “系统，这种情况，我该说什么啊？你有没有草稿之类的。” 系统在她脑海里翻了个白眼：【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叫你不好好读书，现在本系统也帮不了你。】 白月珑：“……” 行吧，她自己来。 白月珑想了想，厉声说道：“生死关头，不战即败！我白月珑愿立身家性命，与诸位将士同在！” “不战即败！” “不战即败！” 山呼海啸般的豪言壮语袭来，那是每个民众最为殷切的呼唤声！ 顾烨和白月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慰与希望。 二人并肩而立，似是要将这摇摇欲坠的山河社稷，一同撑起！ …… 当天下午，军营内。 面前几口精致的小箱子内，是一些颜色或艳丽或清雅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样式华贵的珠宝。 青秀面色复杂，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周围，是好几个女眷或羡慕或讶异的声音。 “青秀姐姐，这些都是王爷赏给你的啊？” “你命可真好，这么快便怀上了王爷的孩子！” “就是就是，王爷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其中不乏一些带着羡慕或酸气的。 青秀温婉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看着这几个女眷，轻声说道：“诸位妹妹们都是走投无路，才来到这军中的！大家都是苦命人！” “这些东西，你们若是喜欢，便都拿去吧！多给自己留些钱傍身，总归是没错的！” “还有这些胭脂水粉……军中物资匮乏，你们若打扮得好看些，说不定王爷也会喜欢！” 此话一出，先前说话带酸气的几个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 几个女子面色复杂，却还是收下了那些东西，又对着青秀说了好些恭维的话语，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等人都走了后，青秀这才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那其中的胭脂水粉。 汝阳王为人粗狂，就算赏东西，又怎会赏胭脂水粉之类的小女儿家的玩意。 月珑郡主今天上午整军之后，便来找过她。 而这些东西……也正是她送来的。 她答应了要帮月珑郡主做事，却并不舍得放弃这个孩子。 不管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到底都是她的一块心头肉。 她终究是不忍心扼杀它的存在…… 想到这里，青秀颤抖着摸向自己床头的木头。 那里，她偷偷用小刀攥刻了几个“正”字，那是自己被卖到这军营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 白月珑漫步在军营之中，看着不少冲她打招呼的年轻士兵们，都微笑点头致意。 已经整整五天过去了，自从那日顾烨整军之后，军中的气氛确实是焕然一新。 她一边想着，路过军机大营时，却见顾烨正对着那张军机图，愁眉不展。 显然，今天下午讨论战事，一些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怎么了？”白月珑边进门边问道。 顾烨眼下青灰，显然这几天没怎么睡好。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哎……我如今只是监军，名义上的元帅，还是我爹！一旦参与进军事，便是越俎代庖！” 说到这里，顾烨心中也有些无奈。 白月珑忍着笑，不想让他压力太大，不由得打趣道：“放宽心，你爹马上就要离开东辰，回家养老去了，届时你便可以趁机上位，做你想做的！” 顾烨扯出一抹苦笑，知道白月珑这是已经有计划了。 却听门外，云七慌张地跑进来。 “世子！好消息……不！不好了！” “什么事？！” “王爷他……他病了！” 顾烨猛地一愣，看向白月珑。 白月珑微微摊手，笑道：“喏，机会这不就来了？” 顾烨嘴角微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月珑素手纤纤，搭在他肩膀上：“放心，我不会要你爹的命，只是让他生病，这样他就可以回国了！” 顾烨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谢谢！” 旋即，便大步走进汝阳王的营帐内。 军帐之中，数名医官跪在地上，棘手地看着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的汝阳王，谁也不敢说话。 汝阳王经常头晕，虚不受补，却还是一味地进补，一把年纪只想再生个儿子。 如此一来，这犯病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只是……却根本没有人敢说出实情。 战前主帅有失，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他们怕是脑袋都要不保了！ “你们……一群废物！”汝阳王躺在床上，不住地喘着粗气怒骂着。 他捂着脑袋，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父王！” 身前，顾烨大步而来，深深地看着汝阳王。 第68章 顾烨挂帅 看见顾烨的那一刻，汝阳王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般。 此刻，什么刚收的侍妾，什么侍妾肚子里的孩子，通通都不重要。 他是很想再生一个儿子没错，但是关键时刻，他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烨儿！烨儿！” 汝阳王几乎是迫切地看着顾烨，目露恳求之色。 他胡乱地挥着手，赶走了在场所有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你把白月珑喊进来，控制住她，我们利用她去进攻东辰！哪怕我死，也要完成大业！” 顾烨坐在床边，神色奇异。 他抬手，有些颤抖地替汝阳王整理好散乱的鬓发，声音温柔而妖异。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 白月珑一进帐中，看着榻上气若游丝的汝阳王，心中恍若明镜。 按照原本的计划，顾烨会假装控制她，然后骗到汝阳王手中的虎符，再把汝阳王赶回邻国养老。 她神情平稳，浑身的细胞都已经准备好了去演这一出戏。 然而，下一刻，顾烨冰凉汗湿的手却猛地伸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顾烨眼尾猩红，带着极度的压抑和暴虐。 白月珑见状，心中一惊。 他要做什么？ 榻上，汝阳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烨儿……快给月珑郡主赐座，看茶！” 说罢，便朝一旁的顾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趁机将药下在茶中。 不料，顾烨紧攥着拳头，并没有动作。 “不必了，月珑郡主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见外！” “你小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没礼数呢！”汝阳王心中闪过一丝古怪，面上却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话音未落，顾烨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 他讽刺道：“父王莫不是忘了，我小时候的礼数，是被母亲亲自教导出来的，与您无关！” 汝阳王闻言一愣，完全猜不到顾烨下一步要做什么，只得讷讷地接话。 “是！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忽略了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顾烨笑得十分讽刺。 “父王那只是忽略我吗？那是根本就没拿我当人看，只当一件炫耀的玩物！” “我若是礼数不周，便只会得到您的一顿毒打，罚跪祠堂，连饭都不准吃……” 听到这里，白月珑十分心疼顾烨。 原来，作为书中最风光无限的男主，他的背后居然也有如此悲惨往事。 看着一旁的白月珑，汝阳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若是换做平时，他早就一巴掌打顾烨了。 可是现在，他病重的就连抬手都有些费力，只得放软语气说道：“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儿还有外人在呢……你——” 话音未落，却见顾烨右手五指成爪，狠狠地掐住了汝阳王的脖子。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让我去控制珑儿，控制我最心爱的女人，来为你眼中所谓的康庄大道铺路！” “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顾烨声声切齿，目光发狠，恨不得下一秒就将面前之人捏碎。 顾烨一只手抓着白月珑的手，如同抓着一块浮木般，另一只手却犹如恶魔的爪牙，抓着汝阳王的脖子，仿佛要将自己也抓进那无间地狱里去！ 看着汝阳王面色涨红，竭力挣扎的模样，顾烨心中顿时升起一丝魔鬼般的快意。 他五指缓慢收紧，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因为汝阳王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晃神间，一只纤细带着温暖力量的手，轻轻覆上了他青筋暴起的手。 “嘘——没事了，没事了！” 低沉温和的声音带着奇异般的安抚，让顾烨指尖一松。 白月珑抓住顾烨的手，将半死不活的汝阳王从他掌下救了出来。 “他有他的报应，但不应该你动手，是不是？” 顾烨呆滞点头，猛地瘫坐在地。 一旁死里逃生的汝阳王费力地捂着脖子，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震惊地指着白月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虎符在哪里？”白月珑淡淡地盯着他，“说出来，你还可以多活一些时候！” “你……你个毒妇，我是不会给你的！” “不说也无所谓，他下不了的手，我来做！” 白月珑语气淡定，手中拿着一个样式古怪的针筒，是她从系统商场里兑换出来的。 “放心，你很快就会睡过去，不会有丝毫痛苦。” 汝阳王身子一抖，满眼震惊地望着白月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后怕。 “我我我……我说！在我床头下面的暗格夹层里！” 白月珑挑眉，亲自在对方的示范下打开暗格，找出了那铜黄色的虎符。 白月珑将之抛给顾烨，满意一笑，手中的针毫不迟疑地扎下去。 “你还是先睡会儿吧！等睡醒了，你已经回到你的国家了。从此，顾烨不再是你的儿子，他只是他自己。” 一针深度麻醉剂下去，汝阳王彻底昏死过去，没有两天是不会醒过来的。 等他醒来时，已经回到他自己的国家，被迫提前退休养老了。 这对一代枭雄来说，是最严重的惩罚！ 一旁的顾烨在抓住虎符的那一刻，奇迹般地平稳了心绪。 他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面色冷漠，仿佛先前的失态从不曾发生过。 顾烨拿到虎符后，便以汝阳王身体抱恙为由，将他送回邻国颐养天年，而他则接替汝阳王的位置。 顾烨挂帅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中，诸位将士们心服口服，连带着士气也是无比高涨。 白月珑回到军机大营，一眼便看见他站在军机图前。 看见她来，他笑道：“你来了，快来帮我看看，咱们的哨兵布置在哪个地方比较好！” 白月珑收敛笑容，摁住他的手。 “这个事儿先放一放，我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顾烨抬眸，不解地望着她。 白月珑言简意赅道：“青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准备怎么处置！” 顾烨微怔，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青秀是谁。 “你想保他们母子一命？” 第69章 赌一把 白月珑颔首。 “此女子帮了我，我答应了帮她保下她的孩子……若是此时背信弃义，不单单是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顾烨皱眉，脸上有些为难。 毕竟这孩子不是他母亲生的，而是别的女人生的，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膈应。 沉默良久后，他才道：“先养着，等生产吧，若是个女孩，就留下！” 白月珑心下复杂，却也知道，这是顾烨能做出的最后让步。 她点头，表示理解，又安慰道：“其实好孩子都是养出来的！与出身无关！” 青秀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出生了，要是养好了，长大了也不会和顾烨抢什么的。 顾烨认真思量片刻后，突然道：“孩子不是自己会长大么？养什么养？！” 白月珑：“……” 她突然觉得，顾烨日后的孩子童年应当会很悲惨。 …… 夜色幽深，顾烨看着面前的军机图，一旁的纸上已经写了无数的对阵之法。 “歇息一会儿吧，别太累了！” 白月珑手指柔软，轻轻替顾烨揉着太阳穴。 顾烨看着军机图，也是难得地闭眼放松。 他淡淡道：“刚刚得到消息，东辰的援军最多还有五日便能到达！” 白月珑了然：“也就是说，三日之后的决战，我们最坏的情况，是要撑过两日？” “不止两日……我们要尽可能赢！连着决战再败，就算城守下来，士气也垮了！” 顾烨指了指宣阳城的地形说道：“从庆阳攻打宣阳，一共三道防线，双耳山，元龙峡，游凤谷！除此之外便是清风渡的这一碎石滩！” “上次对方派出程达，已经在这边吃了亏，恐怕不会再从清风渡行军了！” “不一定！”白月珑否认道：“我也仔细研究过前三场战役，发现陆守真此人用兵最是出其不意，喜欢反其道行之。” 顾烨挑眉，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在那里又插了一面旗子。 白月珑看着面前弯弯绕绕的地形图，突然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必死守元龙峡！” 顾烨微愣：“你的意思是……” “元龙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乃兵家必争之地，这是所有人的共同认知，甚至于陆守真也不例外。但一味地死守元龙峡，容易被对方在其他处寻到破绽，倒不如将这里给他们！” 顾烨闻言，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惊异于白月珑近乎逆天的构想。 说这是一场泼天豪赌也不为过！ “你的意思是……放弃固守元龙峡，将他们引到游凤谷内？” “可游凤谷一过，便是东辰大军的驻地大营，若是我等没有拦住他们……宣阳必定失守！” 白月珑狡黠一笑道：“所以也不能让他们直接长驱直入，要拖时间啊！” “只要能拖够两日，等到东辰带领的援军到来，哪怕我们败了，宣阳城也丢不了！” 顾烨如此想着，突然抱住白月珑，趁着四下无人，狠狠地在对方的颊边亲了一口。 “珑儿这办法真不错！就算蛮夷王这一战打赢了，但最后没有得到城不说，后方腹地还被占领了，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月珑脸色一红，忙推开他。 只是推开后，她就后悔了。 丫的终于升了+1好感度，眼看着到99了，结果没了。 都怪她这该死的羞涩啊！ 要不然早就攻略成功了。 门外，云七小声道：“世子，程达求见！” 顾烨讪讪，急忙端正坐姿：“快请！” 程达大步走进来，宽阔的肩膀似乎能将整个天地都撑起来似的。 “程将军主动求见，可是想清楚了？” 顾烨亲自给程达斟了一杯茶，神色中并无丝毫意外。 程达眼中尽是挣扎之色，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若是……我仍然不降，世子会如何处置我呢？” 顾烨笑着呷了一口茶：“我说了，我是真心劝降程将军，若是将军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我仍然愿意放将军回蛮夷，但您那些归降的部下，还是暂且留在这里吧！” “三日后便是决战，我不想在那时与将军成为敌人！” 程达不语。 先前东辰与蛮夷的几次战争，程达都没有参加。 他只记得，蛮夷军中到处都是说东辰军是一群草包、不堪一击的传闻。 可是如今一路走来，他却看到东辰军气势浩然，管理有序。 他下意识对比蛮夷军中的散乱，目无法纪，又想起了他上次被俘时，白月珑句句戳心的话。 “你跟随蛮夷王日久，他固然对你有知遇之恩，可皇帝昏庸，难道蛮夷王便是所谓的明主了吗？” 不可否认的是，对比东辰军中的情况，他心中原本的那根指针，稍稍偏离了些许。 程达难言地看着顾烨，到底决定回蛮夷再赌一把。 他心底还是不肯相信他选错了！ 他不相信当年肯一路提拔他的蛮夷王，骨子里也是个暴虐昏君！ “抱歉，顾世子！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顾烨闻言，并不意外，只是立即让人备马。 眼看着程达飞身上马，他忽然叫住了对方。 “程将军，离最终的决战还有三日，你若是改变主意了……本世子会派人在清风渡口等你！你可独自前来！” 程达闻言一滞，没回答好还是不好，只是拽着缰绳，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大营，从来时的路往蛮夷大营而去。 一夜快马加鞭的行军，程达看到部队大营时，终于松了口气。 孰料，还没进军营，便被营地外面的绊马索给绊了个结结实实！ 三五个士兵围上来，瞬间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的！ 程达一惊，怒声道：“尔等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小卒面无表情道：“大王有令，程达回来，立即抓起来！” 程达心中一沉。 顾烨擒了他，却放他毫发无上的回来，但凡是个人都会起疑心。 他沉默着，一路被捆着带去蛮夷王面前。 军机营内，气氛肃杀。 蛮夷王神情倨傲地坐在首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条蛇。 他左手边，并肩坐着个神色阴桀却妩媚的美妇人，正是陆守真。 程达闷着头，安安分分地跪在地上，听着蛮夷王的训话。 蛮夷王脸色难看，对着程达发火：“程达，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八千将士，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第70章 大战在即 程达张了张嘴，艰难道：“臣中了埋伏……” “那为何不见剩余的将士们归来？！” 蛮夷王的声音中有一抹压抑的暴虐。 程达跪得笔直，坚持道：“臣以为……八千将士亦是我蛮夷子民，若是在被包围的情况下让他们死战，不过是白白让他们送了性命罢了！” “放屁！”蛮夷王大怒着站起来，一脚狠狠地踹在程达的胸口，将他险些踹出内伤来。 “本来这八千将士，还能消耗对方的一些人马，可你倒好！八千兵士，白白送了对方一大半！程达！你这是要造反吗？！” “属下不敢！” 程达低着头，心下一片冰冷。 面前的蛮夷王陌生得可怕，跟多年以前那个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人完全不同。 那些他麾下的八千将士、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啊，在这群人面前，却只是可以白白牺牲的棋子！ “不敢？！” 蛮夷王紧盯着程达，忽而笑了起来。 他朝着身后之人挥挥手，很快有人带上来一个大托盘。 待看清楚其中的东西后，程达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冻僵了。 只见托盘里静静躺着一条完整的人胳膊，烤得焦黄流油，散发着阵阵香味。 一股近乎反胃的恶心从灵魂深处传来，程达竭力屏住喉间的异物感，不让自己失态。 陆守真皱眉，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今天早上本王抓到一个小兵，因为粮食分配不均竟然妄图逃跑，背叛本王！”蛮夷王笑得狰狞，威胁般地看着程达。 “最近尔等不是都抱怨军中所剩粮食不多，嫌军中无肉么？来！本王犒赏你们！” “程将军，你也来一口，之前的事情，本王既往不咎！” 程达喉间酸涩，胃液都要吐出来了，他恶狠狠地咽下去。 这一招杀鸡儆猴的效果简直诛心。 “程将军！”蛮夷王居高临下地看着程达，不耐烦地催促道。 程达跪在原地，看着托盘上的肉，心中最后一块属于“良知”的东西似乎在一寸寸崩塌。 他憋着脸，颤抖着手，还未动手，喉间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刺鼻的污秽物吐在面前，程达颤抖着磕头，喉间沙哑而惶恐。 “大王！程达知错！程达知错！但程达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程达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头磕在面前的呕吐物上，眼中溢出滚滚热泪。 程达这无比狼狈，似乎被吓破了胆的样子成功取悦了蛮夷王。 刺耳猖狂的笑声响起，蛮夷王大笑着。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没胆子的！下去吧！” 程达不断地磕头，似乎毫无尊严。 他一身狼狈，连滚带爬地出了那地狱般的大帐。 一直等到出了营帐很久，程达这才扶着树干，大吐特吐起来。 明明是在吐，但他的目光却冰冷无比。 他想起走之前顾烨对他说过的话，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恨不得将骨骼也给捏碎。 …… 东辰大营。 军中一片整肃，宛若一条长龙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这厢，顾烨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陷阱，那厢，蛮夷也没闲着。 此时，军机帐中一片静默。 身为军师的陆守真手指点着身后的军机图，认真道：“这一次的决战至关重要，除了正面战场之外，必须还有一队人马从清风渡，穿过碎石滩去直取对方大营！” “还去？！” 蛮夷王听着她如此安排，很是不满，“上次程达白白丢得那八千人还不够吗？” 陆守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上次偷袭失败，是意外，但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 “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在损失了兵力的同时，还敢卷土重来进行第二波袭击！因此偷袭这里，可能会有出其不意之效！” “不过，需要人带领五千轻骑，只要过了那碎石滩，便可直捣东辰黄龙！” 说到这里，她猛地看向角落里白着一张脸的程达。 这件差事儿很难，只有他能做到。 程达吐了足足半日，此刻双颊凹陷瘦削。 他静静地坐着，心中不断地盘旋着顾烨走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程将军，距离最终的决战还有三日，你若是改变主意的话……本世子会派人在清风渡口等你！到时候你可独自前来！】 男人平静的话语犹在耳畔，混合着胃里的恶心和酸苦，似一把利刃，斩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心防。 他咬着牙，豁然抬头道：“陆军师！我愿带麾下剩余三千将士前去，将功补过！” 陆守真闻言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来。 虽然派程达前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此刻蛮夷王麾下无一人可用，陆守真也只能答应对方了。 “好！那便辛苦程将军了！” 程达深吸一口气，抱拳领命，遮住了眼底冰冷的暗芒。 大战，一触即发！ 秋日融融，草木枯黄，昭示着四时轮转，夏去冬来。 一队不足一千人的军队行走在官道上，最终，在一座巨大的山峰面前停了下来。 卢怀志策马而立，朝身边的白衣女人躬身道：“月珑郡主！元龙峡到了！” 所谓元龙峡，是一道笔直的天堑。 明明是一座高耸连绵的山峰，却像是在中间被人硬生生劈了一剑似的，留下一道巨大的鸿沟。 白月珑抬眸，赞叹道：“真不愧是天险奇景，兵家必争之地！” “郡主！我们现在做什么？”卢怀志有些兴奋。 在他身后，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先前因为汝阳王的愚蠢之举，而被留在战俘营的那些士兵。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彻底调整过来，连带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久经沙场，能活下来各自本事都非凡，白月珑干脆跟顾烨讨了过来，取名“神机连”，作为一支特殊的卫队来驱使。 白月珑皱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想办法去山上开些木桩，顺便搬一些石头，卡在前方的山崖上！” “再拔一些草，做些稻草人！安插在山崖显眼的地方！” 第71章 共同攘外 卢怀志挠挠头，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去了。 一直到傍晚，卢怀志这才兴冲冲地跑过来找白月珑。 “月珑郡主！没问题了！” 白月珑含笑点头，一路看过去，眉毛微抬，有些诧异。 面前的石块上或多或少都绑着一块绳子，绳子牵连着不远处的几颗参天大树，齐齐卡在一个特殊的位置， 只要一声令下割断绳子，石头便会一起落下，前面的石头会带动后面的石头，形成所谓的滚石阵。 在元龙峡如此陡峭的高度之下，杀伤力简直呈几何倍数增长！ 白月珑眸光明亮，诧异地指着那石头机关：“这是谁想出来的？” 卢怀志微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做得有些粗糙，让郡主见笑了！” “做得好！” 白月珑看着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卢怀志身材矮小，本身并不出色，但这些神机连的士兵却都肯听他的。 因此白月珑还是将其作为副将带在身边，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之喜。 卢怀志红着脸解释道：“我乃是卢家的远亲，幼时在卢家住过一段时间，学了些皮毛知识！” 白月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卢怀志挠挠头，又好奇道：“郡主，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白月珑眉目深远，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等！” …… 清风渡。 程达如愿带着剩余的三千将士，走过清风渡的那片碎石滩。 月光如水，碎石随时有可能会割破脚底，三千人走得磕磕绊绊并不容易。 程达坐在马上，心下一片安然。 “将军，没事吧？！” 身后，传来副将关切的声音。 程达闭着眼，摇摇头。 一路上，副将早就疲惫不堪，此时也忿忿然道：“那群人分明就是故意排挤将军！” 程达沉默着，突然问他：“若有一日，我叛变了，你们还会跟着我吗？” 副将微愣，忠心耿耿道：“当然要跟着！我们跟着将军南征北战，我这条命都是将军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说罢，他趁着四下无人，又悄悄道：“其实现在军中……对于大王也颇有微词，只是大家都憋着不敢说而已！” 程达勒着缰绳，并不意外。 蛮夷王一直以残暴军刑严苛待下，将士们莫敢不从。 就算后面来了个陆守真，但陆守真却也只是深谙排兵布阵，对领兵之道并不精通。 物极必反，一味的压迫只能造成反抗，只有以德服人，方为长久。 月色愈发明亮，照亮了这一整片碎石滩。 忽地，前方零零散散出现了一片火光。 “有敌人！” 副将一声大喝，众人立即摆出了战斗姿势。 却见程达站在原地，只是抬起了手，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火光越来越近，男人一袭黑衣，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正含笑望着他。 “程将军，别来无恙啊！” 程达声音苦涩：“顾世子！” 对方的阵营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李副将？！” 副将李通一愣，突然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小谢？虎子？你们怎么都……” 李通说了一半，呆呆地抬头望着程达。 “是我们！李副将！我们还活着！” “是啊！顾世子优待俘虏，对我们可好了！” “你们怎么来了？我们不会打起来吧？！” 人群中，小声的疑问响起。 双方人马都认识，这会儿都面面相觑地看着程达与顾烨。 只见程达翻身下马，猛地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见过顾世子！” 顾烨微微一笑，忙将程达扶起。 “看来，程将军是想通了。” 程达摇头道：“顾世子信守承诺，更是优待我的部下……我程达说过，只择贤主而栖，先前是我眼瞎，现在……我自愿认了您这一贤主！” 顾烨看着程达，二人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爽朗。 两方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 李通看着终于放松下来的程达，由衷地替对方感到高兴。 月光如水，双方握手言和，终于决定共同攘外！ …… 两日后，双耳山。 蛮夷军并不知道程达已经背叛的事儿，还以为他现在已经偷袭到了东辰军的大营，再加上白月珑和顾烨故意让大军呈现败像，让蛮夷军觉得他们此战必胜无疑！ 军中，白月珑沙哑着声音，厉声道：“撤！” 口哨脆响间，密林中，只见一匹马随之而来。 白月珑孤身上马，一把捞起前来报信的卢怀志，头也不回地朝着峡内跑去！ 身后，是蛮夷军将领宛若震雷般的怒吼声。 “追！给我追！他们没有后援！冲过这元龙峡，东辰必败！” 黑暗一寸寸地笼罩着大地，元龙峡中，一匹黑马如流星般飒沓而去。 无数火光伴随着怒吼的喊杀声，让人心如擂鼓。 白月珑伏在马背上，声线颤抖。 “后面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身后，卢怀志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回答道：“全都准备好了……只等蛮夷大军全部进谷，便会有人发动滚石阵，断了他们的后路！” 喊杀声震耳欲聋，似乎已经到了背后。 卢怀志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郡主，我们完成任务之后……还能活着吗？” “能！”白月珑双目明亮，头也不回地笃定道。 身后，是蛮夷军将领的怒喝声。 “谁要是能活捉白月珑和顾烨，军衔进三级！” 身后无数的蛮夷大军一听，更是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活捉做什么？直接射死才痛快！” 只见蛮夷军中一人取出一把弓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稳准狠地朝着白月珑的后心射去。 “郡主小心！” 身后，卢怀志怒喝一声，猛地护住白月珑的后背。 箭矢刺入肉体的声音分外清晰。 “卢怀志——” 白月珑尖叫一声，却不敢回头。 鲜血从卢怀志的嘴里缓缓溢出，几乎浸透了白月珑的肩头。 卢怀志紧扣着她的肩膀，用身体死死护住了她。 “郡主……快走——” 卢怀志猛地瞪大眼睛，口吐鲜血。 白月珑眼圈通红，目眦欲裂。 第72章 好久不见 就在刚才，这个入伍没有两年的年轻人还问她：他们能活着吗？！ 可是现在……她甚至都不敢回头查看他的状况！ 快些！再快些！ 眼前，那看不到尽头的一线天际终于开阔起来。 白月珑夹紧马腹，似离弦之箭般猛地冲进游凤谷内！ 然而，在踏进游凤谷的一瞬间，身后的卢怀志身上最后一丝余温缓缓消失。 他猛地松手，将什么东西塞进了白月珑手中，含笑跌入了滚滚尘土和马蹄间。 那是战前他早已写好的遗书！ 与此同时，五万蛮夷军中，最后一人一脚踏进了元龙峡。 崖壁之上，几个稻草人宛如断线的风筝般落下。 伴随着一声奇怪的哨声，一棵参天大树上绑着的绳子猛地崩断。 无数巨大的落石滚下山来，活活将那走在最后的一批敌军压成了肉泥！ 巨石轰然落地，溅起一片血肉尘埃。 元龙峡最后一点出口被彻底封死！ 孟和听到身后的巨响，神魂俱震，胯下的马受了惊，险些将他甩下去！ “月珑郡主，你这是在找死！” 蛮夷军将领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月珑。 “郡主，你如今命数已尽！我看在你巾帼不让须眉的份儿上，若是此时自裁谢罪，我等不会为难与你！” 却见白月珑缓缓回头，眸中赤红而冰寒，生生碎齿。 “今日，尔等若是能活着走出游凤谷，都是我东辰军的耻辱！” 哪怕今日死在这里，不能完成攻略任务回到现实世界，白月珑也不后悔。 眼看着对方如此口气，蛮夷军将领嚣张大笑道：“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程达已经去偷袭你军大营了，现在顾烨都自顾不暇……还有谁能来救你？！” 话音未落，黑暗之中，西边的坡上突然传出一声惊雷之喝。 “是谁在叫你程爷爷的名字啊？！” 蛮夷军将领微愣。 只见西边山上，无数火把迅速燃起，如同星星之火般，点亮了这一整片游凤谷。 程达手握丈八长矛，挑衅般地看向蛮夷军。 蛮夷军将领声音一颤，险些摔下马来。 “程达？你怎会在此？！” 东边，顾烨眸中睥睨四海，讽刺地看着那名将领。 “本世子倒是想看看，今日死无葬身之地的，到底是谁！” 蛮夷军将领背后一凉，这才发现，自己的五万大军，居然已经被死死困在了游凤谷中！ 他不禁破口大骂起来：“程达！你个叛徒！” 他气得发抖，却也彻底明白过来！ 程达早已背叛蛮夷军，投靠了东辰军。 他唇角一弯，冷硬的面庞带着一丝血腥之气，重剑在手，目光复杂地看向白衣浴血的白月珑。 “好一个引君入瓮之计！可惜……我的项上人头，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杀——” 一声声杀声如雷交织，黑暗中，两方人马迅速缠斗起来。 无数军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蛮夷的五万大军牢牢困在了山谷之中。 火光冲天，万箭齐发。 东辰军将领银枪肆虐，将已经筋疲力尽的白月珑护在身后。 “月珑郡主快走！西边谷口有人接应！” 白月珑手提长剑，目光复杂，缓缓摇头。 “那人杀了卢怀志！他交给我！” 向系统兑换武力值后，奔袭日久，白月珑原本利落的扎起的长发此刻有些松散，显出几分异样的柔婉。 白月珑眸光森寒，手中长剑犀利出鞘，直直刺向那名蛮夷军将领。 长剑锋锐，险些刺穿了那人的左肩。 蛮夷军将领身姿一扭，这才重新看向白月珑。 对方应该不会武功才对！ 先前在元龙峡她虽然虚张声势，但一直未曾出手。 可现在……锋锐的剑尖似乎要将他的颅脑给洞穿一般，杀气凛然，饶是他也要打起十分重视！ 想到这里，他的长剑不要命般地朝白月珑刺了过去。 以长克短，几个回合间，白月珑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口子。 “嘿嘿，郡主，我这剑出征前刚刚打磨过！正好拿你来祭血！” 剑尖一撇，就要刺穿白月珑的颅脑。 白月珑微微偏头，束发的发带悄然滑落。 三千青丝宛如泼墨烟雨般，让那将领生生失去了思考。 待回过神时，只见一柄长剑穿心而出。 蛮夷军将领呆滞回头，只见男人黑衣如墨，溅了半脸鲜血，阴鸷冰冷地望着他。 “敢欺负她，你就得死！” 而那白衣浴血的女子，成为了他生前的最后一帧画面。 眼看着那名将领已经死透了，顾烨这才小心翼翼地扶起白月珑。 “你先撤！云七在后面接应！” 白月珑含糊答应着：“你要小心！” 她深深地看了顾烨一眼，踉跄地奔袭而去。 在东辰士兵们有意的护送之下，白月珑顺利出了西山谷口。 伤口处一阵麻痒，说不清的混沌难受。 不对劲！ 这是……天麻毒？！ 蛮夷大军的武器上涂了天麻毒！ 该死…… 白月珑脑中嗡鸣，此刻却有些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陆守真在军中突然消失…… 他们这次的目的，居然是她！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刺耳声。 白寒霜咬牙切齿，死死地拽住了她的头发往后扯去，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 “姐姐，好久不见啊！” 白月珑惨白着一张脸，身体麻木地厉害，头皮处传来的剧痛，反而让她获得一丝难得的清醒。 白寒霜表情狰狞，恨不得活活吞了她。 “都是因为你！成王殿下才会落得那般境地……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晚宫宴过后，她和宁渊泽才反应过来，那一切都是白月珑设计的。 白月珑满脸血污，只是怜悯而疲倦地盯着对方。 没想到白寒霜为了成王宁渊泽，竟甘愿背叛东辰，跟蛮夷混在一起。 “你就这么喜欢成王，竟宁愿背叛东辰，你就不怕受万人唾骂吗？！”白月珑无奈一笑道。 白寒霜面色一白。 “你……你懂什么？这世上只有成王殿下对我好！” 白寒霜神色癫狂，另一只手却死死掐住了白月珑的脖子，五指慢慢收拢。 “成王都是你害的，你个贱人！” 白月珑感受到脖颈处的五指慢慢收起，呼吸受阻，窒息的痛苦在脑海中蔓延。 她强行保持着清醒，右手袖中的匕首已经握在了手中。 再近一点，她便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蓦地，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白寒霜的动作。 “住手！” 第73章 危险 身后来了一名黑衣美妇人。 她阴仄仄地瞥了白寒霜一眼：“你个疯娘们干什么？门主说了，要带活的回去！” “若是这女人出了什么岔子，小心你的成王殿下！” 这话威胁十足，白寒霜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恨恨地松开了手，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了白月珑脸上。 “贱人！算你走运！” 这一巴掌挨得极重，白月珑脸上立即显现出几道刮痕的血丝。 她忍着巨痛闭上眼睛，兀自收回了袖中的匕首。 若是现在只有白寒霜一个，她还能打晕她再解毒跑路。 可是这样的状态对上陆守真，除了多挨一顿打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蛮夷军先前不都是恨不得杀了她，为何现在突然改变主意要带活的回去呢？ 白月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才看向那名年龄大约四十上下的黑衣美妇人。 “这位就是陆前辈吧？幸会幸会！” 陆守真挑眉，倒是有些欣赏白月珑这临危不乱的样子。 “小丫头，你认得我？” 废话，当然是系统告诉我的了。 白月珑轻咳一声，缓缓道：“先前在刘太傅口中听说过您的名讳，他说……您是他一生最尊重的对手！” 这话无形之中表明了她与刘太傅的关系很不一般，又没有触到陆守真心中那关于“师兄和师妹”的雷点，无形中抬高了陆守真一手。 陆守真表情一窒，看着山下如雷的喊杀声，倒是高看了白月珑一眼。 “怪不得你这个小丫头能连破蛮夷将近八万大军……不过还是太嫩了点！” 白月珑浑身狼狈，却自成风骨。 她但笑不语。 陆守真摆摆手，吩咐手下，“将人带回幽州……门主吩咐了，不能出任何岔子！” 手下点点头，利落地将白月珑拎起来，麻袋一套，将人扛在肩上，转身与白寒霜一起，跨过千万茫茫大山之中，直奔幽州城。 谁都没有发现，白月珑刚才跌坐的枯叶堆中，有一个红点微微闪烁。 …… 火光照亮残夜，喊杀声逐渐停止。 万人瞩目的东方，一抹刺眼的金光霎时照亮了这被鲜血染红的游凤谷。 无数人的尸体堆叠成一片尸山血海，鲜血顺着泥土，一直能流到脚下。 山谷内，是无数东辰将士们的欢呼声。 宣阳城，守住了！ 顾烨松了口气，朗声道：“清点伤亡，押送俘虏，回营！” “是。” 程达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露出一抹喜色。 大营那边，云七急切策马而来，报告好消息。 “回禀世子！大家已经脱离危险了！” 顾烨心神一动，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月珑郡主呢？” 一想起白月珑，顾烨恨不得直接飞回去向她报告好消息！ 不料，云七一脸懵逼。 “郡主不是和……和世子您在一起吗？” 顾烨脸上笑容骤然一僵：“她……她受伤了！我让她去请求你的接应！” 云七摇头：“可属下等人并没有见到……” 一片静默之间，顾烨眼前的天似乎都塌了。 “怎么可能？人怎么会不见呢？！” 从来不喜形于色的男人猛地怒吼，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去找！立马派人去搜山！活要见人！快！” 云七背后一凉，迅速找人去查。 身后，众人神色各异。 “去找……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顾烨瞳孔猩红，嘴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从来睥睨众人的男子，此刻居然显得有些脆弱！ …… 另一边。 等白月珑再次有意识时，已经到了蛮夷的幽州境内。 她被装在麻袋里，额头似乎有些滚烫。 鼻腔内到处都是灰尘，他们似乎是落在了一处破庙之内。 只是她现在逃不掉，只能静观其变。 此时，宣阳城内。 顾烨坐在主位上，面容冰冷阴鸷，宛若一座石雕。 明明是打了胜仗，众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 刘太傅听说此事后，气得快晕厥过去，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已经听说了先前的陆守真并不在军中的事情，直觉告诉他，陆守真临阵离开，与白月珑有莫大的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忽然，云七一身狼狈，手中捧着一个物什，大步踏了进来。 “世子！我们找到了这个！” 顾烨身形摇摇欲坠，他稳住身子，颤抖着抢过云七手中的物什。 那是一根金属色泽的笔状物，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按钮，不知是什么材质。 顾烨呆呆地看着那录音笔，猛地喝退众人。 这等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白月珑，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出来！ 一片静默之间，顾烨摆弄着那根录音笔，看着上面小小的简化字，半晌，试探着摁动了上面的按钮。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白月珑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流，让顾烨泪如雨下。 里面，白寒霜癫狂的声线和白月珑冷静的音色交织，穿插着陆守真的话语。 “将人带回幽州……门主吩咐了，不能出任何岔子！” 顾烨浑身冰冷，咬牙切齿地看着录音笔，心中除了无尽的后怕，还有愤怒。 是白寒霜，那贱人居然陷害白月珑。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还活着！还被人押着去往蛮夷幽州！ 顾烨犬齿深深地潜入下唇，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神奇的录音笔，像是捧着某种希望。 “云七！立马让军中没受伤的人去清空元龙峡！” “大军向前推进！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活捉蛮夷王！直取幽州！” 顾烨疯了一样说了一连串的话语。 云七被惊得头大：“可是世子，咱们才打完仗，是否休整……” “珑儿是被幽州的人抓去了！”顾烨咬牙，出口的话语不容置疑。 云七猛地一怔。 “他们……挟持了郡主？！” 顾烨痛苦点头，急切道：“立马去召见诸位将士，以最快的速度点兵，清缴战场！” “咱们这边多快一分，她在幽州那边，就少一分折磨！” “是！” …… 脸上传来丝丝冰凉的疼痛，让白月珑的意识逐渐回笼。 入目的是精致的天花板，白月珑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这是已经到了蛮夷幽州。 身上的衣服似乎已经被人换过了，连带着伤口也被处理好了。 白月珑皱眉，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给摁住了肩头。 “身上的伤还没好，好好躺着！” 白月珑心中一惊，冷冷抬眸，却只对上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第74章 换血 面前的男子声音病弱，唇色苍白，森冷的鬼面具遮住了半张脸。 白月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冷声道：“敢问阁下名讳？” 那人笑得妖冶，顺手收起给白月珑涂脸的药膏。 “你应当听说过我，我名为斩鸢，乃天幽门门主！” 屋内一片死寂，白月珑不可置信地抬眸。 面前的男人戴着半张面具，言语温和，唇色苍白，病弱的模样看着毫无威胁。 但莫名的，她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蓦地一笑道：“没想到啊，几次三番与东辰作对，跟蛮夷合作对我朝的天幽门门主……居然如此俊美！” 斩鸢：“……” 他虚弱地咳嗽一声，看着白月珑，似乎她是个什么有趣的物件一般。 “早听说月珑郡主嗜美如命，如此这般夸赞，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先前有不长眼的东西伤了郡主的脸，还请郡主见谅！” 白月珑眸光微动，嗤道：“做都做了，光让人见谅有何用呢？” 斩鸢闻言一滞，倒是也不说话了。 “倒是门主您好高的手段，恐怕只要门主一声令下，别说一个小小的白月珑，就算是整个蛮夷，也能顷刻间易主吧？” 白月珑吃力地坐了起来，浅笑道：“如此费尽心机扰乱天下局势……天幽门的势力还真是不小啊！” 斩鸢神色微动，不动声色道：“就算先前再有心机，此刻蛮夷大势已去，姑娘折了蛮夷王麾下两名大将，八万兵马葬身游凤谷，也让我们整个天幽门措手不及！” “你若是生气，大可直接杀了我！” 白月珑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药膏，意味深长：“但若是门主要毁了在下的脸，在下可是要反抗的！” 斩鸢大笑起来：“放心，郡主脸上的伤，我会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打脸之人咎由自取，可若是要害我性命之人，我更加不会放过！” 白月珑冷冷抬眸，看向斩鸢。 斩鸢笑着摆手道：“郡主说笑了，还是先好生歇息吧！” 斩鸢含笑出去，门复而关上。 白月珑躺在床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摸着脸上的药膏，神色骤然冰冷。 青灵膏……是治疗疤痕的良药，可以确保白寒霜那一巴掌不会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疤痕。 可斩鸢在给她涂抹的青灵膏之中，加了一味血脂草，混合着伤口处的九幽缠风毒，乃是剧毒。 这人从一开始便在试探她这所谓的系统给的“百毒不侵之体”到底是不是真的，直到确认了她并未中毒，乃是真的百毒不侵，这才安心离开。 看似漫不经心，却到处都是杀机！ 结合斩鸢那病歪歪的模样来看，自己的血可能对他的身体有着大用处！ 难怪他们不杀自己，而是要带自己回来。 也不知道顾烨现在怎么样了，收到自己临走前的消息了么？ “喂系统，可以帮忙看看顾烨现在怎么样了吗？” 系统口吻淡漠：【不好意思宿主，本系统暂时没有这个权限，等日后开发了再说。】 白月珑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 还等日后开发？ 她现在好感度都到99了，这劳什子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还要你这个没用的系统干什么。 老娘马上就自由了。 嘿嘿！ 别馆正厅之内，斩鸢漫不经心地端着茶杯，看着堂下跪着的白寒霜。 一旁，一个白髯白发的老头看向斩鸢：“主上可确认了吗？” 斩鸢神色莫名：“嗯，白月珑真的是百毒不侵之体……” 那白发老头顿时目露喜悦：“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回湘阳，赶紧将其豢养起来，随时准备换血！” 斩鸢皱眉，想起刚才与白月珑的对话，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再等等吧……总要等蛮夷王和顾烨拼个你死我活才是！” “况且，这女人的利用价值，比你们想象得要大，若是只做个血奴，真是可惜了！” 斩鸢抿唇淡笑，眸中却无限冷漠。 白发老头蹙眉，却并未反驳斩鸢的话。 斩鸢收回目光，看着坐下抖如糠筛的白寒霜：“我说了，好好将人带回来，你倒好……自作主张！” 白寒霜身形一震，咬着牙，忿忿然抬眸说道：“门主，是我把这个消息带来的，而白月珑是在大战时受的伤，这不关我的事吧？还请门主奖罚分明，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请你赶紧想办法救出成王殿下！” 话音未落，却见斩鸢倏然起身，身形如同鬼魅般来到白寒霜面前，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 “咻——” 月白色的衣袖之中，猛地窜出一只巨大的毒蝎子！ 蝎子速度极快，在白寒霜的尖叫声中，朝对方脸上狠狠蛰了一口。 白寒霜捂着脸，如花似玉的脸以极快的速度肿了起来。 她被吓得够呛，捂着脸不断后退，目光惊恐。 斩鸢笑得云淡风轻：“这是本门主赏你的刑罚，够了么？！” “我告诉你，成王宁渊泽在我手中，一文不值，本门主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白寒霜顿时吓得不敢吱声，强忍着恐惧点头，心中对白月珑的怨恨更深一层。 凭什么？ 顾烨喜欢她，成王喜欢她，就连这个什么狗屁门主，也将她当个宝似的！ 白寒霜恨恨咬牙，不甘不愿地捂着脸，退下了。 斩鸢收回袖，又看向关押白月珑的房间，猛地捂着帕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帕子掉在地上，一片猩红。 “少主！” 白发老头吓了一跳，赶紧扶起斩鸢，朝着白月珑的房间奔去。 房内，白月珑还在休息，房门却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白发老头拖着昏迷的斩鸢急匆匆地走进了来。 白月珑刚想开口，却直接被点了穴道。 锋利的刀子割开了她的手腕，血流如注间，白月珑疼得直抽气。 老头小心翼翼地端着血，喂给了气若游丝的斩鸢。 然而，喝下药的斩鸢，脸色却并没有好多少，呼吸还是薄如蝉翼。 白月珑瞥了眼自己还在滴血的手腕，简直想骂娘。 这系统给的百毒不侵之体真麻烦！ 第75章 牵丝蛊 白月珑心中愤愤不平。 这破刀子划出来的伤口极深，一时半会儿止不住血。 动又不能动，逃又逃不了…… 就算是个活体移动血库，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就不会先给她包扎吗？！ 不想让自己身体受损，白月珑无奈按着系统的提示开口道：“点膻中，合谷，曲池三穴，加快呼吸和血液流通！” 老头闻言微愣，还是照做了。 几个穴位一路疏通下去，斩鸢的呼吸果然绵长许多。 他并没有彻底昏迷，这会儿略略抬眼，有些惊讶地望着白月珑。 “没想到……月珑郡主还愿意救在下！” 白月珑瞥了眼自己还在滴血的手腕。 白发老头一愣，赶紧上前，一手解开了白月珑的穴道。 斩鸢没说话，扔了一瓶金疮药给她。 白月珑检查了一下，确定药没问题后，立马上药包扎，绝不亏待自己。 一直等到一气呵成包扎好了，猛地抬头却发现斩鸢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而那白胡子老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斩鸢慢声道：“郡主身陷囹圄，却仍然不肯亏待自己，在下实在是佩服！” 他这一辈子抓过不少女人，哭哭啼啼的、骄纵傲慢的、不识好歹的……总之都是一样烦人。 可第一次面对明知是死局，却仍然积极苟活的白月珑，反倒有些稀奇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应该对自己好些！” 白月珑一语双关，讽刺对方是个短命鬼。 “说得好！” 斩鸢看着她，像没听出她话语中的讽刺似的。 他说：“人生苦短，理应及时行乐，抓住手中之物，才不会后悔！所以……郡主可愿嫁我为妻？” 白月珑：“哈？” 这剧情转变得这么快的吗？！ 看着对方不似作假的模样，白月珑也从一开始的啼笑皆非冷静了下来。 “你们天幽门曾屡次置我于死地，如今门主一改前口，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就不怕日后被枕边人给害了性命吗？” 白月珑淡淡抬眸，望着对方。 斩鸢微笑看向她，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模样，背后却冷漠地令人心惊。 “我的人追杀姑娘几次，但郡主如今破了蛮夷八万大军打乱了我的部署……这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我们扯平了！” 白月珑闻言，眉头紧蹙。 这人可真是不要脸，怎么就算是扯平了。 看着她面上阴沉不定，斩鸢缓缓起身，在她面前站定，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那一双眸子在面具之下显得勾魂摄魄。 “我并不是在请求郡主，我只是在给您选择的机会！” “选择嫁给我……或者彻底成为血奴，日日夜夜为我供奉鲜血！” 白月珑闻言，背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细弱的脉搏似乎有两层跳动，白月珑惊愕地松开了手，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 斩鸢微笑道：“察觉到了么？我体内的这只小东西。” 白月珑咽了咽口水：“幽王蛊……” 幽王蛊严格意义来说，并不是所谓的蛊毒，而是一种寄生体之类的存在。 中蛊者以身饲蛊，获得无上的武功与智慧，而代价是中蛊者活不过三十岁！ 即使侥幸结婚生子，这蛊毒也会顺着血脉延续给下一代。 “我说跟郡主成亲，并非一句空话！” “郡主百毒不侵，若是能与郡主结合，生下的孩子或许能摆脱这东西的控制！” 斩鸢声音清贵，带着异样的蛊惑。 白月珑沉默，心思回转之间，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忽地一笑，无奈摊手道：“这么看，我似乎没得选咯！” “识时务者为俊杰，郡主是个聪明人儿！” 斩鸢赞叹了一句，眼底的戒备却更深了一些。 白月珑眼眸弯弯，笑得宛如夏花：“不过……不管嫁给谁，我还是希望，多多少少能与对方有些感情基础，让我跟个陌生人延续血脉生孩子，恕我实在是做不到！” 此话一出，斩鸢寡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 他本以为白月珑会与他谈条件之类的，却没想到……居然是要跟他谈恋爱？ 此女子的脑回路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斩鸢噙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 半晌，他轻快答应下来：“我会努力尝试与郡主培养感情，毕竟若是有一位如此聪慧的贤内助夫人，是斩鸢之幸！” 白月珑摆摆手道：“下次取了我的血，记得替我包扎就好！若是我流血流死了，你也不划算！” 斩鸢失笑点头，突然凑了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刚包扎好的纱布还渗着血，伤口并未完全愈合。 白月珑指尖一颤，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男人死死拽住。 身体像是被钳制住了般，只能眼睁睁看着斩鸢拇指一翻，一只通体红色的小虫子感受到了那血液的靠近，像是饿急了的人看到美味一般，迫不及待地就要爬进伤口里。 “郡主若是想在幽州城内自由活动，就不要收手！” 察觉到她的动作，斩鸢微眯着眼睛笑道：“放心，我知道郡主百毒不侵，这牵丝蛊不会死人，一旦种下，郡主只要离开我百里之外，五脏六腑便会受到无止无休的折磨，乃至主动求死！” 白月珑攥紧拳头，咬着后槽牙颤抖，到底是没有松开手。 在确定要被带来天幽门的那一刻，白月珑就想过这一幕，她已经做好了受尽一切折磨的准备。 顾烨如今还在外面，虽然蛮夷如今已经损失了八万兵马，但后方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若蛮夷大后方是斩鸢在操控着一切，难保对方不会利用她去胁迫顾烨。 万一顾烨一时冲动上了钩……一切都完了！ 若是能获得在幽州境内活动而不受限制，她或许还有机会暗中部署，里应外合！ 看着细小的红色蛊虫缓缓蠕动着爬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顺着尾椎骨爬了上来。 斩鸢这才松开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好好休息！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幽州城内，没有人敢为难你！” 说罢，他一手开了门，突然回头笑道：“珑儿肯定是不会跑的，对吧？” 瞧着对方换了称呼，白月珑僵硬点头。 房门乖乖关上，白月珑强忍着反胃，手心里布满了冷汗。 “妈的，这次真是栽了……” 白月珑背靠着椅子，看着手腕上那一道殷红的伤口。 须得尽快把这牵丝蛊解了才行！ 第76章 急切之心 蛮夷大营内。 蛮夷王神色萎靡，瘫坐在椅上，坐下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座位。 自己麾下的三员大将，一个被俘虏，一个战死，还有一个居然在赛前就已经投了敌！ 十五万大军顷刻间便少了一半，从必胜的优势方转变成了劣势方！ 此刻，蛮夷王的心都在滴血。 他怒瞪着陆守真：“陆军师……还请给我一个交代！” 陆守真被蛮夷王一通怒吼，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对方的军师白月珑是刘太傅的弟子！用兵水平甚高，你手底下的人不听指挥，关我什么事？！” “那……难道就坐在这儿干瞪眼么？！” “敌众我寡……大王不如退让一步，先将这三座城池还给他们就是了！”陆守真心中也是愤愤不平。 先前为了替门主斩鸢提前部署计划抓白月珑，她一直都在游凤谷外围活动，并没有进入军营，却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跟顾烨居然如此厉害，活活坑杀了她八万大军。 小丫头被抓时镇定自若地话语犹在耳边。 “先前从刘太傅口中听过您的名讳，他说，您是他一生中最敬重的对手……” 陆守真喃喃着这模棱两可的话语，心中苦笑。 能让刘太傅主动说起她的存在，这小丫头与刘太傅的关系，只可能是最为亲近的师徒！ 看着蛮夷王暴怒而不舍的目光，陆守真不耐烦地补充道：“放心……对方军中的军师已经被抓了！我保证，只要大王愿意退让一步，重新想办法购粮，接下来的战事，一场也不会败！” 蛮夷王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 话音刚落，门外，蛮夷王的贴身侍卫便慌张来报：“大事不好！大王，陆军师，汝阳王世子带兵，此刻已经要打进城了！” “什么？！” 陆守真猛地一拍扶手，面上一片惊怒。 这顾烨的动作怎么如此之快呢？ 此刻，蛮夷军营里简直炸开了锅！ 谁也没想到顾烨在刚打完一场胜仗后，不想着该如何休养生息，反而满脑子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拼命式打法。 “来人！掩护大王撤退！” 陆守真高喝一声，外面慌忙冲进来一队士兵。 蛮夷王脸色发白，抖如糠筛，求助般地看向陆守真。 他不能死！ 他还有雄心霸业！ 陆守真眼神冰冷，吩咐底下人道：“去，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小队人马护送大王暗中离开，剩余大部队由我带领，直接退回平邑！” “这……” “大王还在犹豫什么，我带领大部队，他们只会认为大王藏匿于军队之中，不会想到我们还有此等金蝉脱壳之计！大王此刻出征，绕后方官道而行，我们一起在平邑汇合！” 陆守真紧盯着蛮夷王，语气急迫又带着引诱，看不出丝毫破绽。 蛮夷王恍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他现在身边并无多少可用之人，陆守真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着想，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一边忙不迭点头，着急忙慌翻身上马，带着一千人马转身就要逃离。 看着蛮夷王慌张逃窜的背影，陆守真这才笑得意味深长。 她朝着身后道：“去……盯着蛮夷王，将蛮夷王的行踪告诉顾烨他们！” 身后，男人一袭黑色劲装隐没在阴影中，轻轻点头。 伴随着城门外无数的喊杀声，城门彻底被撞开！ 陆守真看着面前的军机图，这才冷冷勾唇，指挥着大部队撤离。 …… 幽州，竹幽别馆。 看着面前一桌子的珍馐美食，白月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已经到了十一月份，幽州城内的粮草紧缺。 为了前线蛮夷王的作战部队的军粮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幽州内部的军队肯定会向百姓强行征粮。 因此，白月珑虽没有亲眼见到此景，但是却能想象得到幽州城内如今饿殍遍野的情况。 但外面的一切似乎跟竹幽别馆没有任何联系。 “不喜欢吃吗？如今这菜色在幽州城内可不多见了！”斩鸢坐在对面，含笑望着她。 白月珑摇摇头，没有说话。 尽管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够呛，她还是强行给自己塞了一碗饭。 只有留存足够的体力，面对敌人时才有一击必杀的能力。 “这才乖嘛！” 斩鸢一边坐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让人在城墙上放置了烟花，听说女子都爱看这个……一起去看看吧？” 白月珑闻言，身形一僵，还是低声道：“不去了吧？” 斩鸢没有说话，只是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腕，俨然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 白月珑沉默了一瞬，通过这短暂的相处，她多少也能摸到斩鸢的一些个人习惯。 此人控制欲极强，往往看似是在给你选择，但最终，一切都要按照他所设定的路去走。 竹幽别馆到幽州城墙的距离并不远，一路上，白月珑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帘外无数乞讨的百姓们，眉头皱得更深更紧。 “怎么，会觉得难以接受么？”斩鸢看到她皱眉不语的样子，好奇问道。 白月珑沉默着点点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一场战争持续了如此长的时间，而这些流离失所的民众们，便是战争首当其冲的代价。 “那以后就尽量少看！”斩鸢语气轻快。 白月珑难言地望着他，最终还是不想与一个疯子讲道理。 不看就能代表这些事情都不存在了吗？！ 城墙上的烟花绚烂至极，盛放在夜空之中。 白月珑目光不动，茫然地看了眼那足足百尺高的城墙，最终转身离去。 …… 安阳城。 顾烨坐在主位上，坐下的诸位将士们都隐隐有些兴奋。 没想到，才短短几日时间，便接连收回了东辰的庆阳和安阳两座城池。 一连憋屈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能痛痛快快地反击一场，他们这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一旁，一位军中的老将懂得先忧后乐，蹙眉道：“世子，虽然我军如今士气正旺，但安阳和庆阳两战，将士们也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依我看，还是先休养生息为好！” 当时大军已经筋疲力尽了，顾烨却非要攻城，颇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此刻军中人困马乏，显然是已经不得不休整了。 第77章 营救白月珑 程达也低声劝诫道：“是啊顾世子……虽然我知道您是担心月珑郡主，可也要顾全大局啊！” 主位上，顾烨仍旧沉默不语，袖中的拳头几乎都要被捏碎了！ 他晚攻城一日，珑儿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 他恨不得现在就占据幽州，将幽州翻个底朝天把白月珑找出来。 可现在，他不仅仅是她的顾烨，还是数十万东辰大军的主帅！ 一旁，史仲乾到底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明白顾烨的心思。 “世子，我们都知道您担心月珑郡主，但现在我们继续打下去只会得不偿失，说不定反倒会耽误营救郡主的时间！” 顾烨闻言，猛地一怔，这才挥了挥手道：“休整兵马，安抚城中民众！” 话音刚落，云七便大喝着举着两封信出来。 “世子，有信件！” “呈上来！” 顾烨颤抖着手打开。 两封信，一封是没有署名的古怪密信，还有一封是自己安插在蛮夷军中的探子经常传密的叶雕。 “蛮夷王于北麓山四十里处，带一千兵马金蝉脱壳，朝平邑进军。” 而探子的那封密信，内容大差不离，只是多了短短的一句话。 “月珑郡主身处幽州城内，暂安，蛮夷王可捉！” 顾烨捧着最后的一纸密信，心下一片安然。 等重新睁开眼睛时，他的眸中已经恢复了冷漠。 “云七，立即带着人马前去北麓山追捕蛮夷王，无论如何，都要活捉蛮夷王！” “是！” …… 北麓山中。 蛮夷王正带着一千人马，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棵大树底下，短暂休息。 面前的北麓山风景秀美，但他此刻却着实无心欣赏。 自从揭竿而起，反了东辰的这几个月里，他还从未被追得这般狼狈逃窜过！ 东辰的庆阳和安阳物产还算丰富，他当了不过一个月的土皇帝，坐镇军中，腰间都胖了一圈。 这般日夜兼程的逃命赶路，还真的令他有些吃不消。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接过侍卫统领给的水，狠狠地喝了一口。 他目光阴鸷，望向身后的将士们，难得地有了几分主帅的霸气凛然。 “将士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回了蛮夷，待本王……” 话音未落，却听得山间猛地传来一声大笑。 “抱歉，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蛮夷王背后一凉，寒气直逼天灵盖。 他愤愤然回头，只见他身后，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东辰军，正将他们这少得可怜的一千人，团团包围住！ 蛮夷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色煞白！ 安阳城。 夜深露重，安阳城城墙之上，顾烨披着薄绒的狐皮大氅，目不转睛地盯着幽州的方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城门不远处猛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云七拎着五花大绑的蛮夷王，一马当先，举着火把大喝而来。 “云七求见世子！” 顾烨微怔，忙命人打开城门。 “你辛苦了！” 顾烨大笑着，轻轻拍了拍侍卫云七的肩膀。 诸位将军齐聚营帐之内，不少人都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蛮夷王。 蛮夷王被五花大绑，蓬头垢面，模样狼狈而滑稽，正阴森森地盯着顾烨。 良久，他忽然冷笑道：“他牛大成自己是个废物，但生下来的儿子却是个人中龙凤！” 牛大成就是汝阳王。 顾烨挑眉，并不答话。 蛮夷王嗓音沙哑，死到临头仍然在猖狂大笑。 “本王今日是被活捉，可你汝阳王一脉就安全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届时，你这黄口小儿的下场，只会比本王更惨罢了，还不如跟随本王一起反了东辰！” 顾烨却丝毫不被他的话所动，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蛮夷王。 “死到临头了还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动摇军心，你还真是个搅屎棍！不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送给你比较合适！” 蛮夷王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顾烨缓缓勾唇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真以为陆守真让这仅仅一千人马护送你，乃是金蝉脱壳之计？那是因为你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蛮夷王脸色一白，慌忙摇头：“不可能！战中主帅被俘，对士气影响极大！他们不可能放任本王不管的！” “不可能？这又是谁给你的自信呢？” 顾烨嗤笑着看向他。 “天幽门从始至终都没想着与你合作，他们只想着该如何一口吞了你！你说，一个不好控制的蛮夷王，和一个刚满十二岁的蛮夷皇子……谁更好控制一些？挟王以令百军，彻底掌管蛮夷！这才是他们的计划！” 蛮夷王听罢，顿时一屁股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天幽门那种崽种！ 这群人诓骗着他，居然将整个蛮夷的百年基业拱手送人！ 顾烨慢慢蹲下身来，一把抓起蛮夷王的头发，语气平静无波，眼底却是压抑许久的暴怒。 “这话我只问一次……天幽门在幽州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我凭什么告诉你？”蛮夷王怒瞪着顾烨。 顾烨勾唇，低声道：“我若是你，就和盘托出，反正死局已定，干脆大家都不要好过！” 蛮夷王死死咬地着后槽牙，似是被顾烨的话语给点燃了怒火。 他颤抖着道：“在幽州城西的一处竹幽别馆内。” 顾烨闻言，眸光微动，一手放开了对方。 蛮夷王被侍卫押着带了下去。 顾烨强忍着焦急，心中却像是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珑儿！等着我来救你！ …… 此刻，竹幽别馆。 寂静的房间内，白月珑默不作声地望着窗外，似乎透过那四四方方的天地，看到了前线奋力拼杀的顾烨。 耳边骤然传来斩鸢冷冰冰的话语：“窗外的景致每日都是一样的，你这样天天看，看不腻么？” 白月珑挑眉答道：“透过这扇窗户，能看到幽州变天的样子！” 斩鸢微愣，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又贴了上来，看着她脸庞上逐渐淡下去的疤痕。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瞎，蛮夷王的儿子萧适这几天经常被你带来别馆说话，前前后后都有人跟着！” “游凤谷一战之后，顾烨必定反击，蛮夷王损失惨重，已然是一颗废棋了，你们自然会随手扔掉。而你挟持了萧适，不仅能控制蛮夷，还能让年满十五岁的萧适以带兵救父之名，振奋军心，攻打东辰！” 白月珑漫不经心地看着斩鸢：“古有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门主挟世子号令蛮夷，说起来，倒是我该恭喜您啊！” 第78章 招安 “果然，不能惹聪明的女人！”斩鸢啧啧道。 白月珑没理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今日我想去城墙上看看！” 斩鸢笑容微敛。 这女人绝对不会做无地放矢的事，他还是得将人看好了。 “若是我不让呢？” 斩鸢温柔低语，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 白月珑瞥了对方一眼，慵懒道：“你会让的！” 话音未落，门外，手下带着慌张的声音传来。 “主上，不好了！” “青州总督薛征，自断崖山北潜伏入境！正集结两万人马，于幽州城外偷袭我军！” 斩鸢微愣，猛地望向白月珑。 “你做了什么？” 斩鸢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悄然划过一抹戾色。 白月珑摊手道：“自从来到这里后，我什么也没做，这是顾烨先前的计划！” 斩鸢眉头紧拧，此刻却不得不正视白月珑。 “坑杀蛮夷王八万大军，派潜你外祖父麾下大将薛征自青州而来，跋山涉水直取幽州后方！好计谋！” “可这幽州城内守军亦有三万！两方相接，拖个三日不成问题！” “我完全可以让陆守真撤回剩余的七万大军，届时，薛征将死无葬身之地！” 斩鸢怒极反笑。 他眉头微动，突然贴着白月珑的耳朵，语含威胁：“听闻薛征曾身为你外祖父坐下副将，忠心耿耿！若是让他知道，你在我手中，你猜，他会执意攻城，还是放下屠刀呢？” 白月珑丝毫没被他这一套给吓到，她笑得笑靥如花。 “所以我先前让你带我去城墙上啊！如今两军短兵相接，再继续下去，你这城中只会死更多的人，得不偿失！” 看着斩鸢僵硬的脸，白月珑笑得宛如精魅。 斩鸢蹙眉，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女了。 “那你想如何？” “我想活下去！” 白月珑眸光如水，淡淡地看向斩鸢。 “我这人惜命，小命如今捏在门主手中，自然也想成为门主身后的谋士！” “只要你想，这薛征的三万大军，可以是你的！” 斩鸢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 幽州城如今兵力不算少，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带兵之人，他也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薛征常年在外征战，名头很是响亮，若是能将其收入麾下的话…… 斩鸢心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吧，去城墙！” 幽州城墙下，两方人马已经对垒了起来。 薛征不愧是老将，带兵经验极其丰富，但幽州城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 两方僵持之下，伤亡人数居然差不了多少。 薛征一柄青龙戟鏖战军中，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身边跟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小将，二人满身鲜血，杀意腾腾。 “杀——” 薛征已然杀红了眼，指挥着后面那一架巨大的三弓连弩。 黑漆漆的弩箭上弦，直接对准城楼上的“幽”字战旗。 却见那战旗旁，猛地出现一道纤弱的白衣身影。 白月珑和一名月牙白长袍的男子静静地站立在城楼之上，墨发随风自舞，极尽妖娆风姿。 薛征猛地抬头，居然硬生生止住了兵戈。 “停战！全都给我停战——”薛征猛地大吼道。 城楼上，斩鸢挥了挥手，指挥官迅速摆出免战旗。 双方止戈而待。 立于马上的薛征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月珑。 白月珑站在城墙上，目光透过薛征，牢牢地锁定了他身边的那个小将。 那小将的身形低伏在马上，让人看不真切。 白月珑却一眼便能认出那是谁！ 是顾烨！ 她神情微颤，心下一片慌张。 斩鸢看到她异样的神色，还以为她是不忍心做这个所谓的叛徒。 他凉凉道：“请吧月珑郡主，我已经止戈停战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诚意。” 白月珑拳头攥紧，声音穿过千军万马，落在整个天地之间。 “薛将军，还请止戈以待，进幽州城一谈！”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惊！ 薛征缓缓放下兵器，看着幽州城主动大开的城门，策马而入。 …… 竹幽别馆内。 斩鸢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月珑和薛征。 “早听闻薛将军当年乃是顾老将军的左膀右臂，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薛征满身鲜血地坐在椅上，冷冷地盯着斩鸢：“你是什么人？月珑郡主怎么会在你这儿？你对她做了什么？” “非要说的话，在下应该算是珑儿的未婚夫。” 斩鸢神色狡黠，看向薛征，说出口的话却离经叛道：“顾老将军之威名震动天下，我自然也钦慕月珑郡主，想要与之喜结连理！顺带着逐鹿天下，岂不快哉？！” “你——” 薛征气得浑身发抖，就要站起来，却被白月珑拦住了。 “薛叔叔，我与……我与斩鸢乃是两情相悦，如今朝中混乱，皇帝老儿更是于朝堂之上为难我，让我清查粮草！要是做不到的话，就会为难外公。” “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来的，谁知意外碰上了……” 白月珑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薛征粗狂的面容成为了他最好的掩饰。 他一拍桌子，震惊道：“怎会如此？这皇帝老儿简直欺人太甚！” 斩鸢摇着扇子，一派动容之色。 “天下苦东辰已久，我虽有意迎娶珑儿，但也更应当为天下百姓们谋福利！蛮夷王阴险，绝非良善之辈，因此晚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乃真心实意招安薛将军，还请薛将军在城中小住两日，再行斟酌！” 薛征咬着牙，忿忿地锤了下拳头，看着白月珑状似哀求的眼神，终究拗不过对方。 他狐疑道：“可公子实在出现的太过蹊跷！若是公子不能言明身份，我即使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带郡主走！” 斩鸢挑眉，对这个问题倒并不意外。 他神色莫名寂寥，低声道：“斩鸢本是湘州人，家中遭变，并无父母亲朋！” 湘州？！ 这一意外消息着实让白月珑一惊，薛征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白月珑记得，原书中写到：湘州原本是开国四将之中南湘王陈家的封地。 可就在荣和元年，当今圣上登基初始，南湘王一脉惨遭毒杀，一家老小，只有尚且八岁的世子存活！ 此后，南湘王世子陈元湛便自愿请求去了官职，从此青灯古佛，常伴寺庙…… 可现在，那传说中青灯古佛，常伴寺庙的人儿，居然成了掌控整个蛮夷的幕后黑手！ 薛征顿时睁大了眼睛，口中碎碎念道：“陈元湛，陈湛元，陈斩鸢……竟然是这样！” “我不想欺瞒珑儿！” 斩鸢眼中闪烁着莫名地光芒，“但我南湘王陈家忠心耿耿，绝不能死在皇权的压迫之下！” “顾家这些年也凋零没落……同为开国四将一家，我着实不愿见到顾家步了我陈家的后尘！” 白月珑深深皱眉。 第79章 令人恶心 斩鸢这所谓的真话虽然来得奇怪，但却有很大的可信度。 当年南湘王世子主动请求皇帝收回封号，皇帝虽然照做，但却并没有要收回湘州封地的意思，只是每年派遣朝廷官员去上任管理。 久而久之，湘州便成了一块极其特殊的地方。 湘州以东，岭南裕王雄踞东南，而湘州以西，则是四川蜀王占据西南。 两方这么多年水火不容，为了这一块地方争得头破血流。 鹬蚌相争之下，东辰朝廷作为这得利的渔翁，安稳消停了许久。 这是皇帝老儿在位期间，最为成功的削藩之策。 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白月珑摸着下巴，细细思量起来。 就算斩鸢智多近妖，可仅仅凭借南湘王一个陈家，又如何能组建起如此庞大的势力呢？ 屋内一片静默，白月珑和薛征都没有说话。 “如此，月珑郡主和薛将军意下如何啊？”斩鸢呷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白月珑深吸一口气，似是被这所谓的条件给说动了。 薛征神色晦暗，眉宇间露出仇恨之色。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愿听从陈世子差遣！” 斩鸢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那就请薛将军在蛮夷王府内小住两日，维护蛮夷皇子的安全和蛮夷的治安。” 薛征慎重点头，三人一起出了门。 门外，一个浑身浴血的黑甲少年将军正恭敬地等在门外，见到薛征，深深施礼。 身边的白月珑神色一凝，心都差点儿跳出了嗓子眼。 斩鸢有些意外地瞧了那副将一眼：“这位是……” 薛征心下一凛，连忙道：“这位是我的贴身副将，龙思，在军中负责保护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白月珑神色颤抖，却不敢朝顾烨看去。 龙思，思珑…… 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一旁，斩鸢毫无所觉，只是看了眼便移开了目光，让人将薛征和龙思带去安排住处。 眼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白月珑这才重新看向斩鸢。 “你为何要突然说出自己的身世？” 斩鸢摊手，笑得无辜。 “既然珑儿肯信我，愿意让薛将军冒这么大的险前来投诚，我自然也不能太过小气。” 白月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已经完全站在斩鸢的角度来替他考虑。 她说：“今日虽说薛征入营，但薛征的两万大军与幽州城的三万守军之间起了如此大的冲突，日后恐不利于带兵！门主的这一步，还是太冒险了！” 孰料，斩鸢却突然古怪地笑开了。 “珑儿可真是替我着想啊！” 白月珑淡淡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已！” 斩鸢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儿，神色似乎有些满足。 能驯服一个如此聪明而对他有助力的女子，这让他的内心十分得意。 他拉着白月珑的手儿，直直地走出竹幽别馆。 冷清清的大街之上，有不少的士兵抬着城门口伤亡的尸体，往乱葬岗而去。 白月珑心下疑惑，看向那些士兵抬的尸体时，却骤然顿住。 那尸体越看越古怪，身上的锁子甲和头盔似乎都不是很合身。 白月珑猛地上前，一把掀开那盔甲。 盔甲之中的尸体浑身遍布鲜血，并不是年轻力壮战死的青年士兵，而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女！ 她颤抖着手，掀开了第二块布、第三块…… 这其中有染了病的军妓，有刚满十三四岁的孩子，有早就断了一条腿的伤兵…… 每一个都是老弱病残，每一个却都穿着士兵的衣服，被轰上了战场，成为这场荒唐战争的牺牲品！ 她咬着后槽牙，不可置信地看向斩鸢。 斩鸢却笑得风轻云淡，似乎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罢了。 “别这么看着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幽州城内粮食有限，官府若是贸然开仓放粮，说不定会导致哄抢，如此这般，也算是节约粮食了。” 白月珑藏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死紧，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门主思谋周全，月珑……佩服！” 斩鸢温柔地揽过她僵硬的肩膀：“还叫门主？我更希望你能唤我阿鸢！” “阿鸢……” 白月珑拼命维持着仪态，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乖，晚些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后院给你送了礼物，回去看看吧！” 斩鸢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对待某种宠物似的。 眼看着那道魔鬼似的月白色身影消失在清冷的长阶尽头，白月珑才转身回到别馆。 一直走到僻静处，她猛然扶着一棵树，“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郡主，门主为您准备了礼物，就在后院。” 身后，是侍女平直古板的呼唤声。 白月珑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一起跟着往后院去。 后院之中，种满了一盆又一盆奇怪的草，足足摆了一大片。 草叶盈盈，通体翠绿，但在叶脉之中，却有一丝淡淡的红色纹路。 侍女略带羡艳地朝白月珑说道：“这草名为月珑草，是主上亲自培育的佳品，以郡主的名字命名的，主上对郡主可真是一心一意啊！” 去他妈的一心一意。 白月珑略略挑眉，手指轻轻在那叶片上拂过，指甲略微掐了一瓣草叶。 叶脉破损，便有殷红如血的汁液染红了指甲。 白月珑心中有些好笑。 她不是什么送花就能哄骗高兴的小姑娘，况且斩鸢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亲自培育花种呢？ 多半还是门中的人培育出来，顺手送给她来卖个好而已。 不过那红色脉络的叶子的确很新奇，她随口问道：“怎么培育出来的？” 孰料，那侍女竟犹豫道：“是……是取未出阁少女的血……” 白月珑皱眉，警惕道：“取的谁？” “是……您妹妹，白寒霜！” “什么？！” 白月珑皱眉，倒抽一口凉气。 怪不得自己这几日都没见到白寒霜！ 按理来说，那女人恨毒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她的机会才是。 侍女垂首道：“主上说，先前白二姑娘不长眼，伤了郡主的脸，理应受罚，于是取了这东西给郡主取乐！” 白月珑闻言，心中大惊：“快带我去看看她！” 第80章 思念 侍女低眉带路，带着白月珑去了最东厢的一间密室内。 面前的景象惨烈至极，白寒霜手脚被束缚在绞刑架上，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正有无数红色的小蛊虫钻入伤口，在她的皮肤之下涌动，不断地吸食着她身上的血液。 白寒霜神色扭曲，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 女子的惨叫声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显得份外凄惨，白寒霜眼睛瞪圆了，颤抖地望着白月珑，大声呼救道：“白月珑……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求求你！我对不起你，但求你杀了我……” 白月珑心尖颤抖，在一片惨叫声中，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她猛地出手，一掌拍在白寒霜的胸口，终究是给了她一个痛快。 这女人蠢笨一生，她本来也应当直接杀了她。 可看到白寒霜如此心急求死的画面，白月珑像是看到了自己。 若她不是东辰的月珑郡主，只是一介孤女，若她没有与斩鸢谈判的能力……那她的下场不会比如今的白寒霜好到哪里去。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白月珑实在是看不得这一幕。 白寒霜眼睛圆瞪，气息软软地萎靡下去，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身后，侍女惊叫道：“郡主！这恐怕不妥！” 白月珑冷冷回头：“她作恶多端，我欲除之而后快，有何不妥？！” 侍女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人已经死了，若是你们门主要追究，大可以追究我！” 白月珑恨恨地拂袖离开，心中一片戚然。 她默不作声地回了房，房间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白月珑转身关上门，却猛地落入一个熟悉已久的怀抱中。 她心跳如擂鼓，未出口的惊呼声被狠狠堵住。 顾烨紧紧地抱着她，铺天盖地的吻不由分说地落在她唇上，夹杂着无数后怕和激动的耳语。 “珑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炽热的吻落在唇齿间，男人仿佛要将她箍进怀中。 长长的一吻完毕，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滚烫。 混沌间，白月珑找回些许理智：“顾烨，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你……那边军中呢？” “有刘太傅在，不会有事的！” 顾烨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恨不得再也不放开。 白月珑轻抚着男人布满胡渣的脸庞，眼眶中热泪涟涟。 今日她见证了太多令她触目惊心的恶心事儿，身处狼窝的这些天来，她看似沉着应对，实则早已身心俱疲。 她拼命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将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看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对方。 顾烨听罢，也是眉头一皱。 白月珑将声音压得更低：“幽州如今缺粮，斩鸢要是想拿下幽州，必须四处求粮！” 顾烨细细思索着：“岭南乃是山区，盛产茶叶，倒是川蜀那边粮食产量丰盛，他多半会去川蜀求援！还须早些布置！” 白月珑亦是颔首。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门主回来了！” 白月珑心中一紧。 门外，靴子摩擦地面的簌簌声传来，白月珑的心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来不及细想，她一个利落的手刀就劈在了顾烨颈侧，迅速将人带进了系统空间。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屋内昏暗的场景让斩鸢挑高了眉毛。 他默不作声地点灯，照亮了一室的黑暗。 白月珑站在黑暗的角落之中，烛光照亮了一张清丽的芙蓉面。 她似乎刚刚哭过的洋罪，眼角眉梢都是绯红之色。 斩鸢点灯的手微微一顿。 他早在门外便知道了白月珑解决了白寒霜的事情，本想来兴师问罪，却没成想看到了这美人垂泪的一幕。 这女人一向高傲坚强，甚至聪明到没有弱点，也从来不肯轻易示弱。 可今日……难不成真的是被他的手段给吓到了？ 斩鸢蹙眉，有些不习惯这种失控的错觉。 他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但是此时此刻，内心奇妙的感觉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本以为你生了一颗玲珑的铁石心肠，却没想到也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的情态，是因为你妹妹吗？”斩鸢声音淡淡，暗含着一丝情绪波动。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若我不是白月珑，大抵下场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白月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强迫自己调整好情绪。 拜托，顾烨可千万不要在这时候醒来啊…… “系统，他要是醒来了，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啊！” 【好的宿主。】系统自觉点头。 白月珑这才松了口气。 斩鸢解下披风，一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才放心笑道：“放心，你如此聪明，我可舍不得！” 白月珑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异样。 她转移话题道：“门主出去一趟这么快就回来了，粮食的事情可还顺利么？” 提起这个，斩鸢难得地烦躁皱眉。 对于白月珑的聪慧，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这次的征粮事件，并不顺利。 白月珑干脆坐下来，双手轻轻摁上他的太阳穴，慢声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斩鸢抬眸，眸中多出几分异样。 白月珑这副贤内助的模样成功取悦了他，他终于开始信任她。 于是他淡淡开口道：“我跟川蜀借调三十万担粮食，但对方却要用半个湘州来换。” 白月珑闻言，心下一惊。 镇守川蜀的蜀王在当年的东辰国夺位之争中，一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当了多年土皇帝的他，居然也被养刁了胃口。 半个湘州？ 不算湘阳城的话，足足有四座城池，换三十万担粮食，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所以你呢？你怎么想？” 白月珑缓缓帮斩鸢揉着太阳穴，感受着对方逐渐放松下来的眉间肌肉，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不知道。” 斩鸢闭着眼，明显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白月珑眯眼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嗯？” “西南与南越部分接壤，还有一部分紧邻湘州南部，两岸通商多年。” 白月珑抿唇道：“南越摆夷族的族长与我外公有些交情，可以先由他们出面，向川蜀采购一批粮食，再转手卖给我们，不过价格会贵一些。” 斩鸢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 “没想到你与南越也有联系！” 白月珑摊手道：“朋友多好办事咯！” 第81章 里应外合 斩鸢紧绷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他顺手捏了捏白月珑的脸。 “看来，毕坤说得也不一定完全对……” 白月珑敏锐地抓到了其中的信息。 她仰起头，状似不解道：“毕坤？那个白胡子老头？” 她和毕坤没有见过几次面，唯一一次相处就是斩鸢病危时取血，彼此间都算不上友好。 斩鸢目光晦暗不明，他轻声解释：“毕坤是最好的相师，能通鬼神，知天命，勘测吉凶，无一不精！” “今年阴历三月三上巳节时，他为我卜了一卦。” “那一卦的结果是……贪狼化忌，大凶！” 白月珑闻言，心下一惊。 上巳节便是鬼节。 而三月初三，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贪狼是北斗星曜中的第一星，主桃花，主祸福……” 斩鸢缓缓抬眸，望向白月珑：“也就是说，我命中会出现一个女人，给我带来大祸！” 白月珑内心咯噔一声。 她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既然门主认为我是祸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呢？” 斩鸢眯着眼笑了起来：“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虽然卦象显示祸患，但谁说你不能成为我的福星？人生在世，若连这点儿命数都不敢赌的话，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再说了，你现在在我身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好么？” 白月珑表情一滞，心虚地点了点头。 她很想说，毕坤老头算的卦相或许其实……挺准的。 斩鸢倒是没想太多，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珑儿的办法很好，所以……帮人帮到底，还请你给南越族长书信一封！” “只要此次幽州打败东辰朝廷军立稳根基，我便昭告天下，与你大婚！” 白月珑悄悄攥紧了手指，含笑点了点头。 金风入夜，玉漏相催。 二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中，一丝丝古怪的暧昧气氛升起。 斩鸢眸色一暗，突然揽过白月珑的肩膀，一个箭步将她圈入自己怀中。 白月珑身形一颤，背后汗毛耸立。 男人面具下的唇瓣泛着薄冷的光芒，眼看就要贴上来了。 白月珑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奇异的波动，她闭上眼，轻轻颤抖起来。 斩鸢蹙眉，停下了动作：“你很怕我？” 白月珑死死地攥着拳头，不敢说话。 坏了！ 之前敲晕顾烨的一掌那并不重，这会儿系统空间突然波动，他眼看着就要醒了！ 怎么办？！ 暧昧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斩鸢沉默了一会儿，眉宇间露出一丝了然。 他自言自语道：“也是，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你是应该怕我！” 白月珑嘴唇颤抖，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面前的阴影瞬间挪开，斩鸢似笑非笑：“虽然让人恐惧是我的爱好之一，但对你……我是不一样的。” “早些歇息吧！” 说罢，月白的瘦削身影站起来，缓缓离开。 他可以有很多方法去惩罚旁人，却不愿用这样的方式去逼迫白月珑就范。 斩鸢转身而去，悄然带上了房门。 门缝合上的那一瞬间，房间内产生一丝无声地奇异波动。 黑衣男子的身影透过屏风，悄悄落在了柔软的金丝大床上。 白月珑浑身冷汗涔涔，还没等顾烨出声，就率先捂住了他的嘴。 一直等到门口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她身形一瘫，松开了顾烨，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烛火之下，白月珑脸上尚未完全褪却的疤痕显露在顾烨眼前。 男人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白月珑微愣，下意识遮住了手腕上的疤痕，淡笑道：“一点儿小伤而已，日后不会留疤的。” 若是让顾烨知道了牵丝蛊的事儿，还不知道要怎么着急上火呢。 算了，还是不说了。 况且这牵丝蛊实在是太过霸道了，饶是她每晚都趁着入睡的时间去系统空间里兑换药品祛除，也没有丝毫作用。 那蛊虫身上携带着一种原始病毒，专门掌握着人的痛觉神经细胞，饶是系统对此，也有些束手无策。 她不想提起这个，只得转移话题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便书信给南越族长，请求他帮忙对付斩鸢！最迟三日之内就会有回信！” 顾烨皱眉：“可若是真的让斩鸢得到了粮食……” 白月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耳语几句。 顾烨眸光微亮。 …… 翌日，斩鸢看着白月珑递上来的亲笔信。 清逸飘然的字迹跃于纸上。 【南越族长亲启：幽州骤然遇难，军情十万火急，如今不胜则败，不愿安于现状，请南越摆夷族于川蜀购粮三十万担，幽州愿以双倍价格重新购入，以诚相待，不胜感激。白月珑亲笔。】 斩鸢仔细端详着这封信，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吩咐人将信给送出去。 三日之后，竹幽别馆。 斩鸢如约收到了来自南越族长的亲笔书信，他赞许地望向白月珑，心情很是不错。 “南越族长果然够义气，三十万担粮食，十日后便到！” 白月珑浅浅一笑道：“恭喜门主。” 估计斩鸢并不知道，南越族长已经和自己里应外合了。 平邑城。 狂风伴随着无数的喊杀声和战鼓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 城墙下，无数的尸块和白骨堆积，血流成河间，无不昭示着这一场战争的惨烈。 陆守真站在城墙上，手指死死地摁在青石板上，指尖发白。 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这几日她坐镇军中，也提拔了不少有威望的将领。 她本以为以自己奇诡莫测的用兵之道，怎么着也能在最危难的时刻给予对方重重一击。 但是接连几次派出去的突袭队伍，却接二连三地遭遇了阻拦。 对方的军队中，似乎有一只无形却又熟悉的大手，精准地预测了她的每一步攻击。 就像现在…… 明明他们位于城内，占据着易守难攻的极佳的地理位置，可是真正的伤亡人数算下来，居然是他们死的人更多一些。 再这样下去，平邑城，恐怕就要守不住了！ 而且……看对方的排兵布阵，无比熟悉而心惊的感觉在她心底不断地扩大。 最能排兵布阵的白月珑如今身在幽州，难道是…… 第82章 铁画银钩 陆守真思量间，城楼下无数身着黑色兵甲的兵士将城中团团包围住。 狂风渐止，天边一缕艳阳缓缓穿破云层。 自己的太阴地陷阵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就化解掉了。 陆守真气得当即怒喝一声道：“中锋最后一波守住，弓箭手，朱雀阵准备！” 城墙下，东辰军将领勒紧缰绳，怒喝一声：“陆军师……这些将士们都是人啊，若是再继续战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陆守真尖声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尔等杀我数万人，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话太过可笑了吗？！” 东辰军将领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个声音猛地打断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大抵是忘了，你是跟谁学的道法，拜的哪位道师！” 陆守真闻言一愣。 只见一片冰冷的尸山血海与刀枪铠甲中，猛地出现一抹白色。 人群静默。 身后的大将自动分开了两条道路。 刘太傅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缓缓抬眸，望向陆守真。 看到他出现，陆守真骤然脸色惨白！ 两人隔着千军万马，隔着足足四十多年的光阴，两两对望。 陆守真眼含热泪，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猖狂大笑了起来。 “刘太傅，你终于肯见我了！” 刘太傅目光平静，“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想避着你！” 陆守真死死地盯着他，目光恨不得将他给撕碎。 刘太傅目光坦荡道：“该说的东西，在许多年以前我就说得很清了楚！你我之间，师兄妹之有，可我对你，并无丝毫男女之情！” “而你……却被妒忌和得不到的情爱冲昏了头脑，一意孤行，不仅气死了师父，还与邪派为伍，现在，难道要将这数万人的性命也填进去吗？！” 陆守真微愣，面色狰狞地大吼道：“你别跟我说什么正邪不两立的屁话！” “我只知道，你我一同拜入门下，青梅竹马足足十多年，还抵不上你下山一趟，遇到的那个漂亮的贵族小姐与你相识三月？！” “你只看见了她的满腔情谊，但我的呢？我又算什么？！” 陆守真声音凄凉，神色癫狂。 “就因为我额头上有一块娘胎里带来的胎记吗？！” “我找尽了天下所有的办法，只有你口中的邪派，愿意帮我！” “你不知道生生被削去额角胎记的痛苦，你也不知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什么都不知道！” 一片静默之下，刘太傅静静道：“若你真的觉得我此生辜负你……这条命陪你便了是！” 说罢，他手无寸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 身后，东辰军将领惊怒道：“刘太傅，你做什么？！” 万一那疯婆娘真的动了杀心，平邑城久攻不下，他们这么多天的仗，可都白打了！ 刘太傅却充耳不闻。 他一步步走上前。 眼前的杀伐地狱场骤然一变，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他们两人幼年拜师学艺的时候。 男孩与女孩一同坐在蒲团之上，摇头晃脑地跟着师父清绝道人诵读道文。 时光如水，换得四十年大梦一场。 到头来，只剩下这一段两小无猜的情谊。 陆守真凄凉大笑。 她望向朝自己而来的刘太傅，突然觉得一阵疲倦。 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师兄从未变过，而面目全非、狰狞可怖的，只有自己！ 她眼角骤然笑出了泪花儿，猛地拔下身旁侍卫的佩剑，就朝着自己的颈间划去。 她怎么舍得让师兄死呢，所以只有自己死了，这段恩怨才能两消。 浓稠的鲜血飞溅，像是夕阳下最后一汪热烈的光影。 女子绝望却释然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地落下城头，溅起一地的血肉灰尘。 “师妹——” 刘太傅颤抖着奔袭而上，白衣染血跪坐在地，泣不成声。 陆守真惨白着一张脸，缓缓抚上他的脸。 “师兄，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师兄定不负你！” “那就好！那就好……” 陆守真带着释然的笑容，手指猛地垂落，再无声息。 东辰十七年冬，蛮夷军师陆守真，于平邑城战败，自刎谢罪。 东辰军成功收回平邑，大兵压境，直入蛮夷都城幽州。 而另一边，幽州内部却已是自顾不暇。 东辰军大败蛮夷军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整个幽州城。 溪山郡，留风郡，安西郡全都失守，大军直直往前逼近，不出三日，便要直取幽州城！ 白月珑坐在后花园内，慢悠悠地赏着花。 一旁照顾了她多日的侍女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女人自从来到这里后，除了上次给出的粮食之策，似乎从未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上心一般。 就好比现在，东辰大军压境，她却毫无所觉似的。 怔愣间，西边王府内，一个年轻而仓促的身影行色匆匆，险些撞了上来。 白月珑险些被撞懵。 侍女当即怒喝道：“什么人，竟敢顶撞郡主！” 撞了人的少年不过十八岁的模样，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充满了惶恐，一个劲儿地道歉。 “小人是薛将军的贴身侍卫，是去给薛将军送披风的……” 白月珑站定，摆了摆手道：“赶紧去吧，迟了可是要挨罚的！” 小侍卫一个劲儿地点头，一溜烟地就跑了。 白月珑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的疤痕已经愈合了，但她的手腕处，一缕殷红的血线透过皮肤，似乎怎么也洗不掉。 牵丝蛊，不管被种了子蛊的人走到哪里，都像是剪不断的风筝线一般，牢牢地被母蛊攥在手里。 牵丝蛊的母蛊对于用蛊者的身体负荷同样巨大，斩鸢身上已经有幽王蛊的存在，再去种其他的蛊，他自己会先死翘翘。 可这人掌控欲极强，必定也不可能将蛊种到旁人身上。 唯一的可能便是母蛊还在这别馆之中。 可她这些天已经暗中走过了别馆，甚至王府的每一处，都一无所获。 这蛊到底在哪儿呢？ 另一边，云七跑出去了很久，这才摁住如擂鼓般的心跳，小心翼翼地打开披风。 一张纸条不知何时夹在披风夹层里，上面有女子清秀的四个小字——铁画银钩。 第83章 计划 入了冬的幽州城份外冷清，天色灰茫茫的，眼看着这一两日内就要下雪了。 幽州的守城军都冷得够呛，不少人就着最后一点干柴生起了火，正围绕着火堆直打哆嗦。 “哎，你们听说了没啊，咱们军中三十万担后续粮食被劫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吗？我有个兄弟是在府里当差的，他亲口听说的！” “可……没了粮食，咱们不会被活生生冻死在这儿吧？” “最近军中的粥水都稀了不少，俺一向饭量大，已经好几日都没吃饱了！” 几个士兵窃窃私语。 殊不知，其实根本就没三十万担粮食，也没有粮食被劫的事情，一切都是白月珑和南越族长合伙演的戏罢了。 不出一会儿，其中一个士兵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伪装过后的云七带着几个弟兄从门外巡逻回来，这会儿卷着风进来烤火。 先前的士兵一见是薛征手下的军队，顿时就不说话了。 虽说那日薛征攻城时打了胜仗，但幽州军中到底也死了不少人，两拨人并没有能很好地打成一片。 几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各自从口袋里拿出干粮，放在火上烤着。 干粮的香气让幽州的守军们肚子更饿了。 云七嘿嘿一笑，朝着那群人的头儿抛过去一块饼。 “吃点吧老兄！别回头仗还没打，人就先饿死了！” 领头人一愣，目光复杂地望着云七，还是将那点吃的与坐下的几个兄弟们分了。 云七一边啃着干饼，一边叹息道：“我说你们军中这伙食可真不怎么样啊！我们之前驻守青州，那吃的可好了！” 听到吃的，几个人目光好奇地望了过来。 云七继续说道：“我们那会儿，每个月军队里还有补贴呢，都是定时定点发给家里的孩子和女人的！” 几个人顿时心驰神往。 云七来了劲儿，干脆大肆宣扬了一顿东辰军中的好处。 “而且，那边治军严明，凡是投降者，只要是老百姓，一律不杀，而且还优待俘虏呢！” “这边现在，前线的陆军师都已殉了城，我看这幽州，也守不住多久了！” 说着，云七假意唏嘘一声道：“要不是薛将军忠义，非要保护月珑郡主，我们也不会……” 一群士兵一起沉默了，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云七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带着几个弟兄悄然退了出去。 临走前，还不忘将白月珑先前给他的纸条烧了。 “铁画银钩，动摇军心”八个大字被火舌吞噬，不留一点儿痕迹。 他走出营帐，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天气，哈了一口白气。 今年的冬天来得好像格外早，希望这场大战，能在新年之前结束吧。 …… 翌日晚间。 白月珑借着吃饭的由头，去找了薛征。 因为斩鸢对她的重视，白月珑如今在别馆内，进出也没什么人敢拦。 薛征正在用膳，身边跟着低着头，将自己的脸画得黝黑的顾烨。 “郡主怎么突然过来了？” 看到白月珑的那一刻，薛征有些受宠若惊。 “薛叔叔这几日劳心劳力，我特意带了几个菜来，您多吃些！” 白月珑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女将食盒放下，便将其打发了出去。 几个人沉默地用着膳，唉声叹气的。 侍女沉默地守在门外，似乎能清楚地看见几个人忧心忡忡地样子。 半晌，似乎是白月珑猛地一拍桌子。 “薛叔叔，我认定了嫁给他，便就是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跟在他身边的！” 侍女眼皮子一跳，还想继续听下去。 一旁，云七却迈着大步回来禀报军情。 他笑眯眯地，看着份外友好。 “好姐姐，薛将军花重金给郡主求来一匹赤狐大氅，正在前厅，还请姐姐帮忙去取了来，可好啊？” 没等侍女拒绝，云七又不好意思道：“我们都是一群粗人，身上沾了土，怕惊扰了贵人！” 侍女看了一眼，神色松动，脚步匆匆去拿披风了。 屋内静默一瞬，云七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这才朝着门内比了个响指。 几人同时收住了刚才演的戏。 薛征声音压得极低，慎重问道：“世子，郡主，如今断了幽州的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顾烨沉声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只等战事打响，率先制造城内混乱！” 薛征咬牙，还是决定赌这一把。 三人又确认了一遍计划，确认无误。 顾烨突然道：“可到时候，珑儿怎么办？” 他们的计划中，全都是为了大败敌军。 白月珑计划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为自己做打算。 听了顾烨的话，白月珑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不用管我，我到时候自会想办法脱身的！” 顾烨顿觉有些不对劲儿，还想说什么，门外已经响起了云七和侍女的谈话。 他只好将满肚子的疑问压到了心底。 不仅侍女守在门口，斩鸢也跟着来接白月珑回房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件洁白如雪的披风骤然披在了她肩头。 一旁，侍女尴尬地捧着一件赤狐披风——那是顾烨为自己带来的。 斩鸢语气温柔，帮她系好白狐披风的带子。 “你只许穿我的！” 白月珑沉默，瞥见角落里顾烨骤然阴沉的脸色，心下微微发疼。 漆黑的夜空中，有零星的雪花落下。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月珑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的雪花飘落，默默数着更漏的时辰。 现在已经四更天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夜晚，她无论如何都辗转难眠。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斩鸢裹挟着满身的寒气，缓缓走了进来。 “睡不着么？” 白月珑默默摇头。 斩鸢蹙眉，似是不理解般地望着她。 “曾经坑杀我军八万大军的人，也会为如今的战事感到紧张吗？” 白月珑摇头苦笑道：“白家和顾家百年忠君为国，却出了我这么个投敌的混账东西，我娘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过来！” 斩鸢皱眉，似是也不能纾解她的心怀。 他只得转移话题：“若是此战幽州胜了，你我便早日成亲！” 第84章 命悬一线 白月珑心头微动。 “你答应跟我一起生个能摆脱蛊毒的孩子，却总不让我亲近你……珑儿，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 斩鸢淡笑着，轻轻抚上她的脸。 白月珑强自镇定下来，看向斩鸢：“如今怎么看，都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吧？” 下一刻，像是回应她的这句话一般，门外骤然传来一声烟花炸响。 火光伴随着大雪与无数齐整的刀枪碰撞，如同一块烙铁般投进幽州城这一汪沸水之中。 斩鸢动作停住，忽而笑道：“既如此，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这场仗究竟打得如何吧？” “固所愿尔！” 白月珑笑着起身，将红白两件披风都牢牢地裹在身上。 …… 城墙之上，旗风猎猎。 无数火把犹如星星之火般，阵列在十丈多高的城墙下。 城楼上亦有无数的兵士们，正于黑暗之中浴血奋战。 惨叫声与刀枪碰撞声不绝于耳，混合着满天大雪和黑暗，掩盖了一切动向。 天光越来越亮，白月珑紧抿着唇瓣，静静等着。 只听得城中突然一道巨响，一束烟花穿过数百米的高空，照亮了漆黑的夜晚！ 烟花为令，令行身动！ 伴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声响，幽州城门猛然大开！ 数十座低矮的建筑一齐被点燃，城内瞬间就乱了套！ 斩鸢面色一凝，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月珑。 这些天的温言软语，他这一辈子好不容易交付一次的信任，女子的一颦一笑……此刻都伴随着这场烟花，化为了泡影。 白月珑回眸一笑道：“门主，我说过，我白家和顾家百年忠君为国，却出了我这么个投敌的混账东西，我娘怕是都要气活过来！” “此等叛国之举，我不愿，也不敢！“ 斩鸢咬牙，怒极反笑，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女人。 但心脏处除了愤怒，还有一丝茫然牵扯的隐痛。 “可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亲自种下的牵丝蛊。白月珑，你不要命了么？！” 斩鸢吃力地捂住胸口。 白衣狐裘的女子脸上笑容灼灼，面若桃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门主一开始就该知道的！” 下一刻，曙光破晓。 在无数人震惊的目光之中，白月珑宛如一只折翼的飞燕一般，毅然决然跳城而下！ 凄寒的身影像是雪中凋零的白燕，直直地坠下墙头。 “不要——” 斩鸢眼眶微红，用力一抓，却只抓住了白色披风的一角。 白色披风悄然脱身，那一件熟悉而温暖的赤红大氅却仍然牢牢裹在她身上。 凄然落下的白燕羽翼褪尽，变成如血如火的凤凰！ 白月珑闭上眼睛，听着耳边无数的呼啸声。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栽了…… 千钧一发间，城门口猛地奔出一道黑衣人影。 男人目眦欲裂，直直地冲向城外。 城墙处，程达瞪大了眼睛，丈八蛇矛猛然挥舞，配合着一柄巨斧，硬生生将一面大盾挥出。 大盾横着飞过众人的头顶，稳稳地将白月珑瘦小的身子接在半空之中，随即继续坠落。 顾烨眼角溢出血泪，死死地抱住了那道凄艳的红色身影。 “珑儿——” 白月珑听着这声呼唤，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她呢喃道：“顾烨，我今日穿了你送的披风，很好看……” 女人虚弱的声音被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所淹没。 系统及时提醒：【系统检查到宿主生命体征正在下降，危险，危险！】 “砰——” 巨大的盾牌落地，溅起一地的尘土。 顾烨紧紧地抱住昏迷的白月珑，城门大破，喊杀声四起。 无数的幽州军放下兵器，举起双手。 城墙上，斩鸢呆呆地捧着披风，被毕坤拖走。 而在这混乱之下，别馆的某一处。 奉命四处点火焚烧别馆的云七刚想翻墙而出，却骤然看到斩鸢房间的墙角处，似乎有一堆尚未被掩盖的新土。 他微微一愣，半晌，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三两下刨开了新土。 只见一个黑漆漆的瓦罐展露其中，封印着一条古怪的黄符。 云七不敢打开，只得将东西小心翼翼地包好，悄悄带在身上。 曙光大亮，幽州城的五万反军全部举手投降。 城墙内的一处茅草屋中。 大夫颤抖地看着眼前呼吸薄如白纸的白月珑，手中捏着一包金针。 情况特殊，那些军医的手段有限，而他作为参与此次行动唯一的半个大夫，一时间，有些不敢动手。 他看着白月珑纤细的手腕上如同活物般涌动的殷红血线，半晌都没敢下针。 “世子，月珑郡主中得是牵丝蛊……” “为今之计，还是要等张兆水神医前来！” 身旁，顾烨眸色沉稳。 他淡淡地看向大夫，眼中甚至有一丝恳求。 “我已经通知了京城分部，让神医张兆水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但现在情况危急，她恐怕撑不了多久！” “你尽管治，先稳住她的情况！求求你！” 大夫一怔，面对顾烨如此信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不再颤抖。 他坚定地捻起银针，一针扎进白月珑的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他拔出了最后一枚针，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属下的金针之术只能维持月珑郡主的十日生息，后续还是要尽快请张兆水老神医来！” 顾烨眸光灼灼，低声道：“京城离幽州距离最快也要二十日，但若我们同时出发，取中间地宣阳城，兴许来得及！” 大夫犹豫了一下：“可是……” 顾烨呼吸停滞：“可是什么？！” “郡主身中牵丝蛊，我们只能先找到母蛊才能离开！” 大夫低着头，不敢去看顾烨的脸色。 “若是找不到的话，一旦迁移郡主，她在如此肺腑重伤的情况下还要承受骨骼寸断之痛，那可真的会痛死人的！” 顾烨微愣，目光彻底灰败下来。 可是……母蛊究竟在哪儿呢？ 也许在那个狗屁门主身上，也许在远隔千里之外的地方…… 要想在整个幽州城找到一只虫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道珑儿真的命绝于此了么？！ 第85章 梦境 正说着，门外，云七猛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罐子。 “世子！属下在门外发现一个罐子，是斩鸢房间底下的……” 顾烨微愣，目光微亮。 一旁，大夫丝毫不敢耽搁，赶紧将罐子接了过来。 固封的黄纸打开，漆黑的陶罐之中，一只吃得肥肥胖胖的血红色虫子正卧在其中，不断地蠕动着。 大夫激动道：“这就是母蛊！” 顾烨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他松了一口气，郑重而激动地拍着云七的肩膀。 “等此战回去，算你二人头功！” 顾烨眼中热泪涌出，他认真地背起白月珑，不敢将其颠簸半分。 “马上备车，回宣阳与神医张兆水汇合！” …… 或许是上天有灵，那日的大雪在第二日白天后彻底停止。 暖阳出现，融化了路上的冰雪。 顾烨带着云七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宣阳城，顺利与神医张兆水汇合。 寂静的房间内，张兆水一手把着白月珑的脉像，微微蹙眉。 “月珑郡主一路上虽受了些颠簸，但体质强劲，又有上好的灵药吊着，这点外伤和内脏的震伤不算什么，最麻烦的，还要数她身上的蛊了！” 顾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医，只要您能救她，多难寻的药，我都会去寻的！” 张兆水摇头道：“这跟药无关……这牵丝蛊并不致死，本是苗疆女子为了拴住夫君而研究出来的，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情蛊。” “若母蛊未入体，而子蛊先种，那中蛊者不得离开母蛊周围百里，否则便会经历骨骼寸断之痛，生不如死！” 张兆水捻着胡子，瞥了眼顾烨。 “可若母蛊种在女子体内，子蛊种在爱人身上……那百里距离的禁制便会消失。” “爱人一旦变心，女子操控母蛊，便会让负心郎备受折磨。” “但若是真心相爱之人，视彼此为唯一，对方若有危险时，蛊虫也会发出警示。” 张兆水认真地看着顾烨：“我可帮助郡主先种母蛊，由母蛊驱赶子蛊出体。但这子蛊……必须还要种到人身上，方能确立禁制。” 一旁，云七等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兆水再次补充道：“牵丝蛊一旦种下，二人心意相通，但你却要一生被她所控制！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一片震惊的目光之下，顾烨低头，动情地望着白月珑。 他的目光温柔而盈然，轻声道：“这蛊，就种在我身上吧！” “世子！”云七忍不住出声喊道。 顾烨摇了摇头。 “不必再说了！” 张兆水皱着眉头：“老朽虽不问世事，却能看出来，顾世子是做大事的人，日后您若是有三妻四妾……” “不会！”顾烨直接打断他的话，“我这辈子只要她！也只会有她！” 看着他如此执着的模样，张兆水轻叹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女子细弱白皙的手腕被割开，诡异的红色蛊虫一点一点地蠕动着进了伤口里。 母蛊入体，白月珑昏迷的面容上骤然涌现出一层异样的潮红。 母蛊占据身体，不断地驱赶着子蛊。 不一会儿，她纤细的手腕处，一只更小的子蛊慌忙逃窜蠕动着，顺着手腕的伤口缓缓爬了出来。 “就是现在！”张兆水沉声一喝。 身边，顾烨毫不迟疑，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一道血口。 血流如注间，那子蛊像是找到了什么最爱的美味般，顺着两人紧紧相贴的皮肤，钻进了顾烨的手腕里，再无声息。 蛊术已成，榻上女子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起来。 顾烨脸上挂着一丝满足的笑，任由张兆水替自己包扎好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抚上白月珑的发丝。 “珑儿，这下你我才是永远都不分开了！” 只可惜，昏迷中的白月珑并未听到自己的意识空间里，系统激动的声音响起。 【好感度+1，满足100数值，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现在请选择回到现实世界，还是继续停留书中世界。】 …… 白月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皇宫的高墙与飞檐画角。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目光痴傻，眉间的红印灼灼生花。 这……这不是幼年时期的她吗？！ 小姑娘走得跌跌撞撞，似乎迷了路。白月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突然，一阵伴随着辱骂的拳打脚踢声传入她的耳中。 年幼的四皇子宁萧尘正指挥着几个强壮的太监，对着一个幼小而瘦弱的身影拳脚相向。 “给本皇子打！” “这……四殿下，他毕竟是邻国来的贵客，虽为质子，但也是世子殿下啊……” “少废话！本皇子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宁萧尘高傲地仰起头：“他是个狗屁世子，就是个被自己爹娘和整个国家抛弃的质子罢了！给我打！反正他不敢去告状！” 尽管距离隔得很远，白月珑还是看见了。 那是幼年时候的顾烨！ 她急切地想要冲过去，手指却轻轻穿透了那些人的身体。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幼年的她已经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宁萧尘的胳膊上。 宁萧尘吃痛地甩开她，登时大怒。 “哪里来的小贱人！敢打本皇子！给我一起打！” 年幼的白月珑被甩在了地上，却死死地抱住被打得更惨的顾烨。 一旁的太监总管认出了她，赶紧阻拦道：“殿下！四殿下……这可使不得啊，她是义亲王府的嫡女，顾老将军的外孙女！今日是顾老将军的戍边出征宴，咱们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顾老将军如今出征在即，若他的小外孙女在皇城内被欺负了，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宁萧尘虽然一贯嚣张跋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他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狠狠地瞪了白月珑一眼，便带着一群人甩袖离开。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下沉默的小男孩。 女孩傻乎乎一笑，费力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桃花糕来。 “漂亮弟弟……吃……吃糕糕！” 稚嫩的笑容如用烈火一般，瞬间点燃了整个梦境。 白月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在这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相遇了。 第86章 汝阳王死了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亮，意识逐渐回笼。白月珑缓缓睁开了眼，黑衣男人胡子拉碴，手中紧紧地攥着她的手，闭目靠在床边休息。 白月珑眼圈顿时就红了。 这点儿微小的动静，还是惊醒了顾烨。 顾烨豁然睁开眼，面前却是女子红着眼圈的笑颜。 “珑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顾烨颤抖着抱住了白月珑。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好似儿时的依偎。 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将他们二人分开！ 此时，系统恭喜她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在头顶响起。 让她选择留在现实世界还是书中世界。 若是换作以前，白月珑是肯定会犹豫一番的。 但是经历过梦境的她，心中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对顾烨的心意。 这个男人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便进驻了她心里，她接近他，不再是单纯地为了系统的任务，而是为了自己的心。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我选择留在书中世界。” 系统：【你确定吗？】 白月珑点点头。 系统也不再多说什么。 【鉴于宿主任务期间一直表现良好，本系统特意给你一个月的思考时间，期间宿主可以随时更改决定。】 白月珑：“……” 我谢谢你哈！ …… 半个月后，宣阳城军机营。 众人齐聚帐内。 他们成功收复了蛮夷，让百姓们免于战乱之苦，更收服了程达这员猛将。 如今的军营之内，可谓是一片祥和。 众人互相吹了一通牛皮之后，叶将军却长叹一口气说道：“只可惜……我率军去找，却还是没能找到那狗屁天幽门的半点儿踪迹！” 提起这个，闻将军也略微皱眉。 “但不管如何，生擒了蛮夷王，我们也能回去向陛下交差了！”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蛮夷大皇子如何了？” 提起这个，众人心里都有些唏嘘。 “那孩子才十六岁，虽然被天幽门挟持，但自己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斩鸢给他塞了一堆的女人，那孩子被瞒得紧，丝毫不知道自己父皇已经被擒的消息，只顾夜夜笙歌。” “城破时，我们曾去找过，最后在王府的厢房内，找到了他的尸体！” “月珑郡主……被俘虏时，曾偷偷去看过他的尸体，说是因为沉迷女色，伤身而亡！” “这件事倒不是重点，如今老夫还有另一件事情要与诸位相商！” 闻将军这些天心里实在是纠结得很，他憋了好几日，终于不想自己承受这些了。 “何事？” 台下一众目光齐齐望了过来。 闻将军不语，只是递给左手边的将领一份明黄色丝帛的手谕。 那将领接过，扫了一眼，骤然色变。 那是一份来自皇帝的密令。 “朕深觉邻国之乱，动摇四海……特令诸将，于班师回朝途中，以战中重伤不治之名，诛汝阳王父子！给邻国一个下马威！钦此。” 明黄色的丝帛之上，御笔朱批，绝无半分虚假。 汝阳王也就算了，可顾烨暂代帅职，说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不为过。 他们难道真的要过河拆桥，杀了顾烨吗？！ 营帐之中一片死寂，只有所有人传阅完皇帝的旨意之后陡然色变的震惊。 薛征作为顾老将军身边的旧人，低声道：“我斗胆说一句，若是没有顾世子力挽狂澜，便没有今日的宣阳城乃至幽州，这场和蛮夷的战争，我东辰军估计早就败了！” 其他人也跟着大咧咧地点头：“俺也觉得……” “这样对顾世子，太不仁不义了！” 程达也拍着胸脯道：“我只知道，顾世子于我有知遇之恩！我还没获封官职呢，不算你们东辰朝廷中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恕我实在是做不到！” 史仲乾皱着眉头，也举起了手表示赞同：“顾世子治军严明，断然不能有如此下场！” 坐上，早就对皇帝心生不满的闻将军闻言，心中终于宽心大放了。 “既如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请诸位将今天所看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 众人齐齐点头应下。 …… 这边营帐内。 顾烨正在照顾白月珑。 门外，云七慌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世子，不好了！出大事了！王爷他……薨了！” …… 汝阳王是在回邻国途中死的，因为顾烨害怕自己母亲听了他的死讯会伤心难过，便赶紧将他的尸体运了回来。 此刻，尸体正躺在床上。 他一向肥胖和蔼的身子这段时日瘦削了不少，唇色苍白。 帐外，几员大将们都面面相觑。 他们先前明明已经达成了共识，不对顾烨出手，可汝阳王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死亡……难不成是有人暗中出手了么？ 白月珑心下微沉。 她早就有预感，此次打战，皇帝感受到了汝阳王与顾烨的威胁，恐怕根本不会让这父子俩活着回去邻国。 可东辰军等人，都是跟着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 白月珑潜意识里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过河拆桥的。 可……汝阳王呢？ 他一死，顾烨会不会怀疑这军中有人要对付他？ 到时大军还没回京，便率先内讧了。 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之下，顾烨沉沉开口道：“我父王的尸体先在这里停放一晚，云七去找城内的棺材铺，明日操整队伍，扶棺回京！”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地望着顾烨。 男人语气沉稳，根本就没有丁点儿丧父的难过或者愤懑！ 门外，史仲乾犹豫道：“世子，这是不是要守灵什么的……” “不必了！” 顾烨镇静地摆摆手：“汝阳王于三军阵前日夜操心，积劳成疾，如今为国捐躯，乃是幸事……但其三战皆败，乃戴罪之身，应一切从简！” “还是等扶棺回京后，听从你们东辰皇帝发落吧！” 白月珑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顾烨一向爱恨分明，那点儿虚无缥缈的父子情，早在汝阳王在临死前还不忘利用他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如今尘归尘土归土，自然得秉公办理。 半晌，闻将军做了个表率：“世子殿下，还请军机帐内一叙！” 第87章 好计策 顾烨点点头，跟着闻将军一起去了。 众人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白月珑立即屏退众人，望着汝阳王的尸体，金光涌动，直接将汝阳王带进了系统空间内。 汝阳王的尸体躺在商城的停尸台上，白月珑取出镊子和剪刀等东西，认真地开始验尸和解剖。 半个小时后，她看着面前的尸检药物浓度报告，眉头紧拧。 出发离开宣阳城之前，汝阳王就已经中风了。 但在她药物剂量的控制下，只是简单地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送他回邻国之前，她同样留下了每日定量的麻醉药物，甚至派了专人照看他。 可从尸检的结果来看，他体内的药物剂量并没有超标，反而还有其他不少缓解中风症状的中药残渣。 也就是说，汝阳王并不是被药死的，甚至中途很有可能被人救过。 但由于她注射进对方体内的麻醉药物，这些中药并没有生效。 白月珑眉头紧皱，刚想收起剪刀，却骤然瞥见汝阳王依旧扎得齐整的头发。 她眸光微动，大着胆子拨开他的头发，目光顿时演变为惊愕。 只见汝阳王头顶内，一根细小的银针刺入其颅脑，几乎不留痕迹。 白月珑浑身一震。 …… 帐内。 顾烨手中拿着皇帝的密令，神色微妙。 闻将军认真地看着他：“世子殿下！不管你相不相信……老夫以及一众将士，绝对没有丝毫要暗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 顾烨语气笃定道：“诸位都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顾烨自然不会怀疑你们的！” “可是汝阳王……” 闻将军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我父王的事情，我与月珑郡主会调查清楚！” 闻将军眼眶一红，难言地望着顾烨。 “老夫定当对得起世子的这份信任！” 眼看着闻将军对自己感激涕零，顾烨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闻将军走后，白月珑进门，低声问道：“怎么，你还怀疑闻老将军么？” “不会是他……但旁人不好说！” 顾烨失笑道：“闻将军这个人啊……一向在忠君和正义面前摇摆，虽然纠结，但人并不坏。” “那其他人呢？” “我相信他们也不会！” 白月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确实不是东辰军中的人！” 顾烨：“嗯？” 白月珑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根上面沾了血的银针。 “你父王的胃里残留着治疗中风的药物……应该是有人想治愈他，但发现这些药都是徒劳，这才改变了策略，在知道皇帝密令的存在后，便直接杀了他！” 顾烨闻言，眸光一亮：“军队中这些五大三粗的人想要杀人，绝不会先想着救我父王！” “对！”白月珑点点头。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可能很早之前，甚至在汝阳王中风之后就开始在谋划这些了。” 顾烨紧盯着面前的军机图，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一开始不出手，是因为担心宣阳城真的失守。” “后来察觉到我们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便想要救活我父王！让其导致军中大乱！” 顾烨越说，眉头愈发蹙起。 “这人故意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杀了他，就是想要因此离间军心？！” 白月珑摇头道：“不一定。我觉得那人可能想着你是汝阳王的儿子，父王突然在东辰军中被杀，你一定会怀疑是东辰人干的，很有可能会因此举起反贼的大旗！” “他们在逼你谋反！” 顾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军机图：“三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那人都是在故意制造混乱，拖延大军回京的时间！难道京中出什么事了？” 突然，白月珑脑中一个激灵，忽然想起石怀清刚带着三十万担粮食来军中时，跟她的闲聊。 【对了，月珑郡主，你表哥让我转告你，他先回京中去了，这次就没跟着一起来！】 【不是他出事了，好像是太子殿下！】 只言片语的对话在白月珑脑中一闪而过，她忽地一惊。 “京中……是太子殿下出事了！” “什么？”顾烨心底一沉，“这么大的消息，春风楼却没有禀报……” 白月珑眉头紧皱：“应当是有人故意封锁了京中的消息！” 顾烨道：“搞不好是有人动了易储的心思，想要先坐稳皇位！” “京中如今有这个能力和心思的，便只有成王宁渊泽了！” 白月珑倒抽一口凉气：“可他为何要将算盘打到你父王身上呢？！” “为了兵权！” “他不仅想坐太子之位，还想直接坐稳皇位！”顾烨扬眉冷笑道。 “若我与东辰军闹掰了，只要他趁机招安班师回朝的军队，拥兵自重，围困皇城……这皇位，皇帝老儿是不给，也得给了！” 顾烨唇角微勾，吩咐帐外的云七再去请一趟闻老将军过来。 男人眼眸阴寒，语气冰冷。 “他宁渊泽要玩！我就陪他玩一波大的！” 与此同时，京城，刑部大牢。 昏暗的牢房内，太子宁启宋正静静地坐在其中，桌上放着一卷书案。 角落里，太子妃卢青亦是摆弄着手中的草蚂蚱，两个人仿佛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宋渊手中捧着一摞书进门，上下打量了一下破旧的牢房。 “牢房简陋，委屈太子与太子妃了！” 宁启宋坐在破旧的牢房内，却仍然不改通身温润儒雅的气质。 看着这一幕，宋渊心中暗叹。 就在一个月前，自己前脚奉命去追查粮食，后脚京中便出了事。 皇帝偶然去东宫探望，谈论新的《九州兵戈志》一书的编纂与论着，却无意间发现太子床底下藏着的一个巫蛊娃娃。 那巫蛊小人身穿明黄色的龙袍，上面印着的，正是皇帝的生辰八字！ 此事顿时震惊朝野！ 翌日，太子便以“巫蛊之术谋害圣体”的罪名，被下了大狱。 这事儿发生得也太过巧合了，令人不由得匪夷所思。 宁启宋淡声道：“如今我已被褫夺太子封号，也只有宋侍郎你还肯以礼相待！” “太子殿下平日里待人宽和，宋渊亦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宋渊摇头，轻轻将手中的那一摞书递给太子。 “我也相信，太子殿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只要能够找到刘德全，殿下便能安然脱困！” 第88章 一醉方休 在出了事后，东宫当日便被围困，但离奇的是，管家刘德全却离奇失踪。 翌日，便有以齐老太傅为首的一众朝臣谏言，说刘德全的失踪太过离奇，很难判断对方是不是故意陷害太子，从而畏罪潜逃。 因此，皇帝虽然在盛怒之下褫夺了太子的封号，却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暂时将太子收押。 但太子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定罪，也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找到刘德全。 宋渊摇头叹息，慢慢退出了刑部。 …… 成王府。 “怎么回事？！好好的刘德全，居然能看丢了！” 宁渊泽气得不轻，一脚狠狠踹在一个暗卫的胸口上。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可能那小子提前察觉了什么……” “一群饭桶！居然连个年过四十的管家都看不住！” 那暗卫爬起来忍痛道：“属下调查，有人说看到事发当日，看到刘德全被人带走，那人是往城中去了！这会不会是太子殿下串通，想要买通刘德全翻案的？” 城中是高门大户的府邸聚集地，一般人绝对不会去这边。 宁渊泽眉头蹙得更深：“跟太子关系密切的，卢家，宋家，还有顾家……” “只是这几家，没凭没据去搜，容易落人话柄……”宁渊泽摸着下巴，突然狞笑道：“去，将刘德全可能在这几家的消息告诉给我那个新当了巡城御史的四弟，就说刘德全已经成为了父皇的心头之患！只要能找到，便能立功！” “是！” 暗卫急忙领命而去。 宁渊泽眸色阴沉，拎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灌了一口茶。 天幽门于幽州大败，蛮夷王被俘，天下之势眼看就要乱成一团了。 谁知道，就是这样明知必死的局面，却硬生生让那个顾烨给开辟出一条路来！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如今，皇城的利益才是最要紧的，他得知父皇早就有除掉汝阳王父子的可能，只等密诏送到东辰军将领手中，便暗中派人杀了汝阳王。 只等顾烨与东辰军主帅闻将军反目，自己再趁机招安，便可拥兵自重，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整个东辰皇城！ 到那时，天下在手，还怕讨伐一个小小的顾烨么？！ 一口冷茶灌下去，宁渊泽心头的怒火瞬时平息了不少。 门外，暗卫送来一封密报。 “启禀成王殿下，闻老将军回信了！” 宁渊泽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按照他们的脚程，班师回朝的路线会经过哪里？” “折中的地点应当是……怀义郡附近！” 宁渊泽满意一笑道：“去，给我们的几位大人通个信，明日上朝前通个气，就说今年大雪，怀疑受了雪灾！” “让他们举荐我去怀义郡赈灾，我要亲自面见闻将军！” “是。” …… 三日后，怀义郡。 闻将军策马而行，气呼呼地进了城，却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岂有此理！这顾烨不过一个小毛孩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老夫当时都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对汝阳王动手……可他却偏偏将杀父之名扣在了老夫头上！” 闻将军吊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不是老夫当初强行接过帅印，凭借着这汝阳王的野心，这小子必定谋反！” “行了行了……元帅消消气！”旁边的将领安慰着：“这小子野心不可估量，本身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他在我们东辰为质，我们东辰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他这么快就忘了这份恩情了！” 闻将军此刻心里是又气又憋闷，低声道：“陛下也是……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么？！” 身边，两名将领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头雾水。 汝阳王去世那天，顾世子单独将闻将军叫去了军机账。 可现在…… 那天闻将军和顾世子他俩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吵成这样？ 不过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顾世子显然已经将杀父之仇的帽子扣在了闻老将军头上。 那天两人大吵一架之后，顾世子便带着程达不知所踪！ 可一旁的史仲乾总觉得，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班师回朝的军队没有丝毫喜气，缓缓行走在怀义郡的大道之上。 却见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马车骤然停下。 宁渊泽风度翩翩地下车，似是在这里等待已久。 见到闻将军，立马上前。 “见过闻元帅！” 闻将军微愣，似是有些戒备地望着宁渊泽：“成王殿下怎会在此？！” “前些时日大雪，怀义郡这边被大雪压垮了不少房屋，我奉父皇之命，前来赈灾和修缮。” 宁渊泽微微施了一礼，好奇道：“这班师回朝的大军，怎么没看到汝阳王和顾世子呢？” 闻将军皱眉摆手：“别提了！老夫此次便是要回去禀告陛下，顾烨那小子已有反心！” 宁渊泽挑了挑眉，特意没有询问顾烨的下落，只是转移话题。 又寒暄了几句，他这才道：“我这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不如今晚我做东，好好犒劳一下几位将军，也算是给诸位接风洗尘了！” 这话的做法其实是很不合常理的，甚至有些越俎代庖。 但出乎意料的，闻将军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了！ “实不相瞒殿下，我这几日生气得紧，就指望着能喝点酒一醉方休！” “好！那我立即遣人招待你！” 宁渊泽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亦是笑得温润不已。 队伍末尾，史仲乾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房屋和积雪厚度，心中有些奇怪。 就这点儿降雪程度，顶多压垮几间破旧茅草屋而已，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么？ 而且……军队回城，一般都是由皇帝亲自接风，成王殿下如此行事，恐怕有诈！ 但看着闻将军的反应，史仲乾却觉得，他应当是有自己的考量。 果不其然。 晚间，闻将军与宁渊泽喝得酩酊大醉。 酒过三巡，他拉着宁渊泽的手，喝得满脸通红，一口一个“成王殿下”地喊着。 “殿下，你不知道！老臣心里委屈啊！” “老臣带着……嗝……带着一万兵马，前去收拾蛮夷这个烂摊子，是哪个也不敢得罪啊！” “陛下……陛下和顾世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闻将军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 宁渊泽苦笑着，表示理解。 闻将军喝大了，开始痛苦地回忆往昔，一会儿说起自己当年镇守西南的艰苦，一会儿说起他闻家被赶出朝堂的憋屈。 喝到最后，居然径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悄悄拍到了宁渊泽手中。 “实不相瞒，老臣觉得，太子文弱，还是成王殿下您……最有希望登上帝位！” 第89章 顾烨的身世 “您看……这怀义郡，再看看京城的吏部治理……” 宁渊泽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属物什，心差点儿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稳住声音，低声道：“太子殿下习巫蛊之术，已被父皇关押起来，闻将军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了！” “那殿下就更应该拿着此物了！” 闻将军醉醺醺的，直直就要将拿虎符往宁渊泽怀里塞。 宁渊泽假意推搡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这场酒一直喝到了后半夜，众人才在怀义郡歇下。 身边的小厮费劲吧啦地将闻将军给驮回去，刚想给他煮点儿醒酒汤，却见关门的那一瞬，闻将军突然神色清明，直直地床榻上坐了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别去了，直接睡吧！”闻将军捂着脑袋，笑得促狭。 小厮顿时瞪大眼睛：“您您您……” “老子千杯不醉，还能被几坛子酒给喝倒？” 闻将军轻轻弹了小厮的脑瓜崩儿：“记住了，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 小厮愣愣点头。 …… 京城。 白氏山庄。 一大清早，六公主宁虞听说自己的四哥要去围抄白月珑新买的宅子，当即就怒气冲冲地替她来守家了。 现在白月珑和顾烨在外征战，她必须要替他们守好后方。 有她在，谁也别想动白月珑的家！ 山庄门外，四皇子宁萧尘带了一队人马，正嚣张地站在门外。 宁虞看着面前的阵仗，冷笑道：“四哥可真是好大的阵仗啊，如今月珑不在家，你就这样擅闯，是否有些于理不合了？！” 萧泽仰着头，用鼻孔看人。 “六妹，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最讨厌白月珑了，怎么现在这般护着她呢？” 宁虞皱眉。 “是啊，我以前是讨厌她，可我们现在是朋友。有本公主在，谁也别想动白月珑的家！” “六妹！”宁萧尘有些生气：“四哥现在乃是以巡城御史的身份在跟你说话，你最好给我让开，别耽误我办案！” 宁虞蹙眉。 上个月，萧泽终于满二十岁了，即将及冠。 皇帝便给了他一个巡城御史的闲职，管理管理京城治安。 可平时也就赶赶小毛贼，协调邻里关系而已。 今日是吃了什么炮仗，居然闹到了白月珑这里！ 该不是为了…… 像是知道宁虞心中所想一般，宁萧尘嚣张道：“六妹，你的好朋友白月珑涉嫌藏匿重犯刘德全，我正是前来搜府的！” “小的们，进去搜！” “我才不管什么重犯不重犯的，我就是不许你动月珑的家！”宁虞气得正要拿出公主的威严来阻拦那些人。 身后，一个清丽带着些许虚弱的声音传来。 “没关系的六公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搜就是了！” 宁虞惊愕回头，看着眼前唇色苍白的白衣女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了回去。 面前的女子裹着一身宽大的赤狐大氅，将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显得整个人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月珑，你回来了？” 宁虞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失态，赶紧走过去，迎接她，露出关切之色：“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 白月珑淡淡一笑道：“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寒，无碍的。” 她也没想到，在她不在的时候，居然会是六公主在替她守家。 回想以前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和宁虞的互掐，互相看不过眼，势同水火。 没想到如今居然成了莫逆之交。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四殿下想搜就搜吧，我并不惧怕！” 宁萧尘看着白月珑，气势突然就矮了一截。 他别过了脸：“给我搜！” 宁虞还想继续阻拦，被白月珑拉住了手，对着她轻轻摇头。 她这才罢休。 官兵立即进去将白氏山庄搜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搜出来！ 宁萧尘气势汹汹地来，又气闷地离开了。 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宁虞这才拉着白月珑的手。 “月珑，你终于回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 白月珑松了口气，解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氅。 “虞儿，我饿死了，想先吃点儿东西！等我换身衣裳再跟你说！”白月珑握着宁虞的手，撒娇道。 宁虞拗不过她，只好放她去吃东西了。 白月珑悄然回房，将系统空间里昏迷着的刘德全给放了出来。 他被拴在了柴房里。 这是太子和太子妃交给她翻案的证人，她一定要看管好。 这些时日她没日没夜地赶路回来，舟车劳顿之下她实在是累得够呛。 配合着眼下的青灰之色，居然有几分病态美。 可口的饭菜被端上来，宁虞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 这孩子在前线这段时间，看来是饿坏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月珑，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顾世子呢？” 宁虞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脸庞，也有些心疼。 白月珑咽下一口汤回道：“顾烨带着程达将军去了汝阳，看似是与闻将军闹翻，实则是借着扶棺回汝阳的由头，让你三哥放松警惕！” 宁虞皱眉：“我三哥果真是要反！” 两人又商谈了几句，宁虞这才心事重重地回了宫中，而白月珑则去了春风楼。 春风楼内一切安好，依旧是高朋满座。 叶长卿看到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也是份外激动。 京城的消息在顾烨出城之后，便一直被封锁了，如今白月珑突然回来，带来的不仅是顾烨的安全，还有外界的消息。 叶长卿蹙眉，突然跟她说：“月珑郡主，太子殿下让你来春风楼，其实是要告诉你顾世子的真正身世。” “啊？”白月珑一脸懵逼。 顾烨不是邻国世子吗？ 怎么还有其他的身份呢？ 因为原书她并没有看完，所以也不清楚顾烨后面发生的事情。 难道他不是汝阳王的儿子吗？ 难怪他对汝阳王也没多少父子亲情。 看来，他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她在心里默默问系统：“系统，你知道顾烨的真正身世吗？” 脑海里只出现一行大字：【系统待机中，勿扰。】 好吧，傻逼系统，这就不理人了。 无奈，白月珑只好正色看向叶长卿，等着他揭露顾烨的身世。 第90章 长生不老 “太子殿下让我调查出，顾世子其实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儿子，但是先太子妃所居住的昭和宫的旧人都已经在，先太子妃自焚而死的那场大火后被秘密处死了，我们找到了当年的稳婆，还找到了大火后寻找尸体的宫中侍卫，才得以证实他的身份。” 先太子就是皇帝的哥哥，白月珑看过原书，所以知道。 只是原书中对先太子的死因只是一笔带过，但是却借一些大臣的口表明，若不是先太子早死，如今东辰的皇位就是先太子的了。 “太子殿下说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顾世子能恢复东辰皇子的身份，挽救东辰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当年宫里的一些老人，查到了当年大火的起因！” “嗯？”白月珑怔住。 “传闻那晚，是皇帝要对先太子妃用强……先太子妃不愿受辱，这才自焚而死的！” 白月珑却微微摇头。 她记得书中写过的，先太子妃十分坚强，并不是会为贞洁所累的小女人。 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所谓的贞洁而自焚呢？！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我找到了当日皇后宫里当值的一个老嬷嬷，她说当晚，皇帝怒气冲冲地走了。” “皇后去安慰先太子妃，出来之后，又差那嬷嬷去给先太子妃送些吃穿的东西，可那嬷嬷去的时候，却只听见先太子妃宫中有人在说话，似乎问她要什么宝库的钥匙！” “宝库钥匙？！” 白月珑微怔。 叶长卿道：“传闻当年先帝在位十九年，曾与先太子和先太子妃亲自带兵南下，自金陵向东，攻打倭寇，三人班师回朝时，无意间找到了一座墓穴，并得到了能够开启墓穴的钥匙！” “当时民间都在传，说是这墓穴之中，是一个有着无数财富的宝库！甚至还有着使人长生不老之物！” 白月珑越听，眉头皱得更深。 长生不老？ 如此荒谬的想法，真的可能存在么？ 如果古人真能长生不老，也就不会有他们现代社会了。 说着，叶长卿叹气道：“但后来，消息就被压下去了，至今为止也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白月珑微眯着眼，盯着手中薄薄的纸张。 在先太子死后，先太子妃饶是身份贵重，却也不得不被新帝打压，成为宫中空有地位的金丝雀，甚至……说是禁脔也不为过！ 可这女子身上所背负着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凤印便能引得无数人争抢，若是她身负巨大的宝库秘密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饶是身处深宫，也会引来无数饿狼般的存在。 最终，这个刚烈的女子选择守住秘密。 临死前，只将年幼的顾烨送出了宫。 可到底是谁在觊觎那个所谓虚无缥缈的宝库呢？ 皇帝？还是其他的别有用心者？ “这件事情先不要外传，等顾烨回来后，让他自己做决定！”白月珑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 顾烨这么多年来在东辰一直没有主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世，想必是心中早有考量，她不会私自替他做决定。 叶长卿点点头。 门外，小厮禀报的声音传来。 “月领军者……宋侍郎求见！” 白月珑微愣，心头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当初她执意要前去战场上查案，跟表哥宋渊之间甚至闹了一些不小的别扭。 后来三十万担粮食被保了下来，她又匆匆忙忙地跟着顾烨一起去了战场，都没有和表哥好好道过别。 四目相对，望着面前的英俊少年郎，白月珑轻轻开口道：“表哥，好久不见啊！” 宋渊亦是苦笑：“表妹消瘦了许多！” 白月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这些时日跟着军队喝风吃土风餐露宿，模样肯定粗糙的紧。 她转移了话题问：“表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吗？” 宋渊的消息如此灵通，应当是一直在关注着她。 只等她暗中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来找她。 “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去刑部再说！” 宋渊皱眉，将白月珑带去了刑部。 大牢内。 看着身处囹圄之地却仍然不忘钻研经典的太子宁启宋，白月珑心下一阵叹息。 “让太子殿下受惊了！” 宁启宋微微摇头道：“月珑郡主已经见过刘德全了吧？” 一旁，宋渊猛地一愣。 谁也没想到，太子在明知对方是要陷害自己的情况下，居然会主动走进对方圈套之中！ 而太子巫蛊案的关键证人刘德全，居然被藏匿在了白月珑那里！ 白月珑神色复杂：“殿下真的要主动退位么？” 宁启宋似笑非笑，动情地望着角落里正在痴迷地画着图纸的太子妃卢青。 “我还是那句话，我志在文史，情在阿青……这天下于旁人可能是权利，但于我却是沉重的枷锁和负担！” “我不能决定自己成为太子的命运，但至少能够决定，我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退下这个位置！” 角落里，卢青拨弄着自己手中的图纸，闻言抬眸一笑，艳艳生花。 “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白月珑肃然起敬，躬身道：“殿下仁义！” 宋渊亦是拜服。 三人在大牢里密谈了许多，但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 三日之后，宣正门外。 城门大开，百姓们夹道欢迎，红绸铺地。 整个东辰都城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成王宁渊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人群之中，与一旁的闻将军有说有笑，引发了不少百姓的疑惑。 “不对啊……之前带兵出去的不是汝阳王和顾世子么？怎么突然变成成王殿下了？” “就是啊，听说顾世子在边关大杀四方，可厉害了呢！” “该不会……成王是秘密出征的吧？” 人群中，百姓们的窃窃私语落入耳中。 春风楼上的一处雅间内，李莲英和白月珑相对而坐。 李莲英端着茶杯，望着楼下的人满为患，不由得冷笑道：“这成王殿下还真是好厚的脸皮啊，人不怎么在陛下面前得脸，倒是爱蹭！” “不就过去赈个灾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此次出征蛮夷的主帅呢！” 白月珑闻言，一口茶噎在喉咙里，险些憋不住。 李莲英自从不恋爱脑后，这嘴皮子倒是愈发利索了。 第91章 谋反 “对了……你身子好些了么？” 李莲英看着白月珑瘦削了许多的面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白月珑随口扯谎：“没事了，应当是先前中毒留下的病根！” 李莲英嘟着嘴道：“那就好！这些人参啊补品啊都是我偷偷从家里拿的！你待会儿拿回去多吃点！” 白月珑失笑。 自从两人成为朋友后，李莲英倒是真的关心她。 也不知道原作者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和李莲英都设置成无脑，只知道针对女主的恶毒女配。 好在现在，她们俩都突破了原书的限制，活出了自我。 她抿唇，淡淡一笑道：“多谢！” 说罢，又好心告诫李莲英：“最近出了太子的事儿……成王应当会得陛下的看重，你小心一些，不要得罪了他！” 孰料，李莲英摆摆手道：“哪儿啊！陛下那心眼可没那么大……他和殷贵妃闹出了那等丑事，虽然被强行压了下去，但还是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我前些日子进宫，听我姑母说，殷贵妃薨了，人是吊死的，模样可惨了！” 日子久了，白月珑也发现了李莲英这个爱八卦的爱好。 白月珑心中一惊：“这么快？怎么可能？！” 殷贵妃虽与宁渊泽有不伦之事，但皇帝要想处置她，最起码还要顾着西凉那边的面子。 如今蛮夷战事刚了，殷贵妃若是在这个时候死了，无疑是恶化了东辰与西凉之间的关系。 “怎么不可能？说不定就是陛下故意给成王脸色看呢！” 李莲英撇撇嘴，有些幸灾乐祸。 白月珑皱眉不语，又看向她。 “那我倒是要先恭喜你们李家了！” 殷贵妃一倒，后宫各方势力的平衡便被打破了，后宫便只剩下李贵妃和皇后两家独大。 孰料，李莲英托腮，叹了口气道：“他们自己高兴，与我何干？！我爹最近只想着给我指一门好亲事，你是不知道那些公子哥……” 白月珑歪头笑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才不想嫁人呢！” 李莲英托着腮，少女眉间无忧无虑。 白月珑放眼，望向楼下。 不知是不是巧合，队伍缓步向前，宁渊泽也恰好抬眸。 人群欢呼声中，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宁渊泽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白月珑眸色冰寒，缓缓收回目光。 可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就听到隔壁桌有人在窃窃私语。 “哎！怎么没见到顾世子啊？汝阳王也没见到！” “是啊，这班师回朝的队伍都没看见他们！” “你们还不知道呢？顾世子带着那个什么蛮夷的程达……反了！” “不会吧？” 他们的话语传入耳中，白月珑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这才不过几日，东辰大军今日才回朝，顾烨反了的消息居然就传得如此之快了？！ 想起宁渊泽刚才那个充满了挑衅和侵略的眼神，白月珑心中暗道不妙。 一旁，李莲英拍着桌子，刚想站起来与隔壁桌的人理论一番，却见白氏山庄的管家在叶长卿的带领之下匆忙上了二楼。 “郡主，不好了……咱们府中被人给围了！” 白月珑豁地起身：“什么？！” 此刻，白氏山庄门外，御林军的兵马将府邸团团围住。 白月珑从马车上下来，手里头还提着李莲英刚刚给她的几包药。 “这是怎么了？” 白月珑下车，状似讶然。 为首的御林军将领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也有些为难。 “月珑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说罢，他低声透露道：“陛下知道了顾世子反了的事儿！对你……已生了疑心！” 白月珑听罢，眸子微眯。 如此灵通的消息，怕不是有人将消息故意送到了皇帝耳中！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可否容我先回府更衣，待会儿再走？” 御林军将领点点头。 白月珑回府放下药包，收拾好自己，才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朝着皇宫驶去。 御书房内。 闻将军与一众大将们正跪在其中。 虽然打了胜仗，但皇帝却面色不虞。 “谁能给朕说说……这顾烨和程达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他们拿走了朕的兵权，难不成是要造反么？” “闻将军，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书房内的气氛几乎能冷得滴出水来。 一旁，成王宁渊泽汇报完了赈灾的案子，正静静等着闻将军的下文。 闻将军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极其操蛋。 他若是帮着顾烨说话的话，那宁渊泽势必会有所警觉，届时再想铲除掉对方，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若是直接说顾烨谋反，那等同于是害了顾烨与月珑郡主！ 闻将军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开口：“顾世子他……” 还没等他说完，身后，直肠子的冯副将便猛地抬头，站了出来。 “陛下！顾世子绝对不可能反我东辰的！” 闻将军微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冯副将，心下却一阵狂喜。 冯副将乃是东辰军中的一员虎将，自小没读过什么书，做事一根筋，却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帮顾烨说话这件事，他们之中谁来做，都必定会得罪一方人。 但只有冯副将来做，才万万不会让人生疑！ “说下去！”皇帝冷着脸道。 冯副将仰着头，耿直道：“顾世子为人忠义，有勇有谋！” “游凤谷一战时，若没有他与我们一同作战，制定了作战计划……那宣阳城必定会失守，即使是闻老将军带着后续兵马前来支援，也于事无补！我是真心佩服他！他绝对不可能反叛我东辰！” 皇帝怒极反笑：“朕念你胸无点墨，可汝阳王已死，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顾烨就一定不会谋反呢？”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冯副将张了张嘴，也反驳不出什么来。 汝阳王已死，死因不明。 在外人看来，顾烨必定会以为是他们东辰人做的，他心中定是怨恨东辰朝廷的！ 他举兵谋反，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 “冯将军年轻，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 一旁，宁渊泽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仅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能断定顾烨并未谋反？况且此次牵扯的不仅有顾烨，还有月珑郡主！” 冯副将继续梗着脖子：“月珑郡主忠义，绝不可能谋反！” “冯副将说的对，月珑绝不可能谋反！” 身后，六公主宁虞轻飘飘的话语传来，却让宁渊泽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