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取出来时哭声还算嘹亮,只是皮肤有些发紫。
剪了脐带拍几下脚板后,小家伙成功激活。
将他递给史女医,交由她去处理,沈云轻开始忙着取第二个。
第二个情况不太妙,她在稻子衙的协助下,将第二个取出来时,婴儿已经浑身紫青。
小家伙一点声音都没有,剪了脐带赶紧搁置到一旁,弹了脚板还是无反应。
她一边不停揉搓孩子的身体,一边告诉稻子衙要如何做。
过了不少时间孩子还是毫无起色,她甚至拎起来倒着不停拍打孩子的背部。
一边重复手上的动作,一边用吸盘球将孩子嘴里残存的羊水吸出。
可是孩子的脸色还是逐渐难看起来,为了防止小家伙心脏骤停,她果断采取胸部按压的手法试图让他恢复心跳。
大的那个已经包裹好,而小的这个,沈云轻正争分夺秒与阎王爷抢人。
稻子衙瞪大双眼看着她不带停歇的动作,只能艰难咽着口水。
沈云轻一直不断重复刚才的动作,许久后,小家伙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
她不敢停止,继续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声啼哭哇地哭了出来。
她这才松一口气,小的这个也保住了。
此刻她已经满头大汗,后背已然湿透。
孩子安然无恙,她再次确认小家伙口中羊水都已吸干净后,这才将他交给史女医,转身又去处理产妇。
等孩子擦拭干净包裹好,史女官踌躇在床边,看着两个小婴儿愣神,竟一时不知要做什么。
沈云轻头也不抬,赶紧与她说道:
“把孩子抱出去交给奶娘,你继续进来帮忙。”
她这边可还没结束。
稻子衙一边帮她递东西,一边时不时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史女医“哦”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照她的话去做。
当第二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也传出来时,屋外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趴在门口和窗户边。
随后赶来的三夫人更是握紧大夫人的手喜极而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听到婴儿的两次啼哭,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挣扎着朝天跪拜下去,不停磕头。
程国公更是紧闭双眼,双手合十也跟着默默祈祷,希望里面的孙媳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日光缓缓升起,阳光透过院墙洒进院子。
大家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产房的房门再次打开。
史女医白着脸色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调整一口气息,这才给外面的主家报喜:“弄璋之喜,恭喜贵府喜获两位麟儿。”
“哎呀,大嫂快别磕了,孩儿出来了,孩儿无事,是一对麟儿。”
大夫人踉跄着起身,赶紧奔过去。
程国公和程卓安各接了一个,大伙立刻围过来。
小心翼翼打开襁褓一看,两个小小的娃儿安静地闭着眼。
程国公和程卓安心都化了,眼角不由自主沁出一抹湿意。
程仲扬瞧了一眼,没去抱他的孩儿,反而上前追问史女医:
“柔儿呢?”
“轻轻呢?”
史女医往里探了一眼,赶紧回道:
“哎大公子,不可,还进不得。”
“二少夫人还在里面诊治,大公子和二公子稍安勿躁。”
“我还得进去,小的那位小少爷刚刚差点没了,是二少夫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赶紧抱进去好生照料,留心看顾他。”
史女医交代完,拦了欲想闯进去的程仲扬,再次将门关紧,又折回去帮忙。
众人望着再次紧闭的房门,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还有一半,则是里面躺着的两个孩儿的母亲,如今还生死未卜。
“快将孩子抱去房里,刚才史女医说了,多留心小的这个。”
程国公和程卓安这才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去了隔壁的房中。
三夫人扶着大夫人跟在身后,她轻声提醒道:
“没想到咱们程家新娶的这新妇竟还是个活神医,多亏了她,不然您这祖母.....”
话未尽,但是意思溢于言表。
大夫人点头,她明白。
“我知道的,之前是我偏见了。”
三夫人浅笑:“不晚。”
是啊,不晚,幸好不晚。
大部分的人都去了隔壁屋子里,只有程仲扬和程仲檐还守在门外。
比起刚才的心如死灰,现在的程家大公子终于心生一丝希望。
他双手交握,痴痴地望着房门不敢错眼,一瞬不瞬地等着里面的消息。
程仲檐同样担忧地望着大门,此刻他的内心震撼无比。
他没想到他的这位小娇妻竟深藏如此厉害的能耐。
真恨自己前世为什么没有好好了解她,错过这般多。
屋内的沈云轻清理完胎盘,继续集中精力清理宫腔,然后开始缝合。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至少没有出现其他意外情况。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缝合总算完成,小心翼翼将刀口处理好,整个生产终于大功告成。
有惊无险,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这环境过于简陋,完全没有达到手术室的无菌要求,所以之后的重点是预防感染,危险还不算结束。
她清点所有物品,确认无遗漏后,这才将东西全都收起来。
等做完这些,她将新的垫子取出来,叫了两人过来,打算将产妇挪好。
结果因为高强度工作,精神又极度紧绷,她这一放松,身心疲惫。
她脱力了,整个人差点软下去。
拿着垫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明白自己没法帮着一起抬人,她扶着床柱合上眼睛,打算缓一口气。
奈何一闭眼,整个屋子像是在打转似的,头重脚轻。
熬了一个大晚上,在巨大的压力下,体力脑力已经消耗殆尽。
幸好不辱使命,也没辜负现世里师父一台又一台手术让她上去磨炼的良苦用心。
晃晃头,她去黑箱子里取了一瓶葡萄糖水。
“你们等等我。”
她转头对两人说道,拿了一把干净无菌剪刀有些摇晃地朝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剪开瓶子,奈何她手上使不上力气,试了两次都没剪开。
水还没打开,她已经走到门口,她喘息着摇了摇头,只能先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刺眼的阳光逼得她睁不开双眼。
用手臂挡着阳光闭着眼一下靠在门框上。
程仲檐见她贴着门框滑了下来,瞳孔猛缩,三两步上前接住她。
“轻轻?”
所有人见她出来,纷纷围了上来,正好将阳光挡住。
缓了许久,等眼睛适应光亮,沈云轻这才将手放下。
“弟妹,你嫂子如何?”
程仲扬揪着一颗心小心问道。
沈云轻疲惫地望一眼弯腰看向她、满脸担忧焦急的人,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嫂子暂时无事。”
得了她这一句话,程仲扬这才深深吐出胸口憋闷着的一口浊气。
“太好了。”
众人拍拍胸脯,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舒展开来。
沈云轻没力气回答他太多话,抬抬酸软的手。
有点糟糕,她这一坐下,整个人彻底脱力了。
“帮我剪开它。”
说着艰难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程仲檐连忙接过,问她:“从哪里剪开?”
“细细长长....那个地方剪。”
程仲檐明白了,按照她的要求一把剪开葡萄糖水。
沈云轻接过,仰头就咕咕灌了下去。
一口气喝完,她调整片刻,这才试图起身。
程仲檐扶她起来。
“你进去帮一下稻先生他们,把大嫂挪一下吧,我没力气了。”
程仲扬听她一说,立刻跨步入了产房。
沈云轻站在原地看着他进去,想着稻子衙应该知道怎么做了,不过她还是进去看着比较好。
不想刚一抬脚,她身体却一歪,笔直就栽了下去。
“轻轻?!”
“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