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长岭凹村,仿若踏入了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那景象,恰似被一场温润的春雨轻柔冲洗过一般,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尘不染的洁净,哪里有半分偏远贫穷落后村庄的模样?
村前的道路旁,十几位七八十岁的老人闲适地坐着。他们身着的衣衫虽不算华丽精美,却也干净整洁,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竹篾精心编制而成的火笼。
那火笼仿佛是岁月的温暖怀抱,守护着老人们。老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平和的神情,精神矍铄,宛如村中的一棵棵苍松,虽历经风雨,却依旧挺立。
项文宇满脸笑意,用那亲切的本地话,热情地向老爷爷老奶奶们打招呼:“你们好呀!爷爷奶奶们!”
其中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大爷,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乐呵呵地回应:“你们好啊!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贵客啊?来我们这小地方做什么呢?”
项文宇潇洒地抬起手臂,指向身旁的赵倩,声音洪亮地介绍:“这位可是赵县长!是我们福宁县的父母官,县长大人亲临啦!您老听明白了吗?”
“啊!县长?”这位七十多岁的大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紧紧地锁定在赵倩身上,脸上却写满了狐疑,嘴里喃喃:“县长,县长怎么会来我们这样的地方呢?我活了这大把年纪,还从未见过县太爷踏足这样的村子,而且还是个女县长。你们该不会是……”
大爷欲言又止,但那怀疑的神色已然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仿佛在猜测这些人是不是别有用心的骗子或是心怀不轨的坏人。
“闺女,你这是有喜了吧?”一位老奶奶轻轻放下手中的火笼,迈着小碎步走近赵倩,微微低下头,目光如同X光一般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腹部,语气笃定:“依我看呐,应该是双胞胎,可奇怪了,这脉象不男不女的,难不成是龙凤胎?闺女,恭喜你呀,你这肚子里,必定是一儿一女啊!”
赵倩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双手紧紧握住这位七十五六岁的奶奶,语气中满是尊敬与感激:“谢谢奶奶!有男有女,那可真是太好了!借您的吉言,我们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陈飞玲也赶忙握住奶奶的另一只手,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尊敬地说:“奶奶,您怎么这么厉害,一看就知道我们县长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而且还是龙凤胎呢?”
一位年约八十岁左右的老大爷,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笑起来时,那牙齿几乎都被岁月的洪流淹没,说话也有些漏风,可表达的意思却依旧清晰明了。
这位老大爷用手指着老奶奶,缓缓说道:“她呀,名叫李春花,是我们村大名鼎鼎的接生婆,以前连泰顺县农村的人家生孩子都请她去呢。她只要瞅一眼孕妇的肚子,就能把怀的孩子是男是女猜个八九不离十,准得很呐!”
老爷爷说完,还对着李春花竖起了大拇指,那大拇指仿佛是对她神奇本领的最高赞誉。
李春花露出一口洁白如雪的牙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欢喜地说:“春满大哥,你就别夸我了,如今哪还有人请我哟,大家都跑去医院生孩子喽!去医院确实好啊,要是实在生不出来还能动手术,既能减轻产妇的痛苦,又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是能顺顺利利生出来,那自然生还是最好的。都说经过产道的挤压,孩子会更聪明呢。”
赵倩始终紧紧握着李春花的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彩,语气中饱含着敬佩之情:“真是高手在民间啊!您一定救了好多人的性命,好人定会有好报的,奶奶您肯定能长命百岁!”
李春花的脸上绽放着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闺女啊,你这个时候就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呀,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呢?这里的路可不太好走。你们来这儿到底是干啥的?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飞玲一脸灿烂地说:“李奶奶,我们县长就是想来看看大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政府帮忙的地方。村干部们都在吗?”
李春花笑容可掬地回答:“这可真是太难得了,县长居然来我们这样的地方。前几个月有一位乡里来的女书记,那也是长得水灵灵的。人可好了,大家都特别感动,书记亲自来关心我们老百姓。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个女县长。难道现在当官的都是女同志吗?”
朱庆邦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李大娘,您可真幽默,现在当官的大多数还是男同志呢。咱们赵县长能当上县长,那说明她比所有男同志都厉害!您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村干部啊?”
李春花喜笑颜开地点点头:“行嘞!村干部们都去山上了,不过村里有个驻村第一书记在村委会办公呢,你们可以去找他。这个年轻人可不错了,经常到我们老百姓家里走访,问东问西的,只要我们群众有需要找他帮忙,他都会来的。走,大家跟我来吧!”说完,便像牵着自家闺女一样,亲昵地牵着赵倩的手,往村委楼的方向走去。
陈飞玲、项文宇、朱庆邦紧紧地跟在后面。
“称呼您奶奶,好像把您叫老了,要不还是叫您大妈吧。”赵倩说完,目光专注地看着李春花。
李春花慈祥地嘿嘿一笑:“好嘞!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奶奶。叫奶奶感觉自己都老态龙钟了,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闺女,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这么年轻就当县长,可真厉害!”
赵倩脸上绽放出如同朝霞般艳丽的喜色,语气中充满了愉悦:“大妈,我都三十一了,不年轻喽!工作十年了。”
李春花看着赵倩的脸,又瞅瞅她的腹部,语重心长地叮嘱着:“闺女啊,怀孕期间可不能来这种地方,这公路又窄又小,弯弯曲曲的,还有好多坑坑洼洼。”
“谢谢大妈!没事的,司机开车可稳当了。快了,再过半年,咱们全县的公路都会变得又宽又直又平坦的。干部有没有到你们家征地呀?”
赵倩停下脚步,眼神专注地看着李春花那满是皱纹的脸,仿佛想要从那一道道沟壑中读出岁月的故事。
李春花摇摇头:“没有到我们家征地,我们家没有修路需要的地。就我们家最吃亏了,有地的人家都能赔两三万呢。”
赵倩笑嘻嘻地说:“哎呀,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这里还没开始征地呢,原来连补贴款的数目都已经出来了。”
李春花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这都是运气啊!算了,都怪自己没那个福气!”
“大妈,公路修好了,那可是大家的福气呢。以后去乡里坐三十分钟车就到了,种出来的农产品就能卖到全国各地,甚至还能出口到国外去呢。”
赵倩说完,脸上满是憧憬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
李春花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说:“闺女说得没错,公路修好了,我们也能出去走走看看了。听村里人说,自从那个第一书记来了之后,公路就好多了,好多大窟窿都已经填平了。那个第一书记叫什么来着?我这脑子,怎么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呢?”
赵倩呵呵一笑,应道:“大妈,这位驻村第一书记叫刘成德,是咱们玉壶乡温岭村人,刚大学毕业考公进来两年。”
“啊!你都知道啊?你们之前就认识吗?”李春花惊讶地竖起大拇指赞叹:“这个年轻人可真好,这么偏僻的小乡村都待得住。有时候还去帮农民种地呢!”
“赵县长,真的是您啊?”
赵倩朝着突然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高一米七八的年轻男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他们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刘成德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呀?”
刘成德眉开眼笑地说:“听到车声,远远看去好像是您,可我又不敢相信,于是就出来看看。”
“哦!为什么怀疑?”赵倩微微浅笑,轻声问道。
刘成德的眼眸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语气中满是惊喜:“县长怎么可能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呢?出来一看,果然是赵县长,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陈飞玲笑嘻嘻地说:“赵县长去的都是各乡镇最偏僻的村庄。偏远村庄往往容易被忽视,这样的地方更需要领导重视,要是连偏远贫穷地方的工作都能做好,那其他地方就更不在话下了!看来,刘青青书记让你来这里工作是明智的决策啊!”
刘成德抿抿嘴笑道:“赵县长,太难得了,您赶紧先去村委楼喝杯茶,我刚好带了点温岭云雾茶,味道可好啦!请!”
村委楼是由小学改造而成的,从大门走进去,便是操场。
操场不算很大,面积大概有三百平方米左右,周围环绕着一排排女贞树。
那些女贞树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远远望去,仿佛每一棵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度和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走近一瞧,还能看到树枝上那新鲜的修剪痕迹,显然是最近才精心打理过的。
赵倩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笑靥如花地问:“刘书记,这些女贞树想必都是你来了之后修剪的吧,你是不是学园艺技术的呀?”
刘成德笑嘻嘻地摆摆手:“我大学读的是法律专业,修剪得不好,让各位领导见笑了!请去办公室喝茶吧,估计茶已经煮好了。”
大家跟着刘成德上了村委楼的二层。这座楼,也就两层。
走进驻村第一书记的办公室,众人都不禁眼前一亮。只见屋内不但干净整洁得如同星级酒店的客房,宽敞明亮得让人心情舒畅,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文化气息和茶香味儿。
办公桌是由五张课桌巧妙拼成的,上面铺了一张枣红色的桌布,若是不仔细瞧,还真会以为是一张高档的老板桌呢。
桌面上摆放着一台崭新的电脑和一台打印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现代化的光芒。
“老板桌”的对面是一张手工绘制的七个自然村规划图。
那规划图仿佛是一幅宏伟的蓝图,描绘着村庄的未来;后面是一面鲜艳的党旗,党旗上面红底白字写着“永远跟党走”,那几个字仿佛是无声的誓言,坚定而有力;左面两扇窗户中间挂着首长的经典语录“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等,那些话语仿佛是智慧的灯塔,照亮着前行的道路;右边张贴着一副驻村第一书记的职责,那职责如同使命的召唤,时刻提醒着刘成德肩负的重任。
刘成德热情地请赵倩坐在唯一的一张靠背椅上,其他人则在学生长凳上依次落座。
赵倩环顾着驻村书记的办公室布置,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语气中满是鼓励:“不错啊!我很喜欢这里。刘书记是一位热爱生活、认真工作的好干部,好好干。你的规划图很有创意啊!在这里的饮食问题,你是怎么解决的呢?”她首先关注驻村书记的生活。
刘成德嘿嘿一笑回答:“吃的问题很好解决,周末回城的时候买点鱼肉蔬菜之类的带回来,放在小冰箱里,能吃一周呢。村民们还会送一些青菜之类的,物资可丰富了。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种的菜也快能吃了!我对生活要求不高,有地方住,能吃饱穿暖就行。”
赵倩竖起大拇指,莞尔一笑:“我也是这样,物质生活一般水平就够了,我更看重精神食粮。”
刘成德笑盈盈地说:“我也是,我就喜欢多读点书。在这里真好,没人打扰,没事的是时候完全可以徜徉在书的海洋中。”
赵倩心中暗自觉得自己在这山沟沟里竟遇到了知音,可因为对方是个男青年,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但她对刘成德的第一印象极佳。
这里的工作给赵倩的初步感觉比龙潭镇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因此,赵倩的心情格外愉悦。
刘成德给每个人送上一杯刚煮好的茶,笑容满面地报告:“赵县长,这里的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是一肩挑,这会儿在山上劳动,我打个电话叫他们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