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淮帝大手一挥,立刻着人传报。
帘子后的柳太后一个起身,将手上的茶盏砸碎,厉声制止。
“成何体统,宣政殿乃是商议朝廷大事的地方,这种事,理应交到大理寺去审。”
“皇帝,你可别本末倒置,乱了规矩。”
杜节立刻鞠躬大声回道:
“启禀陛下、太后,程将军此前将人带到大理寺交由臣审查。”
“但那名犯妇所言涉及平宣王,还有一村的百人血冤书,有人证物证,如此大事,臣不敢随意定夺。”
“故将人带了来,还请陛下亲自传召,审问定夺。”
淮帝斜眼睨向帘子后的人,淡淡含笑。
柳太后满目厉色,怒喝:
“杜节,你身为大理寺卿,这点规章都不懂,看来你也不用担此一职了。”
“既涉及皇家,你直接呈到哀家这里,拿到大殿上来非议,抹了天家颜面,你简直罪该万死。”
“来人!将杜节拿下。”
“我看谁敢!”
淮帝一个眼神喝住意图上前的侍卫,冷笑道:
“朕才是正统顺位,朕的话才是圣旨。”
“难不成太后打算越过朕,妄图把自己当皇帝不成?”
柳太后被他堵得噎住一口气,看一眼满朝文武,她不甘地闭嘴。
淮帝冷冷怒喝:
“你们一个两个的,以太后之命马首是瞻,难不成打算谋权篡位?”
众官员脸色骤变,下跪惊呼:“臣等不敢。”
“来人,将金吾卫统领林通海拿下。”
“陛下,臣绝无异心,请陛下明察。”
淮帝下巴一扬,立刻涌入大批官兵将林通海压住。
齐淮冷冷睨他一眼,冷笑:
“明察,朕的确是要好好明察一番。”
转而又冷声质问帘后的人。
“母后在害怕什么?”
“杜大人乱了什么规章?”
“大理寺不好判决的事情,呈到朕这里,朗朗乾坤之下当众审判,哪里不合规矩?”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母后莫不是想包庇皇兄?”
柳太后满目阴狠,嘴角一抹讥讽。
“大理寺判不了,还有刑部,陛下如此大动干戈,哀家不得不怀疑陛下的用意。”
“看来皇帝翅膀硬了,连哀家的话都置若罔闻了。”
“哀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就是如此孝顺哀家的?”
“好好好,既然皇帝执意如此,那就传上来。”
“哀家倒是要瞧瞧,是什么天大的能耐,敢污蔑皇家亲王的名誉。”
“若是查出来有人栽赃陷害,哀家诛他九族,一个都不会放过。”
“到时候陛下可别徇私枉法。”
淮帝眼神冰冷,笑道:
“母后放心,朕必当秉公执法。”
“来人,传召犯人!”
“传人犯上殿!”
层层通传往宫外传去。
不多时,一名妇人和一名少女被带了上来。
那名少女被大被包裹住全身,额上带着一抹发带,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等到了大殿,将她抬进来的侍卫退下,她身边的妇人才将她的脸露了出来。
百官侧目一瞧,竟是个颇有姿色的小少女。
看这模样,也才十三四岁,都还没到及笄的年岁。
众人纷纷皱眉。
“民妇/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
“众爱卿也起身吧,与朕一起审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还太后与平宣王一个清白!”
淮帝注视向下首,余光瞥到程仲檐和齐肃,两人微微点头。
“殿下民妇,你有何冤屈,只管娓娓道来,朕自会为你做主。”
“但倘若有半句虚言,今日,你便也就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那头发花白的妇人立刻匍匐在地,将头磕得砰砰作响,颤抖着身体泪流满面。
“陛下,求您为民妇之女、为亦州稻花村百余条性命做主啊。”
“大胆刁民,张口就随意污蔑当朝亲王,你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跪倒在地的妇人闻言一震,抬起头坚定回道:
“陛下,民妇家人早已惨死,稻花村百余村民全被屠杀殆尽,民妇还有何可污蔑。”
“民妇只求陛下,替民妇和稻花村百余冤死的村民做主,求陛下明鉴。”
淮帝掷地有声说道:
“你只管将冤情说来,朕自会定夺。”
帘子后的柳太后抠紧甲蔻,死死盯着下方的两人,恨不得立刻将他们乱刀砍死。
“启禀陛下,民妇和民妇之女,本是稻花村普通的农户之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平静生活。”
“直到有一日,一位衣着贵气的大人路过我们村庄,无意中看到了正在河边浆洗的小女和其他几个女孩。”
“不想他兽性大发,竟命人将她们掳上他的马车。”
“就这么在车上玷污了她们。”
妇人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
“当时有村民发现了此事,上前去制止。”
“这位大大人竟丧心病狂地下令,让他的侍卫斩杀了上前解救的村民。”
“等村中其他人得到消息赶来,几个孩子已经.....”
说罢再也说不下去。
淮帝更是面色阴沉,让她继续说。
“看到几个孩子的惨状,村民们彻底愤怒,上前就要理论,不想,这位大人怒喝。”
“说自己乃是当朝平宣王,看上这几个是她们的福分,别不识好歹。”
“村民们只嚷了一句:皇家贵胄就能如此草菅人命、奸淫良民少女?我们定要上京告御状。”
“只因这一句,平宣王便下令屠杀了我们整个村子啊!”
“陛下,屠村不够,他还直接让人放火烧村。”
“民妇因上前去护住自己那被强暴了的小女,被他的侍卫一脚踹下河,随河飘下,这才躲过一劫。”
“民妇和小女被好心人救下,艰难上京寻求公道,不想途中遭人阻拦和截杀。”
“若不是偶遇一位将军舍命相救,民妇和小女,早已....”
淮帝目光阴沉,握紧拳头。
“就凭你一张嘴,无凭无据,你竟敢污蔑当朝亲王。”
“来人,将这个刁民压下去即刻处死。”
“太后!”
淮帝一拍案桌,起身怒喝:
“您这是打算越俎代庖,真把自己当皇帝不成?”
“皇帝!”
太后也怒得一甩帘子,从后头走到前头,与他针锋相对。
“你如此任性妄为,置天家声誉不顾,任人诬陷,你如何配坐在此位?”
“哀家可代先皇,废了你,另立明君!”
“陛下,民妇手中百人血书可为证。”
柳太后怒视下方,冷笑:
“你都说屠村了,哪来百人血书?”
“稻花村是被焚杀殆尽,可是周遭还有上河下河两个村落,死去的村民有亲人活着,他们可为证。”
“当时平宣王犯下罪行时,在河对岸可是有一些邻村的村民目睹了一切,趁乱也救了几个稻花村的村民。”
“这份血书,乃是民妇跪求而来,上面还有稻荷县县令的官印,以证民妇所言。”
“于县令本想帮我们,奈何官低言微,最后也被夺了官职下了大牢,无法上达天听,还请陛下为民妇做主!”
杜节立刻将手中的百冤书递给公公,淮帝示意焦公公展开。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百官无一敢发出声音。
“陛下,其实要验真假很简单,被平宣王侵犯的少女已产下一子,当场滴血认亲不就真相大白?”
程仲檐从百官中出列,掷地有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