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想让卢青与太子殿下和离。
但却无奈女儿与太子也是彼此有情有义,却又听六公主说月垅郡主脑子灵活,或许有办法帮他们。
这位月垅郡主,先前一直装疯卖傻,不学无术,但却不过小半年,便猛然崛起,甚至赢得岁试第一,撑起了义亲王府的门楣,身上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郡主,这……侧妃的事情……”卢茂张了张嘴,艰难地开了口。
白月珑会意点头道:“二位的来意我都清楚,我自然不会让太子妃吃亏的。放心,事情已经办完了,短时间内,李莲英绝对不会出现在京城之中!”
卢青微愣:“你……你怎么办到的?”
白月珑笑得狡黠:“三日内,二位回去等消息便是了!”
卢茂也是一脸狐疑地瞧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但他们相信六公主,六公主推荐的人,准没错。
“不过,我也有一事想请二位帮帮忙。”
白月珑悄然抬眸,眸中幽深如水。
“我听六公主说。太子妃做的一些新式的武器很是有趣,不知这图纸……能否拿来给我看看呢?”
卢青顿时双目放光:“月垅郡主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呃……算是吧!”白月珑点了点头。
以前在现代,她最喜欢鼓捣这玩意儿了。
没想到太子妃居然与她志同道合。
这个朋友她白月珑交定了。
一旁的卢茂却微微挑起了眉头,随即别有深意道:“郡主若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如去我工部一观!”
“那敢情好啊!”
白月珑也没指望着以“爱好奇技淫巧”这一回答诓骗过卢茂,因此也顺势答应下来。
卢茂这才笑了起来,一边示意卢青先回东宫,一边邀请白月珑。
“择日不如撞日,郡主请!”
白月珑也不矫情,很快就上了卢茂的马车。
车外街上繁华,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卢茂才看着白月珑,意味深长道:“郡主今日找上我们,可不单单是为了图纸吧?”
白月珑无声抬眸,平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卢茂似是对此并不意外,轻轻一笑道:“阿青年轻,一心扑在制造新奇的小玩意儿身上,可我老头子却还没瞎!”
“郡主先去了世子府,后又去了丞相府,现在又来找我卢家,无非是想要救出顾世子,帮他成功与六公主退婚罢了。”
白月珑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
这老东西,居然敏锐到了这种地步?!
车内的氛围霎时凝固下来,白月珑眼神警惕地望着卢茂,袖中的拳头悄然捏紧。
似是感觉到她的警惕,卢茂嗤笑一声道:“不过……这跟我卢氏有什么关系呢?”
白月珑顿时懵了。
卢茂笑得很是无所谓:“我卢家从不参与朝堂争斗,也不随意逞兵戈之利,朝堂乱与不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卢氏先祖,本家复姓公输,后改名为鲁氏,在世道浮沉之中屡次遭贬,最终才改名换姓了一个同音的‘卢’字。”
“帝王家业,疆土扩张,无外乎是那些打仗的事情……我女儿阿青喜欢造新式兵器,可我却志不在此!”
卢茂一边说着,撩开车帘下车。
白月珑默默听着,一路跟上去,拐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终于来到一扇暗门之前。
“郡主请进!”卢茂朝她微微一笑。
白月珑沉默地踏进大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面前的暗室之中,乃是一副巨大无比的水系图,看模样儿,应当是川蜀附近的蜀江。
而那副地图之下,还有着无数精密的图纸。
看样子,似乎是想要造一座桥,或者说,造一道陡门。
“川蜀是我幼时生长的地方,其地势西高东低,蜀江横穿其中,水流凶猛,遇到丰水期暴雨,便会淹没沿岸平原!”
“从断崖山到蜀江平原这一块儿,地势落差极大!我祖父不忍家乡年年遭灾,当年提出了这十二道陡门的构想,想要建立陡门蓄水池,减小落差,控制水量。”
白月珑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问道:“那他可成功了?”
卢茂苦笑着摇头:“当年这个构想,也是举国震惊。太宗皇帝召集了数万民工来修建这十二道陡门,可惜的是……才仅仅修建了三道,陡门便被冲垮。那一年……蜀江平原遭遇水灾,粮食颗粒无收,哀鸿遍野!”
“我祖父以自裁谢罪百姓,在当地恶名远扬,我父亲不得已带着一家人背井离乡,改‘鲁’姓为‘卢’姓,又辗转了许多年,这才重新回到朝廷。他临终之前告诫我鲁氏门人,此工程一旦完工,将造福百姓千秋万代!”
“那……卢大人为何又要找上我呢?”
白月珑微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本来也一直没有头绪,直到那日,意外从刘太傅那里看到郡主写的白话文策论,说的正是关于兴修水利的,我才终于在你的策论里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有的地方还不是很明白。”
听到这里,白月珑这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她一个小小的郡主,怎么着也不会惊动卢尚书亲自来找她。
她失笑道:“既然卢尚书心中已经有谱了,那还告诉我做什么?”
卢茂笑容苦涩:“我卢家在朝中不得重用,而且当年蜀江大坝倾垮,已经成了皇室的心头之患。此时若是贸然提出来,必定遭殃!”
“郡主能写出这篇见解独到的策论,一鸣惊人,让一向古板的刘太傅都对你刮目相看,甚至牵引朝堂,想必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因此,我才胆敢求郡主……若将来有机会的话,还请在陛下面前,重新启动这一工程!”
卢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是有郡主的帮忙,这工程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启动,必定是千秋万世的功业!郡主只要答应,此次郡主所求的兵器,我工部必定加急全数奉上!”一顿:“甚至顾世子的事儿,老夫也定当不遗余力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