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季和北冥子谈论什么是道的时候,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了百步之外,和赤松子站在一起。
赤松子回头看了一眼。
来的正是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
“师弟怎么来我人宗了?
天宗和人宗因为理念不合,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
除了每五年一次的比试,双方掌门也很少碰面。
而今天,逍遥子却主动来了天宗后山。
“听闻国师驾临,特来拜访。”
逍遥子捋着胡须,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赤松子点了点头,自然不会有赶他走的意思。
对方是为拜访国师而来。
你讲他赶走了,是不是代表你对国师有意见?
“师叔在国师说什么?”
逍遥子看着和北冥子对坐的范季,问赤松子道。
他来的时候,范季已经讲话说完。
因次他并没有听到刚才的那番言论。
赤松子回答:“论道。”
“论道?”
逍遥子惊讶了一下,说道:“国师非我道门中人,师叔怎么会与他论道?”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身边传来几道不善的目光。
大司命和女英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娥皇也言语不善道:“非道门中人,难道就不能论道吗?”
大司命邪魅地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天宗和人宗倒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中人,这么多年了,你们的道论出个结果来了吗?
“这……”
赤松子和逍遥子一同语塞。
思量之后二人决定:不回答!
和几个女人有什么好争的?
争赢了不光彩,争输了更丢人!
另一边,范季一番话后,北冥子看他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
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平静。
“国师对于道的理解,似乎比他们这些道家弟子更加透彻,天宗与人宗因对道的理解不同,一直在争论不休,国师认为,是天宗的看法对,还是人宗的看法对?”
天宗对“道”的理解,是受老子李耳影响。
而人宗则是受庄子影响。
赤松子和逍遥子听到这里,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也想知道,能够让北冥子与之论道的人对他们两派是什么看法。
范季听后摇了摇头,缓缓道:“如果我说,一个都不对呢?”
赤松子和逍遥子同时一怔。
万万没有想到,范季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范季继续说着,自问自答道:“天宗修的是老子李耳的天道,是自然之道,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何为道法自然?”
“一切顺应天意,顺天而行,方为自然。”
“就连生死也如春秋一般自然而然,不值得悲喜。修炼大道就应该无我,融入天地,万物忘情所以无情。”
“如果一味的寻求结果,就已经是脱离了自然之道。”
“注重事情的对与错之分,就是有情。”
“讲究道法自然的却不遵守自然,该是无情却成了有情,这样一来又谈何参悟自然?”
“因此,天宗如今所行之法所修之道皆是错,已然与老子之道背道而驰。”
“嘶~”
百步之外的赤松子心脏犹如受到重锤猛击!
让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人都呆呆站在那里,好像丢了魂似的。
逍遥子看了他一眼,心中隐隐有了不安。
范季说的天宗之“道”既然能让赤松子出现这样的反应,那他们人宗之“道”,难不成也错了?
北冥子轻轻点着头,没有说话。
范季继续说道:“再说人宗,人宗行的庄子之道,是逍遥之道。”
“庄子主张清静无为,可世人之注重了其中的无为’二字,却忽视了‘清净’。”
“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此为‘清净’。”
“人宗认为众生应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以悲天悯人为怀。”
人宗的把人大写,意在随心所欲想做就去做。
天宗认为一切自然而然,万物没有桎梏所以人也应当摆脱执念,因为执念是心的桎梏。
而人宗则认为正因为道法自然,所以万物都以道法自然为桎梏。
在“道”的规则内运营的一切其实都受道本身的桎梏。
只有心无桎梏,心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去前进,随心所欲的才没有桎梏。
在执念面前可以收放自如方为“逍遥”。
“既然要求逍遥,又对“道”的理解争执不休,如此一来,如何逍遥?”
“心无桎梏,却陷入了对与错的桎梏,岂不是有本末倒置之嫌?”
“即求逍遥,又为什么要在意天宗的反驳?”
“我修我的逍遥道,与你何干?”
“人宗所修之道,本座有一言可蔽之。”
北冥子淡淡道:“请讲。”
范季微微一笑:“我信什么,关你屁事?”
逍遥子猛地一震!
扭头就盯住了赤松子。
口中喃喃道:“我信什么……关你屁事.”
赤松子:“?”
“好,好,好!”
北冥子看着范季,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范季谦虚道:“一番胡言乱语而已,当不得真。”
北冥子摇了摇头:“国师“道”法高深,远比他们两个看得透彻。此番理解,乃我生平未闻,国师与我道家有缘啊!”
范季听了这话,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北冥子继续道:“若说收你为徒,就是我也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你看不如这样,我代为授教,今后国师与我平辈而交,入我道门,你可愿意?”
赤松子和逍遥子都被他这决定给震惊到了。
与北冥子平辈,那岂不是成他们小师叔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范季。
一个道外之人,竟然能得到北冥子这么大的认可!
范季笑吟吟地看着北冥子,不急不慢道:“吾,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