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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

    一个反水的叛徒,傅聿城又怎么会容忍他继续待在自己身边。

    哪怕昨晚那小子极力在自己面前解释,他是所谓地为他着想,傅聿城也并没有手下留情。

    该如何罚,便按他从前的规矩罚下去。

    已经提醒过他几次,让他少对姜予安的存在指手画脚。

    他倒好,仗着从前只是口头上吓唬一下他便继续肆意妄为。

    别人都是事不过三,他呢?第三次竟然直接动了手脚,伙同商家兄弟妄想把姜予安给带走。

    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把他留在身边?

    这一次可以自以为是觉得是‘为他好’放商家人进来,下次在西尔斯城是不是可以放那群不要命的闯进他的地盘?

    愚蠢而不自知。

    当然,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相处的经历,到底是给了陈延几分颜面——那双他做手术的双手,他没让人废了去。

    至少此后,无论他是回陈家,还是随便找一家医院就职,好歹还能凭借自己一技之长,好好活下去。

    若非是怕当时的场面过于血腥,傅聿城高低要带着姜予安去看看他,再向她讨要一句称赞——他和从前相比,已经仁慈很多了呢。

    但眼下自然是不能告诉她这些的。

    还是商家娇养的千金,没见过多少血腥场景,连酒店大堂经理被责罚得只是鼻青脸肿她便吓得委屈,真要让她见到陈延的模样,岂不是更不愿意和自己走了?

    等以后见得世面多了,再带她回来瞧瞧这一路走来的同伴,也是不错的。

    “陈延医生回家了,所以不和我们一起离开。”

    也不算是说谎话,昨晚将陈延罚得差不多时,他便差人把陈延送回江城。

    让陈家人来潮海市自然是不行的,万一带来了一些讨厌的苍蝇,驱赶都得费一番事。

    还是直接把人亲自给送回去,无非是一趟路钱。

    等陈家和那讨人厌的蒋家知晓,他和安安也已经离开潮海市了。

    届时,他们再怎么闹翻天也和他无关。

    姜予安昨晚只是从商榷嘴里得知商淮他们被傅聿城抓住的消息,并没有亲眼看到手机里的那些视频照片,并不知晓陈延的情况。

    听到傅聿城这般言语,她只觉得有些惊讶,“陈医生居然回家了?”

    傅聿城低低嗯了一声,“对,你应该对他有些印象,你从前念书的同桌陈朝,是他的弟弟。”

    “原来是他呀,听说过,不过那时没有见过他本人。”

    陈家和傅家并非亲近家族,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往来。

    她与陈朝相识也不过是因为念书时是同桌,后来陈朝去了国外,她自己也成了落魄的麻雀,更是和他们上流圈子的人没有任何交集。

    此刻被傅聿城这么一提醒,姜予安才有印象,语气声调也跟着微微上扬。

    “难怪陈医生医术不错,看起来还有些眼熟。陈家是医学世家,他们家族个个都是医学精英呢。”

    医学精英,可不尽然。

    否则陈延何至于从陈家的医院离开,还不是自己水平太差,才被他的好弟弟压得无出头之日,这才出来寻求其他的道路。

    傅聿城在心中嘲讽想着。

    但他并没有在姜予安面前说道些什么,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表示赞成,之后便拎起她的行李箱送上了车子的后备箱。

    车速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酒店附近都是旅游景区,沿途都是各种当地特色的小店铺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

    或与朋友仰头大笑,或自拍与景色合影,或沿着海边慢吞吞地踩着步伐走路,瞧一瞧停留在栏杆处不惧怕人群的海鸥。

    回头想想在这游玩的几天,还当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但人生之路似乎就是在不停地离别再重逢。

    与人分开又重逢,与美景相遇再相逢。

    去时难过,见时愉悦。

    总归是,次次不同。

    车子缓缓驱使离开市区,没有人群熙攘,相对比景区的热闹,此刻的车窗外的景色就显得清冷许多。

    车速也越开越快,仿佛身后也野兽再追击一般,间或有拐弯或者上下坡的地方,落座于后排的姜予安心脏几乎都要飞起。

    她忍不住开口,“傅聿城,能让司机开慢一点么?”

    傅聿城侧目,看了一眼姑娘变得苍白的脸色,默默抿唇,漆黑的双眸朝着前排驾驶座的方向看过去。

    也不等他开口,前面的司机已经抢答:“傅总,船不等人,恐怕不能慢下来。”

    姜予安也适时开口,“那便如此吧,我应该能撑一撑。”

    车速越发疾快,几乎都赶上赛车的水平。

    也得亏这沿路上没有什么人,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姜予安依旧对车速保持不满,但后半程路段她并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偶尔疾驰到下坡的路段,难免会因紧张而双拳握紧闭上了眼睛。

    尤其是当手背被男人温热的掌心覆盖时,她险些尖叫出声。

    紧闭的眼眸也在此时忽地睁开,在意识到身侧坐着的是谁时她忽然垂下眼帘,掩盖下所有的情绪。

    傅聿城也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认定她是因车速而害怕,嗓音温和地安抚:“快到了,再忍一下,如果实在是害怕的话,掐我也行?”

    他刻意逗她开心。

    姜予安掀起眼帘,余光看了一眼窗外的场景,低低‘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至于那只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也随之被她抛之脑后。

    左不过人的皮囊都是相同的,当做一张毯子罢了,他愿意自作多情地在这里哄她便哄着吧。

    车子临近港口的时候,车速忽然慢下来。

    隐约间可以听到长笛啼鸣的声音,只不过外头一片黑漆漆的,看不见具体的轮渡和建筑。

    但那库房旁昏暗的灯光,足够彰显这座旅游城市也并非没有实体工业。

    只是忙碌的人·大多不出现在光鲜亮丽之处,普通人的努力大抵只有自己知晓。

    车子停在港口附近。

    姜予安从车内跳下来,便扶着车门干呕。

    昏暗的灯光下,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那张白的跟女鬼一样的脸色。

    傅聿城蹙眉,下意识将掌心往她额头贴过去。

    低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