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亲诊过脉,叶岚确定并无不妥,只是母亲对这一胎,太过重视。或许无论怎样,为父亲诞下一个男孩,都是她多年的夙愿。
看着女儿过于小心的模样,孔沛淑小心询问,“可是不好?你开的药方子,娘都是按时喝点,补品一样也没敢落下。”
看着母亲如同犯了错的小孩一般,叶岚心里酸酸的。勾起一个笑容,“很好,弟弟很好,娘亲也很好。女儿只是担心,你能吃太多酸的会对牙齿不好。”
听出女儿言语间的调侃,孔沛淑心下松了,斜了眼女儿,捏捏她的脸,“没事儿,我女儿很厉害。吃坏了牙齿,她会治的。”
陪母亲坐了会儿,叶岚起身往外走。想到墨兮的话,叶岚心底有了想法。走了几步,折返回来坐回母亲身旁,“母亲您可还记得,那位进了宫的姨母?”
淑妃的死因成谜,天子又不喜人讨论此事。故而这些年,少有人提及这位淑妃娘娘。
“好端端的怎的就提起这个。”孔沛淑脸色如常,若非她倒茶的手抖了一下,叶岚怕是真的以为,母亲根本不在意此事。
“许是学了医术,这段日子总能想着那位姨母。我记得待我也是极好的。
每每进宫都会给我许多点心吃,只是后来莫名的死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走得那般急,若是那时我懂医术,她或许就不会死了。”
孔沛淑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闻言戳戳女儿的头,嗔笑,“又胡说,那会儿你才五岁,怎的就会了医术,莫非是神童不成?”
说完眼底的失落再度浮现,弱无可闻的叹了口气,“长姐……唉!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那会儿还不到十岁,就……唉,不说了。岚儿,并非娘狠心,可做决定的人是天子,娘也无能为力。”
叶岚不想勾起母亲的伤心,她知道母亲并非什么也没做。在沈墨亦最初被赶出京城时,她母亲曾派人按住送了一程。
不仅如此,这些年送往慈安寺的东西,从未断过,只是明面上查不到罢了。
淑妃娘娘,是母亲的长姐,是她从小叫到大的长姐,是未出阁时,带着母亲上树捉鸟的长姐。这样的姨母走了,母亲怎么可能不伤心。
叶岚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母亲,您信我吗?”
孔沛淑闻言一怔,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梦见那位姨母。许是她知道了我学了医术,且还不错,希望我能帮她查清当年的死因。还请母亲,将当年的事儿告知女儿。”
这个理由,有点扯,也有点怪力乱神。只是叶岚总不好说,我欠了姨母儿子的人情,要还吧。
幽齐国皇室不娶权贵女这条是祖训,只是这其中没几任天子真的遵守。宣仁帝最初也是不遵守的,不然淑妃那样的家世,不会入宫。只是在淑妃死后,这条便成了铁律。
不仅他不会娶再招权贵之女进宫,就连皇室宗亲也不被允许。
孔沛淑似乎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更无心分辨女儿言语的真伪。叹了口气,“当年我也曾怀疑过。
长姐是极为受宠的,不然也不会一入宫便被封为昭仪。咱们那位,是个极理智的,却为了你姨母做了许多荒唐事儿。
可就在你姨母刚死,便就下令抹杀关于她的一切。没有灵位,也没有说法。
你外公进宫问过,天子根本不见。许是担心孔家生出异心,这些年处处打压。不然,你表哥何至于,二十多岁也没过去正经营生?”
“母亲,我想查姨母的死因。或许这很难,可我要查。为了叶家,也为了孔家。表哥不是纨绔我知道的。
不然,表嫂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听了母亲的话,愈发坚定叶岚的信念。也让她想起上一世,孔家就是一步步被天家蚕食的。
就好像沈家人笃定,云阳侯府足够忠心,怎样逼他们,他们都不会反。
又好像,沈家的那位,就是想逼着祖父造反,也好落实云阳侯府有二心似的。
这一世,无论是为了孔家还是叶家,叶岚都不会退缩。
想到这些,叶岚攥住母亲的手,捏了捏,“信我,再难也要做。总不能看着孔家就这样完了。表嫂有了孩子,我诊过脉,是男孩。
母亲您冷静想想,姨母死前可有什么异样?”
听了女儿的话,孔沛淑怔愣片刻,像是有些没听懂,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长姐死讯传出前五天,我还带你进过宫。你那会儿太小,或许不记得了。
那次长姐就有些不大对劲,可我没多想,只当她在忧心后宫新来的美人。
如今回想,似乎那会儿她身边的那个嬷嬷很不对劲。”
林嬷嬷?叶岚知道这个人。上一世她查过姨母的死因,就查到过此人。只是还没等她找到这人,自己就被沈墨祁害死了。
“是林嬷嬷吗?”
“是她。”孔沛淑的目光从回忆中拉回来,看向女儿,“那个嬷嬷是长姐的乳母,从小我也是识得的。
她对长姐素来忠心,只是那次她的反应很不寻常。当时我也没多想,如今想来,愈发觉得不对劲。
长姐那会儿已是妃位,按理说不该有惧怕之人,可我瞧着她似乎很害怕那个嬷嬷。”
叶岚蓦然想到一个词“狸猫换太子”,一个人的秉性轻易不会突然改变。武承侯府的下人她见过,说不上多出挑,护主倒是没的说。
被人收买的可能性并不大,最有可能的是被人掉了包。真的林嬷嬷,怕是早就不知去向了。
想到这儿叶岚暗暗叹气,墨兮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可还有别的异样?”
孔沛淑走进房间,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叶岚,“一时间娘也想不到旁的,唯独这些你看看是否能用得上。这些是长姐死后,她的暗卫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