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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杨木已经紧贴海底,游到了锚链的根部,左手握紧黑漆的铁环之后,用右手的刀刃开始切割,绷紧的锚链应声而断,随着水雷上浮的力道,他紧闭双眼,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向上冲去。

    没过多久,杨木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热量与动荡的海水,所幸锚链的距离够长,只是小小地被波及了一下。

    水雷爆炸之后,惯性逐渐消失,上升的速度减缓,杨木从短暂的晕眩中回过神来,奋力上游,终于再次见到了在顶部圈成圆形的白色阳光,此时,氧气还有不少余量。

    从水上冒出头的杨木一甩头发,快速的游离蓝洞区域,随后才大口的喘息,这并不是缺氧,而是逃离了那种压抑环境后一种释放心情的行为。

    定下神来,他才发现岸上有些不太对劲,费尽力气的爬上岸边,全身已经软的无法行动,龙文和香樟把他平放在地上,然后慢慢给他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杨木下水很长时间后,他们突然听到蓝洞的方向传来奇怪的动静,突然就有一只手臂从中伸出,然后钻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巨大人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隐蔽在了苇草丛中,谁也不敢出气。只见这个巨人的五官极其不协调,四肢扭转,后背贴在水上,然后又把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的向这边看来。龙文刚打算让银杏他们先逃跑,巨人的身下就产生了一次爆炸,一股强盛的水柱将它掀飞到天上,然后重重的摔到岸边不再动弹。

    香樟形容了半天,想要靠语言还原出水雷炸战舰一样的宏大场面,然而杨木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想象,而是虚弱的晃晃手中的葡萄,海棠接过来,看到那颗靠血管吊在上面的眼球,差点吓到脱手。

    “呦,还是活的。”龙文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夺过葡萄,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开始一颗一颗的剥皮,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嘟噜血红的眼球,它们像是一群游动的小蛇,在那里缠绕蠕动。意外的是芸薹好像也不太害怕的样子,而其余几人都退避三舍。

    杨木休息过来,由银杏扶着坐起,一点点给她们讲了在水下发生的事,听的大家都是紧张万分。

    “你真的太厉害了。”香樟说,“如果是我,估计刚下去就要吓死了,你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居然想到了这么多事情。”

    “也不算吧,其实设计者在这一点上倒是很贴心,每一步都做了指引,而且大多数都很明显,很少有靠纯猜的东西。”杨木转过头看着对岸的巨人尸体,“如果不是我晕过去一段时间,两个氧气瓶也就够用了。”

    停顿了一下,杨木又问:“下面应该还有很多头巨人,但水雷只有一颗,他们随时有可能再钻出来,时间还是很紧张。现在谁去把眼睛送到岛上?”

    海棠哆哆嗦嗦,看上去十分犹豫:“真不是我推脱责任,我知道你刚才已经冒了生命危险,这次应该我去了,可是这个东西要我怎么拿,我连碰都不敢碰。”

    杨木闭上眼睛,把脖子枕在石头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了。”海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去。”

    他拿过眼球葡萄,一脸厌恶的把头转向一边,然后跳进水里,开始向湖心岛游去。

    那副古代盔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又重新站起身来,但却没有拔剑,只是向着海棠的方向慢慢移动到岛的边缘。

    海棠还没有登陆,那些眼睛却突然分散开来,身后的血管呈螺旋形旋转,像是精子那样游动着冲上岛,然后沿着盔甲的腿向上攀爬。最后好像找到了合适的宿主一般,纷纷钻入头盔之中。

    远古盔甲那黑暗的头盔内部幽幽亮起了红色的光,一盏两盏,然后到整张脸都是眼睛,在那里面四处游移活动着。之前大多时候都行动迟缓的盔甲像是有了灵魂,突然快了起来,而且行动也像是有了计划——它拽住一条锁链,开始用力的往上拖拽,直到第二头巨人的身躯出现在水面上,然后又被无情地拖拽。

    尽管赤身裸体的巨人比古代盔甲大上许多,但它依然不占上风,古代盔甲将它摁在地上,于是巨人便老实下来不再挣扎,乖乖的仰躺在水上,从胸口处张开一张长满牙齿的大嘴,然后向着岸边的众人飘来。

    龙文一开始还抱持着警戒,但当看到那张嘴的旁边画着投喂的标记后,这才放心下来,从杨木那里拿来饼干,扔到了巨人的胸腔里。

    接到了启动的指令,巨人的头部像是螺旋桨一样飞速旋转起来,四肢连接处的关节也变得润滑,手脚在水里缓慢的滑动,随时整装待发。

    当九人真正踩上巨人的身体后,才发现肉已经产生了变化,不再像之前一样柔软,而是又瓷实又平整,像是真正的交通工具那样。紧接着,这艘人船缓缓地启动,顺流而下,用蛙泳的古怪姿势向着水坝游去,场面十分滑稽。

    从这里到水坝,需要的航行时间并不长,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试炼,而杨木经历了这半天的折腾,状态十分堪忧,银杏贴了贴他的额头,发现烧的厉害,已经有些神智不清。

    人船游到了水坝下方,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顺着水向上游,而是停滞在那里不动了。龙文心中焦急,却看到水坝上的船形符号亮了起来,紧接着,水帘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正方形的洞口,其中空间广阔,人船缓缓地游了进去,身后出现了一排栏杆,将路紧紧封死。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的时候,人船的身下突然冒出了一股绿光,随后一阵轻微的抖动,他们连人带船,还有身下的水体一同升了起来。

    芸薹似乎明白了眼下的状况,是升船机,她说。

    不同于三峡大坝那样有平衡措施,升船机缓缓上行,多次撞到护栏,产生剧烈的颠簸;而附近又没有逃生通道和安全设备。

    随着与地面之间的距离不断增大,每个人都很慌张,唯一值得宽慰的地方是挡在入口处的水帘清澈透明,可以看到遥远地方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