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的味道是怪了点,疗伤效果却十分显着。
乌鹤送完张无量回来,顺便将晚膳端到了宋灵朝房,放在中间的八仙桌上。
“宋小姐,起来用膳吧。”
“你不是说……”不宜走动吗?
宋灵朝话没说完,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胸口不疼了。
“诶?”她惊奇地瞪大双眼,“你这药效果这么快吗?”
“效果是很快。”乌鹤笑着道,开始布菜,“不过是里面一味麻痹痛感的药物。”
“……”
宋灵朝:“就是说我一会儿吃了饭又会开始痛?”
“不一定是吃完饭后。”乌鹤布好菜,转头看向她,慢声催促道:“时长不一定,要看个人的体质,所以宋小姐最好尽快过来用餐。”
宋灵朝一溜烟走了过去坐下,看清桌上的菜色,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
“怎么都是素菜啊?”
“饮食要清淡。”乌鹤将玉箸递给她。
宋灵朝斜晲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小声嘀咕:“巫师怎么也讲究这些啊?”
以前在青平村的时候,她生病了也没钱去看大夫,都是自己扛过去,从来不讲究这些,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吃这些没盐没味的东西才会……
她夹了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放进嘴里,美妙的味道顿时冲散了心中的不快。
“味道真好!”宋灵朝由衷夸赞,又尝了尝其他菜,味道都不错。
清爽又开胃。
“别站着了,你也坐着吃点?”她招呼乌鹤,眼睛却没离开过桌子。
“不必,我已经很久进食了。”乌鹤这么说着,却还是坐了下来。
宋灵朝也不管他,继续埋头进食。
她快吃完的时候,乌鹤突然站了起来,“宋小姐,我先离开了。”
“啊?等等,我马上就吃好了。”宋灵朝声音有些含糊,她嘴里还包着食物,说着又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不然一会儿找谁收拾桌子啊?
可乌鹤还是径直打开门出去了,宋灵朝皱着眉,抬头看过去,才发现屋外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乌鹤出去后对那道身影行了个礼才离开。
那道身影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叮的一声轻响,宋灵朝手里的筷子掉在了碗里。
离光赤华怎么来了?
来兴师问罪的?
可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吧?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宋灵朝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并且开始隐隐作痛。
糟了,药效也快消失了。
离光赤华走到桌边,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桌上。
赤眸直直盯着她。
“你……”嗓子有点发紧,宋灵朝咽了口唾沫,“你怎么过来了?”
“吃好了?”离光赤华扫了眼她的碗。
“嗯……”宋灵朝点头,端正坐姿面向他。
没吃好也要吃好了,总不能让他看着自己吃吧?
沉静片刻后,离光赤华突然声音平静道:“这次你做得不错。”
“什么?”宋灵朝抬起视线看向他。
这僵尸是在夸她?
“不过……”离光赤华并未解释,也未重复,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要向本王解释一下,你为何三番两次地招惹玉台山的弟子?”
虽然没说名字,宋灵朝也知道他说的是江玉行。
她若是现在实话告诉他,离光赤华会帮自己调查江玉行的身份吗?
宋灵朝掐了掐手指,有些犹豫。
离光赤华:“嗯?”
“我只是有点好奇。”宋灵朝说。
“好奇什么?”离光赤华眯了眯赤眸。
宋灵朝抬起头,语气随意道:“他整天戴着个面具,正常人都会好奇那面具下是一张什么脸吧?”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这僵尸只顾着赶路,怎么会浪费时间帮她调查呢?
须臾,离光赤华直直看向她:“你最好灭掉这多余的好奇心,本王不希望再有下次。”
他神情还是那般漠然,也不知信没信。
胸口猛地传来剧痛,药效彻底消失了,宋灵朝双手紧握成拳,垂下头低声道:“知道了。”
“呃……”
一道低音从江玉行嗓子里挤出来,他眨动几下眼睫后挣开双眼,漆黑一片。
适应黑暗后,借着窗外的月光才看清这是自己的房间。
他拖着发软的身体,手脚慌乱地下床,找到烛台点燃了上面残留的蜡烛。
光晕一点点变大,房内的光线也终于亮了起来。
卸力后,江玉行只觉身体疼得快要散掉了,直接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
“师弟!”贺明玉推门进来,见状连忙冲过去,扶起江玉行回到床边。
刚在床边坐下,江玉行立刻推开贺明玉,抬手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
“你送我回来的?”
因他方才避之若浼的动作,贺明玉原本耷拉着眉眼,闻言又扬起嘴角,“是啊,我可不像温师兄那么怂,见了那大妖怪就丢下我们跑了。”
江玉行盯着地面,冷嗤一声:“他一直都这么胆小。”
贺明玉没接话,好奇问他:“师弟,那妖怪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连你也打不过?”
他问完就后悔了,只觉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度,且许久都未有人再出声。
贺明玉内心忐忑不安,他这师弟厉害是厉害,就是情绪有点阴晴不定。
他正想着找个理由离开,江玉行突然又开口问:“师尊出关了吗?”
“哦对!”贺明玉猛地拍了下额头,“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师尊还未出关,不过师尊让你醒了就去寒云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师弟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师尊有这么可怕吗?还是他看错了?
“师弟?”
“知道了。”江玉行声音如常,“你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去找师尊,待我回来,你可来选一件宝物。”
“好,谢谢师弟,那我就先走了。”贺明玉高兴道。
要不是师弟出手大方,他也不会总是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
待人离开后,江玉行还坐在床边,他取下面具,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狰狞的伤疤不断抽动。
他抬起手,死死按住伤疤,双目布满血丝。
这次等待他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