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屏院为章舒柔治疗了整整七八日,待第九日她能下床自如走动、正常进食后,沈云轻准备撤离。
“下午我就回丹澜院了,往后隔几天我会过来给大嫂查看刀口。”
“你们切记,每隔几日就用我给的这个药水,给你们少夫人涂抹一遍伤口。”
“两个小家伙的神阙处也记得涂一涂,等结痂掉落就可以不用再管它。”
头上包着月子巾靠坐在床上的章舒柔,温柔地看她细心嘱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和丫鬟。
等她将注意事项写完交给听荷,章舒柔这才拉着她的手让她歇一会儿。
“别忙了,你为了照顾我都忙了这么多天,大嫂都不知要如何谢你。”
沈云轻展颜一笑,拍拍她手。
“大嫂好好坐月子,待孩儿们满月,我再来讨喜酒喝。”
“还用得着你讨,必得请你坐主桌,才不枉你待我们这份恩情。”
沈云轻扬嘴笑道:“医者仁心,我该做的。”
“大嫂若是真要感激,将来多多介绍一些亲朋好友的家眷到我医馆来,照拂一下我的生意。”
章舒柔微讶:“你要开医馆?”
沈云轻笑着点头:“是,打算开一个育婴堂,专门照顾和帮助难产妇人产子的医馆。”
章舒柔不由得称赞:“弟妹有这一身本领,开个这样的医馆,不知能挽救多少妊妇的性命,是大功德一件。”
“我没什么能耐,你若真要开医馆,我便出点绵薄之力,你开医馆的所有银钱,都由我来出。”
沈云轻摇头:“哪能让大嫂破费。”
“不算破费,你大嫂我有的是钱,别说开一家,给你开十家都开得。”
听她如此豪横,沈云轻失笑:“既然大嫂有心,我也不推辞,也不怕你笑话,我手头确实紧。”
“不如这样,大嫂出钱,我给大嫂算医馆的份例,若医馆有了营收,我按照分成分给大嫂。”
章舒柔笑嗲她一眼:
“我是想直接给你银子,怕你不收,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你倒好,还要给我分红,你这不是断了我的好意嘛。”
“你要如此,那我还是直接给你送银票和金银珠宝吧。”
沈云轻无奈:“可别,那我以后只能绕着您走了。”
“那就别推辞。”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一会儿,沈云轻也不再推辞。
最后又说了不少体己话,她这才收拾了东西,带着小月和秋红回了丹澜院。
她这边一回来,就开始马不停蹄带着小月和飞英去了将军府。
看完沈父,又奔去牙行,在牙行了解了一下情况。
到底只是去了一下午,没能找到合适的铺子。
她不仅要找一个门面,还要带院子,院子最好要大,房间要多,这样方便一般的普通妊妇或者路远的病人能住进来。
她想开个类似现代医院的医馆,专门只为妊妇和孩童看诊。
然后收一批年轻稳婆,给他们进行专业培训。
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毕竟她只有一双手。
所以她还需要找几个大夫来坐诊,最好是女大夫,如此产妇们才能安心接受治疗,也不容易惹争议。
这女子会医术的不多,这是一大难点。
最后就是医馆的管理和运营,医馆内需要提供病人的食宿,专人用品、人手安排、工钱等.....这些还得需要找一个懂得管理的人来帮她。
所以这一个医馆若真想顺利开起来,甚至按照她的想法来开设,做的事情真不是一两日就能达成。
慢慢来吧,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先从简单的小规模开始。
待到日落西斜,沈云轻这才饥肠辘辘回到国公府。
待用过晚食,又沐浴洗漱一番,她进了房中,打算去外间小案桌上把自己开医馆的计划列一列。
不想刚走近,就惊讶地发现桌上搁了满满一桌大大小小的箱子。
她打开一看,差点闪瞎双眼。
娘哎,这啥情况,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银票、手镯、夜明珠、珠钗首饰之类的宝贝。
甩甩眼睛,忙问秋红:“哪儿来的?”
秋红笑着回她:“那两箱珠宝是老太爷和家主送来的,还有两箱各是大夫人和章夫人送来,至于那箱银票么,是大公子送来的。”
“还有一些云锦、软烟罗、素纱等布匹,已经让人送去主子的衣铺给您做新衫去了。”
“角落这一堆,主子让我们给您挪到案桌边,等您回来清点。”
沈云轻低头一瞧,桌子后还有不少宝贝和字画书籍,顿时瞪大双目,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么多?”
秋红恭敬地跟在她身后笑道:“钱财哪有嫌多的,主子给您的那一大箱子可比这多了去了。”
沈云轻微微歪了头看她:“何意?”
秋红好笑:“主子爷给您准备了特别大一个箱子,就搁在内间床头边。”
沈云轻扑闪两下细长的睫毛,清清嗓子:
“老太爷他们给我这些我能理解,你家主子给我又是为的哪般?”
秋红心下暗笑,主子这是把家底搬过来交给您了,还能为哪般。
正要开口替他主子美言几句,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为答谢沈大夫救我两个小侄儿性命,特意备的一点薄礼,还请收下。”
程仲檐一身夜行衣归来,黑色面巾仍挂在脖间都没取下。
一双黑眸深邃发亮,手中抓着那柄精致的长剑,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
几日不见,这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的人又出现了。
整日神神秘秘,也不知他借着将死的名头,私底下早出晚归都去做什么?
这消息倒是灵通,她第一日刚回院子,他后脚就跟着回来。
沈云轻心下一顿吐槽:我救人家母子三人,与你何干?
某人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一般,径直走到桌前,大长腿一跨,坐到她的椅子上。
手上的飞寒剑往桌上一搁,微侧着头笑道:
“我是孩儿们的嫡亲二叔,替他们答谢也是应该的。”
沈云轻白他一眼:还嫡亲,你和他们爹都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隔了一家血缘,还嫡亲。
这话说得,还以为那俩孩子都是你的呢。
程仲檐黑眸一沉,瞧出了她的歪想。
加上几日不见,忍不住伸手点了一记她小巧的鼻梁。
“乱想什么?”
沈云轻没好气甩开他的大手,严肃地提醒他:
“程将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来熟,好好说话成嘛?我们又不是多熟悉亲密的人,你这亲昵举动,很是不妥。”
“我不喜欢这样!”
在外面奔波拼杀了好几日的程二公子,为赶回来见心心念念的眼前人,顾不得胸前的伤口,弃车骑马,就为能早点回来看她一眼。
不想她开口第一句,又噎得他心寒又心疼。
“我们....还不算熟?”
“不熟,莫要动手动脚。”
“你知道我的心思。”
程仲檐侧着目光紧紧盯着她白皙的小脸。
沈云轻斜他一眼,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二公子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契约?”
“你还是要走?”
“为什么不走?”
不走等着惨死?
“我做的这些,就没能打动你一丝半点?”
沈云轻反过来问道:
“难道我们不是互相利用、彼此配合?二公子,演戏而已,别入戏太深。”
堂堂骁武将军、程家二公子蠕动着薄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脸上神色晦暗不明,手上青筋被他握得隐隐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