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身子跌落在水中,许少安本能地叫了一声。
他身子不断扑腾,想要挣扎着出水池,只是,这水池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许多,而那鳄鱼的速度,也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
几乎只是瞬间,鳄鱼就已经冲到了许少安身边,一时间,水池里水花四起。
许少安胳膊上有伤。
那血腥气,对鳄鱼而言,更是一种美味的诱惑。
没有丝毫的停顿可言,鳄鱼冲过来,下一瞬就一口咬在了许少安的胳膊上。
无影下手狠,许少安胳膊疼。
而鳄鱼的撕扯,更粗鲁凶残,许少安痛的发疯,泪雨滂沱。
“夜锦枭,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
嘶吼的声音里,尽是哀求。
“你说,只要你说,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金钱……金钱、权势、女人、人脉,你……但凡是你要的,我都拼命……拼命给你。饶过我,求你饶过我,我们无冤无仇,不该如此的……求你……”
断断续续的哀求声,在强烈的水声遮掩下,几乎听不清晰。
但夜锦枭耳力过人,又如何会听不见?
只是,他在乎?
眼底里闪过戏谑的光,夜锦枭给边上的无影使了个眼色。
无影会意,转而看向水池。
他轻轻地吹了声口哨。
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许少安就感觉到,鳄鱼咬着他的力道骤然加大了不少。强烈的撕扯感袭来,许少安甚至还来不及反应,鳄鱼就开始疯狂后退,他受伤的胳膊,就那么被鳄鱼硬生生的撕扯了下来。
“啊……”
许少安痛的发疯,只须臾之间,他就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呵。”
夜锦枭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无影。
无影明白夜锦枭的意思,他飞身进水池,将许少安扯了起来,像扔垃圾似的,他直接将许少安扔在了地上。
一时间,地上血淋淋、湿漉漉的一片,狼藉不堪。
“帮驸马爷清醒清醒。”
夜锦枭嫌弃地摸了摸鼻尖,淡淡地吩咐。
闻声,无影上前踹了许少安一脚。
说不上多重多要命,可这位置,却堪堪是许少安断臂的伤口处……
强烈的痛感,拉扯着许少安从昏迷中醒过来,意识回笼,彻骨的痛感包裹着他,痛意弥漫至四肢百骸,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没有了好皮肉似的,哪哪都疼。
挣扎着睁开眼睛,许少安虚弱地看向夜锦枭。
“为……为什么?”
许少安艰难的开口,声音虚弱,几不可闻。
可他就是想问,就是想知道。
自娶了昭华公主开始,他就是皇家驸马,那时候的夜锦枭,甚至还没有长大,还没有誉满天下呢。他看着夜锦枭长大,认识夜锦枭多年,他们之间或有龃龉,可却没有深仇大恨。
皇上容不下他,他可以理解。
昭华公主想要报复他,他也可以接受。
可偏偏是夜锦枭……
理由呢?
夜锦枭并不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玩味,意味深长。
那淡漠疏离的模样,让许少安不安,许少安脑子飞快地转,他忽而想到了一个人——
顾倾歌。
之前,孟绾绾找顾倾歌麻烦,顾倾歌大闹公主府的时候,夜锦枭就出现过。再之前,皇上还曾动过想认顾倾歌为义女的心思,虽然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可当时很多人都说,那一招是皇上为了防止夜锦枭动了亲近顾家,与顾家联姻的心思。
难不成,夜锦枭真的对顾倾歌有心?
夜锦枭这么疯狂,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想让他痛,难不成就是为了顾倾歌?
想到这种可能,许少安惨白的脸上,更多了抹惊恐。
他仿佛瞧见了地狱。
死路一条……
许少安只觉得这四个字,不断在他头上盘旋。
“顾……顾倾歌,是吗?”
许少安颤抖地开口。
夜锦枭摩挲着玉扳指的手微微顿了顿,他缓缓抬眸看向许少安。
不需回应。
只一个眼神,许少安就已经都明白了。
蜷缩着身子,用头撑着地,许少安尽力跪了起来,身上太痛了,许少安身子虚弱,身形踉跄。
他努力稳住身形,一双腥红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夜锦枭。
“我从没想过与……与顾倾歌为敌,是昭华,是她爱女心切,是她觉得孟绾绾受了大委屈,非要我给顾倾歌些教训,这一切,都是她……都是她安排我做的,我只是个驸马,瞧着风光,可是在府中,当家做主的人是她,她的吩咐我没法不听,尤其是她脾气还不好,我更没法拒绝她。这……这一切,都非我所愿,你……”
“你倒是个甩锅的好手。”
不等许少安话说完,夜锦枭就将他打断了。
昭华公主固然不是好人,可许少安干不干净,夜锦枭心里有数,许少安这话,他懒得听。
见夜锦枭语气不善,许少安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我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用性命发誓,我……”
“不明山。”
夜锦枭只用了三个字,就堵住了许少安到嘴边的誓言。
许少安眸子瞪得老大,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山的事,顾倾歌或许心知肚明,可是没有实证,就是在皇上面前,她也不好提及,这事更没有公之于众。
夜锦枭怎么会知道?
许少安想不明白,夜锦枭也没那个心思跟他解释。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夜锦枭缓缓起身,饶有兴味地看着许少安,他勾唇笑笑。往前走了几步,到许少安跟前,夜锦枭倾身贴近许少安那张惨白的脸。
两个人离得很近,许少安几乎能从夜锦枭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狼狈至极。
夜锦枭漫不经心地开口。
“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既然做错了事,那就得受到惩罚。你所说的金钱、权势、地位、人脉,我应有尽有,这做不了你求生的筹码,也不会成为你求生的机会。
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
这人啊,死容易,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活着却不易。
我要你活着赎罪。
你加诸在倾歌身上的算计和伤害,你都得一一的还回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做人的时候一身罪恶,洗清了再下地狱,才是给阎王爷解决麻烦,让我们为善,好好的给你净化净化灵魂吧,但愿下辈子见,你能不这么狼狈。”
说完,夜锦枭就起身,奔着外面去了。
许少安心慌。
哪怕是之前在宫里,面对皇上,他都没有这么慌过。
因为他知道,皇上重利,只要利益筹码足够,天大的事,都还有游说的余地,有挣扎的机会。
可夜锦枭不一样,夜锦枭是个疯子。
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就主要给顾倾歌报仇,为此不惜押上一切,他也敢用尽手段,做任何事,这几乎断了他所有的可能。
许少安怕。
几乎是跪着,许少安一点点去追。
“夜锦枭,睿王爷,别走,我知道错了,我们再谈谈,再谈谈,求你给我一条生路,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