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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欲哭无泪

    段立雅欲哭无泪。

    她的遭遇让人同情悲愤,但又无可奈何。段立雅公公一生认死理,不听劝阻,不与人过多交往,在生活方面既不大方也不抠门,把钱看的很重很紧,一辈子没有仇人,但也没有极好朋友,甚至本村人都不太了解他,这是大家公认共识。

    公公死亡现场就在那里,确实坐在排洪渠附近,大家也知道公公曾经疯疯癫癫,现在虽然不再疯癫,腿伤没有完全好利索,依然一瘸一拐,能够行走转悠。大家对段立雅公公死亡并没有太多重视,生老病死这是人生规律。

    现在,大家议论焦点是段立雅老公,为救父亲怎么就扰乱治安了,就是把别人打倒在地,没有造成伤害也就算了,情有可原,偏偏就带走调查了。这件事情已经发过三次通报:第一次通报确定在治安室猝死,许多网友到现场获取证据,那个治安室门口和院内装有摄像头;第二次通报是询问室摄像头坏了,恰巧又遇停电;第三次通报家属放弃尸体解剖和医学鉴定。治安部门单方面对尸体进行了医学鉴定。

    这儿戏一般的神操作,在汉江之滨闹得沸沸扬扬。在全国网友声讨追问声中,又一件大事淹没了这个信息,就是汉江湿地公园举行盛大游园活动,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市民期盼汉江湿地公园建成,终于有了畅游休闲地方。汉江湿地公园历经多年的建设宏伟气势,让市民赞叹不已。这么漂亮的公园,市民可以免费游玩,而且建有茶楼,快餐和面皮、小吃一条街等大型游园活动。

    游园活动还有美女着泳装站在亮丽车前面,任由你近距离拍摄的车展活动。汉江之滨儿女们已经麻木,早已见怪不怪,一窝蜂涌向汉江公园,其他的烟消云散。

    段立雅处于人生最低谷。她认为自己已经病了,因为她睡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还需要李雅平协助。

    李雅平和段立雅关系最好,因为他们在同一座城市,孩子又是校友,周六,周末不时让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游戏。李雅平见证了段立雅人生轨迹:大起大落、喜怒哀乐。

    李雅平目下承担着照看段立雅工作,自己老公贾大在殡仪馆负责安葬事务。按照汉江之滨惯例,人亡之后三天之内要入土为安,这是祖祖辈辈惯例。

    三天时,贾大前来询问段立雅是否安葬公公?

    段立雅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上朝着公公殡仪馆方向,叩过三个头后瘫软在床上点点头。贾大知道这是同意进行安葬。

    这件事太过庞大和繁琐,他感到自己力量有限,贾大很是不满贾空在如此忙碌重要节点,跑到山上游山玩水去了。贾空平时对段立雅和孩子们关爱有加,操心操肺的,现在却躲起来了。

    贾大也明白这件事情浩大声势,是由贾空引起的,他也明白贾空在危难关键时刻躲起来是正确的。

    贾大给李宇轩打了电话。其实,李宇轩已经通过网络知道事情缘由,接到贾大电话,和王东婷商量后马上赶到汉江之滨。

    来汉江之滨时,王东婷把孩子交给了邻居带领,她怕邻居不熟悉孩子生活习惯和饮食起居,还给叮咛几句,这才和李宇轩一同赶到汉江之滨。见到段立雅时候,自己哭的泪人似的:段立雅原来是个美人胚子,干练自信,如今看到段立雅和他们打招呼,说话都有些费力,憔悴的不成人样。

    王东婷知道自己工作是安抚段立雅,让尽快从悲伤与变故中走出来。

    李宇轩见了段立雅后,迅速赶到殡仪馆,在第三天下午时分,把段立雅公公安葬在他们村祖坟位置。

    现在问题是寻找段立雅老公尸体。段立雅老公尸体至今家人还没有看见,不是没有找到,而是有关方面不让接触段立雅老公尸体。坚持要火化之后只给骨灰,而且火化费还要让段立雅家属出。

    段立雅听说了这事,奇迹般坐了起来,她告诉贾大和李宇轩:我们自己的人火化,应该出火化费用,我们出这个费用。

    大家都明白这里面迷雾重重,为什么治安室没有摄像头,后来通报又改称摄像头坏了停电了,两次通报前后矛盾,网友们盯着不放。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猝死了?没有了尸体一切都无从说起,一条生命不明不白没了,我们要讨一个说法。

    段立雅说:这就是我后半辈子要做的事情,我要碎尸万段刽子手。

    段立雅做出了大胆而出乎人们想象的决定。

    她说:现在人已经死亡半个多月,我们再纠缠人是不会复活的。既然有了尸检报告和医学鉴定,我们全且相信医生的话,医生是不会昧着良心胡来的,我们自己找机构作鉴定,基本就是这个结论了。

    段立雅知道,自己的同学就在中心医院,一定知道里面内幕。

    段立雅告诉李宇轩:汉江如此汹涌澎湃,就是我们拉一汽车纯净水到人汉江,也遮盖不了污浊浑水,汉江河水终归会清澈透明的。

    段立雅决定:我们认可鉴定结果。

    这让贾大和李宇轩大为吃惊,因为尸体不同意火化,存放在那里,我们闹事就有理由,一旦同意火化,拿到的是骨灰,一切事实都将淹没在一把灰中。最后就没有理由和有关部门进行赔偿争取。一旦拿到骨灰,一切将淹没在一把灰中,任何事情都无从说起。

    段立雅拒绝用老公尸体进行闹事,坚持同意火化。但当他们要把段立雅老公安葬在家乡祖坟时候,老公家乡阻拦不让埋骨灰盒,说他是凶亡,不能给后人带来福祉。

    这个信息传到段立雅耳朵,她不能接受,一晚上没有入睡,辗转反侧。经过苦苦冥想,第二天早晨,段立雅领上女儿和年龄不大的儿子说:走,我们去把爸爸骨灰撒在汉江河里。你爸爸在生活遇到挫折时候,总是坐在河边垂钓,以河为伴以江为伴,就让他的骨灰撒入汉江河边,用滔滔洪水冲刷灵魂,让天上的银河看着他,护佑着他。我们子子孙孙都葬于汉江河边,都与汉江为伴,我们汉江儿女都过的风生水起,一代又一代。我们无需要埋到家乡祖坟,也无需把它放在公墓里,让汉江看着他的冤,他的不公和世道的昏暗。我不相信,会有人一手遮住,我不相信有人会把汉江的去路拦截。

    这个举动让贾大和李宇轩大为吃惊:这才是一个豪爽女人的惊人之举,两个男人爱莫能助,只能听从段立雅安排。

    在“安葬”段立雅老公这天,她让两个孩子请假,跪在汉江河边青青草丛之中,深深为父亲送行,然后段立雅捧着老公骨灰,对着苍天银河坚定的说:你的冤枉我们知道,我相信天不会永远昏暗,地不会无情,汉江水终会清澈透明,你会看到这群人终结的那一天。

    最后段立雅告诉老公:你要护佑我们的孩子,让他们健康成长。然后捧起老公骨灰,撒向涓涓流淌的汉江河床。

    就在这时,汉江游园仪式开幕,鞭炮齐鸣,乌烟瘴气,送走了老公骨灰,一切烟消云散。

    汉江湿地公园大型游园活动正式拉开了帷幕。段立雅老公的死亡被掩没在人们心中。

    在李雅平和王东婷看来,段立雅是受了精神刺激,她可能很难度过这一难关。

    恰巧段立雅站了起来:她撒完老公骨灰之后,久久长跪汉江不起。

    两个孩子在母亲的身边劝解回家。

    段立雅让两个孩子忘掉自己父亲,忘掉他的一切,一个人活在阴影里是没有出息的。

    段立雅断然决定把大女儿名字改为段明,二儿子改为段冉。

    李雅平和王东婷陪伴着他抚平受伤心灵和心中的冤屈。段立雅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让他们回家休息,前后半个多月折腾,让她们受了委屈和折磨。

    当天晚上,段立雅找出两张老公照片,让段明段冉拿在手上,告诉女儿和儿子:她们的父亲是冤屈的,但他们现在一介平民,一个普普通通市民,就像地上蚂蚁一样渺小,任人宰割,别人轻轻用力蚂蚁会粉身碎骨不复存在。蚂蚁的消失不会引起任何人关注和在意。她让孩子明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最后才不会被别人欺辱和踩踏!

    段立雅给女儿段明宣布:学校到家也就15分左右距离,明早开始没有人再去接送上下学,要学会坚强自立,上学自己走着去,放学回来自己做饭吃,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不与别人争道抢道。要让自己坚强起来。

    女儿段明深深点头。她知道自己才刚刚升二年级时候,所有孩子都是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家长接送,到初中时候才独立上学,她现在就独自上学。她认为母亲是对的,因为母亲要生存要挣钱工作,已经没有时间再接送自己了,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

    然后段立雅对着男孩段冉说:你是家里顶梁柱,顶天立地,你要像父亲一样承担起这个家,男子汉应该站起来,你的父亲曾经站起来了,但他又倒在了小人手中,你要像父亲一样坚强。虽然你只有四岁,还不能完全明白母亲的意思,你每天去幼儿园必须在姐姐护送下去,下午要自行回来。不能走小路,必须走大路,幼儿园的大路到家也只有五分钟路程,只要你每天走大路,不走小巷,是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儿子并不明白和理解母亲的意思,但他知道他从此之后,姐姐送自己去幼儿园,然后自己从幼儿园走回家。

    段立雅知道,幼儿园老师是不会让孩子自己回家的,她向幼儿园老师说,这个孩子能行,他一定行,出任何事情不给幼儿园找麻烦。

    幼儿园老师还是不放心,他们知道段立雅的苦处很难受,一家两个孩子,而要让自己放下工作,专门接送孩子辅导孩子,这是不现实的,因此幼儿园老师决定每天送孩子到家。这样也是对段立雅的安慰,对孩子负责。

    就在段立雅人生最为关键时刻,贾空却跑到了县城躲在老段的段氏集团。

    贾空逃离汉江之滨,在老段公司翻看着书籍和图片,无聊的打发着时间。老段倒是突然忙了起来,他本身是没事干的,他接受调查刚刚回来,又遇到坏人陷害差点没了小命,他知道自己一些行动和外出受到限制,被人监视,但他没有危害社会的危险,大家知道老段安分守己,这么大的家当和企业,他是不会畏罪自杀,或者放弃企业。

    老段是懂法明道理的人。也无需监视,只是外出受到限制,他目前现状是取保候审阶段,什么时候再来询问,什么时候再审?他自己并不明白。他外出受到限制,但工作继续,他开始忙乱起来,召开职工会议安排工作,把工作梳理一番,和有关部门进行交谈和安排,大家都明白他召开的会议和他安排的工作,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现在市场疲软,特别是建筑行业更是一震不起。他从事的许许多多行业,例如宾馆饭店,餐饮小吃,传媒文化等等目前只是维持经营,出现暴红利润还遥遥无期。贾空提出要爬山运动,锻炼身体,说自己又胖了起来需要减肥。

    老段随口道:县城出门就可爬山,任何一个山你都可以去攀爬。

    老段安排完自己工作后,他感到绝望和颓废,他的人生是失败的。

    他承诺要保护段立雅健康成长,如今自保都困难,段立雅经受大风大浪,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甚至受到羞辱,他只能远远看着,甚至连招招手安慰的机会都没有,他明白现在自己无能为力。

    段立雅现在站在汉江河边,一旦洪水爆发,她将淹没在河水中无影无踪,销声匿迹。

    老段苦笑一下:现在段立雅是我什么人?仅仅见过两面,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去帮助她渡过难关,他现在没有这个资格,也无能为力。老段感到自己生活的压力和无助。

    段立雅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努力工作,照顾孩子们同时,也不忘为丈夫的冤屈奔走。尽管道路艰辛,但她坚信正义终将到来。

    老段在忙碌的工作中渐渐恢复了活力,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段立雅。贾空也在县城的生活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他时常想起汉江之滨的朋友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段立雅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应。一个关键线索的出现,让她离真相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