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礼走了,别墅里安静下来。
周辞宴撑起身子,艰难地走到了画室门口。
门是反锁着的,他也懒得开了,他靠着门坐了下来。
“谢棠。”他有气无力地叫着她的名字,“你在哭吗?”
躺在画室地板上的谢棠撑起身,擦干眼泪,她才不要在王八蛋面前哭呢,就算是他看不见也不行。
“不哭了?”门外的周辞宴扯着唇角笑了声,似乎谢棠做什么他都能预判一样,“别哭,我不希望你哭。”
谢棠沉默着垂下眸,周辞宴又在假惺惺了。
“我们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了。”似乎一道门成了两人的桥梁。
因为隔着门,周辞宴看不见谢棠,谢棠也看不见周辞宴。
谢棠又发不出声音,只有周辞宴的自说自话。
“谢棠,虽然你说不了话,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狠狠骂我吧,对,我承认我是个绝情的王八蛋,我不是人,我骗了你。”
可我也图你的好,贪恋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但这些话,周辞宴说不出口。
因为这些话就算说出来,也改变不了结果,只会让彼此更痛,更疼。
“你怎么说我,我都认了,但你别压着自己了,我知道咱俩做不到好聚好散,但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的时候烙下一身病,你好好吃饭,别闹,别倔。”
他顿了顿声,声音轻了下来,“还有,你的嗓子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治好,我希望你能配合治疗,停止继续折磨自己了,你折磨自己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我觉得你还爱着我,你放不下我,谢——”
周辞宴话不说完,里面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震得门都颤了颤。
谢棠在抗议,她不认可周辞宴说的狗屁话。
她才不在乎他,更不爱他!
“你既然不是,就别再做些伤害自己的蠢事。”周辞宴敛起眸,他声音咬紧,“我只会笑你傻。”
这一刻,他是真心在为谢棠考虑的,他承认,他动情了。
可动情又能怎么样,他始终不是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的人,他跟谢棠未来没可能,也不会有可能。
离了婚,就是分别,永不再见的那种。
凭着谢棠的性格,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跟周辞宴重新走到一起的。
一样的男人,她不会跌到两次。
经历过那天以后,谢棠不再用虐待自己的方法来抗拒周辞宴了,她好好吃饭,也会去健身房里做做运动,无聊的时候就看看时尚杂志,要么就整天泡在画室里,潜心创作。
就是不肯见心理医生,也不肯跟他交流。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谢棠把他当成了空气,只有他的目光在围着她一直转。
看一眼就少一眼。
只是,她明明每天都有好好吃饭,为什么就是胖不起来。
结婚那一个月,他好不容易给她养胖了两斤,现在倒好,她整个人仿佛消瘦十几斤,单薄得好似风一吹就倒。
早上,周辞宴对着她苦笑,“谢棠,你怎么光吃饭,不长肉。”
谢棠转过身,不理他。
他自言自语,“是不是离了婚,就能养回来了,希望你那个舅舅能照顾好你。”
他提起谢棠的舅舅,谢棠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辞宴是最没有资格提她舅舅的人。
周辞宴冲她笑,眼尾挑起来,“想跟我说话?”
谢棠沉默了,她才不想跟他说话呢。
周辞宴漫笑了声,只是盯着她。
谢棠别开了视线,不想看见他那张脸,只会让她觉得反感,讨厌。
她钻进了画室里,算算时间,就剩下半个月了,她就能摆脱周辞宴了,离开这里。
她看着面前的手绘本,心里完全平静不下来。
这段时间,她快郁闷死了,就连她创作的东西都是那么的一言难尽,很空,很荡,非常阴暗的色彩。
……
周辞宴又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谢棠不肯见面。
“谢棠,你配合治疗,我会尽早把安瑾辰弄回国的。”
周辞宴隔着门,跟她说话。
可谢棠才不信呢,周辞宴会有那么好心?
他一定是骗她的。
万一到时候她临时反悔了,不离婚了,他就拿不到钱了,周辞宴才不会拿自己的利益去赌呢。
“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以跟我提,只要你能答应配合心理治疗。”
她没有别的要求,除了出去,就是想让舅舅出来。
这两点,周辞宴那哪个都不会答应。
听到里面没有回音,周辞宴清楚,谢棠这是拒绝谈判。
周辞宴也沉默了几秒,声音徐徐,“不如这样,我们各自退一步,你和你舅舅都可以出去,但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里面终于传来了些动静。
谢棠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她打开门,清高的目光望向周辞宴,那意思好像是在问他,真的?
周辞宴扯了扯唇,“真的,你要是想去哪,我陪你。”
谢棠拿出手机,打字:我是问我舅舅。
周辞宴说:“他要是想出去,那边会有人陪着,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舅舅的。”
谢棠又打字:周辞宴,我想看看我舅舅。
周辞宴犹豫了几秒,答应了谢棠的要求,“行,你先配合治疗,治疗结束后,我来安排。”
谢棠就是看看周辞宴有没有虐待安瑾辰,她是没脸跟安瑾辰见面的。
心理医生是个中年的女人,姓程,看到谢棠的时候愣了一下。
周辞宴给她介绍,“程医生,这是我的妻子,她的嗓子不能说话了,交流起来可能比较费劲。”
程医生笑了下,“没关系。”
这样的心理障碍患者,她接触过几个,都是发生过重大变故的,受了挫折,选择逃避现实,不与人交流,然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周辞宴单独整理出一个房间,给谢棠的治疗腾出了空间。
程医生对待谢棠很友好,谢棠的反应却是淡淡的。
她已经懒得交际了,虽然配合治疗,她也不是很主动,只是医生问一句,她答一句,一切都很机械,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
进行下来,十分困难。
这次的心理治疗大概有两个小时,程医生也不过是了解了谢棠的病症。
周辞宴送走她时,问道:“程医生,谢棠的心理问题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