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四虎银枪”中的刘如京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提着刀走出来,恶狠狠的说道:“谁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杀了谁。”他的眼睛是在攻打金鸳盟的时候被对方事先埋下的雷火炸伤的,回到四顾门中又遭逢金鸳盟打上门来,他凭着一股子狠劲,硬是撑着继续厮杀。此时也不顾兄弟情谊一顿发作,羞得同为四虎银枪中的王、何二人呐呐不能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李相夷的结义兄弟,四顾门中地位仅次于二位门主的左护法肖紫衿:“大家别吵了,四顾门今日局面,虽是李相夷相夷自负之举造成......”李相夷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他说今日之局面是我自负之举,连他也这样认为,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不成?我不应该给师兄报仇吗?”
只听肖紫衿继续说道:“他定不愿看到你们在此相争,如今相夷已去,四顾门损失惨重,若终因意见不合分崩离析,倒不如今日就将四顾门散了,大家各自安去。”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很多人因为连日大战死伤惨重而颇有怨言,但从未想过将这赫赫有名的四顾门就此散去。而今这话从位高权重的左护法口中说出,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相夷默默的站在门外,心中却如排山倒海般翻腾“紫衿,当初我们一起建立四顾门时的理想和抱负,如今你就如此轻易的舍去了吗?即使我和师兄不在了,难道就能忘记匡扶武林正义的初衷吗?还是你本就不情愿,只是碍于兄弟情谊才加入四顾门的呢?”
“你要解散四顾门?”随后过来的乔婉娩诧异的问到。
李相夷看到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娉娉婷婷的走过来,衣服上虽然沾了不少血迹和尘土,所幸并未受伤,心下一宽。耳听得肖紫衿用极温柔的声音向婉娩解释道:“两位门主没了,人心也散了,何必勉强支撑呢?你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吗?”
“她不喜欢这里,她不喜欢四顾门!”李相夷心中一痛,他侧耳倾听,想听到婉娩反驳的声音,然而没有,她沉默了,随着她的沉默,李相夷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是了,她定然是不喜欢的,她喜欢游山玩水,喜欢种花弹琴,其实她并不喜欢武林纷争的。可是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给我说呢?为什么连紫衿都知道的事情而我却没有察觉到呢?”李相夷身体软软地靠在墙上,竟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隐隐听到婉娩自责的声音:“我好后悔,我不该给他写那封信的。”
“信?什么信?”李相夷努力的回忆着,哦,对,在决定去东海之时,阿娩曾写了一封信。真是的,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要写在信里呢?不过那时的自己忙着准备对付金鸳盟的事情,没有来得及看,顺手便放在了盒子里,反正回来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他收摄心神,身体渐渐的恢复了力气,趁着众人忙乱无人巡查之际,悄悄的摸回自己的房间,找出那封信。他迫切的想知道信里写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阿娩会后悔?她向来是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丫丫在山下等了好久,听得众人说山上敌人已经退去,想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怎么哥哥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即使他再忙也会叫人来通知一声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想到在船上时说到自己中毒,他那愤怒、伤心、不可置信又欲说还休的表情,想来下毒的应该是他极亲近的人吧,既然有一个,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也背叛了哥哥呢。
越想心里越没底,还是去看看吧。丫丫学着李相夷,把马和马车寄存在了山下的客栈里面,那马上有四顾门的标识,马车看着虽然一般,但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极好的,客栈老板和伙计还是对丫丫很客气,再三表示一定会把两匹马一辆车照顾得好好的,丫丫很大方的给老板留了一块银子,让他给自己留一间上房。万一没找到哥哥,自己也要住店不是。
丫丫顺着李相夷走的路一路爬上山去,山好高,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的山门建在这么高的地方,这些大侠的精力都这么旺盛,没地方消化吗?丫丫一边心里碎碎念,一边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等丫丫爬到四顾门的山门时,天已擦黑,四顾门里面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小丫头,丫丫偏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是个怎样的四顾门,都没来人盘查她一下的吗?虽然小丫头并不想被人盘查,但是这一路上走来,就是进一个客栈,也有个迎客的伙计啊,这四顾门也太随意了些,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哥哥去了哪里?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小丫头大着胆子在四顾门里找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多对她视而不见,也就是看到,也是呼喝着叫她去给自己拿东西叫人的,是把她当成在门里当差的小丫鬟了吧,小丫头胡乱答应着,扭头就把事情丢在一边了。什么事也没有哥哥重要。但是都没有听到他们说起哥哥的事情,就像没有看到过哥哥一样。
人群大多集中在前院,后院是四顾门几位高层的居所,此时异常安静空旷,丫丫已经把前面翻了个遍,随着查找的地方越来越多,丫丫的心渐渐地往下沉,好在当她找到后院当中那间气派宽大的房间的时候,看到了里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坐在那里。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门,探头看去,果然是哥哥。
只是哥哥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他分明醒着,却看起来还不如当初丫丫才看到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虽然气若游丝,重伤濒死,却活生生的是个人,而现在,用行尸走肉来形容都不为过。那双凤目中原本熠熠生辉如星星般闪亮的光熄灭了,仿佛坐在这里的不是人,只是一具躯壳。
丫丫小声的喊了两声哥哥,李相夷没一点反应,丫丫吓坏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边,伸手过去推他,他的身子随着丫丫的手摇晃,仍然像是没意识一般。丫丫吓哭了,一边哭,一边爬到他怀里,将身体依偎进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啜泣着小声的在他耳边叫着哥哥。哥哥的怀抱仍旧是那么的温暖,可是丫丫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比外面刺骨的寒风还要冷。
小丫头滚烫的泪水顺着李相夷的脖颈往下流,慢慢的让少年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他伸出手去紧紧的抱住小丫头,好半响才像是活了过来。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内力一吐,震碎了手中握着的信纸,抱着小丫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四顾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