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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惟愿深深叹了口气,妥协道:“我答应你!”

    手臂突然一松,惟愿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两步,险些跌倒,她指着百忌,“你!”

    百忌干笑两声,“抱歉……”

    惟愿面沉如水,将人带到阿祥面前,道:“再给你个伙计。”

    阿祥面露难色,“二小姐,刚招了两个人,现在不缺伙计啊!”

    “不用发月钱,管吃住就行,晚上让他住二楼客房。”

    百忌笑呵呵地看着阿祥,道:“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再这样下去身子撑不了几天就要垮掉的。”

    阿祥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确实没睡好。”

    惟愿:……

    这两眼乌青,谁看不出来?

    百忌笑道:“略懂一些医术和相术。”

    惟愿当场拆穿他:“你刚刚还说精通。”

    “我这不是谦虚一点,其实我是精通,我都出师了,不然我师父也不能放我下山历练。”

    阿祥拱手恭敬地道:“原来是大师,失敬失敬!”

    “……别理他,他就是个神棍!”惟愿道。

    百忌委屈道:“恩人,我不是神棍!”

    惟愿置若罔闻,对阿祥道:“行了,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阿祥笑吟吟道:“二小姐走好!”

    一连下了几天雨,天空被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仿佛带走了大地上所有的颜色。

    “又要下雨了。”惟愿站在书房门口仰头看天,喃喃道。

    几乎话落的瞬间,“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亮如白昼,眨眼的功夫又暗下去,天色似乎比之前更暗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惟愿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和闪电吓得身躯猛地一震,缓了缓,十分没有威慑力地朝天空瞪了一眼,转身走回书房。

    书房内新增了一个架子,架子分了很多小格,每一格放一个泥人。大婚前的一个月,两人不能见面,那段时间惟愿捏了很多泥人,现在一个个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加上之前零零碎碎的,林林总总几十个,摆在一起煞是壮观。

    成峪坐在书案前,挥舞笔墨,惟愿朝他走过去,见他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沉浸其中。走近,惟愿才发现他是在画画,画中人是刚刚的她。

    四四方方的门框为隔,外面滚滚黑云压在天边,如同一头巨兽徘徊低吼,蓄势待发,即将掀起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站立,背影漆黑而模糊,似乎在对抗,又似乎在献祭,气氛凝重,色彩晦暗,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这种压抑,和她刚刚在门边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成峪画完最后一笔,抬头看身旁的惟愿,笑着喊道:“阿愿。”

    “你画得很好。”惟愿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好像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成峪扬着笑道:“阿愿在夸我。”

    一声“轰隆”雷鸣骤然响起,天光乍明,瞬间照亮有些发暗的房间。惟愿身躯肉眼可见地又是一震,做到一半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颤动,像只受了惊的红眼兔子。

    雷鸣接二连三响起,似要将天捅个窟窿。惟愿转头看门外,天更黑了,闪电一道道划过天边,忽明忽暗,仿佛有根燃烧的蜡烛,烛火被风吹得猛烈摇晃。

    忽然,耳侧出现一双温暖的大手,雷声似乎被完全隔绝,惟愿愣愣看向面前的成峪,看见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阿愿别怕。”

    惟愿觉得,她好像总能在成峪身上找到安定的感觉,就像一株风雨飘摇的野草,被一棵茂盛的参天大树庇护在身下。

    他的眼睛依旧像星星一样明亮,她觉得,她好像追上了那颗一直仰望的星星,然后被他的光芒照亮,身上渐渐闪起星光,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颗星星,只是之前不会发光而已。

    四目相望,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雷声渐歇,哗哗啦啦下起大雨。

    门口传来响动,成峪放下手,两人转头,只见轻莫刚收了伞,杵在门边,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愣着干嘛?”惟愿恢复自然的神情,离开成峪身边,朝他走过去。

    轻莫神色有些尴尬,“你们不方便的话,我们明天再行动也不是不行。”

    惟愿瞧见他火红的耳骨,忍俊不禁:“你害臊什么?”

    轻莫气恼地转过身,“谁害臊!”

    惟愿又笑了两声,看向他手中拿着的被布层层包裹着的东西,问道:“这就是大夫开的止疼药?”

    轻莫把湿淋淋的布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药包,“大夫说,吃完这药半个时辰头就不疼了。”

    “要这么久?”

    “他说这已经是见效最快的了。”轻莫将药包放到一旁,“玉佩呢,我们开始吧,希望这次公子能想起点什么。”

    “但愿。”

    惟愿手伸向袖子,摸到袖袋的一刹那,脸色突变,本该装着玉佩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轻莫见她忽然定住,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得吓人,忙问道:“怎么了?”

    “不见了。”惟愿听见自己说,声音艰涩,像一块生锈的齿轮,艰难地缓缓转动。

    “怎、怎么会不见?”轻莫情绪激动,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我一直随身带着的,早上还在,怎么会不见了……”

    她的双腿仿佛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支撑,浑身乏力得厉害,她慢慢蹲下身,双手抱住头,强迫生锈的机器快速运转,怎么会不见了?

    轻莫见她这副模样,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只道:“别急,好好想想,是不是换地方了?”

    成峪在泥人架子前走了一圈,听到两人谈话,边走边问道:“什么东西不见了?”他走到惟愿身边,“阿愿怎么了,为什么蹲在地上?”

    惟愿忽然抬起头,“是不是落在房间里了?或者落在分庄,我早上去过一趟的,我去找找!”

    说罢,她猛地起身,跑出门,冲进雨幕里。

    “阿愿!”成峪追了两步,被轻莫拦下,大雨滂沱,似乎要将人砸进地里,惟愿的身影很快被雨幕隔断,他望着门外,“外面好大的雨,阿愿要去找什么?”

    “一件,对公子很重要的东西。”轻莫道。

    “对我很重要?”成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