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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潮汹·涌。

    无论是深不见底的海水,还是海面上在浮板或在水中的人群。

    有人服从命令地潜入水下去寻找那面色苍白看上去无比娇弱的姑娘,有人满心满眼只盯着自己的小主子,生怕傅聿城在海水里出一丁点事情。

    也有匆匆忙忙的几个人,站在浮板上瞧着水中的各种情况,将所有的消息传递出去。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造成源头的姑娘尚不知晓。

    咸腥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时,仿佛密密麻麻的丝网将她缠绕包裹。

    她也不敢钻下去就游上来露面,一口气在海水里潜行直到身体到极限时从一个猛头钻出,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涌下。

    从前只觉得书本上那些‘人类的潜能是无穷的’、‘不逼自己一把又怎么知道自己能跑多远’之类的心灵鸡汤都是在欺骗,但此时此刻,支撑着姜予安继续前行的,好像就是这些看起来令人鄙夷的言语。

    她不停地在脑海里告诉自己,她可以。

    而后便是撑着一口气,不停地重复着机械化的动作。

    直至她彻底精疲力尽。

    不得己,姜予安觉得自己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能葬身于深海之中,便算计着距离从水面探出脑袋。

    攀附着码头四周的浮艇,隐匿于黑暗之下,偶尔有刺目的灯光划过,她立即躲藏在水下。

    等到这位置再无动静,终于敢只身探出沈面。

    姜予安其实不大敢往后看。

    纵身跳下海底的

    时候,她便对自己说不要回头。

    且她此刻的位置离那浮板处并不算很远,甚至隐隐可以听到那边嘈杂混乱的声音,只不过是周围障碍物多,足够她纤细的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

    她也害怕一回头,就看到那小暴君朝着自己的方向游过来。

    如同那晚一样,明明已经从他身边逃离,最后又被迫地重新回到他身边。

    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她不清楚是因为身后嘈杂声过于吵闹,吸引着她回头看一眼,瞧瞧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好让自己做下一步的打算;

    还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多多少少生出一点不一样的感情,让她在临走之际,再回头看一眼。

    毕竟这一路走来,平心而论,小暴君的的确确没有伤害过她。

    那欺瞒的谎言之中,她不知晓是否存着三两分的真心实意。

    可到底,是会被那缥缈虚幻的感情所吸引。

    又怎么舍得,头也不回地离开呢。

    就当是,向他好好道个别吧。

    若她今日能从海水险境中离开,以后阳关大道各走一方,总得说一句再见。

    于是在轮渡鸣笛声起,海浪一圈圈地推开时,她攥着浮艇的船身,在灯塔的光线照耀过来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远远的浮板。

    也不知晓是不是巧合,在水里的男人正好从海面上冲出,抬手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视线便朝着前方看过去。

    正巧,便是灯塔光线照耀的地方——

    其

    实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甚至姜予安都是在海水里混乱的一片中匆匆瞥了一眼,都没有瞧见傅聿城在哪里。

    而那趟本该将他们送走的轮渡已经慢慢地驱离港口,只剩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海浪昭示着它曾经的存在。

    姜予安没看到傅聿城在哪里,只看到海面上是不是潜下去再钻上来的保镖们。

    猜想他们在找自己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小暴君,应该已经登上轮渡了吧。

    在医院的这两天他都在忙着手上的事情,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偶尔会拿起电脑轻轻敲击。

    有时候还会打一个跨国电话,当着她的面在沙发上接视频,嘴里讲着一口流利的西语。

    她听不懂,但也看得出来他为出国做了很多准备。

    一只老虎即将占领一块山野,必然是要将从前盘踞于此的野兽全部清理干净。

    姜予安想,拥有雄心霸业的傅聿城,即便是对她稍有兴趣,因当也不会为此放弃出国的船票。

    再者,潮海市有那么多他的人,大可以他先自行离开,再让这些人全力找到她,将她绑往西尔斯城,去做那令她变成傻子的手术。

    所以姜予安无比的肯定,傅聿城已经被那刀疤脸带上了那辆轮渡里面,命令那群下饺子的西装保镖继续找她。

    扫过一眼之后,姜予安轻松许多转身,朝着离浮板更远的方向游过去。

    直接上浮板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码头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傅聿城的

    人,更不知道是不是还存在着如那刀疤脸一样的男人。

    倘若刚爬上岸就被人逮住抓走,什么命运等待自己都未可知。

    所以还不如现在水里待着,躲避起来都挺好藏的。

    只要一直沿着这浮板慢慢游,不去靠近那深海区的地方,应当是可以在无人关注的地方上岸。

    当耳后的声音只剩下海浪拍打的声音时,姜予安终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体力其实有些不支了。

    那群西装保镖也不知道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故意的,又或者是他们也害怕海水汹·涌,稍微不小心就丢弃了性命。

    没游远,就在那浮板周围一小块范围潜水又探上来。

    而此刻的姜予安,早已经离那块地儿百米远。

    这群手下愚蠢一点,也挺好的。

    姜予安也在休息中重新规划新的离开道路。

    如她先前从车上下来看到的那样,建筑的最高处有一面旗帜,看着像是某个大企业的标志。

    虽然离这边稍远,瞧着一两公里的距离,但那边搬运的工人以及门口站着的安保看着就令人心安。

    不似那穿着花衬衫的刀疤脸,看着就有一种要把自己卖到知名噶腰子国家去的气质。

    姜予安休息得差不多,打算再往前面潜游一段距离,就解开一只浮艇朝着那边划过去。

    如果没力气的话,就先在这浮艇里躺一会儿也行。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猜测得到她还躲在这里。

    姜予安

    心中轻快地想着,疲惫的身躯忽然轻松不少。

    正打算往前潜行的时候,脚腕处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给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