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相伴》 第1章 初遇 看完《莲花楼》,无数莲络人的怨念汇集起来意外的获得了一次打通莲花楼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机会,一个好消息,李莲花身边出现了一个可以陪伴他的人,不管以后结局是否能改变,至少在他还没有遇见方小宝的那九年里不至于再独自忍受碧茶的荼毒,而且这个人还有莲络人们有的一些技能,并且附送一个金手指。一个坏消息,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六七岁的小叫花子,她身上的技能也不完全,按照莲络人们所有拥有该技能的平均值,被剧情或环境随机触发,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剧情,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莲花楼世界的土着,不过是被幸运的选中了而已。 小叫花子叫丫丫,没错,不但是个小叫花子,还是个女的小叫花子,最让人沮丧的是,在倒影中看看半天,发现还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女叫花子。管它的呢,记得我们的口号吗?入我夷门,伴我夷神。老天爷给了这么一次机会,已经是意外之喜。只是这人选也太坑爹了,自己能不能生存下来都是还是个问题呢。还想帮助一个已经封神了个男人,有点痴心妄想了。 这个地方是个一个很偏僻的小海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叫花子到这里来。 小叫花子丫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片满是尸体的海滩上,好怕怕。怕是挺怕的,不过自己都又冷又饿的快死了,死了就跟他们一样了,想想就没这么怕了。这么多死人,应该是可以找到些东西吧,即使没有吃的,也有钱吧?再不济这些衣服什么的就算是烂了,也可以裹到自己身上,也暖和些不是。至于死人的东西晦不晦气,丫丫表示,我都是小叫花子了,还能晦气到哪里去? 此时正是涨潮,随着潮水冲上岸来的除了金鸳盟盟众的尸体,还有李相夷,他也只比尸体多了一口气,在一堆身穿黑衣的尸体里,一身白衣的他显得格外特别。远远的还有一艘大船,也许就是他们打斗的那艘吧,后来李莲花的莲花楼就是用这个大船上的木板拆下来拼装的。它应该是被卡在礁石里面了,也不知道等下退潮了能靠近得了不。船上应该有不少可以利用的物资的。 小叫花子忙忙碌碌的在遍地的尸体的衣服里面翻找,一边翻找一边心里嘀咕:不是说穷文富武吗,怎么这些都是穷鬼啊,翻遍了岸上的尸体,也不过翻出来几百个铜钱,和一小捧不黑不白的也许是碎银子的东西。虽然每个人几乎都挂着一个袋子,不过里面基本都装的是些小瓶瓶小罐罐之类的东西,经测应该是常用药。不过这些瓶瓶罐罐上面也没写是什么,管他的,都先收起来吧,还有装着暗器的皮囊,这个东西应该还值点钱,要收好。至于武侠小说里出现频率颇高的什么银票啊,玉佩啊却是一概都没有。最后才到了穿白衣的李相夷身边。 丫丫不是没看见李相夷,反而最先看见的就是他,但是他长的太好看了,丫丫舍不得把他当成一具普通的尸体来亵渎,所以暂时放过了他,先去搜寻了其他尸体。 当丫丫摸上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死,因为他并不像其他那些尸体一样冰凉得刺骨,丫丫有些莫名的欢喜,好在她并不真的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叫花子,她可是被强行灌输了不少东西,承载着无数莲络人心愿的幸运儿。她无师自通的费力的拖了一块木板过来,推着他翻身睡到木板上。虽然有点像躺棺材板的感觉,但是好歹可以隔一下湿。 此时潮水已经慢慢退去,丫丫用沙在李相夷的周围围了一个不大的沙围子,上面插上些小木板小树枝之类的增加高度,又费力的想办法剥掉几具尸体上的衣服,挂在木板和树枝上面,挡住了寒风和飘雪,沙围子里顿时暖和了不少,丫丫又收集了不少小树枝,然后就傻眼了,没火。丫丫不死心的在死人的物件里翻了又翻,还果真让她翻出了几个火镰火石之类的东西,可惜捣鼓半天也没打着火,也不知道是没用对还是泡了水用不了了。可惜丫丫这个小小的身体实在是太经不起折腾了,这么一圈下来,累得都快脱力了。把收集到的东西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找了个有明显标示的地方埋了起来后,带着遗憾和对未知的恐惧,丫丫也没抗得住身体上的剧烈消耗,倒在李相夷身边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丫丫被冷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木板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摆了个练功的姿势。看来他是缓过来了。 舔着自己干干的嘴唇,丫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到哪里去找水啊,别看这一片茫茫的大海里都是水,那可是都不能喝的。别歇了,找水去吧。 刚走出搭建起来的窝棚,突然发现天啊,下雪了,我们两个不会冻死在这里吧?不光是冷,丫丫还清楚的听到自己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刚才不是找着了不少钱吗,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又临近年节,附近有没有卖吃食的呢。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叫花子,丫丫想的不是乞讨,而是花钱买。然而丫丫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来了,当然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集市或者村庄什么的。 丫丫急的团团转,好在没转几圈,就看到远远的有炊烟升起,那边有人!丫丫兴奋的拔腿就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跑去。 跑出去没多远,她又跑了回来,跑到那白衣少年身边对他说:“我去找些吃的来,你身体不好,别乱跑,等我。” 然后又跑到自己埋东西的地方,刨出一大把铜钱,拿了片破布包着。把其余的照样埋好,方才又朝炊烟跑去。 丫丫兴冲冲的拿着几个干饼子和一个装水的葫芦跑了回来。不但买到了吃的和水,还买了几件可以穿的衣服。虽然这衣服也是单衣,而且补丁摞补丁,但是多穿了几层在身上,还是让丫丫感到了一丝暖和。幸亏这是腊月,家家户户都做了新衣裳,也都准备了足够的吃的好过年。当然,最主要还是丫丫带着的那一大把铜钱。施舍是舍不得,但是卖点吃的和自己换下来不穿的衣服,换些钱在手里还是有人愿意的。 丫丫跑到近前,只见盘坐着的少年那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汗珠,眉头紧蹙,牙关咬的死死的以至于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脖子上,手上一根根青筋突起,并像树根一样蔓延开去。看来情况很不好,丫丫心里有个声音说:要是有点热水喝是不是要好些。可是有水已经不错了,这么冷的天,就是烧热了的水,从村子里拿过来也得冰冷了。 丫丫帮不上忙,坐在少年身边掰了小半个干饼子小口小口的就着水吃了,把剩下的饼子和水小心地放在少年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阵困意袭来,又睡着了。醒来时身子暖暖的,被少年抱在怀里,还胡乱的裹了好些衣物,不远处燃着一堆火。 见她醒来,少年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手足无措的想解释什么,又一副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小屁孩沟通的窘迫。 丫丫扯起嘴角,摆出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少年甜甜一笑,很自然的撒娇道:“哥哥,我想去那边船上看看,有没有办法上去啊!” 少年没有说话,却是吃力的抱着丫丫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伤的很重,一副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的样子。看得丫丫心里一阵担心,正想说: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想想办法。突然感觉身体腾空而起,原来是少年抱着她“飞”了起来,几个纵跃便到了船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一个旱地拔葱,“嗖”地一下便飞上了甲板。 第2章 上船 跃上甲板,少年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啪的一下单膝跪倒,手不由得撑地,才没有摔倒,手中抱着的丫丫一下子就滚到了甲板上。丫丫在甲板上滚了几转才停下来,转头向少年望去,只见他单膝跪地,一手撑在膝上,一手撑着甲板,暴露在衣服外的手背上,脖颈处,脸上布满了网状的黑色条纹,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那血不似寻常的鲜红,红中带着黑,还隐隐有一点碧绿碧绿的荧光泛出。 丫丫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扑到少年身边,心里别提有多懊悔了,自己想起一出是一出,可别因为这个把本来不会死的小哥哥给作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少年见丫丫一脸担忧的扑过来,伸出手快速的点了自己胸前的几处穴道,暗自运气将蔓延的毒气压了下去,勉强扯出一抹笑,温柔的说:“不碍事,血吐出来就好多了。” 丫丫哭得涕泪纵横,用力想把他扶起来,奈何人小力微,根本拉不动。 少年歇了一小会,强行撑着站了起来,带着丫丫踉踉跄跄的走到船的楼舱中,这是一艘仿汉代的楼船,前朝之时乃是最常见的战船,如今也被当做一种高级的游船。这艘船乃是金鸳盟盟主出行的座驾,虽不是很大,却十分讲究。不但船首尾都雕刻着精美的饰件,连甲板上都绘制着各种吉祥的云纹等图案,显得美观而富有艺术感。 楼舱中有数个房间,少年直接进了居中最大的那一间,这间房间本应该是布置得极为精心的,不但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还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看样子还挂着不少画、挂饰什么的,不过现在都乱糟糟的散得到处都是,角落里居然还滚落着一个巨大的铜香炉。床榻上厚厚软软的被褥让丫丫看着就想钻进去好好睡上一觉。 丫丫“扶”着少年在床榻边坐好,叮嘱他道:“哥哥你别乱动好好休息,我想去到处看看!” 少年勉强地笑了笑,点头道:“小心些,有危险大声叫我。”又点亮一根火折子,让她拿着。 “嗯!” 大抵船都应该是差不多的结构,无非是大小功能不同而已,通常生活物资应该是在房间的下层,丫丫比正常的小孩子胆子大得多,虽然寒风呜呜的从船体被损坏的地方吹进来,声音跟鬼叫差不多,不过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战胜了听觉上的恐怖,丫丫举着火折子,念叨着:“世上没有鬼,世上没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都是自己吓自己!”一路沿着楼梯下到船的下层,不费力就找到一个好大的厨房,点燃厨房里的灯后,丫丫惊喜的发现厨房里各类物资虽然也乱,却装得好好的,没有到处散落,而且很齐全,甚至还有小炉子、炭火、各类风干或腌制的肉类。可惜的是食水洒得没多少了。不过现在外面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水倒是不愁了。太好了,可以有热的东西吃了,想到这里,丫丫不由得心痛起先前买饼子的那几个钱来。早知道船上有这么多吃的,还买什么劲啊,想办法爬上来不就好了,好几个大钱呢。 丫丫立刻用小炉子煮了一大盆稠粥,把找到的各种肉肉一样切了些一起熬煮在里面。 不多时,米饭和肉的香味就出来了,使本来就没吃饱的丫丫更饿了,还好刚才在地上捡到一屉馒头,虽然在打翻了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又干又硬,不过此时也顾不得了,将就炉子把馒头烤得热热的,表面焦黄发脆。找了个小碗,盛了些米汤出来,就着米汤先啃了一个大馒头,顿时小肚肚就饱饱的了。肚子一饱,身上也没这么冷了,便发现自己又脏又臭,实在是难以忍受。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旁边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啊!羞耻心发作,顿时身上充满了力量,也不怕鬼怕黑了,趁着粥还没熬好,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用布包了好多雪拖下来,倒在厨房的大锅里,也顾不得锅里油不油了,架上火就开始烧水。又开始到处翻找,被她找到一个房间打开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可惜没有小孩子的衣服,管他呢,反正现在身上裹着几套呢,也就原本身上穿的又脏又臭,今天现买的这几套虽然破旧,可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呢。也不知道丫丫是什么人,原本身上这套衣服就是脏点,但是摸起来衣料不错。洗洗还能将就穿,反正暂时是不会自己做衣服的。 回到厨房,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大锅里的水也烧热了。先把粥端下来,然后用筷子穿了两个没怎么沾灰的大馒头,拍了拍,烤在火上,安慰自己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馒头很快烤得外皮脆黄,香气扑鼻。丫丫封了炉火,在炉子上放了一壶水用余温烧着。然后找了一个大瓦罐,把粥盛进去,用布包了罐子,抱在怀里,拿着烤好的大馒头,给少年送去。 少年正在运功疗伤,闻到食物的香味睁开眼,看到丫丫吃力的抱着一大罐粥过来,两只手里还一边攥着一根插着个馒头的筷子。顿时红了眼眶,连忙上前接住。 丫丫甩了甩酸酸的手臂,“慈爱”的对少年说道:快吃吧,饿坏了吧?我找到好多吃的呢,可惜都不会做。言语中透着惋惜。 丫丫刚说完,突然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种针对先前看到的各类食材的加工和烹饪方式。小丫头疑惑的想,难道我会做?是刚才没想起? 少年红着眼眶,把食物往丫丫身边推了推,让她先吃。丫丫连忙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可没亏待自己,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证明所言非虚。 少年便是李相夷,他自小锦衣玉食,虽然遭逢家变,流落街头当了一段时间的小叫花子,到底那时年幼,时间也不长,又有哥哥和师兄护着,没受过什么罪。后来被师父带上了山,更是被师父师娘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着。下山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人人追捧,走到哪里都是被迎来送往的,真是很难吃到这么粗鄙的食物,此时却觉得比以往吃的山珍海味还香多了。 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丫丫心满意足的笑了。对他说:“我还烧了热水呢。你先吃着,我去洗洗。” 李相夷闻言道:“你等等,我料你也搬不动浴桶。这吃了你的饭食总要替你做点事情才好。” 丫丫当然开心有人主动帮自己做事,只是这人不是受伤了吗,不大好劳动他的大驾吧。正沉吟中,李相夷又道:“放心,非礼勿视我还是知道的。而且等你沐浴过后,我也想沐浴一番。” “那好吧!不急,你慢慢吃,灶塘里有余火,水一时不会冷的。” 第3章 船上疗伤 少年风卷残云般的将粥和馒头吃了个精光,感觉好多了。他毫不客气地在房间里面翻找出一套原主人没有穿过的浅色衣服。这原主是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他与李相夷原本是不打不相识,几次比试下来,二人惺惺相惜,恨不得引为知己。可惜,金鸳盟在江湖上臭名昭着,是邪道的翘楚,而四顾门却是正道中的标杆,两人道不同,注定只能是对手,又因为李相夷师兄单孤刀之死,如今更是成了水火不相容的敌人。 这笛飞声骚包得很,虽然看起来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身边却有十二护法,外面称之为金鸳盟十二凤,全是清一色的大美女,围绕身畔,打理他的生活起居,即使这船一年里也未必用得上几次,但房间里的各色私人物品还是准备得甚是齐备,都是上好的料子,精细的做工,精美的刺绣,从头上的发冠到脚下的靴子,各色各样应有尽有。他与对方的身量接近,只是对方看起来稍微魁梧一些,不过还好,衣带束一下就可以了。 在把水从厨房提到房间来洗和把浴桶搬到厨房去之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搬浴桶。反正现在船上就两人,这时候只要不是金鸳盟和四顾门的人找人找上门来,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两人(主要是李相夷)把浴桶搬到厨房里,浴桶大概也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厨房里面吧。大锅里的水还是滚烫滚烫的。两人如法炮制,给浴桶里装了不少雪,倒上锅里滚烫的水,温度刚刚好。丫丫指挥着少年在房间中间拉了一根绳,做了个帘子,自己在一边用桶装了一桶水冲澡,把浴桶让给少年,让他泡泡。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伤能不能泡,不过看他毫不在意的就坐进水里,想来大约是不要紧的。不过也没关系,刚才找到了一些酒,闻味道应该度数也不算太低,勉强可以用来消个毒,幸好不是米酒,蒸酒的工艺丫丫可不会。 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皂角澡豆什么的,不过有清水洗已经很不错了。好歹洗完以后的丫丫白白嫩嫩的,也不臭臭的了。就是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丫丫穿上干净的破衣服,又用找到的床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才一直很亢奋,竟没发现腊月的海风从船身的破口处呜呜的往里面灌,船舱里若不是还有些炭火燃着,早就是冰窟了。 少年早已经洗完,换上了干净衣服。人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更何况这衣服本身做工也极精致。 少年见丫丫冷得打颤,犹豫了一下,伸手把裹得像个蚕宝宝一样的丫丫抱起来,回到上层的舱室。 房间的门上也有破洞,不过少年早已经用一张原先墙上挂着装饰的兽皮将破洞封起来了。又将倾倒的铜香炉扶正,烧了碳,再扔两颗香丸进去,整个房间里顿时变得暖暖的,香香的。他虽知此处十分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金鸳盟的人上来搜查,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疗伤要紧。 李相夷将笛飞声的大床让给丫丫睡觉,小丫头还小,也不必太避嫌,为了安全起见,自己就在笛飞声的舱房内地板上入定疗伤,反正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旁边还有炉子燃着,倒也不冷。 这一呆就是数日,才勉强将体内的毒和伤成功的压了下去。这几日多亏船上吃的东西不缺,天上下着雪,也不缺淡水,而丫丫像开了窍一样,竟然能像模像样的弄出不少菜品来,虽然味道比不上大厨,却也十分美味了。不知为何金鸳盟的人和四顾门的人竟像是都消失了一般,这么大个船搁浅在此竟没有一个人来搜寻,李相夷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先前在大战中突然毒发,当时情况紧急,强敌在前,容不得多想。然后又为活着而挣扎,也没有精力去想。现在静下心来顿时发觉不对。自己体内所中之毒十分霸道难缠。要知道,自己的扬州慢心法已经大成,这心法对疗伤逼毒一向无往不利,纵使重伤之下使不出十分内力,也不至于逼不出来。除非.......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结合看到过的资料,终于确定自己中的是传说中无解的碧茶之毒。传说此毒无色无味,便如清茶一般,中毒者一月之内会慢慢五感尽失,等毒发入脑,便变得痴傻癫狂,最后在疯狂中死去。 清茶,哼,哼,云比丘!他本是极聪慧之人,既知道自己所中之毒,立刻便想到了出发前心腹手下以茶代酒为自己送行的一幕,想必毒就是那时所下。只是因为自己的扬州慢十分霸道,自动护主,压制了毒性,自己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如何与金鸳盟对仗上,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直到与笛飞声交手。 笛飞声确实是生平罕见的强敌,即使是自己正处在全盛时期也不得不全力以赴,碧茶之毒没有了扬州慢的压制,一下就爆发出来,让自己被笛飞声抓住了一丝机会,以一招悲风催八荒重创了。 李相夷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是了,既然云彼丘给自己下毒,他是机关大师,心思缜密,必然还有无数的后手,过了这么些天四顾门都没有人来接应,定然是出了大的变故。想到这里,李相夷心中一阵焦急,时间过去这么多天了,其他人又不知道云彼丘叛变的事情,有危险!当初建立四顾门之时就发誓要护着所有人,我要去救他们!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在一旁百无聊赖的东翻西找的丫丫打了个哆嗦。还以为是李相夷又出了什么状况,结果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丫丫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李相夷,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丫丫一哭,李相夷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小丫头,刚才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表情想必很狰狞,把小丫头吓坏了吧。 李相夷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小丫头,好在丫丫是个心灵强大的好孩子,刚才只是事出突然,被吓到了而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看着丫丫李相夷犹豫了一下,如果真如他所想,此去四顾门必然是危险重重,带着这个小丫头,说不定会把她连累到。毕竟现在自己又是毒又是伤的,可不一定护得住。可这里是海边,从那天小丫头离开的时间来算,最近的村子也是不近,而且跟自己要去的方向还是相反的。而且那村子里的人自己都不认识,万一所托非人不是反倒害了她吗。好歹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罢了,先带着吧,待到了四顾门山下的小镇,那里自己熟,找个良善人家安置她。 打定主意后,李相夷强撑着站起来,丫丫以为他只是坐久了要走一走,放松一下,忙过来扶着他。谁知他却打开了舱门。 第4章 金手指出现了 李相夷刚打开舱门要迈步出去,一阵寒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多少年没有过的感觉了呀!先前仗着自己内力深厚,为了打斗方便,没有穿厚重的衣物前来,此时内力都用来压制体内的毒伤了,顿时就感到冬日的海风带来的那刺骨的寒冷。自己都觉得冷,小丫头指定受不住。 他忙又关上舱门,在船舱里翻找一番。别说,还真有不错的收获,居然让他找到赢珠甲,这赢珠甲皎白如月,珠光莹莹,不是那种厚重的铠甲,而是质地非常柔软的软甲,做成长衫的样式。相传是前朝皇帝赐予他心爱的箫大将军的宝物,几经辗转落到了笛飞声手上。想是因为这人十分自负,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不屑在比武时着甲,如今倒是便宜了李相夷。看他高兴的样子,丫丫看得呆了,这几天自己没事就乱翻,怎么没发现这衣服有什么特别的,虽然也闪着光,可这房里闪着光的衣服多着呢,都是绣了好看的花纹。这件衣服也不知道绣的什么,看不出来,就是一片白色,还比别的衣服重。 李相夷将赢珠甲穿在里面,外面仍旧穿上自己的外袍。这赢珠甲不愧宝甲之名,防御效果暂且不论,单说这穿在外袍下,竟半分不显。丫丫看他的外袍也是选的那素色的,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喜欢素净的吧。其实丫丫想错了,李相夷少年成名,性子十分张扬,最喜欢的是大红色,就像他那热情似火的性子一样。可是现在师兄死了,总还是要服丧的。 外面再披上一件大氅,总算是不至于冷得刺骨了。若是在平日,李相夷是定然不会穿这么多衣物的,还会对如此穿着的江湖人冷嘲热讽一番,认定人家练的都是些花架子,还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去的好。可是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李相夷自嘲的笑了笑。至于小丫头好办,拿了张熊皮直接把小丫头裹在里面,抱着就准备走。 丫丫艰难的把自己的小脑袋从一堆毛里面钻出来,问道:“你干什么啊?” 李相夷简单的回答道:“回去。”边说边往外走。 这几天丫丫已经知道了些事情,听他说回去马上叫停:“慢着慢着,你这人怎么毛毛躁躁的,我们不带上些干粮什么的吗?现在可是在节下,好多铺子可都不开门呢。还有,你有钱吧?”小丫头一脸希冀的问道。 李相夷往外的脚步一顿,他向来是说走就走,什么干粮行装的自有人替他打点,至于钱,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才想起自己连衣服都是穿的别人的,他是来打架的,钱什么的自然是跟马匹一起寄放在了买小船那镇子上的客栈,离这里可是还有几十里远呢。若是自己之前,运起轻功不用半日就到了,现在,他心里苦笑,怕不得走个两三天。 丫丫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没准备,使劲挣脱了下来,背着手教育他道:“哎,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做事也没个计划啊,像个愣头小子似的。你在这里再用用功,等着,我去准备些干粮。”说完风风火火的跑了。 李相夷被小丫头教训得哭笑不得,他堂堂四顾门门主,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居然被个小丫头说象个愣头小子。不过这事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全,现在自己这情况比不得先前,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以前每次行动之前自己都会做详尽的规划布置,这次事关师兄和四顾门兄弟们的生死,心下急躁了些,这可不好。 丫丫跑到厨房,她其实也知道李相夷着急,又怕耽搁时间久了他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要快速的弄出干粮来,只有做炒米了。 原本做炒米,米要泡上一天一夜再晾干来炒,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也顾不得了。她飞快的淘净了米,把米放在这几天用着的蒸笼布上面,吸干水分。在锅里翻炒起来,直到炒得微微发黄,一阵阵的香气扑面而来,才将它盛出来,摊在簸箕上,晾凉后好装进口袋带走。 又翻出几块腊肉,用油纸包了放在一边,这也是要带走的。炒米的时候她已经用另一口锅把找出来的鸡蛋全煮了,现在也捞出来凉在一边。这些鸡蛋是无意间在一个大木箱子里发现的,好几十个呢,埋在谷糠里,这样船再颠簸也不会被磕着,这几天吃了些,还剩下二三十个。最开始没发现鸡蛋的时候,丫丫还嘟囔着这些人真是有病,谷糠都用这么好的箱子装着,幸好不死心的小手进去搅了搅,才发现里面的乾坤。 天冷,炒好的炒米很快就凉了,丫丫小心的把炒米装进准备好的布袋。一边心里盘算着路上还要拿些什么东西,一边就去拿已经准备好的食物。 一拿之下才发现,自己准备得是没错,基本也是按两个人几天的食量准备的。可是显然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这袋炒米拿着都费劲,更别说其他的了。看着琳琅满目的厨房,和自己拿不走的食物,丫丫不由得难过的哭了起来。 李相夷向来是抬脚就走的,让他安心等着显然不可能。正心急火燎之间,突然隐隐听到小丫头的哭声,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的伤,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厨房。 到了厨房,已经做好一场恶战准备的李相夷发现除了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没有别的活物,他不放心的又四处搜了一遍,以他的武功,虽说是重伤之下,也不至于有隐藏起来让他发现不了的敌人。 没有找到想象中的敌人的李相夷暗自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小丫头的头,柔声说道:“我又没催你,你急什么,别哭了,是不是着急把自己伤到了,让我看看。” 丫丫抽抽泣泣的道:“不是,东西太多了,带不走。” 李相夷哑然失笑,“傻丫头,不用带太多,路上能买到的。” 丫丫又抽了两声:“呼,呼,我们没钱。” 李相夷眼珠一转:“怕什么,这笛盟主的好东西这么多,如今可是我的战利品了,拿几件去当了也不为过吧。” 丫丫破涕为笑:“说得对!不过这些都准备好了,还是都带上吧。你应该能拿得动吧?” 说着就去提米袋子。 谁知手刚碰到米袋,米袋突然就不见了,此时脑子里突然多了些什么东西。她似乎看到自己有个“柜子”?柜子不大,有九个格子,米袋就在其中一个格子里面,袋子上还有一行字:“一袋炒米” 丫丫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个是类似演义话本里面说的乾坤袋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只能装九样东西。不过这跟乾坤袋不同,可不是一个袋子,别人看不到也偷不走,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得到。她不由得暗自吐槽道:“什么记性,这么有用的都能给忘了,怎么不等我走了再想起来啊。”脑子要是有灵的话定然会反驳:怪我咯?这本就不是记忆里的东西,我怎么想得起来嘛。 第5章 离船回转 李相夷看小丫头楞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叫道:“小丫头,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这几天李相夷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运功疗伤,总要休息的。休息的时候两人自然要讲话。原本李相夷以为自己跟个小丫头片子没什么好讲的,没想到,说着说着,越说越多,两人互相都把对方的事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小丫头的生活太过单纯,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自有记忆就是在这片遍布尸体的海滩,捡到了自己,丫丫也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李相夷推测可能是遭逢变故失忆了。不过看小丫头的衣服,料子上好,做工精细,加上她的谈吐跟普通的六七岁的小女孩完全不同。还会做这么多菜,应该出身富贵人家,而且家中比较开明,从小就学习各种知识。当然也不乏大户人家给小姐少爷们准备的贴身丫鬟,也基本是从这个年纪开始培养,一样多才多艺,见识较多。但是她手上没有茧子,就说明应该不是伺候人的。 只见小丫头仰头对他一笑,“我有办法带走这些东西了。你等等!” 然后李相夷就看见小丫头的手从一件件东西上拂过,东西就消失了,一会儿又显出来了,只见小丫头皱着眉想了想,把这几天当做帘子的布扯了下来,把能搬得动的吃的都一股脑放在布上,然后把布的四个角拉拢来打了个不怎么牢靠的结。 然后李相夷就惊异的发现这么一大包东西凭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而小丫头喃喃道:“果然是我想得那样。” 小丫头的柜子里其中一格赫然出现了一个包袱,包袱上还有一行字,一堆食物。小丫头现在知道了,这些东西如果用一个大的东西包起来或者装起来,就可以只算一样,而每一格里面只能装同样的东西,装九十九件。刚才她试着装米,就只能装九十九颗,什么鬼,九十九颗,才一小捧,煮粥都嫌稀了好吗,又不是话本里的那什么神仙米,吃一颗就可以一年不吃饭的那种。可是刚才那一口袋炒米也不止九十九颗啊,所以她就实验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想。 呵呵呵呵呵,她兴奋的想,这下可以把全船的东西都给他拖走了,一样也不给那个什么金鸳盟留下,谁叫他们把哥哥伤得这么重的,这点东西就算是赔礼了。哦,不是赔礼,哥哥说这是他的战利品,本来就全部都是哥哥的! 丫丫兴奋的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李相夷,李相夷觉得匪夷所思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小丫头对自己的信任呢还是头疼这小丫头的对人不设防呢。毕竟这种诡异之事被人知道了,是铁定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 看来自己先前想把她托付给别人还是草率了,等事情完了还是托付给师父师娘吧。师兄死了,自己又常年都不在山上,师父师娘年龄大了,有个晚辈陪在身边还是要好些。 李相夷边想着以后的规划,边在丫丫的指挥下收拾东西,随着丫丫对收放东西越来越熟练,他们很快就将船上的东西收刮一空,真是连块碳都没留下。等他们下船的时候,就只有李相夷身上背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一天的食水和准备到镇集上找当铺当掉换钱的小东西。毕竟现在丫丫那个“柜子”里面全是打包好了的东西,一拿出来就是一大包,太不方便了。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利用“柜子”。 下了船,丫丫试了试,好吧,船太大了,装不进去,是她太贪心了。小丫头专门留了一个小格子,她可是还记着自己在岸上还埋了钱的。那可是现钱,要是找不到当铺,也不至于身无分文。 丫丫刨出自己藏的钱,放进柜子里,惊喜的发现,原来钱不占格子,而且不用自己去数,直接就能知道有多少钱。现在是2137个铜钱,和十五两七钱银子。小丫头顿感一夜暴富啊。虽然“柜子”里有很多东西,哥哥说很多东西还挺值钱的,但是都没什么感觉,还是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安心。 李相夷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四顾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这么多天音信全无,这太不正常了!无奈此处着实偏僻,最近的住家都离得极远。重伤之下,轻功也施展不开,又带着个小丫头。何况自己的婆娑步用于对战自是神鬼莫测,但却不适合长途赶路。来的时候是将马寄放在一个客栈,然后独自驾船入海的,现在目测是昏迷之时被海水冲出了好几十里地,这左近没来过,一点都不熟,只好劳动双腿先找个镇集了。 好在偏僻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人是安全的。虽然不至于怕遇敌,但是这内力还有大用,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抛费了。 李相夷辨了辨方向,带着丫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着四顾门的方向往里走去。心急也没用,若要出事,只怕是早就出事了,只盼他们能机警些,察觉到不对劲,及时防范吧。不过姓云的隐藏得太好了,连自己都着了道,其他人恐怕更难察觉。尤其是阿娩,她那样天真善良的一个人,从小都是被呵护着长大的,没有见识过人世的险恶,万一....... 想及此,李相夷心中一阵抽痛,内力顿时岔了,脚下一绊,一跤摔倒在地,碧茶之毒趁机发作,一时间痛苦万分。 李相夷不敢大意,忙收敛心神,盘膝坐好,运起自己那独一无二的扬州慢,好半晌才又将毒压了下去。这几天丫丫也习惯了他这时不时的毒发情形,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倒是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吓得想哭。 经此一事,李相夷也不敢再去想四顾门和阿娩如今究竟如何了,尽量把自己的心情放平和一些,只埋头专心赶路。 最近的集市其实离着也不远,不过十几里地,转过一个小山包,走到另一个海湾处也就到了。就是这十几里路,李相夷和丫丫足足走了大半日。堪堪走到街口,李相夷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到在地。幸而附近有个客栈,客栈很小,平时也不过时不时有几个收海货的客人来住住,好在是自家的房子,也没什么费用,开着还是能赚些钱的。 丫丫跑到客栈找人帮忙,哥哥这样子铁定是走不了了,先找地方住下吧,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医馆、大夫,抓点药吃吃肯定是比哥哥自己忍着要好些啊。丫丫不懂武功,不知道李相夷是在用内功疗伤,而他的内功疗伤的效果比普通的药材还好些,还以为他都是在忍痛呢。 早知道还不如就在船上住着呢,这才走多远啊。不过哥哥着急回去,丫丫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想办法帮他完成心愿呗,再说了,那船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药。真是操不完的心呀!丫丫在心里深叹一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 虽然怕人死在客栈里晦气,但禁不住丫丫的苦苦央求,最关键是小丫头还拿出了一小块银子,只求一个容身之处,老板一心软,便叫了店里唯一的伙计,与他一道将李相夷抬到了客栈空着的杂物间里安置。 第6章 集市上 说是杂物间,可是其实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就只有一张被换下来的床,和几张没来得及修的缺胳膊少腿的桌子椅子胡乱的堆着。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满是灰尘。 老板称了称丫丫拿出来的银子,足足有两钱,在这里,这些钱便是上房也能住上几日了,老板还是脸皮比较薄,有点不好意思占了小姑娘的便宜。忙指挥着伙计和自家娘子把房间收拾打扫了一下,给床上铺上干净的被褥,还贴心的送来一个火炉和一些木炭。 李相夷醒来已经是两日之后了,这两日丫丫打听到集市上没有医馆,平时大家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到处找的土方子,自己去挖些草药来吃了完事。偶尔还会有那游医来摆几天摊,不过那都是在海货多的时节,那时候人也多,大家手里钱也多,有正经大夫还是都愿意来看看病,抓几副药回去的。现在过节,谁还会在外面游荡啊。 不过还好,因为时不时的有渔民会从海底捞起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不知道哪家当铺居然在这里开了个小小的分铺,黑不黑心不好说,毕竟很多东西没人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的,能换几个钱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所以这当铺的生意居然还不错。 丫丫问明白了后便从小包袱里拿出件准备当的小物件来,央老板娘帮忙当些银钱出来,这些小东西都是李相夷挑的,他那挑剔的眼光能看上的也不是什么俗物。不过丫丫也知道,这种小地方就是那东海龙王的宝库里拿出来的东西,也当不了多少钱出来,还是要去大点的地方才行。所以只拿了一件出来当,自己就专心在房里守着李相夷。 丫丫傻人有傻福,遇到个不黑心的老板娘,不但帮忙当了东西,还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把原本朝奉出价三十两的东西生生多当了二两出来,当然,两人都不识货,这玩意儿要是在大城市里当的话至少可以得几百两银子,就是那上面嵌着的几颗宝石随便扣一颗下来都不止这点钱,当铺这下赚大发了。 热心的老板娘还帮丫丫打听了哪里有出租马车,她听丫丫说她们兄妹二人乘船回家,遭遇风浪,船被打沉,其余人都葬身大海,只有兄妹二人抱着块木板侥幸活了下来,是被浪打到这里来的。哥哥身体本就不好,这么冷的天又泡了水,所以才倒下了。家里离得远,好几百里呢,这病的病,小的小,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回去啊,还是租个马车便宜些。 附近原也有几个赶马车拉活的,有人坐就拉人,没人坐就拉货,也能挣些钱。不过大节下的谁都不愿意出门,一年到头难得有个时间跟家人团聚,何况又这么冷,还要跑这么远。这些人向来都是在附近跑跑,别说几百里,就是府城都没去过呢。 不过好在有个干了多年的老把式手里攒了些钱,不想再奔波劳累了,打算把自己的马车买掉。他那马车倒也还新,前年才新做的车厢,做了新车厢以后他就不拉货了,只拉人。老板娘想着这兄妹两看着就是那起富贵人家出来的,再怎么将就怕也是受不了那拉过海货的车的味,还是这个靠谱一些。只不过老把式只卖,不打算跑生意,这兄妹两个,一个病的要死,一个稚龄,都不像是能赶马车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心要买,大不了自己再想法帮他们找找会赶马车的,多出些钱应该还是有人愿意的。 老板娘把情况给丫丫说了,虽说这小姑娘年纪小了点,不过能做主的那个不是还昏着吗。看她毫不犹豫的拿东西出来当了换钱,有条不紊的打听和安排事情,也不是个不通世事的。 丫丫想了又想,盘算了许久,马车连车带马要价三十两,她也不知道贵不贵,不过老板娘说价格公道那应该还是公道吧。哥哥这样走一天睡几天的也不是个事,赶车而已,学就是了,大不了牵着马走总可以,哥哥不是着急回去吗,这样就可以边休息,边赶路了。 至于再找一个人帮忙赶车,还是算了吧,万一对方起了歹心呢。她就没想想,就算是有人起了歹心,打得过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吗?当然丫丫的心里,哥哥可不是什么江湖豪杰,天下第一,就是一个受了伤还中了毒的少年郎而已。 丫丫想明白了以后就拜托老板娘帮自己买下,就是要求对方要把车厢里里外外刷洗干净,还有就是把人请过来,仔仔细细教了怎样赶马车,怎样喂马这些,丫丫特地请老板拿了纸笔,一点一点的都记到了纸上。 马车打理的干干净净的送过来后,丫丫在老把式的指导下驾着在街上走了两遭,马儿很温顺,已经习惯了拉车的生活,所以还是很好操作的。 丫丫又去集市上的店铺买了些必要的东西,让他们送货到客栈,集市上东西倒还比较齐全,就是都很粗糙,当然价格也便宜,买了大堆东西也没把老板娘给丫丫多争取的二两银子花完。反正丫丫也没打算用买来的这些,到时候暗自换上从船上收刮来的好东西放到车上。车子是载客拉人的,车厢挺大,前后门都可以开,两边是座位。丫丫请老板娘帮忙找人将两边的座位拆了,在车厢靠后的位置弄个可以收放的座位,这样不想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坐着。 老板娘一拍丫丫,这小姑娘年纪还是太小了,想事情也不全面,不说请人做这些要花不少钱,单说买这么多东西不拿东西装吗?丫丫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哥哥千叮铃万嘱咐的告诫过自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个“秘密柜子”的事情,自己一开始也尽量小心不让别人看到无端出现一些东西,还专门买了这些东西做掩护,怎么一下子就给忘了呢。 老板娘让自家掌柜的拿着斧头邦邦邦几下就把两边的座位拆了下来,又带着丫丫去买了一口还算结实的长条箱子,刚好车厢这么宽,放进车厢后又找了几颗大钉子把箱子底钉牢在车底座上。车门是从里往外开的,箱子这么一放,虽然是有点挡事,但也不妨碍后门开关。这样东西也有地方放了,要坐也可以坐箱子上。至于睡觉自然只有直接铺在车厢板上了。不过除非万不得已,干嘛非在车厢里睡觉啊?被褥叠起来放在箱子上,还可以靠一靠。所以说还是上了点年纪的人考虑事情就是要全面得多啊,即使丫丫有“秘密柜子”可以放东西,也不能比这个安排更合适了,当然如果有钱专门定制那种豪华马车又另当别论了。 可巧刚收拾好马车李相夷就醒了,丫丫知他着急,也不耽误,马上请伙计帮忙套好车,把他扶上了马车。干粮、火盆、水葫芦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马也喂过了,直接就可以出发。 第7章 树倒猢狲散 出发前丫丫要再给些钱,老板摆手不要,说:“你兄妹出门在外,你兄长身体又抱恙,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上次给的钱尽够了,你要再说的话,我还得倒找你些钱才合适。” 丫丫心下感激,又拿出一小盒香脂,这是不知道哪个凤的房间里面收刮出来的,还没用过,经李相夷鉴定过是顶好的,这家伙虽然不风流,不过他身边的乔美女可是出身武林世家,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这些东西于她也是寻常,李相夷见得多了,偶尔听说出了新品还会买一盒回去讨好卖乖,自然是认得。这一小盒便价值数十两银子,不过这小地方也没人识货,卖不出价格,就被丫丫当人情送给了老板娘。 老板也不知道这个香脂这么贵,不过看盒子的样子也知道是极好的,一番推让后,还是收下了,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还是占了个大便宜。 有了马车总算是可以省些力气了,只是李相夷毒伤时时发作,有时不得不停下来聚精会神的运功一番。何况如果伤势太过严重,即使赶回四顾门,真遇到四顾门有难不但使不上劲还可能是个拖累。所以尽量在路途中竭尽全力养伤,能多一分力也是好的。 路上又拐到李相夷寄存行李和马匹的地方,将东西取了来,主要是行李里有路引,有了这东西便可进城中休息和补给,最主要是只有大城市里面才能买到治伤的药材,也才能把从船上收刮来的一些好东西当出好价格来。只是他那马跟他一样桀骜不驯,是决计不能用来拉车的,只能拴在车上跟着走,要不然两匹马轮流拉车肯定要快得多。马上明晃晃的缀着四顾门的标志,江湖人都自然不会前来捣乱,只遇到两三起不长眼的小贼强盗打马车的主意,不过李相夷就算是要死了,也不是他们能觊觎的。 由于有人悉心照顾,李相夷不用为生存挣扎,只需专心疗伤逼毒即可,丫丫在船上收刮了不少好东西,主要是笛飞声和那几个凤房里的。让李相夷选出那又值钱又不打眼的,拿几样去当了。有李门主的指点,自然不可能再出现价值几千的东西卖个几十的情况,虽然两人都不是那种擅于讨价还价的,不过当出来的钱也还是不少。 丫丫把几乎所有的钱都拿来买成了疗伤和滋补的药,一天三顿的给他灌药,李相夷的情况比原本的剧情中好了太多,虽然毒是没有解,但是受伤的经脉在慢慢恢复,不至于像先前一样到处漏气,修炼出来点内力就得赶紧用了,根本存不住。只要他经脉恢复了,内力就会更多,扬州慢本就擅长疗伤解毒,内力越强,伤就恢复越快,只要内力够,先死死的压制住毒,等伤完全好了,再慢慢将毒逼出来便是。等哥哥的伤好了,毒解了,不就有个强大的靠山了吗,丫丫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走走停停,原本快马两三日便能赶到的四顾门山门硬是花了快半月才到。 四顾门的山门在高高的山上,山下是一片繁华的小镇。此时还未出正月,可原本繁华的小镇却满目疮痍,到处是打斗过的痕迹。沿街的房子门上、柱子上还残留着各种武器造成的伤痕。不时听到有妇人啼哭的声音,还有人绝望的叫着:“这怎么办啊!” 马车走在路上,往来的人们见跟在马车边的那匹马上四顾门的标志,都纷纷避让不迭,眼神中透出厌恶的神情,与以往所见的笑脸相迎截然不同。远远的听到有人在抱怨:“这乌泱泱一群人上山又打下来,到今日才平静,这不是神仙打架,我们百姓遭殃吗?”“神仙打架,什么神仙呀!这些个江湖人,什么门啊,什么盟啊,整天争来抢去,除了祸害人还会什么呀!” 李相夷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他想大声回答:“我们四顾门是为了江湖正义!武林的安定。”可是眼前的现实又让他实在说不出口。李门主在小镇上可是名人,这一露面可不得被一群人拉着闹啊,只得闷在车里不作声,心想等事情结束了,想法弥补一下老百姓的损失。 一路前行,很快到了山脚,马车若是要上须得围着山绕几个大圈子,李相夷等不及,便下了车快步上山,让丫丫在山下找个地方休息,万一山上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连累到她。 待上得山来,越接近四顾门的山门,打斗的痕迹越是明显,道路也破坏得严重。到处是布置过机关陷阱的痕迹,满地都是或滴落或飞溅的血迹,偶尔还能看到没有收拾到的一两支残肢断臂。看得出来在此处曾经经历了一场多么激烈的争斗。 李相夷越看越心惊,此时倒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以至于到了山门口却始终没敢踏进那道门槛。 他悄悄的躲在门口,想探听一下伤亡的情况,又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也不知道婉娩她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这些天发生了些什么,四顾门死伤了多少的兄弟。 四顾门里众人经过多日的奋战,刚刚彻底打退了胆敢前来进犯的金鸳盟盟众,山门里到处躺着受伤的门人,轻伤的和没有受伤的忙忙碌碌的善后,将重伤濒死的抬到医者处救治,稍微轻一些的就地包扎处理,没人留意到山门口那个孤独的身影。 有人忍不住说着丧气话:“四顾门成了这副模样 ,还能有什么成就,不如各奔前程吧!”说这话的竟然是副门主单孤刀手下的得力干将--四虎银枪之一的王忠,他四人在门中号称勇猛第一,是向来与人动手只知前进不知后退的猛将。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许多人的赞同和附和。 一人厉声呵斥道:“门主生死未明,你们想要分家吗?”这是掌管百川院的佛彼白石中的老大纪汉佛。他素来严厉,又掌管着刑堂,一声怒喝之下,大多附和之人都噤口不敢言。 四虎银枪中的老大何璋却是不惧,大声道:“四顾门死伤大半,因为谁?” 王忠见大哥支持,也接口道:“对呀,如果不是门主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么会中了金鸳盟的奸计!怎么会损失这么多弟兄!” “白鹅”白江鹑平时看着对谁都笑眯眯毫无脾气的样子,此时站出来气愤的反驳道:“当初我说要给二门主报仇的时候,你们可是有一个算一个,一起齐声高喊的,怎么这会儿全都怪在门主身上了!”一句话说的王、何二人哑口无言,但看他们的神情分明不服气。确实自己也曾高声附和着叫道要金鸳盟血债血偿,总不好当众抵赖。但是那是在群情激奋之下,自己做为二门主的直接属下,心腹爱将,怎能不随众。何况有天下第一的门主亲自带领门中精锐,自然是无往不利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却不象以往对敌一样顺风顺水,不但众人中了陷阱,死伤无数,而且连号称武林第一人的门主也生死未卜,还被金鸳盟欺上门来,经过多日血战才将其打退。金鸳盟还叫嚷着说门主技不如人,已经葬身东海。虽然大家对此说法都嗤之以鼻,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门主却迟迟未归,似乎证实了对方的说法。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大树没有了,自然应当树倒猢狲散。 第8章 伤心的哥哥 这时“四虎银枪”中的刘如京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提着刀走出来,恶狠狠的说道:“谁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杀了谁。”他的眼睛是在攻打金鸳盟的时候被对方事先埋下的雷火炸伤的,回到四顾门中又遭逢金鸳盟打上门来,他凭着一股子狠劲,硬是撑着继续厮杀。此时也不顾兄弟情谊一顿发作,羞得同为四虎银枪中的王、何二人呐呐不能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李相夷的结义兄弟,四顾门中地位仅次于二位门主的左护法肖紫衿:“大家别吵了,四顾门今日局面,虽是李相夷相夷自负之举造成......”李相夷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他说今日之局面是我自负之举,连他也这样认为,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不成?我不应该给师兄报仇吗?” 只听肖紫衿继续说道:“他定不愿看到你们在此相争,如今相夷已去,四顾门损失惨重,若终因意见不合分崩离析,倒不如今日就将四顾门散了,大家各自安去。”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很多人因为连日大战死伤惨重而颇有怨言,但从未想过将这赫赫有名的四顾门就此散去。而今这话从位高权重的左护法口中说出,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相夷默默的站在门外,心中却如排山倒海般翻腾“紫衿,当初我们一起建立四顾门时的理想和抱负,如今你就如此轻易的舍去了吗?即使我和师兄不在了,难道就能忘记匡扶武林正义的初衷吗?还是你本就不情愿,只是碍于兄弟情谊才加入四顾门的呢?” “你要解散四顾门?”随后过来的乔婉娩诧异的问到。 李相夷看到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娉娉婷婷的走过来,衣服上虽然沾了不少血迹和尘土,所幸并未受伤,心下一宽。耳听得肖紫衿用极温柔的声音向婉娩解释道:“两位门主没了,人心也散了,何必勉强支撑呢?你不是也不喜欢这里吗?” “她不喜欢这里,她不喜欢四顾门!”李相夷心中一痛,他侧耳倾听,想听到婉娩反驳的声音,然而没有,她沉默了,随着她的沉默,李相夷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是了,她定然是不喜欢的,她喜欢游山玩水,喜欢种花弹琴,其实她并不喜欢武林纷争的。可是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给我说呢?为什么连紫衿都知道的事情而我却没有察觉到呢?”李相夷身体软软地靠在墙上,竟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隐隐听到婉娩自责的声音:“我好后悔,我不该给他写那封信的。” “信?什么信?”李相夷努力的回忆着,哦,对,在决定去东海之时,阿娩曾写了一封信。真是的,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要写在信里呢?不过那时的自己忙着准备对付金鸳盟的事情,没有来得及看,顺手便放在了盒子里,反正回来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他收摄心神,身体渐渐的恢复了力气,趁着众人忙乱无人巡查之际,悄悄的摸回自己的房间,找出那封信。他迫切的想知道信里写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阿娩会后悔?她向来是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丫丫在山下等了好久,听得众人说山上敌人已经退去,想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怎么哥哥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即使他再忙也会叫人来通知一声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想到在船上时说到自己中毒,他那愤怒、伤心、不可置信又欲说还休的表情,想来下毒的应该是他极亲近的人吧,既然有一个,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也背叛了哥哥呢。 越想心里越没底,还是去看看吧。丫丫学着李相夷,把马和马车寄存在了山下的客栈里面,那马上有四顾门的标识,马车看着虽然一般,但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极好的,客栈老板和伙计还是对丫丫很客气,再三表示一定会把两匹马一辆车照顾得好好的,丫丫很大方的给老板留了一块银子,让他给自己留一间上房。万一没找到哥哥,自己也要住店不是。 丫丫顺着李相夷走的路一路爬上山去,山好高,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的山门建在这么高的地方,这些大侠的精力都这么旺盛,没地方消化吗?丫丫一边心里碎碎念,一边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等丫丫爬到四顾门的山门时,天已擦黑,四顾门里面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小丫头,丫丫偏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是个怎样的四顾门,都没来人盘查她一下的吗?虽然小丫头并不想被人盘查,但是这一路上走来,就是进一个客栈,也有个迎客的伙计啊,这四顾门也太随意了些,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哥哥去了哪里?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小丫头大着胆子在四顾门里找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多对她视而不见,也就是看到,也是呼喝着叫她去给自己拿东西叫人的,是把她当成在门里当差的小丫鬟了吧,小丫头胡乱答应着,扭头就把事情丢在一边了。什么事也没有哥哥重要。但是都没有听到他们说起哥哥的事情,就像没有看到过哥哥一样。 人群大多集中在前院,后院是四顾门几位高层的居所,此时异常安静空旷,丫丫已经把前面翻了个遍,随着查找的地方越来越多,丫丫的心渐渐地往下沉,好在当她找到后院当中那间气派宽大的房间的时候,看到了里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坐在那里。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门,探头看去,果然是哥哥。 只是哥哥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他分明醒着,却看起来还不如当初丫丫才看到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虽然气若游丝,重伤濒死,却活生生的是个人,而现在,用行尸走肉来形容都不为过。那双凤目中原本熠熠生辉如星星般闪亮的光熄灭了,仿佛坐在这里的不是人,只是一具躯壳。 丫丫小声的喊了两声哥哥,李相夷没一点反应,丫丫吓坏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边,伸手过去推他,他的身子随着丫丫的手摇晃,仍然像是没意识一般。丫丫吓哭了,一边哭,一边爬到他怀里,将身体依偎进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啜泣着小声的在他耳边叫着哥哥。哥哥的怀抱仍旧是那么的温暖,可是丫丫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比外面刺骨的寒风还要冷。 小丫头滚烫的泪水顺着李相夷的脖颈往下流,慢慢的让少年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他伸出手去紧紧的抱住小丫头,好半响才像是活了过来。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内力一吐,震碎了手中握着的信纸,抱着小丫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四顾门。 第9章 回家 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走着,驾车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往来人客无不侧目,这是谁家这么大胆的娃娃敢驾马车,又是谁家这么没人道,让这么小个娃娃驾马车。 驾马车的就是丫丫,她早已换了一身成衣店买的灰扑扑的棉衣,没办法,原先的衣服太单薄,总不能一直裹张皮子在身上吧。加上小孩子男女的发型都差不多,倒也没有人觉得她是个小丫头。而马车里自然是李相夷。 倒不是他不心疼小丫头,要剥削小丫头的劳动力,实在是那日从四顾门下山以后他只给了小丫头一个大致的地址,就一直是浑浑噩噩,是醒非醒的状态。他在四顾门山门外听到乔婉娩提到当初东海之战前给自己的信后,避开众人偷偷回房拆看了那封没来的及看的信。那信上的字句一直萦绕在心中:“阿娩心已倦,爱君却无法再与君同行......”耳边还响着婉娩带着哭腔的声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却说要离开他,可我太累了,追着他我真是太累了。” 好在当初回四顾门的时候在路上已经将毒伤都压制下去了,如果假以时日慢慢调理,以扬州慢的威力,必能恢复如初,如今他虽浑浑噩噩,倒也没有因毒、伤发作而出什么状况。 丫丫也不知道他给的这个地址是什么所在,也许是求医问药的地方,或者是他觉得安全的地方,甚至可能是他要去报仇的去处,丫丫不关心,既然哥哥要去,那便去好了。 她照旧在镇子上添置了食水,将那匹桀骜不驯的马儿在山边的路口放了缰绳,老马识途,这么近了,想必它自己能找回四顾门去的吧,小丫头也就是买马车才恶补了一下养马的基本知识,还是养拉车的马的,实在是伺候不来这位祖宗。 一路问着路,沿着官道向哥哥给的地址走去。丫丫可不敢贪近路去走小道,官道上人来人往的还是挺安全的。 源源不断从身边飞驰而过的马匹终究惊醒了处于神游状态的李相夷。他愕然发现马车在自己的无意识中竟然已经走到了云隐山的左近。哦对,自己从四顾门出来后给了小丫头云隐山的地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将自己带回来了,这小丫头还挺能干的。李相夷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嘴角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丝笑意。 自己从四岁开始被师父师娘收养,在云隐山长大,师父师娘对自己像亲儿子一样,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人,受了委屈第一时间都是下意识的回家找爹娘的。说起来自己也是好久没有回去看过师父师娘了,真是不孝呀!只是云隐山这边向来不怎么热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看样子都是武林人士,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李相夷打开车厢的前门,丫丫听到声音,一回头,开心的叫道:“哥哥,你醒了?我们快到你说的那个地方了,我是不是很能干。” 李相夷坐到前面驾车的位置,把缰绳和马鞭从丫丫手上接过来,看着她冻得红红的小脸,冻出了冻疮的小手,和手上被缰绳磨出的血泡,心下十分愧疚,自己一个大男人遭受这么点挫折,就一蹶不振,让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来照顾自己,真是该死。 他拉过丫丫的小手,运转扬州慢,丫丫顿时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手上的冻疮也不疼了,肉眼可见的慢慢消失不见,大感神奇,无比崇拜的看着李相夷道:“哥哥,这就是内力吗?真好用,你教我好不好。” 李相夷宠溺的笑着回答道:“好,你想学什么哥哥都教你。不过学这个很辛苦哦,到时候可不许哭。” 先前浑浑噩噩的不觉得,此时回过神来顿时感到一身都不舒服。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过的,身上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恐怕连脸也未必多干净。(丫丫抗议道:丫丫可是给哥哥洗了脸的!)这样子要是回了山,师父师娘看见了不知道得多心疼。再说自己也没法忍受自己这个样子呀。 正好,前面就是小镇了,小镇后就面是进山的路。李相夷去镇上客栈要了件客房,向店家讨了热水和皂角等物,借他家浴室把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打理了一番,换了干干净净的一身衣服,对着水盆里的倒影,把头发也好好梳理了一番,就又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少年侠士模样了。把丫丫也押着洗得香喷喷的、白嫩嫩的,换上她本来的衣服,这小丫头就只垫记着给他买药了,都没想起在城里给自己添置几套衣物,现在身上穿的棉衣还是在最初那个集市上买的呢。只得又叫丫丫悄悄的拿出从船上收刮来的一大堆衣服,从里面找了件貂皮披肩,让人加急稍微改了改,就成了可以把丫丫裹的严严实实的披风。又找了个婆子给丫丫重新梳了头,扎上买来的漂亮发带,一下子就把个野小子变回了粉嫩乖巧的小姑娘。 梳洗完后,李相夷满意的看看了自己两人,又将丫丫收起的好酒拿了一坛出来用麻绳绑了,提在手里,然后将马车寄放在客栈,牵着丫丫便踏上了进山的路。 一进山,见四下里没人,李相夷便一手抱起丫丫,一手提着酒坛,运起婆娑步向山上的云居阁飞奔而去。这是他自己的家,自是熟悉异常,只是今日感觉有些不对,往常走到半山便有无数机关迷阵,如今却都全部关闭了,上山的小道就这么明晃晃的显露在外面,小道上还有不少人踩踏过的痕迹。 李相夷心中一惊,师父师娘是出事了?是金鸳盟? 但是他仔细一查看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机关和阵法是关闭的而不是被破坏了,路上也是正常行走的痕迹,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应该不是师父师娘出了危险。难道是近日山上有什么事情,或是有重要客人拜访吗? 第10章 哀莫大于心死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在交谈,李相夷仗着对环境熟悉,隐匿身形,悄悄的靠近说话的人。 一行人边走边交谈,基本都是李相夷认识的武林前辈,带着他们的弟子晚辈,每人都身着素服,边走边说道:“哎,漆老鬼好容易调教出来两个好徒弟,一前一后都死于非命,也怪不得他想不开。” 另一人说:“是啊,都是这么大把年龄了,一下子听到这个噩耗,谁受得了啊!” “要说芩娘才可怜,当做儿子养的两个徒弟死了,老伴也走火入魔跟着走了,这云隐山就剩她一个人了。” “你说那单孤刀也就罢了,李相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也这么就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传给漆老鬼的,这么不知轻重,明明知道人家在闭关,听到这个噩耗,怎么会不走火入魔啊。” 李相夷听得呆住了,他发疯似的运起十二分的轻功,抄小道向云居阁跑去,那群交谈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刚才有人在偷听,又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李相夷一口气跑到云居阁附近,只需转过一个弯,便可看到云居阁的大门,他却胆怯了,转身去了另一个山坡,山坡上一片茂密的竹林,在竹林的对面,正是云居阁大门,以李相夷的目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大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和前来吊唁的江湖侠士。 他手一松,怀里抱着的丫丫一下子滑到地上,还好丫丫早有防备,只打了个趔趄,便站稳了。而另一只手上提的酒坛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哐的一下砸在地上,咯在一块石头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好酒流了一地。 李相夷腿一软,跪倒在地,身子伏在地上,呜咽出声,也不知哭了多久,突然抬起身来,一口血从口中喷出,身子软软倒下。 许是心中早有预感,又许是已经习惯了哥哥时不时的吐血,丫丫很是从容的拿出一个水葫芦,给哥哥灌了几口水,见他没醒,又翻出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拿出自己的小手帕,沾了水,把哥哥脸上的泥和血搽干净。就坐在一旁等着。 一直在路上奔波,丫丫早就习惯了,她把“柜子”专门留了一格出来,放了几包路上经常会需要拿出来的东西,比如干粮啊,水葫芦啊,衣服鞋袜啊,马儿吃的草料啊,甚至还有一把据说削铁如泥的匕首,都包成小包袱一包一包的放着,这些包袱上都显示着一行字“一包行李”。 李相夷不过是急火攻心,没过多时便幽幽醒转,沙哑着声音对丫丫说:“我记得我们收的东西里有粗麻布是吧。” 丫丫点点头,她知道哥哥是想给师傅披麻戴孝,她一边拿出不同的包裹在里面翻找,一边说:“哥哥,这些东西云居阁里应是齐备的吧。我这里只有麻布,终究不是正经的丧服。” 李相夷沙哑着回答道“我没脸回去,师父师娘对我寄予厚望,我却不但害得师兄身死,连尸身都被人抢走,不能入土为安,还害得师父因此走火入魔而死,我就是个罪人,不配出现在他们面前。” 丫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好。只能闷声在不同的包袱里翻找,终于找出一匹还没染过色的生麻布,和一大捆麻绳。 李相夷因师兄去世,本就穿着素服,倒也不用再换了,撕下两片麻布,用麻绳做腰带绑在身上,又将头巾也解了下来,换成了麻绳。面对着云居阁直直的跪了下去。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水米未进。云居阁那边每天人来人往,不时地有各路英雄听到消息前来吊唁,谁也不知道在对面的小山坡上还跪着一个传说中已经死去的人。 丫丫隐约知道服丧的一些规矩,但是哥哥重伤未愈,还中了毒,身体本就不好,这么不吃不喝下去怎么了得。可惜李相夷是谁啊,谁倔得过他啊,任丫丫百般劝慰,也只在第三天喝了两口清水。 三天后,李相夷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道亮光闪过,一根长短粗细合适的竹仗便出现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如果没有旁边纷纷扬扬落下的竹叶和一边明显被砍掉一截的竹子,丫丫甚至都以为哥哥是不是也得了一个跟她差不多的乾坤袋,而这根竹仗便是放在乾坤袋里的。 他再次深情地看了看云居阁,低下头,毅然转身向山下走去。丫丫紧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拄着仗,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这是另一个山坡,下山过后竟然就到了镇子的中间,丫丫看着哥哥仿若游魂一般漫无目的的顺着路走着,忙快步跑到寄存马车的客栈,将马车取了来,好在客栈伙计业务很熟练,套车速度飞快,等丫丫驾着马车向着李相夷前行的方向追过去没多远,刚出镇子,就把人追到了。 可是不管丫丫怎么喊,怎么劝,李相夷都仿若未闻的继续走着,丫丫觉得他如今的状况比上次从四顾门出来后更糟,上次他虽然也是浑浑噩噩的,可是好歹要听话得多,把他安置在车上坐下他就坐下,把被褥铺好他就知道睡下,把碗筷递到手上他也知道吃东西。而这次,好像除了走路,他就不知道任何事了。不知疲倦,不知饥渴。 走着走着,他突然一头栽了下去,吓的丫丫赶紧下车跑过去看。却听见他鼾声震天,却是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困意袭来,睡过去了。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早已不是官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界,路虽宽阔,却没什么人烟。丫丫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只得仍旧将褥子拿出来,放在他身边,然后使劲翻动他的身体,让他睡到褥子上面去,再盖上被子。 马儿就只能委屈它了,丫丫可没办法把车从它身上卸下来。好在丫丫在“柜子”里备了马料,倒不至于把马儿饿着。 丫丫把马儿拴到旁边的大树上,把马料撒在地上让它自己吃。然后终于忍不住疲惫,也钻到被窝里,缩在哥哥身边沉沉睡去。 第11章 哥哥的离去 丫丫倒没什么问题,只是累着了,毕竟她也只有这么点大,从山上一路跟着到这里,早已经撑不住了。好在这几天李相夷跪在竹林里,虽然她心疼哥哥,也知道哥哥心里悲伤,但是说到底死的那个她又不认识,所以也没什么多大的感觉,陪着守在竹林里,倒是休息得很好。 既不欠瞌睡帐,心里又有事,所以当丫丫睡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看着身边还在继续沉睡的哥哥,丫丫想起几日前两人还高高兴兴的梳洗打扮了准备上山的情形,看着哥哥不过短短几天就变得行若枯槁的样子,下巴和嘴周围显出一片青色,身上穿的衣服又脏又皱,哪里还是那个轻微有点洁癖,相当注意自己仪容的哥哥。 她叹了一口气,轻车熟路的拿出小炉子、锅、水、米,熬起了粥。哥哥已经几天没吃没喝了,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更何况他还有毒和伤在身,不过看他那倔强的样子,别的他恐怕也是不会吃的,清粥是他现在唯一能吃的。 丫丫熬好了粥后自己先盛了一碗出来,就着粥吃了些包袱里带的干粮,把自己先照顾好了。哥哥现在这样,要是自己也病了,就更是添乱。 虽然丫丫才六七岁,但是六七岁的孩子在大熙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很多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晚一点的也不过就是十五六。要是穷人家里,六七岁的小女孩已经能负担起在家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的同时,还要收拾家里,给一家做饭的任务了。而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早已经会读会写,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有的已经开始跟着长辈们学习管家交际了。 丫丫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反正她莫名其妙的就会很多东西,可能是以前就学过的吧,虽然每次都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但是确实还挺实用的。从她有记忆开始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就是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哥哥在身边,丫丫就觉得好安心,哪怕他睡着、昏迷着。 看着哥哥,丫丫叹了一口气,哥哥真是可怜,丫丫光是看着发生的这些事,就觉得心跟着一阵阵的揪痛,亲身经历的哥哥也不知道心都碎成什么样子了。 看来哥哥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天冷,粥凉得快,得赶紧收到“柜子”里面,丫丫早就发现了,柜子里面的东西放进去什么样子,拿出来就是什么样子,前几天买的热腾腾的刚出锅的包子馒头刚才拿出来的时候也还是买时的那样,而且汤汤水水的也不会撒出来。丫丫放心大胆的腾空了一个格子,把盛着粥的锅直接放进了格子里。从格子里面拿出来的几大包行李被丫丫重新打包组合后放进了其他格子。 李相夷这一睡就到了天光大亮才醒,丫丫忙狗腿的递上清粥,这次他没有拒绝,一口气将锅里的粥全喝了下去。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丫丫,看得丫丫心里直发毛。只听他深深的呼吸以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丫丫说道:“原本我带你去云隐山,是打算让我师父师娘收养你的,可是.....”说着,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哽咽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调节了呼吸后,又接着说:“我没脸去见师娘。” “我是个不祥之人,和我亲近的都没好下场,从小就爹娘惨死,满门被灭,我流落街头,多亏有师兄照料,后来师兄为了保护我差点死了,幸好师父救了我们,带我们到山上,教我们武功。可是师兄还是没有逃脱惨死的下场,连尸身都被人抢走,不能入土为安。四顾门的兄弟们为了帮我给师兄报仇,也死伤惨重,以致四顾门分崩离析。现在连师父也被我连累,走火入魔而死。”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能连累你。云居阁你已经知道路了,趁现在山上阵法关闭,你去找我师娘,你这么可爱,她一定非常喜欢你的。” “即使你不愿意去找我师娘,你这么能干聪明,也一定能让自己过得很好的,只要远离我这个灾星就好。” “李相夷蒙你搭救照顾,此等大恩恐怕也只能来生再报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 他一边说,丫丫一边疯狂的摇头,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他说的什么,他这说的是什么?哥哥不要我了,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认识的人都不要我了。 丫丫大哭着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语无伦次的叫着哥哥,希望他不要抛下自己。可是李相夷心意已决,觉得丫丫远远的离开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狠了狠心,轻柔而坚决的掰开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依依不舍的摸了摸丫丫的头,悄悄的将扬州慢输进丫丫的身体,小丫头这些日子太辛苦了,身体亏空得厉害,以后长大了会受影响的。自己也就这点能力,希望能保得一时算一时吧。然后运起轻功,一闪而没。 丫丫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伏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李相夷隐着身体,隔得远远的,红着眼眶,看着伤心大哭的丫丫,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李相夷,你就是个不祥之人,是个灾星,不要去祸害别人了。离她远远的,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心软就是恩将仇报。” 直到精疲力尽,丫丫方才收住了哭声。她用袖子抹了抹泪,小嘴嘟囔着:“什么不祥,什么灾星,我不在乎,我就要跟着你,别想把我抛开。”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她假装忙忙碌碌的收拾起寥寥无几的东西,把它们都随意的放在马车里,没有哥哥在,马车显得空荡荡的,都可以塞得下十几二十个丫丫。 丫丫解开拴在树上的马儿,昨天拿出来的草料早已经被马儿吃完了,连树边为数不多的几颗小草也被啃得干干净净。丫丫心里一片茫然,我要去哪儿?我能去哪儿? 可是丫丫不准备像哥哥说的那样,回头去云隐山找他师娘。那里他肯定是不会去的,所以除了云隐山,他可能去任何地方。既然如此,那就看运气吧,把决定权交给老天爷。丫丫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走。 第12章 回到东海 丫丫坐在马车里任由马儿拉着漫无目的的在路上乱走。她就只负责发发呆,到处看看能不能看到哥哥的身影。这马儿也是精,走累了就往着貌似客栈的地方钻,就死活不挪窝了。丫丫也就随遇而安的住下,客栈自然有帮客人装卸马车,喂养马匹的业务,不过是费些钱罢,先前虽然大部分银钱都花在了给哥哥买药上,还是有不少存款的。 丫丫不知道,每当她住下后,她到处寻找的哥哥就会现出身形来,在能看到她的地方,或是屋顶,或是树上,默默的守着。 他也知道,小丫头虽然看着温柔可爱,平时自己说什么都很听话,实际也是心里很有主见的,要不也不能在自己整天浑浑噩噩、神游天际的状态下,还能驾着马车,带着自己回到云隐山。 所以她没有选择回云隐山完全是在意料之内。但是她一个小姑娘家这样到处乱走,实在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自己真的不能现身,要是被她发现了,就再也走不掉了。李相夷身边不该有人,亲近的会被伤害,不是伤心就是丧命,所以,想必云彼丘是为了摆脱被伤害的命运,而选择了背叛吧?他一向心思细腻敏感,应该是一早就发觉了不对劲,才做出了这种选择,是不是? 小丫头应该是雏鸟心态,因为自己是她失忆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要是她遇到一户对她很好的人家,也许就会安顿下来,开始自己的正常生活。小孩子的记忆没多久,很快她就不会再记得这个一无是处的哥哥的。在她没有安顿下来之前,就这样远远的守着她便好,李相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聪明人就很容易钻牛角尖,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之中。 两人在笛飞声船上收集的东西都在丫丫的柜子里装着,卖东西的钱也在丫丫那里,好在李相夷也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傻白甜,他作为四顾门门主还是有些积蓄的,回到自己房间也不光就只看了阿娩的信,还是记得将自己的积蓄带在身上了的,总不能一直靠小丫头养着自己吧。一早一晚各一碗粥,不过才一文钱,饿不死的。 至于身上的毒啊伤啊,得益于前些日子丫丫的细心照顾,每遇到一个大医馆就强行拉他进去看病,虽然碧茶之毒没人能解得了,但是比武时受的伤一般的医馆还是有办法的。丫丫不遗余力的,挥金如土的按最好的药抓了,一天三顿不间断的强行喂药,加上扬州慢对疗伤本就十分有效,受伤的经脉已经在慢慢恢复,如果不是连续遭受打击,早就应该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内力更是已经恢复了五六成,也因此把原本到处作乱,破坏身体的碧茶之毒死死的压制住了。 既然身上的毒、伤都没有造反,以李相夷的性子又怎会记得喝什么药?那苦苦的味道想到就已经退避三舍了好吧。何况现在他满心里都是属下的背叛,朋友的背刺,爱人的离别和师父的离世,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于是选择性的忘了自己还有毒、伤在身这回事。 李相夷跟着马车,发现这个方向居然是朝着东海而去的。信鸽能认识回家的路这事他知道,也有老马识途一说,没想到这马还真知道回家的路呢?也好,既然当初见到小丫头是在东海,也许她回到那里就能想起什么,或者找到自己的家人也未可知。抱着这种想法,李相夷便没有想着去干涉马车的去向,只是默默地跟着,看着那马儿拉着车跑下道去吃草,看着那马儿又拉着车去小河边喝水,看着那马儿才半下午,便将车拉到一个客栈门口再也不挪窝,看着...... 丫丫每天住下以后,第一时间就是找店家要来热水梳洗,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将换下来的衣服央那些在客栈揽活的嫂子婶子们洗得干干净净,用熨斗熨干了,收起来。她记得的,哥哥最爱干净整洁了,丫丫要时时刻刻都做个干干净净的小娃娃。 如此信马由缰的不知走了几日,突有一日,这马似乎兴奋起来了,拉着一溜小跑。突然的加速害得正扒着车窗,心不在焉,到处东张西望的丫丫猛的一仰,险些摔在车厢里。 这是一个热闹的集市,此时虽不是集日,却还是有着不少人,这马像是被人喂了什么让它兴奋的东西似的,在人群里欢快的跑着,引得路人忙不迭的闪躲。不过还不等丫丫抓住缰绳,车就停住了,那马儿亲昵的把头往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怀里直蹭。 丫丫盯着那男人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原来是卖给她马车的那老把式。环顾四周,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被马车又带回了最初待过几天的那个集市。只不过当时在过年,除了坐摊开着,天又冷,大家都在家里窝着,集市显得冷冷清清的。现在正月已过,出海打鱼的要卖鱼,往来的客商要进海货,还有零星一些拿着自家产的东西来卖了换些钱或者别的东西的,都出来了,这小小的集市顿时就热闹了起来,都有点不敢认了。 那老把式跟马儿亲热了一会,发现了不对劲,诧异的问丫丫:“小丫头,怎么是你一个人,你兄长呢?” 丫丫好容易又见到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一瘪嘴,泪水夺眶而出:“哥哥不见了!” 老把式一惊,他可是看到那少年病恹恹的样子的,难道是病重而逝了?小丫头年纪还小,搞不清楚状况也是正常的。他想到这里,不禁面露怜惜的看着小丫头,这么小个娃娃,这下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老把式小心而笨拙的安慰丫丫道:“那什么,小丫头,别哭了。要不先去叔家里住下,咱们再慢慢找你哥哥好不?” 丫丫倔强的摇摇头,“不,哥哥不喜欢去别人家。”哥哥说过,出门在外要小心,不要太信任旁人,哪怕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也不要全盘相信,哥哥说的话,丫丫可是都牢牢记在心里的呢。 “那......” “没关系,我慢慢找。总会找到的!”丫丫狠狠的抹了把眼泪,把缰绳抓在手上,“我再到前面找找。” 老把式有点担心,但是又怕引起误会,别人会觉得他是看小丫头一个人,想图谋别人的东西,就不好多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丫丫熟练的抄起缰绳,指挥着马车小心的穿过人群。 第0章 文中的某些设定 这个本来应该是写在作者有话说里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输入不了,只能专门写一篇了。 四顾门山门所在:镇江宝华山,这里离明皇宫几十公里的地方。莲花楼的时代是架空,但是从监察司的服装来看,近似于明代飞鱼服,所以将都城定到了南京。毕竟离得不是很远的话,以李相夷那烧包的性子,可是真的会没事跑皇宫去赏昙花。 百川院所在:这个本身有个明确的地址,清源山。当然最有名的是在福建,不过离本部太远,不大现实,后来在安徽池州西华镇找到一个相对小一点的清源山,就定这里了,离本部5、600里的样子。 云隐山:定了百川院和四顾门的位置后,将云隐山定在了安徽池州,这里有仙隐山和云峰山,参考了地理位置,将其定在了仙隐山,它和百川院位置很近,同属青阳县。最主要那附近有个景点叫莲峰云海。 离州小远城:离州小远城产祖母绿,我国境内只有新疆和云南产,而云南同时也产翡翠,虽然跟那个有毒的翡翠绿不是一种东西,且多温泉,地质也不大稳定。而且黄泉府主是南胤人,南胤人是玩虫子的,受伤后往自己熟悉的地方逃也是很正常的,而一般默认玩虫子的就是云贵境内了。所以定在云南应该没问题。 东海大战位置:我定在了海宁附近,因为四顾门和金鸳盟的冲突从本质上来说是漕运的争夺,可能还涉及盐。海宁离杭州近,杭州是京杭大运河的一端,也是盐漕的必争之地。金鸳盟最初的大本营也设在这里,后来被角丽谯搬去了一个岛上,正好舟山群岛也比较近。离四顾门和百川院也不太远,要不等小宝搬来救兵,都可以给花花料理后事了,笛飞声也被霸王硬上弓了。 昆仑玉城:查了,昆仑玉是青海格尔木特产,这就只能定那里了。真远啊,花花的莲博基尼质量杠杠的。石水辛苦了,杨大人辛苦了。比较奇怪的是,肖乔二人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只能认为可能是想去买点好玉。 天机山庄:天机山庄以机关术出名,古代墨家偏重机关术,墨子出身地有三种说法,宋国人、鲁阳人、滕国人。滕国在现在枣庄滕州,枣庄旧名兰陵,而且在京杭运河附近,去北京南京都方便,以老方和小方没事就在京城和家来回倒腾一次看。交通不方便真不行。就暂定滕州了。 元宝山庄:离天机山庄很近,所以也在滕州。 漫山红:除了香山红叶,能想到的就是巫山红叶,还有沿岸的那一片映山红,而且此处山多且大,水系也很发达,要隐藏起来确实是不好找。暂定在长江三峡段的某处吧。 年龄问题:小宝七岁认单孤刀为舅舅时,他已是二门主,李相夷不知道小宝与单孤刀的关系但仍见过小宝,那应是在天机山庄来定制机关,说明已经建立四顾门。所以李相夷至少比小宝大十岁。单孤刀被收养时与相显年龄相当,十岁到十一岁左右,相夷4岁,所以单孤刀是15岁下山就遇到小兰,有了小宝。还真是有点早熟。里面没有说东海大战什么时候,但是有李相夷20岁问鼎武林盟主,也就是说最起码李相夷当年20岁。 关于扬州慢和解毒:我趋向于扬州慢能解碧茶之毒,而且也能治疗好内伤。但是一来是受伤太重,经脉中到处都漏气,要先用常规方式稳住内伤后才能进一步用内力疗伤。一开始没有钱疗伤,连门主令牌都当了拿去买药,说明一开始他还是想活的,但是后面经历连番打击后,就不想主动疗伤,活一天算一天的摸鱼。所以安排一开始就乖乖的治伤,练内力,解毒根本不是问题。只是看怎么激起他的求生欲望而已。 第13章 江湖人 马车穿过人群,朝着最初发现李相夷的那片海滩驰去,那边没有路,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集上住的人会穿过芦苇丛去海滩上赶海,天长日久,在中间踩出一条条的小路来。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哥哥就是带着丫丫,沿着这些被踩出来的小路,走到了集市。 现在芦苇丛被人不知道用什么砍倒了一大片,露出一条宽宽的通道来。只是在通道上或蹲或站的有好些子人,都是江湖人的打扮,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刀剑。 这些人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马车过来的声音,原本以为是路过,也没在意,他们刚刚将芦苇砍出了一条路,正等着后面的人赶上来汇合。 他们俱是附近小帮派的,听闻前些日子那天下第一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和也许是天下第二的金鸳盟大魔头笛飞声在东海上比武,那等高端的拼斗虽然是想看,但是想想还是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大冷的天,又是年下,万一一个不小心,被殃及池鱼了就不划算了。 没想到啊,过完年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这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两个人竟然打了个两败俱伤,双双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几个小帮派的当家的坐在一起一合计,妈的,拼了,富贵险中求,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仗着对环境的熟悉,将几个帮派中的弟子聚起来,分了好多个队伍,搜寻这两人,要是找到其中一人,那可就赚大发了,从此抱上了粗腿,或是正道或是魔教总要看顾几分;即使找到的只是尸体,那也是大恩啊。 当然,私心里,他们还是希望能找到的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李门主,他可是正道的翘楚,对他有滴水之恩,必然会涌泉相报的那种,而找到大魔头笛飞声就不一样了,据说大魔头性情暴虐,向他要好处,很有可能是与虎谋皮。 日前,听说这里突然出现了一艘大船,正好这片地界归他们这一队人马负责,便结伴来了此处。 要说这片海滩,在附近讨活计的都很熟悉,原本位置环境相当适合做个港口,离着集市也近,岸上也平缓,可惜偏偏水下有一片连绵不绝的暗礁,即使是涨潮的时候也只有那轻便的小船能进得来,真是可惜了。 他们来的时候倒是没见着那满海岸的尸体,前些日子一场大的风浪将海滩上的尸体又卷进了大海,只留下了干干净净的沙滩和那一艘巨大的楼船。 作为江湖上艰难求生的小门派,英雄谱是必然要背熟的,自然一眼就发现了楼船上那明晃晃的金鸳盟的标志。也不知这大船是怎么个倒霉催的,竟然搁浅在这里,可以想象当时的风浪一定很大,以至于这么大的船都被冲到这么靠近岸边的地方来了。看着船上明显不是风浪可以造成的损伤,众人都了然,想必这就是传说中那顶尖的二人的决斗场了吧。 如果这大船真是他们二人决斗的地方,那可就赚大发了,据说那可是金鸳盟盟主的坐船,里面定然有无数宝贝,绫罗绸缎、古玩奇珍数不胜数,纵使大风大浪的损失了些,就是那缝隙里留点下来,也不枉大家伙这些天的辛苦了。 几个头头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将搜查船舱的“苦差”揽了过去,将手下打发过来砍草开路。以便等下好拉东西走。 一群小喽啰自然只能苦哈哈的来砍草开路,一边小声抱怨着,又互相讨论着这次能有多少外水,又能得上面多少赏赐。 突然见得一辆马车驰来,近前一看,车辕上坐的那手持缰绳的居然是个小娃娃。看马车也不过是寻常模样,这小孩身上穿的也不过是寻常冬衣,再看车辙,空车,没什么油水。想是那家车把式一个没看好,被自家调皮小鬼把车偷驾了出来玩。 丫丫看到前面一群江湖人,忙停住了车。她可是记得集市上那个好心的老板娘絮絮叨叨的说过,这些江湖人最是坏了,一言不合就是拔刀相向,棍棒齐飞,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是惹不起,看到躲远点总没错。 丫丫想起那时在海滩上见到的那一地的穿黑衣的尸体,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哥哥说就是他们和他在那船上打斗,看船上那深深的刀痕,被打到断掉的桅杆,还有船舱那个大大的破洞,就可以想象当时打斗有多激烈。他们这么多人欺负哥哥一个人,死了真是活该。(此时还在奈何桥上徘徊的金鸳盟众人: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双标呢,我们虽然人多,但是我们才是被欺负的好吧!) 现在丫丫就一个人,更是要被欺负的。还是躲远些吧。想着,丫丫悄悄的指挥马儿转到其他方向。马车转向这么明显众人哪里没看见,不过是懒得去欺负一个孩子罢了。 这时从海滩方向过来几个人,就是那几个满怀希望准备去发一笔大财的小头目。他们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这么大艘船居然连一缕布都没有,这金鸳盟都穷成这个样子了吗。” “我看肯定是海边这些刁民把船上的东西抢光了。” “抢光了也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没有,可能是这船太破,本就是被金鸳盟不要了的。”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啊。” “要我说那船就值不少钱,我可是看了,那船上的木头都是上好的。” “唉,卖的钱又落不进我们的口袋,白忙活!” 边说着边往这边走的几人一眼就看见了准备开溜的马车,本就不好的心情这下有了发泄的目标:“站住!什么人!” 一个可能是说话人手下的忙回答道:“舵主,就是一小孩把家里的车驾出来淘气,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了。” 嘿,马车,往这边来的马车,顿时就触动了这几人的神经。看来还真是这些海边的刁民把东西搜刮干净了啊,搜刮的也太TM干净了,不找补点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嗯,等下去那些刁民家里把他们抢去的东西要过来,船上的好东西哪是这些刁民可以觊觎的! 几人交换一下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拦下!” 上面有令,没办法,原本想网开一面的帮众只得一拥而上,将马车团团围住。 其中两人将车厢的前后门都打开,把原本用来挡风的布帘子也撩开,露出里面空空荡荡的车厢。丫丫早吓得全身僵直,不敢动弹,坐在车辕上一动都不敢动。 第14章 晕倒 那几个小头目看到车厢里空空的样子,心里也相信了手下说的,是小孩子偷家里的马车出来玩,但是谁叫他撞上今天大爷心情不好呢。其中一个手一伸,就把丫丫从车上拽了下来,顺手扔在地上。 好在这里都是沙土,冬日里穿得厚实,倒也没怎么摔疼,就是手在地上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贝壳什么的划伤了,一下子流了好多血,丫丫又怕又痛,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人本就心烦意乱,听得丫丫哭,更是烦躁,提腿就要向丫丫踹去,旁边人拦也拦不及,何况也觉得没必要为个不认识的小孩子跟他伤了和气,眼见得这腿要是踹实了,丫丫就是不死也得在家躺上几个月的。 一阵劲风袭来,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已飞到一丈开外,抱着刚才准备踹人的腿哀嚎,那腿呈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扭曲着,一看就是完全废了。 再看身前,刚才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被一个身穿孝服的男子从地上抱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土,轻声对她说了句什么,便将她放到了车上。然后那人衣袖一挥,只听啪啪两声,被大开着的车厢门自动关上了。 那男子面容憔悴,面色泛青,也不知道是脸色不好还是没有修面,头发乱糟糟的胡乱用根麻绳绑了,一身孝服皱皱巴巴的,腰间斜插着支竹仗,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但他刚才露的那一手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尤其是将人击飞出去那一下,竟没人能看清人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又是怎样就将人击飞出去,还废了他一条腿的。 江湖上向来不乏长得面嫩的老怪物,虽然众人遍寻记忆也没把传说中的那些老怪物跟眼前这人对上号,但在这弱肉强食、以强为尊的世道,在对方显露了这一手后,便没人敢因为他的长相年轻就起轻视之心。 只听那男子冷声道:“素闻飞鱼帮也算得上老实本分,不欺行霸市,东临分舵舵主蒋大鱼名声也不错,没想到原也不过是这等欺负弱小之徒。” 那抱着腿哀嚎的正是男子口中的蒋大鱼,闻言道:“既知爷爷之名,还敢在我飞鱼帮的地盘动手,留下万儿来,来日必将回报!” 其余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就凭刚才人家露的这一手,你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该经过一下脑子? 那男子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眼光扫过在场诸人,“盐沙帮、海猫帮、渔排帮,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为了欺负个孩子?真是出息啊!” 众人忙不迭的否认,“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想拦下马车打听一下消息,只是蒋舵主动作大了些,绝不是故意为难这小兄弟的。” 其中一人听他言语中的意思,揣测着道:“前辈想是四顾门的人?我等是奉各位帮主之名,帮忙搜寻贵门李门主的。” 却听那人似是冷笑又似是嘲讽了一声,“四顾门,江湖上已经没有四顾门了。” 众人大惊失色,难不成这人是金鸳盟的,这可不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问题,完全是自寻死路啊! 还不等他们哭丧着脸告饶,又听那人说:“李相夷和笛飞声的事不是你们这等小帮派可以掺和得起的,回去告诉你们帮主,本座在此闭关,不喜人打扰,若再有江湖客出现,唯你等是问。”说完,抽出腰间竹杖,回首轻描淡写的一挥,那片刚才大伙费力才砍出一条通道的芦苇丛便如同被一把大镰刀乂过一般,整整齐齐从半腰处断去。 “还不走?等我请客?” 一众人如蒙大赦,几个飞鱼帮的上前抬起他们的舵主,跟其他帮派之人一道飞快的逃了。 众人各自回到帮中向帮主和长老们禀报了此事,不敢有所隐瞒。几个帮中的大佬们聚集在一起商讨了好几天,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派人报告给四顾门。金鸳盟还是算了,那帮人据说做事全凭心情,万一一句话没说对,平白丢了自家性命不说,怕是整个帮派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还没等他们讨论出来个结果,便传来四顾门解散的消息。这下不用商量了,还是听话躲远些才是正经。 出面赶走一众江湖客的正是李相夷,他一直隐身在马车不远处,见丫丫有危险方现身出来威慑了一下。 丫丫老老实实的听话待在车厢里,还将自己被割破的手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拿了手绢包了起来,还用牙齿帮着打了个结。耳听得周围恢复了安静,她小心的打开车厢门,四周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子都没有。若不是那一片如同被割过的芦苇,丫丫都要以为刚才是自己太过想念哥哥,做了个梦。 丫丫不死心的跳下车,在周围找了一圈又一圈,连芦苇丛里也去钻了几个来回,仍旧没有见着哥哥的影子。她精疲力尽的倒在那一堆被割下来的芦苇上,绝望的哭着,哭着哭着便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李相夷觉得不对劲,从隐身处出来,去查看,却发现小丫头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已经昏死过去。 原来小丫头这段时间以来劳心劳力,又没有休息好,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刚才受到了惊吓,却因此见到了心心念念要找的哥哥,正高兴呢,哥哥又不见了,心情大起大落,便再也支撑不住,竟然发起烧来。 李相夷心中自责,把小丫头抱着,运起扬州慢,缓缓的输入她的身体,效果立竿见影,很快丫丫的体温和呼吸都正常了,连刚才划伤的伤口都隐隐有了些愈合的样子。 见丫丫情况好转,李相夷心头一松。不料突生变故,那被压制的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碧茶之毒这时趁乱发作,迅速的弥漫了全身,顺着血管便向头涌去,身体一时冷热交加,一种从灵魂中升起的痛席卷全身,打了李相夷一个措手不及。他痛得蜷起身子,死死的抱住自己,紧紧的咬着牙关,才忍住了呻吟,勉强调集体内的内力和碧茶之毒抗衡着,将毒素往下赶,可不能让它入脑,那会变得颠傻痴狂的。半晌,他突的喷出一口乌血,倒在丫丫身边,也昏了过去。 第15章 普度寺拜师 15章 普度寺 李相夷感觉整个人飘飘忽忽的,时而在云端,时而在水上,那眼皮上像是坠了铅,怎么也睁不开。隐隐约约中有人的声音传来,却又模糊不清,只感觉得到有人把自己搬来搬去的。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喂自己吃东西,好苦啊!总想往外吐,吐了两次,后来在吃过苦苦的东西后就会有甜甜的东西被喂进嘴里,好像是蜂蜜还是麦芽糖的味道。身体倒是不再忽冷忽热的,但却又一种切肉刮骨的痛一阵阵袭来,让他不禁呻吟出声。他迷迷糊糊的想,这便就是死吗?原来死了也会感觉到痛啊! 再次醒来,眼前一阵模糊,过了好一阵才看清自己已是身在禅房, 被人摆了个盘腿运功的姿势,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老脸--无了和尚。 老和尚见李相夷睁眼,方收回了放在他胸前输送内力的手,长舒一口气:他要是再不醒来,老和尚都要绝望了。 李相夷叹了声气:“和尚,你又用这梵术金针把我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声音虚弱沙哑得不像是从他口中传出。 无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李施主受伤后处置得当,比老衲预计的好上了太多,老衲只是用金针将你破裂的经脉修补了一下,稳住了你的内伤而已,可不敢居功。” 老和尚体贴的将一杯水喂到李相夷嘴边,让他润润喉。 “老衲探你脉息,除了内伤外,你竟然还身中碧茶之毒?幸而你的扬州慢护体,替你死死护住了心脉,否则早就回天乏术了。现在老衲替你稳住了内伤,那毒却是没法排解,只能控制住不至于侵入脑子,还是速速赶回四顾门,着门下收集疗伤解毒的良药才是。集众人之力,必能恢复如初。” 李相夷可是天下第一,转移话题也是,“我这是昏过去多久了,都从东海被你带到普度寺了。你可看到我身边还有其他人?” 无了生气的说:“休得顾左右而言他,老衲现在在说你的伤势和所中的毒!” 李相夷盯着老和尚,认真的问:“和尚,你可看见当时我身边还有别人?” 无了捻着佛珠,露出一丝笑意:“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关心,还关心别人?放心,她好得很。” 李相夷长舒一口气:“我能活下来全靠她相助,若是因此被我连累,相夷百死不能辞其咎。” 无了伸手捋捋胡须:“安心安心,那小丫头是个有成算的人,见老和尚为你施针后情况便稳定下来了,便决意要学医,她虽前尘尽忘,但老衲猜测恐怕家中也是医学世家,不过短短十余日,便已将汤头歌诀、三字经等背完,如今边在练习针灸的针法一边背穴位,还无师自通的背出十二经络穴位口诀,这可不是她能总结的出来的,只能是先前便学过。”(感谢各位医者的技能加持和各位经历过高考考验的筒子们的技能加持!我们的小丫头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学习各种技能,尤其是医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听着就欢快的脚步声,紧接着“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门本虚掩着没关,但门外之人仍是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还没等无了开口,一个小脑袋便伸了进来,轻声叫道:“师父,哥哥可醒了?” 李相夷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回答道:“我醒了。” 丫丫高兴的几乎是蹦着进了屋,直扑向李相夷,将头抵在他身上,喜极而泣:“哥哥可算是醒了,可不能再抛下丫丫了!” 李相夷伸手揽住小丫头,轻轻的抚着她的头,“是我不好,不会再抛下你了。” 无了在一旁捻着胡须笑看二人互动,心中高兴,他就怕李相夷倔劲上来又不管不顾的胡乱糟蹋自己的身子。他心中有牵绊,才会有活下去的理由。毕竟再厉害的医术也救不了想死的人。 先前的事他已经从丫丫那里听说了,也知道了为什么从脉象来看,一开始伤势和毒控制的还可以,后来却急剧恶化了。 虽说丫丫说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李相夷在四顾门看到和听到了什么,但是无了也是老江湖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再根据自己听到的一些传闻和李相夷身上的毒和伤,早已把事情还原的七七八八了,只除了乔婉娩给李相夷的诀别信,这个可不是老和尚能想到的,别说老和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 刚才劝李相夷回四顾门不过是试探之言,四顾门解散的消息连他这方外之地都已经传到了,不过在他看来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李相夷现身,四顾门自然就散不了。可惜,看他那样子,怕是江湖上从此真的没有四顾门了。 小丫头跟哥哥亲热了一会,猛然想起无了还在一旁,忙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裳,对无了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师父!” 无了有些无奈的看着小丫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两个都是倔种,怪不得能相处到一块:“老衲不过就是答应教你一套针法,当不起这声师父。” 小丫头闻言,顿时眼里充盈了泪水,“师父这是嫌弃弟子笨拙,不愿教导弟子吗?” 无了虽是铁石心肠,却也抵不住小丫头的泪水攻势,只得求援:“李门主,你我平辈论交,何况老衲是方外之人,如何收个女娃娃为徒。” 李相夷难得见无了如此神情,不由得起了戏谑之心:“老和尚不会是舍不得把压箱底的手艺教人吧?至于辈分之说,不重要,各论各的,就是叫你一声前辈,你也不是担不起。” 无了吹胡子瞪眼的道:“真是再好的修为都抵不住李门主的嘴啊!” 李相夷哈哈大笑,对丫丫说:“还不赶紧的!” 丫丫闻言,立马跪下,“梆,梆,梆”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青了。 无了心疼的把小丫头拉起来,拿出一瓶药膏给她,让她揉揉额头:“你个傻丫头这么实诚干什么,要是把脑子磕坏了我可是不要的。” 第16章 置办嫁妆? 无了见李相夷见到丫丫后精神和心情都明显好了很多,放心的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把空间留给这兄妹俩。 丫丫笑嘻嘻的靠着李相夷坐着,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哥哥,你看,这是我今儿个得的,好看吗?” 李相夷打开荷包,里面是一颗指肚大的珍珠,他拿了手绢垫在手上,将珍珠倒在上面仔细看。珍珠几乎是浑圆的,只有一面稍微有些平,不过若是镶嵌在首饰上倒也无伤大雅。在光的照射下,珍珠散发出柔和的淡金色的光,竟是一颗难得的金珠,只这便价值千金。他问小丫头:“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丫头得意的说:“今儿个我练针练得累了,背书也背得熟了,便去了后院散心。后院禅房住了位夫人,招了我去聊天,她说到她睡不好,头又一阵阵的疼,我便给她按了按头,她觉得按了以后舒坦了许多,问我愿不愿意教她的丫头这按摩的法子,我便教了。这就是她给我的谢礼。” 李相夷知道这普度寺前来礼佛的多有富商豪客的家眷,但一套按摩手法便得了价值千金的珠子还是有些太过了。给小丫头解释了后,唤来小沙弥,将荷包交给他,讲了事情缘由,让他拿去还给那位夫人。 不多时,小沙弥回返,将荷包仍旧还了回来,对方不但没有收回,反倒又装了十几颗豌豆大的浑圆白珠在里面。 小沙弥道:“那位夫人说这手法对姑娘不算什么,于她可是解了大疾苦,家中便是做这个生意的,这珠子有些瑕疵,算不得上好,不值什么,望姑娘不要嫌弃。另外给姑娘装了些小珠子,拿去串个手串带着玩吧。” 李相夷听了方才作罢,谢过小沙弥,将荷包仍旧递给丫丫:“收好了,攒着给你当嫁妆。” 丫丫一边将荷包收好,一边嗔道:“才不要嫁人呢。” 李相夷失笑,不由得又揉了揉小丫头的头:“看你以后见着心仪的小郎君了还说不说这话。” 二人又在寺里待了十余日,其间在那位夫人的宣传下,丫丫又给好几位夫人私人订制了按摩手法,其实手法倒是其次,主要是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相对应按摩的穴位和按摩的力度、方式都有差别。有先前那夫人的先例摆着,各位夫人的谢礼都价值斐然,有俗气点的更是直接的端来一盘盘金元宝。因着她穿得寒酸,另外还收获了无数的小女孩穿的衣裙,还有要赠送奴婢的,吓得丫丫连忙拒绝了。 丫丫转眼间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小富婆,她便拿着那些钱,央了无了为她到处搜罗医书。无了自是大力支持,不但在替她在坊间搜书,还仗着自己的面子到各位施主家中借来不少孤本古籍,让僧人们帮忙抄写。短短时间便集了几大箱子的医书,因医书这东西针对性极强,大部分在书斋是买不到的,多是寺院、道观和家中藏本借了来央人抄的,倒是省了不少的钱。无了将这些搜罗来的医书给分了类,按从浅到深给列了书单子。 无了日日为李相夷扎针,一边细细的将这针法教授予丫丫,也给丫丫讲解一下医理药理和穴位经脉,确实是正正经经将丫丫当做亲传弟子来教授。 终有一日,无了收针后对李相夷道:“老衲这点微薄的技法便只能到这个地步了,你大战后体内经脉寸断,毒素更是趁机游走全身,幸而治疗及时,你那扬州慢又及时的压制住了毒素的蔓延,若不是你后来失于调养,没有继续治疗,原也不至于用上老衲这金针之术。你可知道,这施针之时固然痛苦,之后面容更是会发生变化,纵使亲近之人也难相识。” 李相夷淡淡的道:“反正李相夷已经死在东海了,能不顶着个李相夷的皮囊岂不是更好。你这禅房的禅语我甚是喜欢,一念心清静,处处莲花开,不错不错,我且借来一用,从今以后我便只是李莲花了。” 无了道:“你这便要离开了?欲往何处啊?时不时的也给老衲来个讯息,让老衲安心。” 李相夷道:“和尚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呢现在就两个愿望,一个是找到我师兄的遗体,把他埋在师父身边,让他入土为安。二呢就是等这小丫头长大,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过那幸福美满的生活。我想用上十年时间再怎么都够了。这点时间扬州慢还是能压制得住这碧茶之毒的。” “那你自己呢?纵然扬州慢可以压制毒性,还是要寻求解毒之法才行啊。” “老和尚,你是个出家人,就别执着了,这碧茶之毒无药可解,何必将时间耗费在这上面呢。不如等事情都办完了以后,趁着没死,我找个地方,盖间茅屋,种几亩地,养些小鸡小狗,闲时晒晒太阳,钓钓鱼。等我死了,也请人把我埋在师父和师兄旁边,陪着他们,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惜江湖上少了一个大侠!” “江湖上从来不缺大侠。像李相夷这样的不过是个惹祸精罢了。” 无了摇着头离开了。 李莲花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让小沙弥去叫丫丫准备离开。寺里人多眼杂,李莲花不让丫丫在人前显露那神奇柜子的秘密,所以两人还是很有些衣物要收拾的,尤其是丫丫新近得了这么多衣裙。何况还有丫丫收集的几大箱子医书,怕是车厢都要被塞满。 两人很快收拾好,无了的几个徒弟自发的来给小师妹送行、搬行李。马车是现成的,无了发现李相夷和丫丫的时候马车便在旁边,唤醒丫丫后知道马车本就是他们的,便毫不客气的用上了。 刚把行李搬上车,无了便匆匆赶来,屏退小和尚们,无了开口道:“李门主!” 李莲花一抬手制止他:“四顾门已散,李相夷已死,李门主三字休要再提。” 无了:“李施主,既然四顾门已散,眼前之人只是李莲花了,那四顾门的麻烦李施主是不是也没兴趣知道了呢?” 李莲花:“四顾门散都散了,还有什么麻烦。”眼睛却是很专注的看着无了。 无了见他话虽如此,神情间却是十分在意,知他心中其实放不下,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四顾门建立之初,是李相夷师兄弟二人和肖紫衿、乔婉娩共同出资,随着四顾门的逐渐发展壮大,也慢慢置办了些公有的产业。但毕竟四顾门建立也不过三四年光景,门中积蓄也不厚,大多都置办成了各种产业,账上也只有很少的流动资金。这次与金鸳盟大战,四顾门损失惨重,死了五十八名兄弟,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还有连累到的百姓。四顾门自负侠义,自然是也要给百姓相应的赔偿。如此一来,便入不敷出。若是四顾门还在倒也罢,但现在要解散,自然抚恤金、医药费、赔偿款样样都要拿出现钱来解决。众人便商议将其中一些产业拿出来变卖。 李莲花听了,垂眸道:“我可是个穷鬼,现在还靠着妹子养活呢。和尚你给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无了哑然,他一听到这消息便第一时间想到来找李莲花,根本没考虑过他既不愿做回李相夷回到四顾门,那也就没法解决这难题。 耳边又听到李莲花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他们要变卖哪些产业,若是合适,倒可以让小丫头盘下来,日后当嫁妆。” 无了:“你就嘴硬吧!老衲这里倒是有一份抄来的清单,李施主看看,合计合计。”说着递过来一份清单。 李莲花拿过清单,眼睛一扫,顿时面露怒色,身上凛冽之气一下迸发出来,看得老和尚一惊。却见他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如同适才是老和尚的错觉一般。 他伸手指了指其中六七处,对无了说:“和尚,这几处万不能落入旁人之手,请你务必为我买下。” 无了看了看他说的那几处,都是些不打眼的,分布在大熙各处,互相之间看起来完全没什么关联,用途也是五花八门,价格倒也不高,他估摸着以小丫头这些日子来的收获,买下来绝对没问题。想到李莲花刚才的怒意,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不过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答应一定将此事办妥。 为此,李莲花兄妹又在寺中多呆了几天,等无了将那几处产业的事情办妥,方才好离开。 第17章 丫丫有了新名字 既然是用的丫丫的钱,自然是要记在丫丫的名下。何况无了也知道李相夷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是他买下了这几处产业,哪怕他说现在他已经是李莲花了。 丫丫听闻哥哥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李莲花,便也要起个新名字。李莲花也觉得文契上总不能写李丫丫吧,便问她有没有想取的名字。 丫丫摇头晃脑的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哥哥既然叫莲花,我便叫蜻蜓吧。” 李莲花失笑,虽然可以取清婷两字,但是知道了她取这名字的意思,听着就感觉有些怪怪的。提议道:“不如叫清远吧,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丫丫点点头:“哥哥说好自然是好的,可是就是觉得不怎么亲近。”说着她一指院中水缸里养的睡莲,那上面正停着一只昆虫,“你看,那诗上写的可不就是这样的。” 李莲花抬眼望去,轻轻的给了小丫头一个脑崩儿:“看清楚,那可不是蜻蜓,那是豆娘。” 丫丫抬手摸摸脑门:“不是小蜻蜓吗?” 李莲花笑了,仔细的给她讲解蜻蜓和豆娘的不同:豆娘的四个翅膀几乎一样大小,在休息时,会将翅膀合起直立在背上,看起来像只有一个翅膀似的,而蜻蜓的两个后翅膀稍长并且比两个前翅膀宽,在休息时,翅膀在身体两侧平展;而且蜻蜓比豆娘飞得快些高些。 丫丫说:“那就叫豆娘吧,我觉得它长得挺好看的。” 李莲花说:“好,以后我就叫你豆娘。不过这个当小名还行,大名还是叫清远吧。纤身偶立细叶上,缦妙娇姿舞婆娑,这名跟我的婆娑步倒是挺配的。” 清远学习医术的劲头很足,背书背得累了,便拿出针和一叠纸来练习扎针,一点都不带耽误的。李莲花见她拿着根细细的钢针在纸上戳来戳去,有些好奇,清远解释道:这是老和尚教的方法,先是用钢针练,什么时候可以戳穿一百层纸,便可以换成银针,到银针也能戳穿一百层纸后,便是金针,什么时候金针也能戳穿一百层纸,才算是小成了。 李莲花一时兴起,拿过钢针来试,果然开始极是容易扎进去,越往下越难,手指捻动之下,又往下去了近十层纸。他好胜心起,稍稍催动内力,果然如摧枯拉朽一般便轻易扎穿了这一叠纸,又换银针亦然。最后拿起金针,那金针极软,又细如牛毛,一用力便弯了。清远拿着便是一两层纸都穿不过,却在李莲花的内力驱使之下仍旧轻轻松松的穿过了一百层纸。 清远看的眼热,但想起无了的嘱托,还是板起脸,嘟着嘴说:“哥哥你又用内力,师父叫我看着你点,不让你用内力。免得正在修复的经脉受损,再说你用的内力多了就压不住毒,那毒发作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李莲花敷衍道:“知道知道,老和尚说动用不超过一两成的内力没多大问题,我这半成都没用到呢。” “半成都不到就这么厉害?”清远眼睛里闪着光,崇拜的看着哥哥。 李莲花嘴角高高的翘起,得意的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想学吗?哥哥教你。” “想!”清远又迟疑道:“难学吗?” “不难,很快就学会了。”李莲花回忆着当初自己初学时的情景,回答道。 事实证明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犹如天堑,李莲花口中的很快就是清远花了两天的时间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才有了气感,又在他的内力引导之下才记住了基本的内息运转线路。 无了拿来的文契上写着李清远的大名,李莲花看了看交给清远,“收好,这可是你的嫁妆。” 无了道:“你可真是好算计啊,用我家小徒儿挣的钱给你办事,还美其名曰是给她办的嫁妆”。 跟文契一同拿来的还有无了帮兄妹二人办理的新的身份文书,上面赫然写着职业为游医。 李莲花说:“老和尚你想的可真周到,连身份文书都帮我办好了呀,我还准备下山后找门路呢。” 无了:“我这是给我小徒弟办的,给你办那是顺便。爱要不要。” “要要要,你办都办了,总不能辜负了你一番心意吧。”李莲花说完,忙把身份文书放进怀里。“不过我可不会医术啊,这游医干不了。” 老和尚吹着胡子:“你能干什么?真靠着我小徒弟养着你不成?我可告诉你,别想着去当什么赏金猎人,你现在的内力可是用不得!” 李莲花抚着额:“老和尚,你别唠叨了,我这头都痛了,那简单的医术我还是会一点的,你想得挺周全的,谢了啊!” 好在上次把东西都装到车上后,没有再拿下来,最多也就是扯了几件衣服出来换洗,这次要走也爽利,跟老和尚打过招呼后,两人便启程下山。 李莲花既无事,自然不会再劳动小清远驾车,只是此处认识李相夷的人很多,他虽模样已经开始有些改变,但也不是变得全然不同,还是与先前有七八分相似。为了避免被认出来的麻烦,他把缰绳加长了些,这样便可坐在车厢里驾车。此时已是春暖花开,气温逐渐上升,厚厚的布帘已经用不着了,被换成了稀疏的竹帘,不但方便看路,还阻挡了别人窥探车厢的目光。 如今的马车车厢可不是刚买的时候那样简陋了,虽说外观没什么变化,可是内里却是好好的整饬了一番的,无了有个徒弟,出家前是个手艺极好的木匠,最是看不得这简陋粗糙的车厢,每日做完功课后便将自己的旧家伙什搬出来,摆弄清远的马车,李莲花也在旁边帮忙,时不时的提些建议要求,两人倒也配合默契。 这车厢里的各样都是可以拆卸拼装的,现在为了装下各处搜罗的医书,很多东西都收了起来,看上去就只有几个大大的箱子。 走到僻静处,小清远便熟练的将东西一顿分装打包,重新归置,放进了神秘的柜子里,只留了被褥和换洗的衣物,车厢便空了出来,李莲花将拆下来的各种柜子小几拼回去,顿时就显出了一种豪华座驾的感觉,车里重的东西没有了,马儿拉着也轻巧了许多。以李莲花的功夫,若是附近有人必逃不过他的耳目,倒也不怕暴露清远的秘密。 第18章 第一处产业 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刚买下来的离得最近的一处产业,这里是一个农庄,也是刚买的所有产业里最贵的一处,庄子不小,连着周围土地有四十多亩,位置很好,有山有水,就是偏僻了些。除了一处明显是给主人家准备的小院子外,还有着几间搭起来的茅屋,凌乱的散在各处,应是以前的佃户住的。地里杂草丛生,早已撂荒,茅屋也是破败得塌了下去,是许久没有人住的情形。四周显出一种诡异的平静。两人明显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发蒙,看了半晌,李莲花让小丫头翻出些好东西来,将车里布置一番,又教了些话,才驾着马车到了小院子前,清远上前去敲了门。 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应了门,清远照李莲花方才教的,说是兄妹二人迷了路,想来此借宿一晚。原以为对方要说去请示主人,结果门竟直接开了。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中年男子,他一边解释道自己叫蒯大宽,是帮主人家在此看房子的,此地偏僻,主人家几年也想不起来一下,也就只留了他一个人在此,有个人住着也就是免得房子破败,有客上门正好,至少今夜不会寂寞了。一边殷勤的把门槛拆掉,方便马车进去。 院子有个小小的马厩,能拴两匹马的样子,马厩里备着草料,看样子还比较新鲜,男子见清远看着马厩,忙解释道:“我这一个人住这里,采买也不方便,主人家隔些日子便要差人送东西过来,这不马上到送东西的日子了,我就把草料给备上了,正好方便你们了。” 清远甜甜的笑着,对他说:“谢谢大叔,你真好!” 蒯大宽听得清远夸奖,脸上露出有些腼腆的笑。见小丫头从车上扶下一个年轻男子,看着身体消瘦羸弱,脚步虚浮,将手扶在小丫头身上,恨不得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般。心想怪不得一直都是小女娃出面应酬,这当兄长的看来抵不了什么用啊,赶紧帮忙把车卸下来,马牵到马厩里去安顿。 蒯大宽将二人安排在客房,客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尴尬的道:“抱歉,这许久没有人在这里住了,客房什么都没有,我去给你们找被褥来。” 清远忙道:“我们车上有呢,我哥哥身体不大好,有时需要在车里休息,这些都是备着的,就不麻烦大叔了。只是等下还要找大叔借下厨房,烧些热水,再借个炉子,我给哥哥熬药。” 蒯大宽:“什么借不借的,只管用便是。只是我这里却没什么可招待的,男人家平时也就胡乱煮些东西打发肚子,不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清远道:“大叔收留我兄妹两就很感激了,可巧我们在前面镇子上买了些吃食,等下收拾出来,正好可以给大叔换个口味。” 蒯大宽连忙推辞,见客房着实简陋又布满灰尘,也不好打扰他二人收拾,便要离去,清远央他帮忙从车里把自己的被褥抱下来一下,他便殷勤的去搬东西了。 蒯大宽帮忙去马车里取被褥,仔细打量车里的陈设布置,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那褥垫抱起来软软的不似棕垫一般,他用手捻了捻,内里应该是用的白叠子。这白叠子如今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大熙对土地里种什么管得还是挺严的,首要保证粮食的收成,才能种植其他作物,种植得少了这东西的价格也就居高不下。一般人都是拿来做棉衣,或者是做被子。能拿这东西来做褥子的,应该是家资颇丰吧,却为何出门在外,就一个病痨鬼带个小丫头,连个下人都没有。 再看马车外表虽然很粗鄙,车厢里却是内有乾坤,但看那随随便便被遗在被褥中的卧褥香炉就价值不菲,里面的香也是调香高手所制的极好的降真香合香。那铺在车厢里踩来踩去的地毯是波斯来的,上面的长毛几乎可以将脚背盖住。那被靠得皱皱巴巴的靠枕外面套的虽然是普通的松江布,内里却充的是蚕丝。那被子也同样是细细的松江棉布套着蚕丝做的芯子。 蒯大宽被这兄妹俩的操作搞迷糊了。其实这些都是匆忙间胡乱拼凑出来的效果,李莲花和清远都不是奢侈的人,东西能用就行。再说李莲花现在在孝期,也不适合摆弄些奢靡的玩意儿。要的就是让人迷糊的效果。 等蒯大宽把被褥给兄妹俩送过去时,清远已经把床榻用抹布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见他把被褥抱来,一连声的道谢,快手快脚的把床榻铺好了才小心的将兄长扶到床上躺下。 紧接着她又将车门外面挂着的一个篮子拿了去厨房,不一会儿,食物的香气就慢慢传了出来。 又过了一阵,蒯大宽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随即听到厨房“梆、梆、梆”的声音传来,听着就杂乱无章的。他走进厨房一看,小丫头正踩在板凳上,双手拿着厨房的大菜刀,往砧板上砍,那上面放着一只烧鸡,看样子是刚蒸热的,那“梆、梆、梆”的声音便是想把它剁成几块。只是菜刀太重,小丫头举着就费劲,准头更是差,三刀未必有一刀能剁在想要的位置上,一些被剁得稀碎,一些大块得适合抱着啃。他摇了摇头,走到小丫头身边,伸出手去。 小丫头一惊,随即毫不防备的就把刀递给了他。他接过刀来,轻轻松松就将烧鸡剁成了大小均匀的一堆,放进小丫头早已准备好的盘子里。 却见小丫头把两碗粥、两个馒头和一小碟干咸菜放进一个托盘里,却把装着烧鸡的盘子递给了自己。 他看着手里的盘子,这是要叫自己帮她拿? 正想着呢,只听小丫头清脆的声音说道:“正好大叔自己来了,这烧鸡是给您的谢礼,大叔自己拿一下吧!”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丫头又说:“大叔可别客气,我哥哥吃着药呢,不能沾荤腥。” 说完,不等他拒绝,便端着托盘走了。 第19章 到底是谁 蒯大宽笑笑,果然便将那盘烧鸡拿回自己房间,又筛了一壶酒,烫得热了,就着小酒,啃着烧鸡。耳听得兄妹二人吃过饭,小丫头勤快的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又烧了热水洗漱,终于歇下,中间她那兄长除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就基本没了什么动静,不禁心下有些怜惜小丫头,这兄妹二人必是遭了什么变故,也不知这当兄长的什么时候能撑得起来,不至于把所有重担都压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思绪飞扬,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尚有家之时,父亲去服徭役,就再没能回来,母亲靠着嫁妆和刺绣,吃力的供哥哥和自己读书,哥哥拼命读书,考上了秀才,本以为从此家中便可太平,不用再担心徭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还是被拉了去修皇陵,不久就有差人上门来叫去收尸。母亲喊着冤一头撞死在皇陵前,那些人说晦气,坏了皇陵的风水,对自己拳打脚踢,直打得奄奄一息的才扔了出来,被人送回家后一直浑浑噩噩的,家里全靠小妹一人支撑。小妹那时就跟这小丫头差不多大吧,也不知是怎么撑过来的。只知道自己清醒后,只来得及看了妹妹最后一眼,小丫头终于耗尽自己最后的心力,看到唯一的亲人清醒了过来,只在嘴角扯起了一丝笑,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他红了眼眶,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烛光摇曳,房门被轻轻的开了一个刚能钻进人来的小缝,一个精瘦的男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随即关上了门。 “哟,你这小日子过的还挺惬意的呢。” 蒯大宽没一点意外,“今儿还真热闹,一来来两拨人,要是今儿来一拨,明儿来一拨就好了,既不闹腾,也不冷清。” 来人不满道:“主上给你找这么个清净的养生地可不容易,你怎么轻易就让人进来。” 蒯大宽:“这房子分明有人住,有人投宿却不收留岂不是更惹眼?不过就是一个病秧子带个小丫头,不打紧的。我这一个人在这里也闷得慌,来两个人说说话也好。” 来人道:“算了,待会我去作了他们,谁叫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呢,正好主上要找你办事。” 蒯大宽道:“王又林你别胡来,不过两个路人,明儿就走,碍不着什么事,何必多做杀孽!” 王又林嗤笑道:“不容易啊,你居然还生出了慈悲之心。莫不是看上了那小丫头?这丫头长得可是国色天香?” “休要胡言乱语,那还是个小丫头。不过是看到她对他哥哥照顾有加,让我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小妹子。” 王又林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留她一命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还怕翻了天不成。不过那病秧子却不能留,反正你多的是办法让他死的悄无声息,他死了他那妹妹就是你的。赶紧的,免得夜长梦多,明日还要出门办事呢。” 两人拿上武器,打开房门,却见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兀的摆上了一个甚是精致的小桌子,月光皎皎,照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瓶子和一个杯子,一个身穿素服的年轻人背着月光坐在那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叹道:“如此月色,只有清水相伴,可惜了。” 那蒯大宽一惊,看这身形,不就是今天来投宿的病秧子吗?他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紧了紧手中兵器,为自己壮了壮胆,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来此意欲何为?” 那人轻笑道:“此处是家妹的产业,我来此处自然是陪她巡视来了。” “哼,胡说八道!”说罢,蒯大宽提起斧头便向对方砍去。他先前武功被废 但由于暗中有人照拂,这两三年来好药不断,如今已将功力恢复了七八成,挥舞起斧头来也是虎虎生威。可惜那年轻人只是端坐在那里,也不起身,手里拿了一根不知哪里来的竹杖,随手挥舞,每次都刚好在他斧头去势将竭之时点在破绽处,一转眼已过十余招,竟拿那年轻人没半分办法。王又林一见,也抢上前来相助,他就地一滚,手中朴刀径直向年轻人双脚而去,那年轻人手上竹仗不停,脚下轻移,一脚踩在刀上,另一脚连踢,第一下踢断了他拿刀的手,第二下将他踢起飞向蒯大宽,两人滚做一团,一时竟起不了身。 地上两人惊骇,虽说王又林武功不算太高,在江湖上也能跻身二流,在对方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不,他甚至连手都没有动,只动了动脚。而蒯大宽当年更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独行大盗,对敌经验丰富,纵然武功没有尽复,也一样勉强算的上一流高手,两人联手竟败得如此干脆。 只听那年轻人语气肯定的道:“你不是蒯大宽。” 蒯大宽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掸掸身上的土,答道:“我若不是蒯大宽,依阁下说应该是谁?” 那人道:“你虽用的是蒯大宽的武器,但看你的身手,应该是更适合小巧腾挪的功夫,我猜你的武器本应该是飞爪、长钎吧。你倒也挺狠的,为了去除额头上的胎记,竟将那块皮都揭了去,素手书生--齐知原!” 两人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何况,”那人接着说:“当年是我亲手将蒯大宽关入此处,若你是蒯大宽,应该第一眼就认出我来。” 说着,那人将头微微侧了一下,让月光正好能照到他的脸。 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年轻人的脸上,他那鲜明而立体的五官,将柔美和果毅奇异的糅合到了一起。眉毛修长而浓密,挺直而有力的鼻子,恰到好处,不高不低,给他的脸庞增添了一份英气和尊贵感。这么一张俊美的脸看在王又林的眼里竟比那修罗恶鬼还可怕,他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叫道:“门......门主!” “门主?你是李相夷?”纵使沉稳如齐知原,也不由得惊叫出声。 李莲花听到李相夷的名字,只呵呵一笑,并未否认,毕竟此事涉及四顾门,李相夷出面总比李莲花要顺理成章的多。何况,这本就是李相夷用人不察,做事不细致闹出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李莲花来给他擦屁股。李莲花恨恨的想道。 第20章 王又林 齐知原惨笑道:“想我齐知原何德何能,还能劳大名鼎鼎的李门主亲身做戏一番,这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齐前辈为何在此隐居,为何冒用蒯大宽之名,此时暂且不谈。你,”李莲花一眼就看到仍旧挂在王双林腰间的四顾门名牌,“王又林,还不从头招来?” 此时门主当面,王又林心中哪里还生的起一丝反抗之心,哆嗦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出来。 一年多以前,他被人忽悠着加入了一个组织,那组织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头领出手阔绰,像王又林这种刚加入的,每次被通知出去办事,不过就是在外围打打杂,警戒一下,过后便能收获不菲的赏赐,抵得上他在四顾门好几个月的月例,这让他越发殷勤,主动要求去做更多的任务。 终于有一天,他的顶头上司给了他一个任务,明言此任务只他一人负责,只需每旬给一个叫蒯大宽的人送去些组织准备好的物资,便可固定的多十两的月例。这么个天上掉馅饼的好差事他自然是忙不迭的就应了下来。 直到半年前,他被吩咐跟着蒯大宽一起去办事,他才知道,原来每次出的任务便是打家劫舍,只是往往这些目标都是那起因为改朝换代或是得罪了权贵隐居的世家大户,这种人通常都住得十分偏僻,又没什么江湖背景,所以江湖上也没什么传闻,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从哪里找得这些目标。而这蒯大宽精通堪舆机关,主要用处是找到隐藏的宝库和破解机关。他身上有组织下的秘药,解药便是混杂在每旬给他送去的食物中,那配药之人将解药均匀的下在他所有的食物里面,比例刚刚好控制在他吃完所有食物,放他一人在此倒也不怕他跑。 王又林自从知道每次出的任务是什么后,便一直心惊胆颤,寝食不安,只是既已上了贼船,便再也下不了了。 日前消息传来,门主身陨东海,四顾门解散,他心里竟然隐隐松了一口气,觉得就这样跟着组织干下去也不错,不过是混口饭吃,在哪里不是一样?虽说当初加入四顾门是冲着匡扶江湖正义而来,自己也确实以四顾门门人的身份为傲,可是......四顾门不是没有了吗。 李相夷怒发冲冠,“为了些许小利便枉顾道义,作奸犯科,这种人居然是我四顾门中之人!”李莲花暗自撇撇嘴:“看吧,你看吧,你那四顾门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怎么有脸自诩为正道领袖,天天叫嚣着匡扶武林。李相夷,你就是个没脑子又妄自尊大的!” 心里属于李相夷和李莲花的那部分相互拉扯着,李莲花的手越捏越紧,“嚓”的一声,手中杯子被他无意识的捏成了碎块,碎瓷片深深的嵌进掌心,杯中的清水和着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沁进袖口的布料里。 按捺住李相夷想要一剑结果了王又林的冲动,李莲花继续审问道:“你在四顾门中是何司职?可知此地情形?” 王又林回道:“属下是外事执事,专司本郡联络传信,接待接引,有时也尽押运护卫之职。” 见李莲花没说话,又继续道:“至于此地,初时确实不知,只知道按时有物资分配入此处,后来,我来得多了,私心揣测,这便是传说中门内所设一百八十八牢的其中一处。只是我往来时便已经是除他之外空无一人了,不知其中究竟。” 李莲花没说话,只是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搓动着,他意识到这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占用而已,毕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收到报告此处有任何异常,而现在自己亲眼所见,此地被占起码是有一两年光景,中间这么长的时间负责巡查、配送、提调的弟子无一人报告,若说是王又林一人所为,也太瞧得起他了。 他缓缓开口道:“我相信你在我面前不敢撒谎,此事疑点重重,你自去刑院陈述领......”突然,他顿住了,自嘲的一笑,四顾门都没有了,去什么刑院领什么罪责。 他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心情,有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道:“罢了,留下你腰间名牌,自去吧,四顾门即使不在了,我也断不能容有人玷污它的名声。此地已有新主,若再有人占用,格杀勿论!” 王又林跪在地上,脸上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而是泪流满面的看着李莲花,他哽咽道:“门主,你就这样看着四顾门散了吗?他们说你死了,所以才要解散四顾门,你既然还在,四顾门就还在。我宁可去刑堂领应有的罪责,我宁可领受门内的刑罚啊!门主!呜呜呜呜呜呜.......” 李莲花闭了闭眼,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缓步回了客房,月光下,天下第一的身形显得格外萧瑟。 王又林从腰间取下名牌,紧紧的攥在手中,久久不肯放下,曾几何时,他也是那热血正气,行侠仗义的青年,也曾为身在四顾门而骄傲自豪,纵使四顾门解散的消息传来,即便已经被登记造册准备领遣散费,他也不曾想过放下腰间这块名牌。按惯例,门派解散以后,旧人是可以保留以前的名牌以作纪念的,可是,现在门主说自己玷污了它,好吧,自己确实玷污了它,辜负了它,给它带来了耻辱,只有鲜血才能将它洗干净了。 王又林小心的把名牌放在身前的地上,摸出怀中一把小刀,那是一把制式匕首,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途,抽刀出鞘,只见刀身两边各刻着一行字“百川俱下”,“激浊扬清”。他垂泪看着匕首上的两行字,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如一柄长剑划破天地,是门主亲笔所书。他手指颤抖着从字上一一抚过,突然一咬牙,翻转匕首,狠狠地插入自己的心窝。名牌被从心窝里洒出的鲜血从头到尾淋了个遍。 开门的声音响起,几乎同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王又林身边,仿佛听到一声叹息,王又林挣扎着说:“门主,属下照门规用血把它洗干净了。” 第21章 多了个管家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无法对焦的瞳孔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脸上带着希冀,久久没有等到任何的声音响起。心一点点下沉,不由得想起江湖上流传的一句话:“李相夷从不宽恕任何人。”他心中苦笑到:“你以为你的血能洗清你的罪孽吗?果然门主还是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啊!” 当他已经放弃了,准备放任自己陷入黑暗的时候,突然听到门主的声音:“何必呢。不值得。” 他突然就愤怒了,凭什么不值得?四顾门值得!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愤怒了,他大口的喘息着,积攒出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顿的说:“我-愿-意。” 齐知原静静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他看着王又林自戕,看着那传说中铁石心肠的四顾门门主红了眼眶,看着他轻轻的为死者合上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他把地上那染满了鲜血的名牌重新挂回王又林的腰间。想到这些日子来从王又林那里听到的各种江湖传闻,他竟然有些可怜这个威名赫赫的年轻人。 他轻轻的转身,去杂物间拿了锄头、铁锹,在屋后挖了个不算深的坑。他知道凭李相夷的耳力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果然,坑刚挖好,他就将整理好的尸体裹在一床草席中抱了过来。两人合作无间的默默将王又林葬了,立了块木头在墓前,木头上简单的刻了几个字“四顾门 王又林”,用来刻字的便是现下插在木头墓碑前,那柄刻着“百川俱下,激浊扬清”的匕首。 完事后,李莲花打了一盆水,慢慢的将手洗得干干净净。他如今还下意识的保留着李相夷的习惯,除了将带血的名牌挂回王又林腰间时不可避免的沾到了血迹以外,后来将他抱过去安葬之时都是用内力裹住的,并没挨到自己身上。也得亏清远一直以来照顾得好,他比原本的情形好多了,还保有一半的内力,只要碧茶之毒不爆发,倒也够他挥霍的。只是平日里清远铭记老和尚的话,将他管得紧,不许他动用内力,这要是被小丫头知道他竟这般挥霍,定是不依的。 齐知原也将自己清洁一番,见李莲花站在院里,便走到他身边。 李莲花望着远处在出神,听得人到了身边,轻声道:“在下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齐前辈若是不介意,可否让在下替你诊个脉。” 齐知原挽起衣袖,将手伸过去:“有劳!” 李莲花的手指轻轻的搭在齐知远的手腕上,许是刚洗过手的缘故,有些冰凉。齐知原感觉到一股柔和温暖的气如涓涓细流从手腕流入,片刻间走遍全身,温和而坚定的将体内那隐藏颇深的毒素连同多年未愈的内伤一并扫除,身体顿时像焕发了生机一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充满活力。 待李莲花收回手指,齐知原拱手躬身道谢,“多谢李门主,如李门主不弃,齐某愿为门主门下走狗。” 李莲花礼貌而疏远的一笑:“齐前辈不必如此,适才已经说过了,在下李莲花,不过是个江湖游医,不是什么门主。” 齐知原从善如流道:“李先生,齐某无处可去,想追随先生,给先生当个长随,万望先生不要推辞。” 见李莲花还要说什么,马上又说:“李先生有伤在身,又有很多时候不方便出面,先生难道不爱惜令妹吗?” 李莲花想了想,也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他原本是很排斥那起出来行走江湖还带一大帮子人,又是护卫又是丫鬟小厮的,实在是比李相夷还要招摇,但眼前情形也诚然如他所说,需要有这么一个人跑前跑后的打点,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想道:“反正我又不是行走江湖的大侠,我只是个游医,还带个妹子,我自己可以将就,还不兴我妹子有个人伺候啊!” 于是说道:“那个......你会赶马车吧?” 齐知原忙道:“会的会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多少也是要有些技能在身上的啊,先生是收下齐某了?既如此,还请主人赐名。” 李莲花道:“前辈倒也不必如此,只是齐知远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也非籍籍无名,最好还是改个名字。” 齐知原道:“既投了主家,自然就跟着主家姓,叫李原如何?” 李莲花点点头:“随你。” 次日一早,等清远起床的时候,自己就多了一个管家。李莲花说给她置办了这么多产业当嫁妆,需要找个人来打理,这个人就不错,看着很顺眼。嗯,他现在已经改名叫李原了,以后你叫他原叔就好。 清远向来是听哥哥的,除了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喝药、乱用内力以外,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 匆匆吃过早饭,李莲花便要出发。还有好几处地方要去,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此处这种情况,或是直接就人去楼空,无人管理。他心里很着急。 昨晚他已探查过,作为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之一,这里不可能是把犯人放在院子里任其溜达,自然是有地牢的。说来这里成为一百八十八牢之一也是个偶然。当年他与人约战在即,却意外遇见了江洋大盗蒯大宽,将他抓住后,带回四顾门再回转又来不及,此地分舵刚建立,又怕他们人手不足看不住,正好此地是一大户人家的别院,出了血案,家主惨死当场,正是四顾门帮忙查清抓捕的凶犯,他家因此处出了人命觉得晦气,便低价卖出。当时李相夷已有在各处分舵所辖地建牢房,就近关押犯人的想法,遂将其买下。 这处别院原本就有极为坚固的地牢,李相夷又在此处加设了几处机关,便将蒯大宽关了进去。师娘的机关阵法了得,李相夷自然对此也颇有研究,这蒯大宽横练功夫了得,但不通机关术,自己是绝对跑不出来的。 然而机关是从外面打开的,牢房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住过的痕迹。可见没多久这蒯大宽便被人救走了,再然后就成了别人的秘密基地。此事分舵众人绝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四顾门不在了,一百八十八牢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是把这些作恶多端的江湖败类放了让他们继续作恶江湖,还是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全杀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李相夷呀李相夷,你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呢? 第22章 榨油坊 三人向下一个目的地赶去,驾马车的自然是换成了齐知原--现在的李原。然后他就见识到了李莲花不同寻常的教育方式。 李莲花教了清远轻身提纵的诀窍,便将她赶下马车,跟着马车跑,直跑到精疲力尽,一头栽倒在地,他才挥出一条布带将人拉回马车,教她如何通过按摩、内息运转来消除疲劳。等她休息一阵,缓过来后,又将人丢出马车,周而复始,直到小丫头潜力耗尽,沉沉睡去,他又悄悄的将扬州慢输进清远体内,一来消除疲劳,二来避免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会给小丫头身体里留下什么隐疾。 李原武功不弱,自然也是经过一番勤学苦练的,但是他仍然觉得李莲花对清远丫头有些太急切了,若不是他日日用扬州慢给小丫头调理身体,小丫头身体早吃不消,垮了。但是他这样天天使用内力,要是被小丫头知道了,又是一顿闹腾。 他如今已经知道了李莲花受伤颇重,而且还中了传说中无药可解的碧茶之毒,全靠他这一身精湛的内力勉强压制。这也是小丫头一直管着他不让他用内力的原因。可是这人哪里是乖乖听话的,总是各种作死,要不是自己实在是打不过他,真想替小丫头把他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李莲花一边用扬州慢给清远梳理着身体,一边对李原说:“我当初也是这么练的。” 李原简直要骂娘,谁不知道你李相夷是个武学奇才,十五岁的天下第一从古至今就听说过这么一个,你拿自己的练功经验来训练小丫头!她不是对你有大恩,是有深仇大恨吧? 李莲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苦笑一声:“你如今已经知道我身中碧茶之毒,这毒有多厉害不用我多说吧?虽然扬州慢能压得住一时,可是难保那一天不会突然发作就要了我的命。李相夷一向狂妄嚣张,自大且张扬,这些年其实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以往我不在乎,因为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可惜,今非昔比啊!” 李原道:“我武功虽算不得顶尖,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了吧,你那天制服我们两个如此轻描淡写,我想即使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见得有人是你的对手。” 李莲花道:“不错,即使我如今这个样子,除了笛飞声,这江湖上确实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若是对方人多势众呢?我难免有照顾不过来疏漏的地方。” 他轻轻的抚弄着清远的秀发,“我之所以尽量不在人前露面,便是尽可能的不让人知道她跟我的关系,我想尽快让她有自保之力,最起码可以逃出生天,不至于被我所连累。” 李原默然,从此不再相劝,只是每日变着花样给小丫头补身体,还将各种江湖经验,求生技巧,各行门道像讲故事一样慢慢教给小丫头,他可是从底层混出来的,各行各业都或多或少的混迹过,很多东西李莲花也不懂,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样训练的效果是显着的,小丫头不但迅速的掌握了轻身提纵的诀窍,关键是内力增长也十分明显,等他们到达第三个目的地的时候,小丫头已经能跟着马车跑上小半个时辰了,还能边跑边背书。 他们到的第二处地方是一处榨油坊,没什么异常,只是在那里值守的四顾门弟子都已经接到四顾门解散和此地已经另售他人的通知,有些人心惶惶,他们可是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的重要性的,明面上此处只是四顾门下一个榨油坊,他们只是里面的工人,但是实际上地下便是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之一,关押着几个穷凶极恶的江湖恶霸,也不知道将来这些人的结果是怎样,如果放出来,那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必然会遭到报复,如果不放出来,难道杀死?或是不管他们,将他们活活饿死困死在地牢里?何况另售他人,买家是不是四顾门中之人,他(她)是否知晓这榨油坊地下的隐秘?唉,这上面都是干的什么事! 好在买家及时出现,很神秘的兄妹俩,兄长是个病秧子。他坐的马车直接驶进院中,停在离主屋最近的位置,他下了马车就直接进了屋,像是半点都不能被风吹到的样子,众人只看到一个修长消瘦的背影,不时的听到几声似乎是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妹妹还是个小丫头,只顾着照顾哥哥,将哥哥扶进房间后,就让赶车的那个中年人从车上拿下一个精致的小炭炉,张罗着给哥哥熬药,若不是因为听到称呼,还以为是那病秧子带的小丫鬟呢。 真正管事的是那个驾马车的中年人,他自称是新主人家的管家,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主屋门前,先是将盖着官府大印的文契给众人过目,宣示了一下主权。然后便循例问油坊众人是否愿意继续留下。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新的主人家不知道就底,在想怎么委婉的提示一下新主,免得他惹祸上身之时,没想到这位管家直接就将事情挑明了,并且承诺若是众人留下,继续维持此处包括地牢和地上榨油坊的正常运行,以后不但一切待遇供给不变,而且因为以前有四顾门的名头顶着,现在没有了四顾门恐怕会多出许多麻烦事,所以额外会多拨付一笔费用,用于上下打点。若有不愿意留下的,只要发下誓言,不将此处秘密泄露出去,也可留下四顾门名牌自行离去。 原本心中有些动摇想离开的人犹豫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的,性格再耿直的人也不是说就是个铁憨憨,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还想轻轻松松发个誓就离开,骗小孩子玩呢?要是真走了,哪天睡着睡着就不醒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自然都选择留下,反正离开也要另外找活计,做生不如做熟,何况这新主家对此地情况如此了如指掌,连下面关押的人犯都一清二楚,恐怕背后是门中哪位高层,至少也是跟他们相交莫逆的,想必买下此处也是为了帮助四顾门渡过难关。毕竟有消息说,由于很大一部分门人弟子不愿意离开四顾门,而且涉及到众多的人犯,所以可能会成立一个新的四顾门或是别的门派,来接手这一百八十八牢。 李原是个很合格的管家,办事效率相当高,当药罐里的三碗水熬到还剩一碗水的时候,就已经将榨油坊的人、事全部处理好,三人给管事的留下一笔备用金,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处。 第23章 那颗星星 第三处出人意料的是个书院,当然李莲花是清楚的。他还清楚书院院长是个单纯的热爱教育事业的老夫子,对自己书院下设有关押恶徒的地牢之事毫不知情,其他夫子就更没人知道了。书院里唯一知情的就是那个看似老迈昏聩,整天昏昏欲睡的老门房,毕竟地牢也是要有人守的。 这处书院的原主人郝星辰是郝家家主的嫡幼子,热血青年,又没有振兴家族的负担,只一心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也是四顾门建立之初就加入的老人之一。他原意是想将此地捐献给门中的,后来好说歹说以市价的最低价卖给了四顾门,成了四顾门的产业之一。 这书院原本是他家族的族学所在,只不过后来家族重心转向京城,留在老家的子弟也没几个人了,便空置了下来。卖给四顾门以后,也没有改做他用,仍然是教书育人,只不过由以前单纯只收家族子弟的族学,变成了只要是品学兼优的好苗子都收的公共学堂。 可惜,那位满腔热血的青年不幸死在了一次清剿土匪之时,现在他的牌位还供奉在英烈祠里面,享受着香火。李莲花到如今还清楚的记得他的面容,记得当日四顾门成立之时他那满脸的兴奋和怀着对自己描述的美好未来的憧憬,抱着拳大声喊道:“誓死追随门主!” 坐在马车上,隔着竹帘看着这个书院,李莲花红了眼眶,胸口闷闷的,有一口血涌了上来,他悄悄的咽了下去,也把涌到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此时,这处地牢已经没有犯人了,唯一关过的一个据说是在圣贤之道的感召下,痛悔自己昔日犯下的罪孽,自戕了,后来就一直空着。 还记得当时那个青年一脸自豪的对李相夷说:“门主,你看,我选的这个位置好吧,可以净化心灵的!”李相夷啼笑皆非的敷衍他道:“是是是,这位置选得极佳,本来也就是监禁反思个三五年就可以出来的小罪,直接就改死刑了。” 不过这里终究是书香之地,若是关押穷凶极恶之徒,万一遇上个越狱的,对这里的学子和夫子都极为危险,但是罪孽小的很多时候都是江湖人之间自己就解决了,也用不上牢狱,所以这里就此空了下来。本来嘛,这里是书院,就不应该沾染这些罪恶之事。 收回漫天飞舞的思绪,李莲花做了个决定,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人犯了,就没有必要让它曾经是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就让它从此做个单纯的书院吧。 他看到书院对面有一间看上去还算不错的茶馆,便吩咐李原拿着拜帖去郝家办正事,自己带着清远去要了一间静室边喝茶边等李原。 那郝家虽离得不远,但也不可能顷刻便至,这茶馆的静室也只相对清静,隔音并不十分好,再说,以他的耳力若是愿意,便是那隔音效果极好的密室也不能完全阻挡他想听的声音。 此时茶馆中说书人正在唾沫横飞的讲着江湖之事:“却说那四顾门,自东海大战之后,随着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消失,四顾门也分崩离析,但终究匡扶武林正义之心不灭,由四顾门旧人,刑堂主事佛彼白石四位大侠的努力之下,在原四顾门刑堂的基础上,建立起了一个新的江湖刑堂--百川院,这名字来源便是那四顾门门人、人人配着的那把匕首上刻着的两行字:“百川俱下,激浊扬清”。佛彼白石四位大侠任院主,接收了不愿离开四顾门的各位侠士,继续为匡正江湖,维护武林和平而努力。” “日前纪院主已与朝廷达成协议,正式由百川院接管原四顾门的一百八十八牢和维持当年四顾门与朝廷的协议,江湖之事江湖了。” “四位院主号召江湖同道大力围剿金鸳盟,除恶务尽,一边大力寻找原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的消息。” 台下众人也纷纷议论,各自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听说云院主亲自在东海海边搜寻数月未果,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 “这事我知道,说是云院主跟白院主起了争执,白院主怪云院主没能及时带门人接应李门主,才导致李门主失踪,生死未卜的,白院主拔剑相向,云院主也是心中有愧,竟未曾闪躲,被当胸一剑,险些身死当场。”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还有纪院主也是为没有及时接应李门主愧疚,而自废一臂。”(这个剧中没有演,但是书上有,当然是因为要保下云彼丘,最主要是要保住四人一体的名声,所以按规矩要自行担责受罚才行。就像天龙八部里乔峰要赦免有罪的长老们,也要自流鲜血才行差不多的意思。) “乔女侠数次跳海轻生,多亏有紫袍宣天肖大侠及时相救。为了防止乔女侠出事,肖大侠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唉,四顾门不愧是四顾门,都是有情有义的啊!” 外面实在是吵闹的紧,一个个的说话像是在吵架一样,倒也不用像李莲花这么好的耳力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四顾门这些人是不是有情有义清远不知道,因为她并没有跟在李相夷的身后,看到四顾门分崩离析的那一幕,也不知道给李相夷下毒的那位视若兄弟的至交好友是谁,她只看到听到这句话的李莲花嘴角那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注意到李莲花听到那个云院主的消息时不自觉紧紧捏起的拳头;还有那个乔女侠,她和那个肖大侠应该是哥哥最好最好的朋友了吧,居然数次跳海轻生,哥哥都担心了,但是为什么是轻生?不应该是尽力寻人才对吗?清远小小的脑袋里面装满了问题。 听得门口李原声音,清远才从纷杂的消息中收回注意力。只听见李莲花叹了一声气,似乎用传音吩咐了李原什么。 不久便听见隔壁房门开了,李原请人入内的声音响起。李莲花摸了摸清远的头,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去处理吧,就照我们说好的那样说,如果有变故,我会提醒你的。” 清远点点头,整理一下衣衫,迈步出去,小心地替哥哥关上房门,去到隔壁房间。 第24章 故人故事故愿 隔壁房间,坐在桌边刚端起茶杯准备饮茶的郝家家主瞠目结舌的看着迈步进门的小丫头,转过头去看看恭恭敬敬陪在一边的李管家,结结巴巴的问:“李管家,这,这就是你家主人?” 李原:“是,正是我家主人。”这话可没错,虽说他是想投效在天下第一的门下,奈何人家不要啊,只同意让他当他家妹子的管家,堂堂扛着金幡行走江湖的素手书生,就成了个小丫头的下人,这到哪里说理去。 郝家家主乜着眼看了看李原,心想:“你说我信不信?那拜帖的字迹分明是男子所写,与星辰当年收藏的那些字如出一辙,当我眼瞎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那人是个孤儿,跟他师兄一起被师父收养的,他师父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哪里来个妹子啊,难道我想错了?其实不是那个人?” 清远也不怯场,向着郝家主一福,“郝世伯,我家兄长他有孝在身,不便会客。况且此次相关之处是落在我的名下,世伯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郝家主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清远,只见小丫头一席粉蓝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素淡而不失富贵。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分成两大股,对称系结成二椎,放置在左右两侧的头顶上,髻中引出一小绺尾发,自然的垂在肩上;纤腰上系一根彩链,彩链上头或串或镶或嵌有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至极。因着此时天气还不算暖和,外面还披着一件雀金呢作的披风。虽不是穿得花枝招展,而是素雅恬静,但也绝非是有孝在身的样子。这也不像是家中有亲人长辈去世了的样子啊。 原来小丫头自己是没什么打扮的心思,为了方便都是穿的以前在成衣店里买的那灰扑扑的老棉衣,李莲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李原自是相当看不惯,本来还准备自掏腰包给小丫头置办些行头,至少也要当得起他堂堂素手书生的主人这个身份吧。没想到一打听之下,这小丫头的衣裙比他想象的多太多,还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样式。那还说什么呢,李原只能当着管家,操着老父亲的心,整天的打扮小丫头了。连小丫头的头发都是李原梳的,当初没少在小妹头上练手艺,虽然过了这么多年,手法有些生疏了,但练习个三两天就找回了感觉。 清远一看便知道郝家主在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跟自家兄长一起服丧,暗想道:“哥哥真是聪明,连这个反应都猜到了” 解释道:“兄长是因师门长辈去世服丧,所以小女倒是无碍的。” 郝家主“哦”了一声,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姑娘请坐,却不知这世伯之称又从何而来啊。” 清远也不谦让,在他对面欠身落座,解释道:“世伯爱子曾为我兄长同僚,所以小女斗胆攀个交情,想必世伯不会介意吧?” 郝家家主从怀中拿出一份文契,展平,将其放在桌上。“姑娘无故让人送来此契却是为何啊?” 清远道:“此乃君家之物,物归原主,何须缘由?” 郝家家主看着文契上那熟悉的地址,虽是今日第二次看,也还是不由得会想起那个神采飞扬的爱子,原本以为来见到的是想象中的那人,却不料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 此时听到她说物归原主,再也忍不住心中一恸,泪水模糊了视线,他颤抖着手轻轻抚着那张文契,就像在抚摸儿子的头,“那年,他才及冠,对我说要出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我怕他惹出祸来,连累家中,便做主将他分了出去,知道他是个手里存不住钱的,所以只给了这一处房产,其他皆是家中各个铺子的股份。果然,没多久他便加入了四顾门,还把此处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出去。” “好在此地也没被糟蹋,反而做了一个真正的书院。”他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终于从眼眶中滑落,一滴一滴的滴在衣襟上。 泪光中,仿佛又看到爱子风风火火的跑进家门,手上拉着一个笑得有些无奈的年轻人,那是一个比儿子更光彩照人的少年,一袭红衣,头发用银色的发冠高高的束在头顶,让人一见之下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爹,这是我们门主,他可是天下第一哦!别人想见上一面都难呢!我们办事路过,专门带来给你看看!” “爹,你别张罗了,我们忙着呢,我就是带我们门主来给你看看,让你以后在你那帮朋友面前也可以吹嘘一二。” “世伯,对不起,我没有护好星辰,还请节哀顺变。”最后是那个红衣少年满怀愧疚的脸。 一时间郝家主涕泪纵横,清远也不好打扰,她照顾人已经成了习惯,便让小二用面盆打了水,拿了张干净帕子来,投了帕子,递到郝家主面前。 郝家主惊觉自己竟然失态,还被一个小丫头照顾了,有些歉然。他细细的擦了脸,自己走到面盆前,将帕子放了进去,再走回座位坐下。在这来回十几步的时间里,他心中已有决断。 “姑娘说笑了,此处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卖给四顾门的,如今在四顾门所立的英烈祠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呢,这自然就该是四顾门的产业。” “老朽听说四顾门解散了,卖了些产业出来安置门人帮众,姑娘出了钱买下了那就是姑娘的了,哪有无故送给老朽的道理。” “我家兄长......” “姑娘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老朽今日前来,本是想一见故人,有一句话,当初未能讲给他听,也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这个机会。不如就此说与姑娘,也算是了了老夫的一桩心事。” “请讲!”清远起身肃立,拱手道。 郝家主有些怅然道:“四顾门散了,我儿若是知道,心中想必是痛的。” “我儿从小心愿便是当个顶天立地,行侠仗义的大侠,自加入四顾门,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匡正江湖,维护正义也算是遂了平生之志。纵然为此身死,也是死得其所,老夫虽然心痛,也从不曾怨过旁人未能护得住他。都是凡人之躯,又不是神仙,何况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护住所有人,还望生者放开胸怀,勿要背负太多。” 第01章 番外一个人对剧情的一些推测1:李相夷师父漆木山的身份 这是我以前在老福特发的文,搬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对剧情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解读,其实人家作者和编剧根本就没这么想。由于剧版改编得比较大。所以是基于剧版情节推测的。本来准备放在最后的,但是后来发现写的剧情可能会因为我的这些推测跟电视剧情有些不一样,请剧粉和书粉莫喷,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别看就是。 这里想说的是李相夷师父漆木山的身份。 漆木山在剧里出来得不多,据师母说是因为李相夷父母对他有恩,所以听说他家出事以后就赶过去,却没来的及,最后在街上发现了流落街头的李相夷和照顾他的单孤刀,带回了云隐山。 个人推测漆木山或许是师门或许是家族应该是芳矶太子的托孤人。 从萱妃写给风阿卢的信可以看到,萱妃和芳矶王下狱的时候,她的孩子是藏在城郊竹林,不可能就一个孩子自己单独藏在那里,芳矶王作为太子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班底。而且熙成帝是很爱他这个长子的,所以当时应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让芳矶王安排心腹带孩子逃出去了。这个孩子代表着两方势力,一是芳矶王,也就是大熙皇族,其次才是南胤。毕竟从三皇五帝开始已经进入父系社会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以父系的关系为主。 萱妃想以自己的孩子为号召来复兴南胤,可能南胤是以女性为尊,但更有可能是当时南胤已经遭到了灭顶之灾,她几乎可以算是皇室最后的嫡系了。至于后来角姐说自己也是皇族,但是皇族和皇族嫡系还是有区别的,这也是为什么封磬等人不把角姐当回事,但是对单孤刀唯命是从的原因。 但芳矶王的心腹肯定是大熙人,他们的心目中自己的主子理所当然的是大熙皇族后裔,即使争权失败了,也不可能沦落到做个小小的南胤王。这个就相当于唐朝的时候,即使是叫花子都认为自己比其他国家的人高一等差不多的骄傲心态。当然就不可能支持他们的做法,所以没有带着孩子在约定的地方等南胤人。于是风阿卢没有接应到萱妃的儿子。 师娘说因为李相夷父母对师父有恩,所以师父和她都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救李相夷,当然这个有从小养到大的情意在里面,象父母也愿意为子女付出一切一样。但单从恩情上面来说有点说不通,除非是李相夷的父母对师父或者他的父母有救命之恩这样大的恩情。要不然,就凭他师父将李相夷养这么大又教得这么好,什么恩情都报完了不是吗。个人认为所谓的恩情可能是“劳动合同”。类似刘可和家跟皇帝的关系一样,他和他的家族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掩盖隐藏对皇帝不利的一切可能。而漆木山这一系的使命就是保护李相夷一家的平安。这种关系和承诺是单方面的,比如刘可和尽力掩盖皇帝身世真相,但皇帝本人并不知情。所以李相夷当然也不知道师父的使命。 为什么不认为是李相夷父母救了漆木山的命。第一,即使是救命之恩,那十几年对李相夷的养育之恩也算是报了。第二,李相夷父母应该是不会武功,否则不会被山匪灭门,而漆木山武艺高强。第三,漆木山夫妇对李相夷家的情况太清楚了。从师娘最后出现用李相夷的血杀死母痋就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们是清楚的知道李相夷的真实身份的。开玩笑,这个可是秘密,连李相夷自己都不知道,很难想象他父母敢随便跟人说。而且师父找到李相夷的时候很明显他是认识李相夷和李相显的。这么小的孩子脸都糊花了都能认出来,说明对他们家不是一般的熟悉。 第02章 番外二个人对剧情的一些推测2:师兄单孤刀的身世 这是我以前在老福特发的文,搬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对剧情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解读,其实人家作者和编剧根本就没这么想。由于剧版改编得比较大。所以是基于剧版情节推测的。本来准备放在最后的,但是后来发现写的剧情可能会因为我的这些推测跟电视剧情有些不一样,请剧粉和书粉莫喷,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别看就是。 剧里李相夷对单孤刀的记忆一度与亲哥混淆,而师娘在最后出现的时候轻蔑的说过师兄不过是他们二人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小乞丐罢了。但是这里仍然有几个疑点。 第一,师兄的名字。从剧里李相夷的回忆可以看出来,当时漆木山问他“他是相显吗?”李相夷回答是:“他是单孤刀。”而不是“他叫单孤刀。”说明师兄一直都是叫单孤刀,这就说明师兄不可能只是单纯一个毫无来历的小乞丐。有姓不算什么,但是孤刀这个名字明显不是普通老百姓会取的。一般老百姓给孩子都是起个贱名,图个好养活,即使大名也未必会取什么孤刀,宝剑的名字。说明师兄的父亲很可能是个江湖客,使刀,并对自己的武艺比较自信。 第二,哥哥将相夷托付给单孤刀。哥哥当时年纪不算小了,差不多十岁的样子,如果不是钱包被偷了,不见得会流落街头,他带着弟弟跑出来很有可能是准备投奔师父去的。即使流落街头,他也没有把自己的玉佩当了,是因为他知道玉佩事关重大。如果单孤刀是他们流落街头才认识的小乞丐,这样一块重要的玉佩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乞丐,就为了求对方照顾弟弟,说不通。照道理说把弟弟托付给一个吃得上饭的正常人家才是正常思维。毕竟这是个男孩,年纪又小。如果是家还过得去,又没有儿子的人家,恐怕是巴不得的。 第三。如果单孤刀是从小流落街头,以他后来表现出来的心性,未必会是主动帮助李相夷兄弟的人,那哥哥也不可能这么信任他把弟弟托付给他还把祖传玉佩交给他。毕竟三岁看到老,一个气量狭小的人不可能小的时候,尤其是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时候这么善良,而到后来衣食无忧了反而黑化了,不符合常理。 第四。从单孤刀最后跟李相夷的对决来看,他也不是什么根骨清奇的武学奇才,师父找到李相夷时,单孤刀已经病得要死了。师父只是简单的确认了一下李相夷他们两个的名字就直接把他两人都带走了,毕竟李相夷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有说什么他照顾我什么的,在师父来的时候反倒是李相夷在照顾快死的单孤刀。虽然这么做没什么问题。但是有点太干脆了一点,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综上所述,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师兄应该是家里给哥哥从小配的侍从。而且这个人选应该是父子相承的那种。也就是说单孤刀的祖上也是当初护着芳矶王儿子逃出来的家将护卫之类的人物。并且后来根据分工一直留在主子身边担任护卫任务。 一般大家族里都会选一些跟儿子年纪相近的孩子从小培养,这样从小一起长大侍从的忠诚度比一般的要高得多。李相夷之所以会把哥哥和单孤刀搞混,一是哥哥死得早没什么印象了,二是因为对于单孤刀的熟悉程度跟哥哥差不多。而哥哥之所以把弟弟托付给单孤刀,还把玉佩也交给他,也是因为觉得都是自家人,完全可以放心。师父明显是知道单孤刀的身份的,所以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怀疑,直接将两人都接走了。要不然正常谁会去管一个快死了的小乞丐啊,毕竟前面说过李相夷也没有跟师父说单孤刀一直在照顾他啊。 单孤刀大病一场后忘了以前的事情。但是师父师娘也觉得没必要一直纠结过去的身份,所以也没有提过。至于最后师娘说他不过是在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小乞丐,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牵扯出其他多余的事情出来。那要不然怎么就没捡其他小乞丐呢,从单孤刀最后跟李相夷对决的情况来看,他也不是骨骼清奇的武学奇才啊。 第03章 番外三个人对剧情的推测3:李家灭门惨案和封磬认主乌龙 是我以前在老福特发的文,搬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对剧情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解读,其实人家作者和编剧根本就没这么想。由于剧版改编得比较大。所以是基于剧版情节推测的。本来准备放在最后的,但是后来发现写的剧情可能会因为我的这些推测跟电视剧情有些不一样,请剧粉和书粉莫喷,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别看就是。 李相夷家灭门惨案和封磬认主的乌龙事件,这两件事其实是有关联的,所以放在一起扒。 首先来说李相夷家灭门惨案。个人推测应该是皇帝做的。 从剧情当中可以看到李家隐居已经是三代了,到李相夷哥儿俩是第四代了,一般来说,第一代的危险性最大,越到后来危险越小。只要自己不发神经肖想那个至高之位,一般来说几代过后就泯然众人了。 说实话,就是现在李相夷跳出来高呼他是方矶太子的后人,要造反,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响应,且不说身份好不好确认,就算是确认,这一朝天子一朝臣,都过了三四代了,谁还把芳矶王当个主子啊。按说不应该怀疑是皇帝干的。 但宗亲王夺得皇位后继位为光庆帝,却无子,唯一的儿子是术士风阿卢的孽种,这事虽然光庆帝不知道,但是他的贵妃也就是后来的皇太后是知道的。所以她绝对是主张要对芳矶王一脉穷追不舍的。而她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的爹自然不会不同意这个完全正确的决定。 按时间线来说,二十多年以前,差不多是光庆帝的儿子执政晚期,正是要替自己儿子扫清障碍铺平道路的阶段。如果这个时候正好追查到芳矶王后人的下落,绝对是有杀错没放过的。 至于是怎么被发现的。据剧里说是因为救人惹了山匪,其实我估计是救了不该救的人。很有可能救的人就是皇家的探子。机缘巧合之下被发现他家的秘密,然后上报上去,皇帝派人假扮山匪来灭了门。要不然的话,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李家怎么可能连护卫什么的都没有,就此灭门了呢。当然也有说山匪人多武功高强。不过想想灭门啊,就因为人家救了个人?这是多大的气性多嚣张的举动啊,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师父不管是托孤旧臣之后还是深受大恩,估计也会找上门去报仇吧?结果师父就只是到处找逃出来的孩子丝毫没有提报仇之事,就连李相夷长大后也丝毫没有提到他家灭门一事让他去报仇。要知道在古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灭门,为什么不让他去找仇人呢?因为事渋皇权,这个仇只能忍了,不提为上。 再说封磬认错主子一事。这个事情就有点玄幻了。说实话,我也有点没搞懂。照说就算是芳矶王世子逃出来后隐姓埋名,找不到也就罢了。封磬他们连手上有印记都知道了却不知道姓名就有点扯了,就是名字不清楚,姓也不知道?就是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他手上有个印记的? 我推测,风阿卢虽然消失不见了,但是他有后人和族人一直很忠心的在寻找萱妃后人。但是他们应该是大部分人有异族特征(这个从女宅案中对话可以看出两族间长相还是有点区别的。)不方便大肆找寻,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自己找的同时盯紧皇家的动向,毕竟皇家找芳矶王(萱妃)后人的决心不亚于他们。但是由于本身李相夷家被发现这个事情比较偶然,皇家反应比较迅速,所以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家已经被屠杀殆尽了。但是参与屠杀的人数众多,大人物不敢动,小喽啰却不妨抓几个来审审,就得到了有孩子逃出去的消息。可能哥哥当时手上受了伤,这也是后来哥哥很快死去的主要原因。而恰巧单孤刀年龄跟哥哥相近,手上也受了伤,身上又有玉佩。所以就被认定是真命天子了。(剧里说是胎记,但是单孤刀手上分明是个疤痕。可能是编剧手误,因为如果胎记都知道了却不知道有胎记的人的姓氏就太搞笑了。因为李相显已经是第三代后裔了,就算是萱妃的儿子有胎记也传不到他这里来啊,除非这个胎记还是世袭的。) 这里还有个问题就是封磬得到的消息是萱妃的孙子有个十岁的儿子投在漆木山门下。如果灭门的是皇帝干的,没道理封磬都知道的事情皇帝却不知道。联系到师父对灭门一事的沉默,有理由相信,师父和当时的皇帝(当今皇帝的爹)可能达成了一些协议,比如李相夷的身世永远不泄露,反正他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就此成为一个一般江湖客,对皇权没有威胁就可以了。这个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而封磬得到的消息可能是萱妃的孙子有个儿子投在漆木山门下,但是因为他事先知道他有个十岁的儿子(可能大家都忽略了更小的李相夷,主要是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能在屠杀和追杀中活下来。),所以下意识自动在得到的消息中加上了孩子的年龄,从而摆了个大乌龙。 第04章 番外四个人对剧情的推测4:百川院众人没能认出来门主 是我以前在老福特发的文,搬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对剧情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解读,其实人家作者和编剧根本就没这么想。由于剧版改编得比较大。所以是基于剧版情节推测的。本来准备放在最后的,但是后来发现写的剧情可能会因为我的这些推测跟电视剧情有些不一样,请剧粉和书粉莫喷,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别看就是。 百川院众人没有能认出自己的门主来,反而反派和江湖朋友都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大家吐槽最多的点。当然,主要是为了剧情的发展。但是其实也有其必然性。 第一,李相夷名头太大,大家都不相信他会死,关键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小孩子都认为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不会死,所以江湖朋友和反派在看到一个跟李相夷很相似的人,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他会不会是李相夷。然后因为有了这个猜测,再观察对方的一些特征,比如武功路数啊,中毒未死啊就很容易得出他是李相夷的结论。而且他们大多数(除了朴二黄是靠中毒情况推测的)都跟李相夷过了招的,不管是婆娑步也好,相夷太剑也好,游龙踏雪也好,那可都是李相夷的招牌。所以基本上都可以认出李相夷来。 第二,百川院四人知道李相夷在去东海比武之前中了碧茶之毒。这个毒无解他们也是知道的。比武的对象又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所以事实上他们对李相夷还活着基本上就不抱希望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李相夷是必死无疑了的,所以看到哪怕是跟以前的李相夷再像的人也是下意识先否定,更何况是本就不怎么像还刻意掩饰的李莲花。所以没认出门主来虽然让人替李相夷不值,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还是心存侥幸。 第三,十年以来百川院其实已经接触过很多假冒李相夷和长相与他相似的人,在一次次失望之后,对一个看起来有点像,但是比假冒的更不像的李莲花很难去相信他是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门主。可以说他们对李莲花的试探其实是极其敷衍的,就像是走走过场,以求心安而已。至于大家所诟病的花生粥一事,其实我觉得不算恶意。毕竟就像肖紫衿说的,李相夷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当然,他不知道云彼丘下毒之事,也不知道李相夷在门外亲耳听到抱怨,亲眼看到四顾门分裂。按正常的情况来说,应该是像老和尚说的,回到四顾门,着门下找解药和伤药才对。如果是他回来了。他自己知道自己花生过敏,又明给他说了是花生粥,那他肯定是不会喝的啊。即使他不愿意回来,但是他又不是傻的,怎么会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吃花生呢。只是没有想到他中毒过后体质改变了,不过敏了。当他们的面把粥喝了而且没有过敏反应。这种情况下你让人家怎么去说服自己把他当成门主嘛,也不可能来一个疑似的就拉过来过过招,看他的武功路数对不对啊。再说了,李莲花刻意隐瞒的情况下,直接就装自己不会武功,连剑都拔不出来。难道往死里打吗? 第四,李莲花其实一直对所有人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的伪装了声音。也许不是伪装,只是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变化,声音有了些改变。耳朵灵敏的应该都听出来了,他在说“师娘,请手下留情”的时候声音稍微有点不同。百川院众人和乔美人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稍微有点不同他们都能察觉到。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确确实实有这么多的变化。所以乔美人说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相夷的影子了。其实最主要是也许他们的心里的李相夷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神采飞扬,活力四射的少年郎。 在这里不得不吐槽一下方多病,他抱怨李莲花瞒着自己是李相夷的事,也不想想,如果李莲花真给他说自己是李相夷,他最大的可能反应是:“我信你个鬼,没一句实话。你敢说你是李相夷我就敢说自己是笛飞声。” 第05章 番外五个人对剧情的一些推测5:乔美人和一些江湖关系 是我以前在老福特发的文,搬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对剧情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解读,其实人家作者和编剧根本就没这么想。由于剧版改编得比较大。所以是基于剧版情节推测的。本来准备放在最后的,但是后来发现写的剧情可能会因为我的这些推测跟电视剧情有些不一样,请剧粉和书粉莫喷,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别看就是 其实整个江湖就像现在的社会,各个武林世家彼此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就比如说李相夷帮师兄赢得南宫家的银月弩,先前师兄也是见过的,也就是说互相之间都是有走动的。 而乔婉娩在四顾茶会后去找李莲花请他原谅肖紫衿时提到自己上一次求人,是十四年前为了李相夷求剑魔暂缓比武,第二年李相夷剑术大成,打败剑魔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头(这里我不喜欢乔美人,因为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有点软硬兼施要李莲花原谅肖紫衿的意思在里面)。 且不说是多少年前吧,主要是这么算起来年龄对不上(这样算起来的话李莲花就只有28岁啊,14-1+15)估计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姑且认为是李相夷十四岁的时候乔美人去求的人,因为他15岁就天下第一了。但是他15岁才获准下山(出师),也就是说实际上他出师之前就认识乔美人了,而且赢得了芳心。 所以乔美人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她家武林地位也很高。而且跟李相夷从小至少是在14岁以前就熟识。据说李相夷第一次见到乔美人就追着叫姐姐,也就是说乔美人应该比李相夷大,很有可能两人很小就认识。 而肖紫衿可以在众人心中默认他可以接替李相夷追求乔婉娩,说明他家也是武林世家,而且江湖地位相当。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就是左护法,居佛彼白石之上。 个人认为很有可能乔婉娩的家族江湖地位还略高于李相夷的师门和肖紫衿的家族。别的不说,就说她对肖紫衿的态度,纵然是因为肖紫衿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有强有力的后台,要不以肖紫衿的尿性,可能早就霸王硬上弓了都不一定。而且她可以随随便便拿出钱来把四顾门旧址买下,说明她家中非常富有。毕竟百川院这么点地方,佛彼白石四个人都凑不起钱来,只能典当给天机山庄。(当然,典当百川院更有可能是为了维持188牢的运转)。 基于这种推测,乔婉娩对李相夷的态度就很好理解了。 作为江湖这个食物链顶端的家族中的大小姐,长得又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找到李相夷这么个长相、家世、名头都相当的男朋友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高攀。既然不是高攀,那你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而忽略大小姐的情绪当然不行,所以分手就成了必然。 但是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是真心爱过的,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伤心一下,矫情一下当然也是正常的,当然从情感上来说也希望他还活着。何况还有点点愧疚,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在战前提分手导致他发挥失常被杀或者是被分手心灰意冷不愿意见故人。 而对于肖紫衿,乔美人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类似女神对舔狗的感觉,只是这只舔狗身份上还是基本配得上自己。开始也接受不了,毕竟有过最好的了,哪里还看得上次一等的呢。但是除了肖紫衿以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其他更差。何况陪了十年,已经习惯于他的照顾了。 其实整个江湖还是等级森严的。比如方多病出身天机山庄,又名义上是单副门主的外甥和李门主的徒弟,虽然看似进百川院还受到了刁难。但是事实上他在百川院的地位比一般人都高。四位院主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肖紫衿十年来泡美女到处游山玩水啥事不管,佛彼白石苦哈哈的尽力维护武林秩序,但是要重建四顾门也只能把肖紫衿抬出来当门主。 第06章 番外六个人对剧情的一些推测6:方小宝的亲爹亲妈 是我以前在老福特发的文,搬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对剧情有些想法,不吐不快,当然也可能是过分解读,其实人家作者和编剧根本就没这么想。由于剧版改编得比较大。所以是基于剧版情节推测的。本来准备放在最后的,但是后来发现写的剧情可能会因为我的这些推测跟电视剧情有些不一样,请剧粉和书粉莫喷,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别看就是 方小宝的亲爹亲妈很明确清楚,就是单孤刀和何小兰,这个没什么扒的。我想扒的是他们两个的露水情缘。 我相信,在最初两人相遇确实是偶然。但是两人相爱就不一定了。 从剧里可以看出来,一开始单孤刀是看不上何小兰的。他一门心思的想复兴他所谓的故国,对男女之事并不是怎么看重。何况那时候他年纪也还不大,估计也还没有到想女人得紧的地步。但是后来怎么两个人又在一起了,还有了方小宝,我估计其中不乏单孤刀的算计。 应该是单孤刀知道了何小兰天机山庄二小姐的身份,天机山庄虽是江湖门派,又因何小慧跟方尚书的婚姻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天机山庄是研制机关阵法这些的,对他所谓的大业极有帮助。现摆着一个送上门来的二小姐,简直是天赐良机,必须抓住了。 可惜单孤刀的算计太过明显,引起了何小兰的警觉,可能还察觉到了他跟南胤人的千丝万缕的关系。证据就是何小兰日记中画的罗摩天冰的图像。那时候单孤刀手中还没有罗摩天冰,何小兰应该也没有看到实物,应该只是看到单孤刀手中的图纸。既然何小凤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罗摩天冰是钥匙,何小兰当然也可以。她只是单纯又不是傻。当然不肯被利用。所以跟单孤刀提出了分手。 何小慧说何小兰回到天机山庄已经有了身孕,但是受了伤,所以生下方小宝就死了,而方小宝也因此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几乎养不大。推测何小兰的受伤多半是跟单孤刀有关。以单孤刀的性格,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既然他无法利用何小兰,还被何小兰察觉到他的隐秘,必然会想法除掉这个隐患。之所以不可能是何小兰自己惹的祸事,一是因为天机山庄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到处都有她们的分支机构,一般不会有人发神经去招惹她,江湖上不入流的那种小混混也伤不了她。第二是因为何小兰既然这么爱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的情况下去招惹别人。 至于单孤刀知道何小兰生子的消息自然好理解,因为公羊无门是天机山庄的常用大夫,而公羊无门又是角丽谯的人,跟角丽谯合作多了,信息互换,自然就知道自己跟何小兰还有个孩子的事情了。虽然何小兰无法利用。但是可以借助儿子的事情去接近和渗透天机山庄啊。所以他才主动去认了方小宝。但是没想到当家的何小慧对他深恶痛绝,严防死守,没有可乘之机。不过还是被他以各种方法或购或偷的得到了追云车的制造方法,并在此基础上加了个外甲做成了偃甲车。 第07章 番外七个人对剧情的推测7:东方皓对李相夷莫名的敌意 女宅案中有个很讨厌的人叫东方皓,他是个瘾君子,又是个色鬼,还是个人贩子,总之是人渣中的极品。但是有点问题,就是他对李相夷的敌意或者说恶意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而李相夷对他似乎也比一般人厌恶些。当然正常人对瘾君子都很厌恶。但是让李莲花当面毫不留情的恶怼的印象中就他一个。 东方这个姓虽在复姓中比较常见,但毕竟不算是什么大姓,武林中姓东方的在剧中提到的除了这位外号“冷箭”的东方皓以外,还有另外一人:东方青冢。 东方青冢其人并未在剧中出现过,只是在角丽谯的口中提到过李相夷当年的往事。当年李相夷看上了东方青冢梅苑的异种梅花,欲折梅相赠四顾门十七位女子。东方青冢不肯,两人为此大打出手,最后李相夷当然赢了,折梅而去。剧中没有说后续,书中说后来东方青冢一把火烧了梅苑。 而在女宅中,原本众人只是在讨论李相夷杀单孤刀的传闻,按说不管是正道邪道,其实对这个传闻都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李相夷的人品是杠杠的,除了别有用心的人恶意中伤(其实他们也不是就认为他会做,只是想泼脏水而已),哪怕是对手都对他的人品是相当相信的。就连牛头马面都知道,李相夷并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酷无情,相反对自己的师兄很是维护,也因此有关于他师兄的任何不好的言论都不会被传到他耳朵里面去,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不会信。连师兄不好的言论都不信,要尽力维护师兄名誉的李相夷又怎么可能是杀害自己师兄的人呢? 就连施文绝他们知道单孤刀那件护甲只能被李相夷的吻颈剑刺穿的事实,也不相信李相夷会是杀人凶手。我估计这个是单孤刀专门安排人将留言传到施家耳里,想坐实李相夷杀他的事,但没想到人家就不愿意相信,只是小心的问了问跟他传说有亲戚关系的方多病。但是这个本来就是一个破绽,试问单孤刀跟方多病的舅甥关系十分隐秘,天机山庄根本不提,连李相夷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施家知道的呢?还不是有人专门透露出来的。 这时候东方皓的发言就相当恶意了,已经不是泼脏水了,完全是要把这事坐实,直接就说他当时就在现场,而李相夷没有杀他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李相夷的命。而李相夷对他也是相当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同在江湖中,同一个姓氏,对李相夷又莫名的颇有敌意。我认为东方皓很有可能是东方青冢,本来一般爱梅的都是高洁之士,从他后来一怒烧了梅林可以看得出来这人气性其实还是不小的,不排除因此染上了毒瘾的可能,而众所周知,这人一旦染上了毒瘾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道德、底线、伦理统统都靠后。但是染上毒瘾的人并不是就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好,只是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而已。这种情况下,当然会迁怒那个引起这个后果的人--李相夷。当然更可能是东方青冢一怒之下烧了梅林,郁郁而终,这个东方皓是他的兄弟家人。 第08章 番外八个人对剧情的一些推测8:关河梦突然认识李相夷 关河梦突然知道了李莲花是李相夷这种事情,我估计可能是剪辑的问题,毕竟我在演员表里看到了四象清尊和琵公子的名字但是实际上剧里却没有。在小青峰的时候,关河梦是不知道李莲花的身份的,连李莲花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我估计可能是因为碧茶之毒只昙花一现,自十年前东海大战以后就没有出现过,因为药魔贴身伺候他家盟主恢复去了,没时间和精力来试毒制毒,辛雷才敢确定这个人是十年前中的碧茶之毒。所以后来才出江湖的关河梦和方小宝见了李莲花碧茶之毒毒发的症状才认不出来。而到了后来小远城案件后,当方小宝带着毒发的李莲花去找关河梦的时候,他突然就知道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而且还拿出了一个延长他生命的可行的办法,就是去找跟他内功同出一门的师娘--岑婆,这就有点突兀了。 从剧中得知,关河梦这个人虽然医术高明,却有点迂腐和教条。虽然他和肖紫衿交好,料想肖紫衿不可能告诉他李莲花的真实身份。事实上肖紫衿恨不得没有任何人知道李相夷还活着。苏小慵虽然也跟乔婉娩交好,但是乔婉娩知道李相夷不愿意回来,也不可能去告诉苏小慵李莲花的身份,而且很明显当李莲花毒发送到关河梦处的时候,苏小慵明显不知道他就是李相夷。那么关河梦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的推测是与苏小慵的爷爷,号称万人册的苏老爷子两人根据已知的信息推论出来的。不过由于关河梦知道苏小慵对李莲花的情愫,开玩笑,李莲花都这么大魅力了,要是她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那还了得?所以就选择了对苏小慵隐瞒。 至于为什么关河梦会去找苏老爷子研究李莲花。估计是因为他不认识李莲花中的毒。作为一个名医,却遇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毒,当然是要仔细研究的。其实他应该是接触过碧茶之毒,因为他最初遇到李莲花的时候两人讨论的病例应该就是中了碧茶之毒的武林人。个人认为关河梦遇到的可能是药魔为了给李相夷解毒,或者单纯的是做药物试验,拿来试药的武林人。只是一来中毒的时间长短不同,二来这十年来李莲花也通过各种方法压制和解毒,肯定跟新近中毒的人脉象不同,所以关河梦才很疑惑的说我竟没见过。要解疑,最方便的就是找自己义妹的爷爷--江湖上的万事通啦。就像朴二黄推测出李相夷的身份一样,既然确定了李莲花身上的毒是碧茶之毒,而且看样子中了很多年了。在结合其他的一些信息,李相夷的马甲自然就掉了。这种情况下,不管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再给他看病,自然是要推测揣摩一番病情,并对有可能发生的状况进行预演。所以才会在方小宝带来李莲花的时候给出一个比较可行的解决办法。 第09章 个人对剧情的推测9:为何李相夷没被人找到 很多人都诟病说东海一战后,金鸳盟马上就寻到盟主,带他去疗伤了,而李相夷却是死是活都没人管,所谓正道还不如魔教。其实这话有失偏颇。 首先,东海大战的地方本就在金鸳盟的地盘,在第一集就可以看到,他们打斗的船上可以看到金鸳盟总坛。而金鸳盟总坛被角丽谯埋了火药,进攻金鸳盟总坛的四顾门门人死了58个,伤者无数。此事笛飞声是知道的,所以他说带他们来送死的感觉如何,只是笛飞声没有想到角丽谯阳奉阴违,不但使四顾门的人死伤惨重,而且借机杀死了围绕在他身边的十二女护法,让金鸳盟也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过即使金鸳盟伤亡再惨重毕竟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救助自家盟主肯定是非常及时的,更何况有个那么爱盟主的圣女督促。只能说李相夷没被他们找到其实真的还是挺幸运的,毕竟那时他已经昏迷失去抵抗力,如果被金鸳盟的人发现估计一个小喽啰就能要了他的命,那才叫一个冤枉。 却说四顾门这边,本就是客场,又被有意带进了埋伏圈,没死的也都伤势极重,又不知道自家门主到底怎么样了,只能先想法回四顾门再说。从李相夷回忆里他回到四顾门听到四顾门山门下老百姓的抱怨可以推测出金鸳盟应该是一路追杀上了四顾门,虽然最终被打退,但是四顾门已经是元气大伤,自顾不暇。而这个情况应该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四顾门一要救助伤员,二要应付金鸳盟的攻打,根本没有办法分出人手去寻找李相夷。佐证是乔婉娩说不该在大战前给李相夷写分手信时,肖紫衿说了句:你一个月前给他写了信?也就是说这时距离李相夷出发去攻打金鸳盟已经至少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李相夷应该是当了门主令牌,用来买药疗伤和买食物、做盘缠,本想着回到四顾门就能将门主令牌赎回来的。结果一回四顾门就正巧听到各种抱怨,看到四顾门闹分裂,更兼看到乔美人给自己写的分手信,一时心灰意冷,转身离开。 这时候李相夷还没有淡漠生死的念头,他应该是转身去了云隐山,无论是谁,受了伤,受了委屈,都会想到回家。可是一回家发现师父死了。估计还没到云隐山就知道师父走火入魔死了的消息,到了山上证实了以后就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将师父的死归咎于自己,更觉得没有脸去见师娘。于是又从云隐山离开了。一时之间,只觉天下之大,竟无自己可去之处。浑浑噩噩的又回到海边,不想解毒也不想疗伤,觉得不如就此死了算了。结果被在海边搜寻他的无了和尚找到,并用自己的梵术金针救了他。 却说这边四顾门分裂以后,肖紫衿马上离开了四顾门,并哄着乔美人也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不过乔美人终究还是对四顾门有眷恋,也对李相夷回来抱着希望,所以后来斥资买下了四顾门旧地,并定居在此。 四顾门虽然解散了,但是百川院却留下了。百川院几位院主被骂得很惨其实真的很冤枉。他们其实才是真正把四顾门放在心上的。之所以留下来维持百川院,是因为一百八十八牢。 百川院作为江湖刑堂,维持武林正义,还维持当初四顾门建立的一百八十八牢。如果百川院几位院主也跟肖紫衿一样一撒手什么都不管,只做自己的逍遥大侠,牢里关押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怎么处理?放了,那负责关押看管他们的那些武林高手、前辈的心血白费了不说,还可能遭到报复甚至连累家人;全杀了也不现实,毕竟有必要杀的肯定都杀了,被关的当然有不死的理由,四顾门是正道,又不是邪魔歪道,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人。 扯远了。 四顾门分裂后肯定又是一通乱,因为要进行资源整合和利益分配。乱完了以后才有时间和精力还有人手去找李相夷。说实话他们根本就不抱希望,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最关键是佛彼白石都知道李相夷中了必死的碧茶之毒,要死早死了,不死也该回来了。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多半都凶多吉少了。 剧里说云彼丘在东海找了李相夷数月,从时间上来说他找李相夷的时间点李相夷应该是离开四顾门去云隐山,然后被老和尚找到并救起的那段时间。其实他也就运气不好,就差那么一点,被老和尚先找到李相夷并带走了。后来白院主剑伤云彼丘,纪院主最终将云彼丘又带回百川院后,李相夷也从老和尚那里离开,回到了东海。就这样完美的错过了。人嘛都有个误区,找过了的地方,何况还找了这么久,一般就不会再回去找了。所以后来李相夷在东海住了好几年都没有再去找他。 而且估计李相夷上岸的地方离他们打斗的地方相距比较远,毕竟海水是流动的,又是大风大浪的。 这也是我在前面十几章里面写的场景,只不过里面加进去了个丫丫。本来我在老福特里面写的没有丫丫,只是李相夷自己一个人挣扎求生的十年,但是写得自己心肝痛,终究舍不得当个恶毒的后妈,所以就安排了丫丫小朋友。 第010章 个人对剧情的一些推测10:笛飞声的身份来历 剧中笛飞声是笛家堡培养出来的死士之一,不过他很幸运的逃了出来,而且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最终回去报了仇,灭了欺压他的笛家堡。应该说来历是比较清楚的。但是,同师兄一样,名字出卖了他。 当然,他是三位男主之一,自然是要起个好听点的名字,但是,要知道他这个来历和名字十分不相符。 首先,我们可以从笛飞声的回忆里看到,他从小被当做死士训练,他的名字一直都叫笛飞声,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要知道,这个名字是出自李白的《折杨柳》里“谁家玉笛暗飞声。”而与他对阵的那个少年的名字就比较附和正常人家的孩子,叫阿瞒(当然叫阿瞒的也出了一个姓曹的也蛮厉害的)。而他这个名字呢就比较诗情画意,有点文化了。这个名字当然不可能是把他们视为工具人的家主起的,那就只能是他的父母或者祖辈起的了,或者干脆是他自己起的,那么他就必须是有点文化功底的。 其次,笛家堡用来控制死士的是痋虫,而一般情况下中原武林控制手下是用毒药。因为痋虫要有专业人士才能培养和操控,这个属于技术垄断的,一般人很难自学成材,都是有传承的。一般这种控制手段都是出现在少数民族中。而剧中出现最多的异族就是南胤。正好他们也是玩虫子起家的。然而即使是玩虫子起家的南胤人也不是都会这个技术。比如女宅案中玉楼春就不会,所以他控制手下的方法就是传统的用毒药和定时发放解药。 第三,金鸳盟几乎是南胤人的大本营。除了封磬和金满堂、玉楼春以外的南胤所有关键人物几乎都在金鸳盟。有身为圣女的出身南胤皇族的角丽谯,有跟笛飞声一起打天下共同建立金鸳盟的四象清尊,还有十年前江湖排名第三的黄泉府主。我们知道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鸳盟聚集这么多南胤人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有人会觉得是角丽谯的功劳,但是要知道四象清尊可是建立金鸳盟的元老,黄泉府主也并不听命于角丽谯反而处处防备她。而这两个人都是当初萱公主安排在中原的四大家族中的其中两家的后人。 综上所述,我认为笛飞声应该是南胤人,或者说他出身的笛家堡属于南胤人的势力范围,而笛飞声的父辈、祖辈是生活在笛家堡范围内的读书人(按原着中对笛飞声的身份说法他应该跟监督建造一品坟的皇家侍卫有关。)而笛飞声是因为他的武学天赋被选中带进笛家堡作为死士培养。 还有一个可能,是我后来想到的,那就是他是李相显。 李相显在家破之时已经十岁了,作为皇族后裔,他应该是从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先前说过推测他是因为受伤感染而死,但是也有可能没有死,只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后来被人发现还活着,就被卖到了笛家堡当做死士来培养。因为他毕竟还是有点学问的,当知道身处笛家堡后,按一般规矩不管你姓什么,肯定都要改姓笛,所以就想到了那句“谁家玉笛暗飞声”的诗句,给自己取了一个笛飞声的名字。 至于他后来忘了自己是李相显这回事,一来可能是跟单孤刀一样,因为发烧等原因;二来也有可能是因为痋虫的副作用。可能因为他南胤皇族血脉的原因,所以痋虫对他的控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所以他才能从笛家堡逃出来。 至于武学天赋那就更不用说,弟弟是天才,同一个爹妈生的哥哥也是天才不是很合理的嘛。所以他会对李相夷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不光是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更是潜意识中亲人间的血脉亲情。 第25章 李鸿飞 郝家主说完,就像了了一桩心事一样,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他如释重负的说道:“当年我曾见过李门主一面,那是一个热情似火,有理想,有抱负,有正义的少年郎,跟星辰一样,都是顶好的好孩子。当年他送星辰的尸身回来,对我说抱歉,我那时就想对他说这话,可惜当时太过伤心,等回过神来,他已经黯然离去了。今日才有机会将这话说了出来,想必他也是能听得到的吧?” 清远轻声的说道:“世伯的回护之意,李相夷心中定是感激的,只是李相夷已葬身东海,终究是辜负了世伯的情意。”却是李莲花传音借清远之口说出。 郝家主看了看清远,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隔壁,道:“若李门主当真葬身东海,英灵不远,更是能听见的。”说完,朝隔壁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清远目送李原送走郝家主,转身回了隔壁房间,李莲花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向来在别人面前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不过在清远面前倒是从不遮掩。 清远依偎在李莲花身边,“哥哥为什么不愿意见故人?我看这位伯伯人很好啊!” “豆娘,你不明白,若是他怨恨李相夷,我的心里倒还好受一些。他这样,让我心里着实愧疚。” “我不明白。”清远恹恹的,“分明他是在夸哥哥,在安慰哥哥,哥哥怎么还更加伤心了呢?” 李莲花抬手擦干眼泪,嘴角带笑的说:“没有,我没有伤心,我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清远嘟着嘴,一副你骗小孩呢,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看得李莲花忍不住想伸手去在她头上揉两把,看了看她梳得漂漂亮亮的发髻,还是没下得去手。 李原送客回返,三人尽量不引人注意的结账离开,李莲花让李原经过书院门口的时候顺便去将那名“门房”请来相见。 这位门房其实算不得是四顾门的人,不过是因为跟李相夷有约定,帮他在这里守着罢了,如今这里既然不准备再设牢房了,也该问问他的打算。 那老门房见有人来请他相见,虽说是没有见过来人,这人穿着也很平常,布衣长衫,跟一般大户人家的账房先生、管家之类的没多少区别,但从他周身气息来看也知道这人出身江湖,武功不弱。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况且在对方的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不怀好意,暗号也对得上,于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约了个地方。 李原点点头,举手称谢,神色不变的驾着马车往约定的地方去了,被外人看见也就是有人来问了个路的样子。 马车离开后,老门房也找了个理由给同样守着门房的小厮打了个招呼,提着个酒壶出去了,他原本就时不时摸鱼出门,所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因为他其实的职责是看守地牢,又打扮得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所以其实门房是另外配了小厮的,平时递个帖子,内外通传,打扫门前一亩三分地的清洁这些事都是小厮做。这小厮跟书院里的先生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下人而已。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个老门房是主人家的什么亲戚故旧,老了没个依靠,胡乱给他安排个地方混吃等死罢了,没人真的指望他做什么事,他摸不摸鱼都没什么大碍。 约定的地方是条人来人往的大街,马车在人流中慢慢的朝前走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厮跑过来,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提着些东西,对车里人说道:“公子,东西买齐了。” 车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嗯”了一声。 那小厮笑嘻嘻的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股脑的堆到车上,自己也跳上车,坐到驾马车的李原身边,从他手里抢过缰绳和鞭子,道:“管家先歇歇,我来,我来。”跟家中那些爱在主人面前献殷勤的小厮没什么区别。 李原已得李莲花密语传音,所以任由那小厮将缰绳马鞭拿了过去,自己乐得清闲。 马车穿过人群,一直朝前驶去,一直到一块人迹罕至的荒地才停了下来,此处植被不盛,藏不住人,地势平坦,一眼便能看到四周很远的地方。 车停下后,车里车外的人都下了马车。那小厮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李莲花,笑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你藏头露尾的时候,果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没有刻意掩饰的声音听得出他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出现在一个小厮的皮囊下,显得有些违和。 李莲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假装咳了两声:“咳,咳,少年人不懂事,口无遮拦,莫怪莫怪。” 那人围着李莲花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若不是我,怕是别人都会认为你这皮囊是假的吧,你面容虽稍有变化,想是无了和尚给你施了金针的缘故,倒也不难看出先前的样子,只是这性子却是变了不少,两厢结合下,要说你是李相夷,应是没人敢相信。” 李莲花有些赖皮的说:“不是啊,我不是李相夷啊,李相夷已经死在东海了,我叫李莲花,是个江湖游医。” 那人忽地眼中显出泪光,嘴角却是含笑,道:“李莲花,江湖游医,挺好的!比那劳什子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更好,总之你活着便好,其他不重要。” 李莲花不愿气氛如此煽情,岔开话题道:“我给前辈介绍一下,这是舍妹清远,小名豆娘;这是豆娘的管家,李原。” “豆娘,原叔,这位前辈是人称千变万化无影客,往来随心不留行的李鸿飞前辈。” 清远没感觉,只知道是个长辈,行礼就对了,可是李原知道啊,他如今也算是江湖上的前辈了,但是当他还在四处拜师学艺,混迹市井之时,这位前辈的威名就已经享誉江湖了。 此人亦正亦邪,没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不过他那威风,便是李相夷也赶不上,因为明里暗里大骂李相夷,说李相夷坏话的可是不在少数,但没人敢说他的坏话。只知道凡是说过他坏话的都死了,有正道大侠,也有邪魔歪道,死得千奇百怪又悄无声息,因为说不定你身边听你说话的这位就是他。“千变万化无影客,往来随心不留行”是当年的万人册苏老先生--如今的万人册苏老先生的父亲对他的评价,他很喜欢,从此后每次杀人都会留下写着这两句话的名帖。 近十几年,这位前辈已经没有出现在江湖了,但江湖上仍然有他的传说,至少是仍然没有人敢说他的坏话。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屈身在此,为四顾门看守这么一个小小的并不怎么重要的地牢。看他和李莲花这般熟悉的样子,李原不由大惊失色,连忙礼数周全的见礼,心里对四顾门和李相夷又重新评价了一番。 第26章 李鸿飞炸毛 只听得那无影客问李莲花道:“你一身孝服,看来传闻漆木山死了,是真的了?” 李莲花垂下头,带着一点哭声道:“是。” 他拍拍李莲花,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是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他也年近花甲,算不得早死。” 清远和李原侧目:“你这也算是安慰人?” 不过这人是真正的“老”前辈,也不知道年龄多大了,说不定比漆木山年龄还大也不一定,在江湖上漂泊这么多年,早就应该是看淡了生死,所以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 李莲花心里虽伤心。不过好歹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倒也能将悲伤压得住,谈起了正事:“前辈消息灵通,四顾门的事应该都知道了吧。我们已将此地买下,想以后此处就单纯的做个书院,彻底将旧事湮没。前辈是想留在此处养老还是有别的安排?” 李鸿飞道:“当初与你赌斗,我连换九种身份,都被你识破,根据赌约,我为你做事,你为我养老。怎么,现在把四顾门抛下了,还想把老头子也抛下不管了?我可告诉你,这给老头子养老的责任可是你当初应下来的,我管你李相夷也好,李莲花也罢,终归是不能说了不算的!”粉嫩嫩的小厮用苍老的声音赖着要个少年郎给他养老,这情形乍看乍诡异,又让人莫名的想笑。 李莲花啼笑皆非,“好,好,好,我也没说个不字啊,这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吗。不过我现在可是两袖清风,还靠我妹子养着呢,前辈跟着我可是委屈了。” “老头子好养活,有口吃的就行。既说定了,那就走吧,现在去哪里?”李鸿飞说着便拔腿向马车走去,手一撑,便坐在了车辕上,倒催促起其他三人来。 “不是,你这就走啊?不给其他人交代一下,不收拾一下东西吗?”李莲花惊异的道。 只见李鸿飞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个长相有些清癯的半老男子,看着比李原更有书生气质一些,叹道:“唉,这张脸终于可以见见天日了。” 见三人还待在原地没动,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老头子是跟你一样,做事毛毛躁躁的没个成算啊!我走的时候就给他们留了信,说我侄儿接我去养老,不回书院了。这些年我呆在门房无所事事,看不惯的人多了,我走了大家都清静。再说细软,那不是?”他伸手指了指刚才堆到车上的那堆东西。 李莲花被他说办事毛躁也不好反驳,其实他一贯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基本都是谋定而后动,真毛躁那也不能带着四顾门短短时间就打出这么偌大的名头来。只是这次东海一战,确实是有一些,也就这么一次,就让四顾门遭受了灭顶的打击。 李莲花摸摸鼻子讪笑一下,率先向马车走去,这老头子惹不起啊,当初自己是怎么就招惹上他了的?不对,是李相夷那厮招惹的,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李莲花在心里坚决的跟李相夷划清界限,李相夷的罪状在一个名为记仇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条。 李原跟李鸿飞都坐在车辕上,马鞭和缰绳被李鸿飞抓着,他也不敢抢,就随他去了,轻松点不好吗。 清远仍旧跟着马车跑,她这些天都跑习惯了,跑起来越来越轻松,还能边跑边背医书,就是太费鞋,都跑废好几双鞋了。偏哥哥说这是轻身提纵功夫没到家,还要多练练。不过现在内力倒是增长得好快,练习扎针的时候用上内力,别说钢针,就是银针都能刺进去好几十层纸了呢。 李鸿飞驾着马车也没走多久,便找了一家清静的寺院借宿。此处寺院香火不旺,所以和尚也不多,只几名老和尚像修苦禅一般守着日渐破败的寺院。倒是有那么两三个书生图清净,捐了些香火钱,在寺里借了间禅房读书。 李莲花几人大方的捐了五两银子求宿一晚,和尚们忙殷勤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收拾了出来,让几人入住。 一住下来,清远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给哥哥熬药,师父说了,药可不能断,哥哥的经脉受损十分严重,所以内力没法聚集,体内原有的内力用点就少点,还要不停地去压制碧茶之毒,所以一定不能用内力,而且要尽快修复受伤的经脉。只有经脉修复了才能继续修炼内力,这些清远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的。 李鸿飞见小丫头对熬药这么上心,又仔细辨别了一下药物,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抓过李莲花的手细细把脉,他自是知道李相夷受了伤,但是一探之下,才知道他哪里只是受伤而已,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足阳明胃经严重受损,还有一种霸道而狡猾的不知名的毒如跗骨之蛆盘踞于内,几已遍布全身,全靠一点内力压制,而这点内力,据他所知,还不足当初四五层。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为清远的出现,原本,李莲花的内力剩下的只有区区一层而已,而且还没人管、没人顾,一个人在海边挣扎生活了好多年。 他将李莲花的手重重一甩,一张老脸阴沉得像要滴水一样,胸中的火压了又压,终于还是压不住,指着李莲花的鼻子就开始骂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伤的很重,又中了极为霸道的毒,如今只剩一口气了,还东跑西跑,忙这忙那的!漆木山那小子是怎么教徒弟的!老子跟他没完!” 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李莲花一把拉住他:“前辈莫要动怒,我这不乖乖的在吃药吗。再说我师父他也不在了啊!” “老子去把他挖出来鞭尸!” 听得他叫着要鞭尸,李莲花哪里肯,身形一闪,拦在他身前,讪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不是天天在听话吃药疗伤吗。这主要是事情多,等我把这些都安顿下来了,就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的、努力的疗伤好吧。您看,豆娘天天把我看得可紧了,小丫头可凶得很呢!” 李鸿飞没理他,阴沉着脸沉声道:“让开!” 李莲花怎么可能听话让开,继续耍无赖道:“您一定要走,以我现在的功力,要拦下就只能尽全力了,这样一来毒可就压不住了,好容易有点起色的伤势也会恶化,您定然是舍不得的吧。” 李原目瞪口呆的看着耍无赖的李莲花:没想到名震江湖的李门主是这样的李门主,这可真是开了眼了,幸好我已经投效了,要不恐怕会被灭口的吧。好可怕,还是去帮姑娘煎药吧,其实煎药这事本就该我这当下人的做,把自己定位为下人的素手书生仓皇而逃。 第27章 细捋一定约 李鸿飞倒是见过这样的李相夷,当初就是被他这么死皮赖脸的缠上的,才有了后来的赌斗,当然其实当初自己也是故意送上门去“偶遇”的,不过偶遇是偶遇,只是想看看这孩子怎么样而已,结果被他缠上,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给他当狱卒。这小子,就不能理会他,要不,他比那山里的猴子还会顺杆爬。 再次看到他耍无赖的样子,李鸿飞又好气又好笑,一口气把自己憋得,一下子没忍住,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你个臭小子就是看我老头子活了这把年纪了还没死,想活活把我气死哇。你还说给我养老,你这是想我老头子给你收尸吧,老头子命好苦啊,漆木山你个小王八蛋,你眼睛一闭图个轻松啊,教出个混蛋徒弟欺负我老头子啊......” 他这一哭把李莲花吓了个手足无措,只好作揖打躬的说尽好话,作了无数保证,方才叫李老前辈收了法力,止住了那滔滔洪水。 李老前辈红着双眼睛,(哭的时候手使的劲太大,揉红的。)泪眼婆娑的要李莲花按刚才说的,拿笔写下来,他要监督着让他一一兑现。李莲花怎会不知道他是演戏的,只是这无影客确实是与师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和师父甚至师祖都相熟却是毋庸置疑的,又是一片好心,却是不便驳了他的面子,他要演戏,便也只能陪他演一演。 于是苦笑着当真拿了纸笔,将刚才胡乱答应的若干有理无理的要求一一写下,签上李相夷和李莲花的名字,双手递到那兀自气哼哼的老头儿手里。 李鸿飞仔细的看了递到自己手里的“保证书”,确认李莲花没敢在这上面耍什么花招,安什么陷阱之类的,方才将墨迹吹干,叠了放进怀里。 得到保证的李鸿飞面色一端,顿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又哭又骂又撒泼的人从未出现过一样,真真无愧千变万化之名。 他沉声道:“现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江湖上各种小道消息乱飞,还是要你们当事之人才说得清楚由来。” 李莲花也收了那痞赖的样子,将从引起事情开端的那场师兄弟间的争执到现在的一切自己先捋了捋,顿时发现了当时许多没在意的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不欲让自己的怀疑影响了李鸿飞的判断,故而理了理思路,尽可能客观的将这些事说了,当然隐下了自己几乎确定了下毒之人是谁和婉娩写诀别信的事情。 前者他是心里终究怀着一丝希望,下毒之人不是云彼丘,毕竟,没有人愿意相信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所背叛。后者他认为这是他和婉娩之间的事情,是极私密的事情,无论是蜜糖还是尖刀,都自己受着,与别人无关。 此事说来话长,但李莲花也没有桩桩件件都细细详说,只在一些关键的事情上说得详细,其余皆是一句带过。 这关键点有三: 其一,与笛飞声的结盟。这个应该是没有什么可疑的,毕竟这个念头是自己在处理完门中事务突然兴起的念头。 近些时日以来,江湖上频频有各门派掌门、长老、优秀弟子失踪之事,矛头直指向来行事我行我素,聚集众多邪魔歪道的金鸳盟,尤其是金鸳盟里不乏草菅人命,用人做实验的如药魔等人。四顾门作为江湖中正道的领头人,门主又刚刚被推举为武林盟主,门内对金鸳盟开战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然而一年前,四顾门铲除漠北邪教,元气大伤。不可置疑,如今在江湖上金鸳盟的实力远高于四顾门,如果与金鸳盟火拼,虽可号召武林同道共襄义举,然输赢未可知。但凡对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乃是常理,何况金鸳盟里之人多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什么迷药、下毒、暗器防不胜防,真打起来,恐怕伤亡不是个小数,如今的四顾门实在是耗不起了。四顾门门下皆是兄弟,死一个李相夷都心痛。 何况这个笛飞声与李相夷好歹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那就是一个武痴,除了老是喜欢缠着比武,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不怎么管手下。或者这人就没什么正邪是非观念,也不觉得手下人这些作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叫他约束一下手下,行事别这么嚣张过分应该不是问题。大不了答应跟他好好比一场就是,对手难得,其实自己也是挺想跟这个难得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好好打一场的。打那些武功不济的那是欺负人,还是要打败这种跟自己一样站在巅峰的对手才有成就感。 于是坐起立行的李门主抄起少师就出了门,同时传信给笛飞声,约了个不打眼的地方会面。会面的地方是一个风景绝佳的小酒楼,老板没有半点江湖背景,完全是普通人,他家的家常小菜甚是精致美味,是家传的手艺,传媳不传女的。阿娩很是喜欢此处,经常不辞辛苦的“路过”此处,在此地小住两日再走。为此还特意在这左近置办了个小院,以供她时不时的“临幸”。跟着她来过几次后,李相夷也熟了,也挺喜欢他家的菜品和风格的。恰好此处正在两派的中间地带,正合适会面。 两人都是爽快之人,三言两语间便将双方休战、各自约束手下之事定了下来,至于那些细枝末节,自然后续交给属下去慢慢商谈完善。 谈事之余,还一起吃了个饭。呵,这笛飞声也不知是真没味觉还是怎地,连干了两大碗白米饭完事,菜还没上呢,他就吃完了,吃完就想着比武。才不理他呢,吃饭的时候就要细嚼慢咽,品尝美食,欣赏美景,乃是人生乐事,怎么能总想着打打杀杀的,多煞风景啊。 等到吃完,趁他一个不注意,运起婆娑步就溜了,溜了,事情还多着呢,哪有那时间精力没事就跟个武痴比武啊,都赢了他好几次了,奈何这人虽是屡战屡败,却是屡败屡战,看到自己那兴奋劲,比小孩子看见糖还激动。不想比,完全不想跟他比,要比也要等闲下来了再说。远远的听见那人在背后大叫:“李相夷,我总有办法让你好好的跟我打一场!” 第28章 细捋二 28章 细捋 二 其二,师兄弟间的争执。 跟笛飞声定好休战之事后,李相夷又风风火火的赶回四顾门,本想召集门人开会,将此事传达下去,并安排人去与金鸳盟接洽,在二人定下的框架中拟出若干细则来。然后趁着这五年消停的日子,发展壮大四顾门的实力,门下弟子的训练也要加紧。 没想到一回到四顾门,就见师兄正准备带着兄弟们杀向金鸳盟。那怎么行!我这边刚刚跟笛飞声定了约,你这边就要杀过去?自然是仗着自己门主的身份,不由分说的制止了。此事确实是做得不对,尤其是在门人面前下了师兄的面子。 可是师兄毕竟是宠着李相夷的,听他说刚刚与笛飞声定了约,虽然气愤于没有与他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但是仍然想办法弥补,说是可以向朝廷求援,由朝廷出兵剿灭金鸳盟,四顾门只需要适当的时候相应朝廷的号召即可,这样既不算自己背约,又消灭了金鸳盟,还不伤门内弟子的性命,这等一举三得的提议仍然被李相夷否决了。当然并不是说李相夷做错了,即使到现在,李莲花也没有后悔自己拒绝师兄的提议,让朝廷出兵剿灭金鸳盟。江湖就是江湖,不应该牵涉朝廷,四顾门的创立,便是为了让这江湖有一处不依不附,绝对公正的存在。 若是四顾门被朝廷左右,借朝廷之手剿灭了金鸳盟,那便沦为朝廷的爪牙,与衙门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明明可以好好的跟师兄分说,解释,商量的,却偏偏用了那桀骜的语气对师兄说:“四顾门中没有了谁都可以,没有了李相夷,不行!”就是这句话,深深的伤了师兄的心,当初兄弟二人联合起志同道合的兄弟们一起建立起来的四顾门,怎么成了你李相夷一个人的?李相夷,你把你师兄置于何处!你不过是仗着师兄宠你,便肆无忌惮的挥霍兄弟间的情谊,丝毫没有顾忌到师兄的感受,从来没有去主动维护过兄弟之间的感情,却还觉得自己待师兄与别人不同。什么不同,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吗?每每想及此处,李莲花就恨不得把李相夷从海底拉出来鞭尸。 若不是李相夷这嚣张至极的言语,师兄就不会愤而离开四顾门,单身去迎战金鸳盟的三王,就不会惨死。至于后来的报仇,人都死了,报仇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安的借口罢了,还因此害死了更多的兄弟。 说到这里,李莲花的情绪更加低迷了。 其三,为什么师兄会跑到扬沙谷,从而遭遇金鸳盟三王,并跟他们打了起来,以致身死其手?他作为四顾门的二门主,自然是知道,那扬沙谷是金鸳盟的秘密圣坛,别说两派是生死大敌,便是寻常门派,无故跑到别人的禁地中也是极不正常的举动。到底是谁把师兄引到那里去的? 金鸳盟三王杀了师兄,又抢夺他的尸身为何?若是为了激怒李相夷,单只杀了师兄便已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难道还指望用师兄的尸身来胁迫或者谈条件吗? 这两点疑点,李莲花翻来覆去的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想通,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而听他叙述事情经过的李鸿飞也同样在这两处提出了疑问,可见,这确实是说不过去。 不过当时条件不允许,自己也没来得及仔细查验师兄的尸身,只知道他是死于当胸一剑。若是后来尸身不失,带回门中,自己必能从伤口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更能确定师兄是死于谁的手下。 其实,李鸿飞隐隐心中有个猜测,他活得够久了,见多了金蝉脱壳,死而复生的戏码,何况他自己就是伪装大师,自然是知道这世间不仅你看到的那张脸未必是真的脸,便是死人也未必真的就是死人。当然这些都经不起仔细的查验,或许这才是单孤刀尸体不见的根本原因。 只是这话自己可不好说,说了这小子非跟自己翻脸不可,何况无凭无据的,倒像是在往死人身上泼污水一般。 夜已深沉,清远早将药熬好监督哥哥喝下后,洗漱休息了。两李就这些事情复盘了好几次,静下心来的李莲花自然从中间看出了浓浓的阴谋味道,只是他的心始终被笛飞声那句“我总有办法让你好好的跟我打一场”占据,总局限于金鸳盟杀了师兄的愤怒里。 李鸿飞倒也赞同他想找回单孤刀尸体的举动,只不过他不像是李相夷对单孤刀有这么深的感情,要让他入土为安,他只是想找到单孤刀的尸体,说不定可以在上面发现一些端倪,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最后,李鸿飞仗着自己前辈的身份和刚才李莲花签下的保证书,强行决定,李莲花手里还有几处未接管的类似产业,就交给李原去办,齐知原的名头,李鸿飞也还是听说过的,这些许小事,交给他去办很是妥当。 至于李莲花,还是安安静静的当一枝娇花,觅地静养。必要将经脉愈合,内力重修,毒素尽除才行。 李莲花不禁苦笑,前两样倒也罢了,毒素尽除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这碧茶之毒简直称得上是药魔的巅峰之作,连他自己都没想得出来解毒的法子,扬州慢虽现下看来能压制得住,但是能不能逼得出来,还不知道呢。若是不能,难道自己就此困住一生吗? 李鸿飞见他不情愿,心知此人性子倔,主意多,说不定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来个人间消失也未可知。正色道:“我知道拘不住你,不过你师父死了,你纵然不愿意回云隐山,在他坟前结庐守孝,换个地方倒也不妨。难道在你心里,你师兄的尸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你师父更重要吗?若是,就当我老头子没提过。” 李莲花惭愧,李老前辈说得在理,师父的恩情大于天,自己任性妄为害得师父担忧以至于走火入魔而死,已是不孝,现下李前辈的安排已是十分妥当,自然应当老老实实为师父守孝三年。 于是次日一早,李莲花便交代李原带着剩下那几处的文契前往接管产业。李莲花将每处的情况详细交代给了李原,让他看情况随机应变就是。李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和艰巨的任务砸下来,砸得有些懵,不由得问:“你不怕我跑了?或是跟这些人勾结起来为祸江湖吗?” 李莲花微笑问道:“你会吗?” 李原摇摇头:“我不知道。” 李莲花道:“经历了就知道了。” 第29章 百川院 此时的百川院,在经历了四顾门分崩离析后,不愿离开四顾门的一些门人在原四顾门刑堂堂主纪汉佛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新的门派“百川院”,并在众人的努力下取得了朝廷的认可,接下了以往四顾门维护武林正义的重任,成为了新的江湖刑堂。 朝廷本来也不想有这么个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存在,但是江湖上的纷争,江湖人的桀骜不驯,却不是朝堂上诸位“谦谦君子”可以摆得平的。所以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百川院的合法性,就如当初承认了四顾门的地位一般。 何况那一百八十八牢中关押的江洋大盗,对于朝廷来说也是烫手山芋,普通大牢关不住,总不能都接到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里来关着吧。且不说那牢房够不够,就单说怎么把人弄到里面去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直接接过来掌握在自己手里?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把当初建设一百八十八牢的费用算给那百川院,就当是他们帮朝廷建的。钱的问题倒是好办,大熙朝富庶,钱能解决的问题那还是问题吗?只是这狱卒可不好办,这一百八十八牢中,就算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牢房,那用来看守的也是江湖中人,而一些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四顾门当初用的可大都是曾经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来看管,这些人或是因为四顾门对其有恩,或是因为有求于四顾门,还有些是因为各种交情和利益才答应下来的,朝廷可没那个精力和能力,也“不屑”去笼络这么多奇人异士。 说来这朝廷也挺可怜的,别的王朝,有点本事的不管是文人也好,武士也罢,都是千方百计想着为朝廷效力,混个一官半职的。偏大熙朝堂重文轻武,朝政被文人把持,那些想靠武力出人头地的若不是有深厚的世家背景,绝难出头。也就形成了但凡有些武力的都混迹于江湖,在江湖上找自己的存在感,而朝廷却无力弹压。到如今,要管理这些武人,倒要借助江湖的势力才行,让皇帝觉得又憋屈又荒诞。 若是将那些被关押的江湖人一股脑都杀掉倒是一劳永逸。但是想想,当初四顾门如此势大,都没有杀的人,想必不是没到恶贯满盈的地步,就是身后牵涉极多,不好处理。若是朝廷拿来就杀了,怕是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血流成河。虽说朝廷有军队,胜在人多势众,可是也没必要非拿人命去填啊,皇帝还是自认非常爱民如子的。 百川院中“佛彼白石”为四位院主,分别是佛--纪汉佛,彼--云彼丘,白--白江鹑,石--石水。他四人义结金兰,各有所长,老大纪汉佛为人端方严肃,刚正不阿,执掌百川院乃是众望所归;老二云彼丘精通机关阵法,曾为四顾门军师,一百八十八牢的机关阵法多出自于其手,因其心思细腻,百川院中消息情报刺探整理也多是他负责揽总;老三白鹅白江鹑,性子随和,博闻广记,江湖中人只要有名字的他便多少都知道一点,百川院对外打点人际交往多是他出面;老四石水性情似火,嫉恶如仇,百川院中刑探训练、探案抓捕多是她负责。 日前,白江鹑发现了老二云彼丘十分不对劲,虽说众人都因四顾门解散大受打击,但好歹留下了百川院,继承四顾门的遗志,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他作为四院主之一,却无心打理事务,终日徘徊于东海之滨。开始大家都认为他是执着于寻找门主,自然是应当之举,可是奇怪的是他寻找的重点却不是活人,而是打听到哪里捞到死人,哪处冲上来尸体,他便异常着急的去查看。 白江鹑思来想去,这云老二此举分明是认定门主已死,却是为何?门主武功天下第一,若说重伤之下被水冲到什么荒岛上难回门中,或是在某处觅地疗伤是可能的,怎么也该从附近海岛、发现的伤者、最近有人采买疗伤药物的药铺去查啊,哪有上来就查死人的道理?门主才不会死呢! 石水正带着刑探们满世界的抓捕金鸳盟的余孽,白江鹑便去了东海之滨寻云彼丘。 结果抓住云彼丘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在大战前,他这位好哥哥竟然给门主下了传说中无药可解的碧茶之毒,还将门主布置好的接应门人全送去了金鸳盟布置好的陷阱,致使数十位门人死于金鸳盟事先埋下的雷火弹之下,侥幸没死的也大多伤残。而这些,竟然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妖女---金鸳盟的圣女角丽谯。他居然为了个妖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对门主下了毒手! 白江鹑气得拔剑便朝云彼丘刺去,云彼丘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闭目等死。只是多年的兄弟情谊,到底使白江鹑的剑在刺进云彼丘身体的那一刻,偏了半分,没有让他身死当场。后来大哥纪汉佛赶来,命人救起了云彼丘,带回了百川院。 云彼丘醒来,发现自己没死,欲要饮剑自刎,又被纪汉佛拦下,他对云彼丘说:“云彼丘,若是找到了门主的尸体,证实门主已死,我定然亲手送你去地下向门主赔罪。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有寻到门主的尸身,那么我坚信门主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所以我要你也活着,日日活在悔恨之中,活着赎罪,活着找门主的下落。你谋害的是门主,所以你的罪也只能由门主来定,若是他要将你千刀万剐,万箭穿心,那也是你应当受的,一剑毙命那是便宜了你。” 说完纪汉佛头也不回的离开云彼丘的房间。云彼丘看着纪汉佛的背影,发现大哥的一只手似乎有些不便,不禁惊问出声:“大哥,你的手!” 纪汉佛内力深厚,一身功夫都在双掌之间,他作为百川院大院主坐镇百川院,等闲不出门,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何人竟然伤得了他的手。 纪汉佛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我擅自决定留下你的命,自然要有所交代。门规如此,我自当带头遵守。” 又道:“诸事纷纭,你既醒了,便将你那本分之事做好,莫要再多生事端。” 第30章 百川院二 纪汉佛从云彼丘处出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已经在云彼丘那里守了两个昼夜,已是精疲力尽。刚进门坐定,还没来得及喝口茶,白江鹑和石水便闻讯赶了过来。 白江鹑将周围门人弟子都打发得远远的,问纪汉佛:“他醒了?” “嗯,没死。”纪汉佛回答道。 石水一拳砸在房门上,愤怒的嚷嚷道:“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云彼丘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你不但不杀他,还让他继续当这百川院的院主,还为包庇他不惜废了自己一条胳膊!老三你那武功都白练了,当胸一剑都杀不死人,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纪汉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自从东海大战之后,事情便朝着他从未想过的方向飞速的发展着,门主失踪,四顾门解散,成立百川院,跟朝廷谈判接过四顾门的一些权利和义务,抓捕金鸳盟的余孽,寻找门主,处理云彼丘。桩桩件件,皆是劳心劳力。 先前四顾门中大小事务都各自有专人负责,他本是刑堂堂主,只负责监察和处置违反门规的门人弟子,虽然后来所监察处置的作奸犯科之辈扩大到整个江湖。但是那时候有门主、二门主、护法和各位长老主持,他只需要听命行事,管好自己手中之事即可,别的一概不用操心。 现在自己当家,才知道维持一个门派的运作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小小的百川院,不过一个开头,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焦头烂额了。 天知道当初还羡慕门主一呼百应,睥睨天下,举手投足之间就消弭了各派纷争,再大再为难的事也不过就是开个茶会,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和和气气的解决了。 真难为门主这么年轻,就一手建立和统领这偌大的四顾门,平息着江湖的纷争,剑锋所指,无不所向披靡,他的能力确实远超众人。 只是门主.......那惊才绝艳,热情似火的门主啊! 听得白江鹑劝石水道:“老四,你冷静,大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江鹑,你告诉老四了?” 白江鹑看了大哥一眼,“嗯”了一声。虽然他最后想明白了为什么大哥要留下云彼丘一命,但不妨碍他为大哥救下云彼丘而不满。 石水不满的道:“难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应该知道吗?这该死的云彼丘,我石水当初是瞎了眼,怎么就和这种不忠不义之徒义结金兰!” 说着,石水忍不住哭了出来:“大哥,你说门主他还活着的是吧?他那么厉害,那碧茶之毒也奈何不了他是吧?” 白江鹑安慰石水道:“老四,既然没有找到门主的尸体,那门主就很有可能还活着,虽然那碧茶之毒号称无药可解,可是门主有扬州慢啊,扬州慢驱毒疗伤那可是我们都见识过的,门主没回来,说不定就是在什么地方解毒呢,他毒解了自然就回来了。哪怕......” 白江鹑声音低沉了下去:“哪怕是回来杀彼丘,甚至杀我们,他也总是要回来的不是吗。” 纪汉佛叹了口气:“我也是此意,门主他嫉恶如仇,一旦解困,必定是要亲手取彼丘的性命的,恐怕也未必会原谅我们。” “老四,我留下云彼丘一条命,一来是要留给门主亲自裁决;二来,你也知道,如今四顾门散了,百川院能立得起来,说到底不过是挟四顾门之余威罢了。佛彼白石向来一体,若是其中一人被暴露出是谋害门主的凶手,百川院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那四顾门最后的这点基业就保不住了啊!三来,这一百八十八牢的机关阵法多出自彼丘之手,将来维持、修缮也还需得着他。先前江鹑杀他,他并未有半分反抗之意,说明心中确有悔意,且留他性命戴罪立功吧。” 说着摆了摆手道:“先不说这些,我最近在整理那一百八十八牢的资料,发现一个大问题。就是你们不过来,我也准备让人去叫你们。” 白江鹑和石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这一百八十八牢里关的都是武林中作奸犯科之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虽说大多数在关押之前就已经被废了武功,但是也不能排除有慢慢恢复的可能。毕竟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不练武、梳理经脉又能干什么呢? 石水忙问道:“什么事?可是有人犯越狱造反?为何不见有人上报?”这些事本是她手中管着的,不过最近一直忙着抓捕金鸳盟余孽,确实有些疏忽了这些。 纪汉佛摇摇头沉声道:“先前四顾门解散之时,除了各位门人当初集资的私产各自收回了以外,还变卖了不少公产,以做赔偿、抚恤、遣散之用,余下的二位门主名下的私产和没有卖出去的产业都由我们百川院接手,这其中重中之重当然是一百八十八牢。” “然而一百八十八牢只有门主一人知道所有详情,其他各人由于权限所限,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而已。抓捕到的人犯都是交由当地分舵押解至所辖的牢房关押,各分舵也只知道自己所负责的牢房位置。就连云彼丘,他也只是根据牢房的地形图设置阵法和机关,但位置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是不知道的。所幸门中自有档案可查,不至于湮没,此时档案舆图已全部转到了百川院,各分舵负责接狱、入牢的门人也大多留了下来。兹事体大,我不敢假手于人,亲自拿了大熙的舆图,对照档案,将一百八十八牢一一标注,却发现少了几处。原本以为这一百八十八牢是个虚数,实际并未设这么多,但在档案中却明确有记载为实。我查找多日,翻阅大量资料,核对文契,最后发现,这其中有数处竟是一时不察,在四顾门解散之时被当做了普通公产发卖了出去。” 白、石二人大惊,这可是相当大的失误,人犯出逃都是小事,大不了多花些功夫缉拿。若是买的人是江湖人士倒还好,发现不对劲定会知会百川院,若是普通人家买去,说不定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遭遇了不测。 白江鹑忙问道:“大哥可能查到这些都是什么人买了去吗?” 石水也道:“大哥你将这几处位置舆图告诉我,我马上带人去查看。” 纪汉佛表情有些奇怪:“我已经查到了,这几处无一例外是一个叫李清远的人买下的,而经手的经纪告诉我是普度寺的无了和尚出的面,而且专门指定了这几处,说是给他徒儿办嫁妆。” 白江鹑奇怪的问:“无了?指定?给他徒儿办嫁妆?他什么时候收了女弟子啊?” 石水兴奋的问:“姓李?会不会是门主!无了和尚跟门主关系可好着呢。说不准他知道门主的消息。” 第31章 跟和尚打交道就是累 石水越说越兴奋:“先前就有弟子禀报,说是门主骑着去赴东海之约的那匹马自己跑回了四顾门,门主战前向来都会把马寄存在附近的客栈里面,断没有让马自己到处跑的道理,所以门主会不会就在我们附近?四顾门解散了还有我们百川院啊,我们还在啊,我就知道门主不会不管我们的......” 白江鹑不得不打断石水:“那个,老四啊,你可听清楚了,老和尚说是给他徒儿办嫁妆呢,你觉得咱们门主他是老和尚的徒儿呢,还是打一架便变成了个女人了啊?” 石水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突然被白江鹑打断拉回现实,老大不高兴:“什么徒儿嫁妆的,万一老和尚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呢。” 白江鹑还想说:老和尚整天把出家人不打诳语挂在嘴上,应该不至于说这么离谱的谎吧?转念又想,难道是老和尚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出真相,是故有意拿这一听便让人起疑的话来搪塞,引人深入探查,若是如此,当真与门主有关也未可知。 纪汉佛道:“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就起身准备出门。 白江鹑看着纪汉佛疲惫的样子,心疼的说:“大哥,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休息一下,明日再去找老和尚也不迟,反正普度寺这么近,又不会一夜之间就不见了。或者我和石水,我们先去打探一下。” 纪汉佛摇摇头,没说话,白江鹑看他这样子哪里不知道大哥主意已定,劝不住,只得作罢。 普度寺离着百川院不远,三人运起轻功不过盏茶功夫便到了。因着是邻居,也经常跟着门主来找老和尚喝茶聊天,他们对普度寺熟得跟自家后院似的,也用不着小沙弥通传,径直往方丈房中而去。 到得方丈房前,纪汉佛却顿住了脚,颇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不过他究竟性子沉稳,决定了的事情便会一往无前的去做,所以脚步只略顿了顿,便继续不迟疑的向屋里走去。 老和尚房门关着,纪汉佛也没敲门,径直推门而入。却是不巧,无了不在,这个时辰正是无了给小和尚讲经的时候。三人也不客气,一人找了个座位坐下,白江鹑甚至还将屋里的小茶炉点了,煮了一壶茶出来,给自己三人一人倒了一杯。当年李相夷任性狂妄,不喜门下谦谦有礼,加之他们在普度寺来得熟了,更是当自己家一样,没什么可拘谨的。 老和尚讲完经回房间,就见房门大开着,里面坐着三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一手撑头,靠在案几上小憩;一人坐着闭着双眼,像是在入定;一人手里拿着个早已喝完茶的茶杯把玩着,眼睛像是盯在手中茶杯上,实则眼神涣散,却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听得老和尚的脚步声,小憩的也醒了,入定的也睁开了眼,神游天际的一瞬间回神,三双眼睛刷的一下不约而同的看向无了,那眼神中有探究、有兴奋还有......一丝丝的迷茫。 若不是无了和尚确定这是自己的禅房,差点以为自己误闯了百川院的议事堂,佛彼白石除了重伤的云彼丘,其他三人齐聚普度寺中这小小的禅房却是为何?老和尚心知肚明,雁过留声,当日之事终究被他们查到了。 不过这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查到,百川院的刑探还差得远呢。若依得老和尚当年未出家时的性子,定是要好好教导一番这群愣头青不可,不过现在嘛,老和尚修佛参禅,不理俗事,心境平和了许多,当初看不惯的很多事情虽然现在仍然看不惯,但已不再执着于非要去改变了。 无了淡定的缓步走进自己的禅房,就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坐下后,面前就多了一杯茶,这茶还不是小沙弥煮的,而是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胖子。 纪汉佛耐着性子等到无了喝了茶,润了嗓以后,才开口道:“大师想必知道我等来意,还请大师解惑。”话说得倒是挺客气的,毕竟是有求于人,却又透露出说话人的不见外,就像自己不请自入,就只是专门来听答案的一般。 “还请和尚违心为我打个诳语,若有人问,你不曾见过李相夷。”见着这熟悉的行事风格,无了心里想起的却是那人离去的背影和临别的嘱托。 也算不得打诳语,那桀骜不驯,骄傲狂妄的李相夷已经死了啊!就连那李相夷的皮囊,如今也在梵术金针的影响下,渐渐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无了在心里叹息着,口中却是随意的打发着上门的“恶客”。 “百川院新立,三位院主应该是诸事缠身,却怎地有空来我禅房喝茶啊!” “那李清远......”石水终究是年轻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抢先道。 “哦,三位院主是为我那小徒儿买的四顾门的产业而来啊。这个好说,若是百川院要赎,只需拿钱即可,多少钱卖的,多少钱买回去就是,或是等价的其他房产也行啊,看在昔日李门主与老衲相交莫逆的份上,老衲替小徒答应了。” “大师好兴致,却不知这位李清远得了什么机缘,竟能拜在大师门下。”白江鹑笑嘻嘻的问道,顺手又给老和尚杯中续了一杯茶,就像只是闲暇时上老和尚这里来喝喝茶,顺便八卦一下的样子。 “哦,这小丫头身具佛性,拜老衲为师呢也只是想学学针灸之术。”无了如是答道。 “小丫头?多大的小丫头?她是何来历?”石水急切的问道。 无了却不答话,只低眉转着手中佛珠。 白江鹑暗暗扯了扯石水的衣袖,示意她说话注意些。他们毕竟不是门主,无了和尚大可不必给他们太多面子。 纪汉佛开口道:“不知令徒为何选了这几处?” 无了佯装不知:“却不知买这几处有什么讲究吗?” 纪汉佛眼神闪烁了几次,最终答道:“没什么讲究,只是好奇问问。毕竟发卖的产业众多,令徒却似别具慧眼。” 无了捻须微笑道:“小徒身具慧根,倒也不必纪院主如此夸奖。” 纪汉佛揉了揉眉心,跟和尚说话就是累,弯来绕去的半天不得其法。不过凭老和尚和门主的关系,他总不至于做危害四顾门的事情。或许只是碰巧,又或许老和尚是真的知道这几处其中的隐秘,他不明说,谁又说得准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32章 分头行动 纪汉佛三人没能在无了和尚这里打听到什么,但是得了老和尚的承诺,许他们原价将那几处不能发卖的产业赎回,也算是有所收获。 临走,石水不死心的追问:“大师,你可有门主的消息?” 无了道:“老衲听闻数月前李门主与金鸳盟笛盟主决战于东海之上,而后双双失踪,不久四顾门解散,想是得了李门主不会回来的消息?” 无了以问作答,像是在回答他们自己没有李相夷的消息,又像是在嘲讽四顾门既然没有确认李相夷的消息,却忙不迭的解散分家,确是一群“忠义”之辈。 三人皆惭愧的掩面而走,自回去商议如何赎回产业等武林大事了。无了也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好歹这么多年的佛经没有白念,这玄而又玄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太好用了,好歹没让老衲破了戒、打了诳语。 也不知那倔脾气的李莲花现在怎么样了,有着同样倔脾气的小丫头盯着他,应该是会好好将息自己的身体的吧。他中的那碧茶之毒,还是要想办法给他解了才能安枕无忧。无了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一物降一物,恶人还需恶人来磨啊。阿弥陀佛,老衲那小徒儿可不是恶人,是佛祖派来的使者才是。 且不说百川院这边会商议出什么章程,也不提无了担心李莲花的身体。李莲花这边,他听从李鸿飞的安排,将余下几处的安置工作全权交给了李原,在一老(李鸿飞)一小(李清远)的监督下,一边天天喝着苦药,一边往东海边而去。约定在李相夷被冲上岸的那处海滩附近,这样李原办完事后也好有个地方找得到人。 李鸿飞不让李莲花动手,他负责赶车,清远就跟着车跑,练习提纵之术和内力,李莲花无聊,就只能把清远收集的那些医书拿来看,打发时间。晚上在客栈住下来了后,李莲花和李鸿飞就轮流让清远诊脉,他们两人内力深厚,经验也足,可以通过按压自己相关穴位或是调整气息来改变自己的脉象,模拟出各种病症的情形,让清远仔细感受。 至于医书先是让她囫囵吞枣的背熟了,再慢慢根据具体的脉象和病症讲解。两人虽不是医生,但是江湖人大多会些简单的医术,何况李相夷这种什么都学了点的,小病小伤的还是不在话下,现下又有这么多医书让他随便看,他本有基础的情况下,比清远学得快多了。教一个初学者自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快到东海海边的时候,李莲花软磨硬泡之下,马车还是转了个弯,先朝着离金鸳盟总坛最近的海湾驶了过去。 不多时清远就发现他们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眼熟的客栈。搜了搜回忆,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哥哥寄存马匹和行李的客栈吗,他们从那个小镇上出来以后,还专门驾着马车过来把哥哥的马匹和行李取了才走的。 客栈里现在满满当当都是人,几乎全是手持各种武器的江湖人,一个个大呼小叫,有攀交情的,有一不小心遇到不对眼的人互相讥讽的,闹腾得像要把屋顶都掀翻的阵仗。好在大家都还比较克制,还没有出现斗殴的情况,即使有人呛起来了准备动手,也会被旁边人劝住。记忆中这个客栈虽不冷清,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嘈杂,却不知是为何。 好在李鸿飞有先见之明,在前头歇脚的时候就顺便给李莲花和清远化了个妆。清远倒用不着怎么化,反正也没人认识,不过是顺手将一个小女娃打扮成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书童。重点是李莲花,他如今的身份可是微妙得很,大家都一致认为还是不要被人发现他是李相夷为好。 李鸿飞施展妙手在李莲花脸上东涂一下,西抹一下,又拿小刀把李莲花的眉毛形状修了一下,把他的头发打散了重新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用一支清香木做的簪子别住,将他那重伤之下的满面病容更添了三分,分明也还是那眉眼,却让人丝毫不会将他与那李相夷联系到一起,只要他不出手,便是单孤刀起死回生,乔婉娩当面,也认不出来。 至于李鸿飞,他千变万化,早些年有不少化身都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声,为人们所熟知,虽然后来逐渐被人所知那些都是他的化身,但如今他已经隐退江湖十多年了,江湖上年轻一辈的大多连听都没听说过他的威名,何况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所以倒也不用化妆了。 李鸿飞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自有那小二上前来殷勤接待,帮忙拉着马车往停车的地方去。 当听到三人要三间上房的时候,小二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他们,现在满打满算还有一间房了,还是刚刚收拾出来柴房。最近来的人太多,还都是江湖人,他们这还不算小的客栈早就人满为患了。房费涨了又涨,房间都还是供不应求。这柴房还是今天早上才将里面堆的柴火都搬了出来堆到围墙下去,还没打扫得很干净呢,要不也早就没有了。不过床、桌子、椅子、被褥这些倒是不用担心,客栈里有备用的,打扫完搬进去就完事,若是几位要住,诚惠二两银子一晚。 说完,小二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这几位,他也觉得这价格有些高得离谱,他们这里一向物价低廉,先前一间带隔间的上房也不过才五百钱一晚,如今一间房隔成了两间房,房价还涨到了十两银子一晚,就这样还被哄抢。现在一间刚收拾出来还没打扫干净的柴房就要二两银子,他真怕被人把他给收拾了。 可这是掌柜的定的价格,他一个小二能说什么呢。要不是看这位大叔(李鸿飞)和蔼可亲,文质彬彬的,穿着宽袖长衫,不像是江湖人,他可真是不敢报价,为着这离谱的房价,他这些天没少挨那些江湖人的嘴巴子。 李鸿飞看了看那满堂满院和满街乱窜的江湖人,将个十两的银锭拍到小二手里,道:“先定三天,还有马的费用,这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可也别慢待了它。” 小二牵着马,手里掂了掂银锭的分量,他每天要收多少钱,那手感早就被练出来了,这银锭在手里一掂就知道是多少,咧着嘴笑道:“这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六两就足够了,客人住店,带的马匹如果只用普通草料,都不用另外加钱了,只精料要加些费用。” 第33章 闲话 李鸿飞笑道:“这马呢给它吃点好的,也不用太精细,加些青料、豆子、糜子就行。多余的都是你的辛苦钱,还要小二哥多费心,把屋子尽量收拾的干净整洁一些。另外给搬个浴桶,拿扇屏风进来,我们三人赶了这一路,都要沐浴,这用的热汤也要多跑好多趟呢。” 小二点头哈腰的应道:“多谢客人,多谢客人,这都是小的应当做的。小的一定把房间收拾妥当,让客人住得舒舒服服的,不比住上房差。” 说完小二又凑到李鸿飞身边,斯斯艾艾的说:“不知客人是否方便把银锭换成碎银,小的好向掌柜的交账。” 李鸿飞了然的一笑,从小二手里拿过那锭银子,指间用力,便掰下约莫四两重的一块来,又将这四两重的小块,掰成了大大小小的几块,将手里大小不等的几块银子递还给小二。 这客栈离金鸳盟总舵不远,原先也是按例要向金鸳盟交例钱的,少不得跟江湖人打交道,小二也并非孤陋寡闻,倒是知道些内功外功。见此人谈笑间轻描淡写的将银子掰成几块,这种功夫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知道金银柔软,要捏出印子来,稍微有些硬功的江湖人都做得到,但要掰开就不容易了,尤其是掰成小块,越小越难掰开,更别说这断面还这么整齐,反正小二是没福气见识过这么高深的武功。 其实小二也是见过李相夷的,当初他寄存马匹行李可正是这位小二哥经手的呢,毕竟这小客栈平日里跑堂揽客的就这么一个,也够用了,其余的都是雇来打杂的。也就是这些日子来,猛的多了不少往来的客人,掌柜的才又招了两个临时跑堂的。 这操作李相夷当然也行,不过他向来花钱大手大脚,一锭银子给出去了就完了,若要打赏大不了另外再给一锭银子,从不掰开来用,他也犯不着在一个小二面前显摆指力。 再说了,要是李相夷的话,他多半会选择显摆他的剑术,拔剑一挥,旁人只觉剑光一闪,便将银子切成无数个小块,每块都整整齐齐的,如同同胞兄弟一般,说不定高兴了还在每块上面简单的刻上朵花啊、字啊什么的,反正怎么酷炫怎么来。 小二见了李鸿飞这一手,态度更加恭顺了,我的妈耶,原来这位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看着文文弱弱的,就这指力,捏死个人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松。 不过好歹这小二也算是见惯了世面的,反正也没有得罪到他,只要自己小心伺候,什么也不用怕。忙谢过客人赏后,说道:“客人要不先去堂里坐坐,或是出去逛逛,等小的们将房间收拾妥当了再进房?” 李鸿飞“嗯”了一声,道:“小二哥自去忙吧,我们先在堂下坐坐,听听闲话。” 小二自是无有不应,当下三人在大堂找到了个还算干净清静的桌子,这桌只有两人,衣着比一般江湖客华贵一些,背上毫不掩饰的交叉背着两柄剑,江湖上用剑者众,但以双手剑闻名的就只有青霄剑宗,这两人不跟旁人攀交情,也不到处打听,显得不怎么合群。武林中人没眼色的早就死得差不多了,所以既然别人摆明了不想理人,也就没什么人不识趣的硬往跟前凑。 旁人不敢往前凑正好便宜了刚进门的三人。李莲花迈步上前,施了一个同辈礼,问道:“我见这堂中座无虚席,只有二位仁兄此处还有座位,不知是否方便让我等歇歇脚?”声音和煦,分明并未高声,但在这纷杂的堂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像是把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屏蔽在外面了一样,清清楚楚的在二人耳边响起。 二人抬眼看去,只见离着桌子两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三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素服,看上去病恹恹的青年,含笑抱拳,看样子便是说话人。身后跟着一老一小,老的看着是文弱书生的样子,小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 其实这两人也不是那起不近人情,孤傲狂妄之辈,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在门内钻研剑术,从未下过山,门内弟子都是些武痴,整天想的只有剑招、武功,除了非常特别的武林大事,几乎都没有人关心过外面的世界,整个山上的弟子都是这副漠然处世的样子,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有谁想出一招半式让人叹服的剑招,或是有人练成了门里哪本几乎没有人练成的秘籍,才会引得众人一阵兴奋。 此番下山,也是因为二人到了快出师的境界了,按门内规矩要出门历练一番,然后再回去通过考核才算数。正好江湖中出了件大事,大到向来离群索居的青霄剑宗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此他二人下山历练的行程中就多了探查此事端倪的任务。 此时见人彬彬有礼的询问,看着年纪稍长那人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别聒噪就是。” 李莲花似是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莞尔一笑,果真毫不客气的就坐到了座位上,还招呼李鸿飞和清远道:“路上走了这么久,你们也累坏了,都坐下歇歇吧。” 李鸿飞和清远也没推辞,坐了下来。 三人坐下,自有人上来询问客人是否需要什么餐食酒水,因着青霄剑宗那两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被安排过来伺候的小二也是提心吊胆的,声如蚊讷,若不是李莲花耳力过人,定然是不能在这嘈杂的厅堂内听到他究竟在说什么。 李莲花微笑着轻声道:“我三人在贵店定了房,还没收拾出来,故而来此等候片刻。小二哥泡壶上好的碧螺春,拿三个杯子来就好。”声音轻柔,不知不觉便让小二那忐忑的心恢复了平静,也没去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耳聪目明了,居然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能听清楚这么温柔的话。 小二听到李莲花的答复,顿时便知道他们是那几位刚刚定下了柴房的客人,忙点头哈腰的应是:“原来是几位贵客,请贵客稍后片刻,小的们很快就将客房打扫干净,不会耽误贵客休息。” 第34章 青霄剑宗 李莲花笑着称谢,小二退下准备茶水去了。心里想着,这位公子可真是和蔼,胆子也大,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敢跟那两个看着就不好惹的江湖人拼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眼神挺好,那两个人虽然看着不好惹,却是不怎么说话,也稳重,总比跟那些看着就粗鲁的江湖人坐一起好些,那些人说起话来像是在吵架一般,唾沫横飞,指手画脚的,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斯文人,跟他们坐一起更不妥。 只是那两人能同意让他们拼桌也是挺让人意外的,小二还记得这两人刚坐下时,也有其他人企图过来拼桌攀交情,还没开口,直接便被一把剑横在脖颈处吓了回去。想来也是看着这几位斯斯文文的,不讨厌吧。毕竟这堂内就这么点位置,也只有他们这里还空着几个座,这么多人,肯定还是有人想来拼桌的,选几个看着顺眼的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快茶水便端上了桌,还赠送了一小碟沙炒的黄豆。 清远给李鸿飞和李莲花各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三人竖着耳朵听堂内众人的高谈阔论。清远是不懂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但另外两个可都是老江湖了,自然能从里面筛选出有用的信息,坐在两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江湖人旁边,附近桌子的人说话都要比其他的小声些,慢慢品着茶水,嚼着炒得翻沙的豆子,听着八卦,好不惬意。 三人如青霄剑宗那两人所希望的那样,并不聒噪,不但不聒噪,甚至连话都极少说,只专心的听着众人的高谈阔论。却让他们反而好奇了。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兄台内功精湛,却不知是何门何派?是为了寻那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而来,还是为了搜捕金鸳盟余孽?” 只见一老一小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那看似当家做主的青年人答道:“兄台谬赞了,在下只是有些微薄武技傍身,不值一提,也不属任何门派。我们三人是听说此地热闹,特地过来涨涨见识。这四顾门啊,金鸳盟啊统统都不想招惹。” 李莲花心里想:我这也算不得说谎,李老本就是独行侠,豆娘还是个孩子,现在四顾门没有了,我自然也就不属于任何门派了。现在我深受剧毒,又有伤在身,功力只剩了以前一半不到,还不能随意使用,自然是只有些微薄武技傍身;至于四顾门、金鸳盟那更是恨不得能离多远离多远,当然不会去招惹。 又道:“在下姓李,九华府人氏,他们两个呢都是我家里人,不知二位兄台如何称呼啊!” 那先前说话之人抱拳道:“原来是李兄,我师兄弟二人师出青霄剑宗,张三!” 另一人也抱拳,言简意赅的道:“李四!” “原来是青霄剑宗的张兄、李兄,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听得这么敷衍的姓名,李莲花丝毫没有一点不悦的见着礼,倒引得没怎么说话的李四看了他好几眼。 感受到李四的目光,李莲花笑容不改,微笑着问道:“在下有什么让李兄感兴趣的地方吗?” 李四突然道:“虚伪!”那脸上讥讽、不屑的意味藏都藏不住。他觉得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得出他二人报的是假名,这人说幸会也就罢了,偏还说久仰,久仰什么?久仰张三李四吗?张三李四有什么值得人久仰的! 清远听得他说哥哥虚伪,差点就跳起来,被身边的李鸿飞眼疾手快的按住,顺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安静的坐着看。 李莲花仍旧淡淡的笑着,“若说我知道青霄剑宗历来下山历练的弟子皆以张三、李四、王五等为名,是不是就不虚伪了?” 李四感觉自己被哽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张三道:“李兄倒是博闻广记,我青霄剑宗虽不是籍籍无名,但门中的这个惯例却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李莲花打了个哈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有小二来禀报说是房间收拾好了,客人若是想进屋休息了,他便前面带路。 李莲花顺势跟张三李四道别,请小二哥前头带路,去那新收拾出来的房间,李鸿飞也没解开清远的穴道,直接把她提溜着就走了。 直到进了屋,李鸿飞才松开提溜着的清远,解开了她的穴道。清远一张小嘴撅得老高,她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哥哥的不是,凭什么还不许她反驳了。 李莲花见小丫头这个样子,赶紧哄她:“豆娘,你看哥哥能干吧,一下子就哽得那个李四没话说了。我们是斯文人,要以理服人,不用跟别人呛声。” 清远傲娇的把小脸一扬,不想说话,还生着气呢! 李莲花赶紧继续哄道:“你知道今天被点的是什么穴吗?为什么点了就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了?然后解穴的时候又是怎么解的,是为什么就能解开呢,想知道吗?” 清远的思路一下就被带偏了,一叠声的说:“想知道,太想知道了,哥哥你赶紧给我讲讲,这两处穴位我知道是......,我感觉穴位上一麻,就动不了了,想说话,那股气怎么也冲不上喉咙,自然也讲不出来。然后解穴的时候又是在......输进了一股内力,然后突然就又能动弹了,说话也通畅了。这个跟我针灸的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我现在内力还不行,是不是也可以考虑用银针刺穴,来达到定住人的目的啊!”(主要是对穴位确实一点都不了解,又怕乱写会被骂,所以就没写,懂点穴的脑补一下,不懂点穴的就跟我一样跳过算了,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李莲花笑着点点头,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夸奖道:“豆娘真是聪明,哥哥都没有想到还可以用银针来刺穴呢。”这倒是真话,他内力精湛,别说用手指头戳,就是凌空虚点也能将人定住,确实没必要考虑用银针来扎。 李鸿飞听得暗自点头,这小丫头不错,能举一反三,是个可造之材。 第35章 无题 见小丫头不恼了,李莲花才和李鸿飞两人讨论起刚才在大堂里面听到的八卦来。其实这么多人讨论来讨论去,无非就是现两件事:一是全武林都在自发的搜寻李相夷,这其中有正道的,也有邪魔歪道的。 二是武林正道都在积极的抓捕金鸳盟的盟众。 虽说四顾门已经分崩离析,但是当初四顾门的门人都是来自江湖各个门派,现在四散开来,除了留在百川院的以外,有的回了师门,有的干脆自立门户,最不济也当个独行侠。这些人当初都是受李相夷的感召加入四顾门的,自然对李相夷有着不同的感情。大部分人之所以选择离开,无非是觉得没了李相夷的四顾门,再没有一个人能担当得起门主的重任,剩下的人谁也不服谁,没有了能聚在一起干事业的凝聚力。所以说当初李相夷对师兄说“四顾门没有李相夷不行!”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而当时因为金鸳盟事先在总坛设伏和后来趁乱杀上四顾门的举动,导致四顾门死伤惨重,那些死伤的四顾门门人,自然也有众多的门人故旧,亲戚好友,对敌对的金鸳盟那叫一个恨之入骨。 加上金鸳盟本就在江湖上属于邪魔歪道,现下能震慑众人的最高武力值--笛飞声已经没有了,他以下的三王,炎帝白王已经死于李相夷剑下,阎王寻命和四象清尊也在李相夷等人的围剿下重伤被擒,其余人等自然是不足为惧,此时不痛打落水狗又更待何时。别说武林正道要围剿他们,就是其他的同被武林正道所定为邪道的门派,也趁机想瓜分金鸳盟的地盘和势力,因此金鸳盟竟成了全武林的公敌。 金鸳盟的总坛位置并不是秘密,百川院一建立,第一时间便带领江湖同道杀了进去,没想到,到了才发现此地已经人去楼空。原来金鸳盟圣女角丽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场清洗,早就暗自找好了退路,待大乱一起,便迅速安排门人撤退。只是她终究格局太小,心里想的是趁机争权夺利,铲除异己,跟着她撤退的大多都是被她暗中笼络的,而那些只忠于笛飞声或是不愿意听命于一个女人的,不是被安排当了炮灰正面对抗四顾门乃至整个武林正道而死于非命,就是被她暗自将行踪泄露给了围捕金鸳盟的江湖人,被抓住关到了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甚至还有些直接被那些江湖正道人士就地斩杀。也没有人去关心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作恶,只是因为是金鸳盟的人,在这些武林正道人面前就是该死。 对于江湖中的人来说,总有那消息不灵通的,或是心存侥幸金鸳盟盟众时不时的出现在他们总坛附近,所以这周围聚集了大量的江湖客,有来给家人亲朋报仇的,大多还是想抓住一两个好跟百川院去套套交情。 再说,传说李门主跟那笛飞声约战之地就在这附近,万一撞了大运能找到一丝李门主的消息,那这个恩情可就大了去了。若还因此机缘巧合下成了李门主的救命恩人,那江湖上还不任由自己横着走。 李鸿飞对李莲花说:“你来此处是想着金鸳盟抢了你师兄的尸体,定然是要送到总坛来的,但现在这里面怕是连个耗子洞都被人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若是单孤刀的尸体在,要么早就被发现送去了百川院,要么就被当成金鸳盟里哪个重要人物的尸体被毁了也不一定。还有必要去他们那总坛探查吗?” 李莲花手指轻捻,思虑片刻,道:“来都来了,不亲自探查一下我定是不死心的。就算是师兄的尸体不在此处,说不定也有别的发现。我们不是觉得这事有诸多疑点吗,说不定这里有什么线索呢。” 李鸿飞说:“你小子的倔脾气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劝你,劝了你也不会听,你要去探查我们就去,反正现在去里面乱翻的人多了,也不多我们几个,只一点,” 李莲花和清远异口同声的道:“不许动用内力。” 三人相视大笑。 既然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三人便将马车上的行李拿了下来,得了赏钱的小二早已在李莲花的示意下,将沐浴的热汤准备好,因着这房间的配置都是店里备用的,这浴桶还是新的没用过。小二洗得干干净净的抬到了房里,用屏风隔了个小小的浴室出来。 李莲花和李鸿飞想着清远毕竟是女孩子,便决定将浴桶让给她单独用,这里人多情势不明,小丫头没什么自保能力,因此也没太过避嫌,反正有屏风隔着,留着一个人在屏风外守着,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去客栈的公共浴室沐浴。 清远洗完发现外面守着的是哥哥,一问才知道他们二人的安排,心里暖暖的,忙趁李鸿飞不在,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拿了几包配好的药出来。她可是记得哥哥说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要告诉,虽然好像李鸿飞跟李莲花很好的样子,但是也还是最好瞒着。 看样子李莲花也挺赞同的,他也不是完全对李鸿飞不设防,每次清远偷偷拿了东西出来,都会给她打掩护。这就对了,遭遇到众叛亲离以后,还对身边人不设防,这种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李莲花身上,可能现在也只有对小丫头,他才会完全的信任。 李鸿飞回来以后就看见了清远拿出来的几大包药,他也没在意,以为是李莲花吩咐小二帮着去药铺抓回来的。只是心里暗笑,这小子这么怕苦怕吃药,还是拗不过小丫头,有小丫头监督着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吃药,没药了还知道叫小二去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这小子要是以后娶了媳妇,怕不是个惧内的,实在很难想象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居然会惧内,这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吧。想着,李鸿飞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李莲花看见李鸿飞脸上的笑意,他的心思本就千回百转,竟在刹那间将李鸿飞为何发笑的缘由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人家又没明说,自己也不方便解释,将个心思玲珑的李门主倒难住了。 第36章 探查金鸳盟总坛一 等三人都沐浴完,便去街市上随便寻了个小摊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些干粮等物,便回客栈早早歇下。本来客栈里也是可以吃饭的,只是想到那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吵吵嚷嚷的样子,三人顿时就熄了那心思,宁可麻烦点都要躲个清净。 不是他们不想早点去探查,只是金鸳盟的总坛在一个海岛上,那海岛虽然离着岸边不远,看都能看得清楚,不过也还是要靠船只才能到得了,现在已经比较晚了,摆渡的已经累了一天,又有各种忌讳,不愿意开夜船,于是李鸿飞花了大价钱买了明天最早的一班渡船的三个位置。 李相夷轻功独步武林,李鸿飞的也弱不到哪里去,也就是清远丫头要拖后腿,但是绝没有把小丫头单独留在龙蛇混杂的客栈等着的道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这里江湖人实在是太多了,先不说他们的轻功能不能上去,就是能,也不可能这么招摇,否则还探查什么,就轮到别人来探查他们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早早的便起了身,也没吃早饭,只快速的洗漱完便赶往码头,待上船后才将准备好的干粮和食水拿出来慢慢的吃。昨日船老大专门叮嘱了要早点上船,虽然他们钱是交了,但是现在江湖人多,有很多人都蛮不讲理,见到船上有位置就要先上,虽然说并不是不给钱,但是一艘船就只能载得动这么些人,若是来晚了,被别人占了位置,就只能等下一趟了。 三人慢慢吃着东西,其余乘船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赶来,其中竟然就有昨日拼桌而坐的青霄剑宗的张三李四二人。他二人见到李莲花三人先是一愣,接着就走了过来,挨着他们坐着。 张三明显比较活跃,恐怕是在山上待久了,真难为他整天对着一群不怎么说话交流的同门,太过憋屈,这一下山,就开启了社牛技能,当然这也要看人,并不是什么人他都愿意交往的,尤其是哪些举止粗鲁的他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别说交谈了。下山这么多天,也就是李莲花他们几人还比较让他看的顺眼。 而李四则跟在山上一个样,恨不得只练剑,不说话,能用剑表达的绝不用嘴。这次能让他愿意来做这个任务,也是因为李相夷。传说江湖中最快的剑就是李相夷的剑,可惜他还没有见识过这人就消失了,如果能够找到他,见识一下传得神乎其神的相夷太剑,定能让自己旁类触通,说不定剑术上可以更上一层楼。 李四其实并不喜欢李莲花,这是当然,谁让昨天李莲花把他哽了呢。但是他也好奇,这人看着病容满面,也感觉不到有多高深的内力,又讲不出来自己是何门何派,想是一般江湖上的小人物,但是居然能知道自己门内下山历练弟子用代号的惯例,有点意思,不过他面上不显,仍然是淡淡的,只是没有拒绝师兄拉着他凑到对方面前的举动。 张三凑过去打着招呼:“三位,来得好早!” 李莲花也笑着跟他搭话:“张兄、李兄,二位也不晚啊。” 张三略显夸张的表扬他们道:“还是李兄你们想得周到,把早饭带到船上来吃,可以省不少时间呢,我们就没有想到。” 李莲花笑道:“但是二位也来得不晚啊,现在船都才上了一半的人。” 不过看来约第一班船的都是急性子,都起得挺早的,说话间船就坐满了。船上位子一满,船老大马上就解缆绳开船,半点都不带耽误的。每趟都快那么一点,一天就可以多跑上两趟,趁着这段时间多拉点人多挣点钱才是真的。 船似离弦的箭一般劈开海浪,飞快的向对面的海岛驶去。刚靠近岸边,船还没有停稳,便有那急性子迫不及待的用轻功飞了下去。有了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一时间下船竟成了这些人比试轻功的擂台,一个比一个的姿势优美。 李莲花三人和青霄剑宗那二人自是都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稳稳的坐在船上,等船停好后才悠悠然上了岸。 张三本想邀李莲花三人与他们一道,谁知李四一下船就一言不发的径自走了,他也只能对着李莲花三人笑着点了点头,追着师弟一道走了。 李莲花本还在想若是张三非要跟他们一道怎么婉拒才好,却不料他理由都想好好几个了,却一个都没用上,他们就这么走了,走了...... 他若有所失,就像攒足了劲准备给对手狠狠一拳,却打到了一大堆棉花上的感觉。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是干什么?不是本来就想摆脱不熟的人,单独探查的吗?怎么人家主动离开了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呢?是被捧久了,一旦不是众人的目光所聚,人群的中心,便心中失落了么?哦,这一定是李相夷的情绪,这可要不得,李相夷,你就好好的躺在东海海底吧,别跑出来,我李莲花可是对任何事都是很淡定的。 这一船的人不少,何况同时出发的也不止一艘船,一般人都不会再这岛上过夜,万一有金鸳盟余孽藏在暗处,趁晚上大家不备,杀人越货岂不冤枉。所以都是趁早上岛,赶着最后一班船收班之前回去。 李莲花他们却是想趁众人晚上回去以后再慢慢查探,所以白天的时间就随着人流四处乱逛,实则是趁白天把地形看好,记住一些觉得可能有问题的地方,准备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细查。 从码头上岸就是一座高高的城墙,只是这城墙已经被雷火弹炸出了一个极大的缺口,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周围的石头上还能看到发黑的鲜血,和被炸的四处飞溅的兵器等物。双方的尸体倒是已经被收敛过了。 进了城门,只见这不小的岛上建筑林立,规模极大,不下于一个城池,可以想象当初金鸳盟在大战前的辉煌。 第37章 探查金鸳盟总坛二 三人不愿意跟其他人打交道,特意放慢脚步,等众人走在前头,他们慢慢的在后面跟着,距离越拉越远。 众人皆是沿着大路向腹地走去,李莲花仔细打量四周,见得道路两旁屋舍俨然,除了临近城门的有被雷火弹爆炸激起的碎石等砸到以外,其余靠里些的房屋几乎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房屋里家具齐全,虽然有些被人挪动、使用过,想是上岛的江湖客搜寻、休息的时候动的,但总的来说还算放置整齐,但是细软却是一件也无,就像是主人家收拾好搬去了新家,这绝不是被打上门来后仓皇逃走。 李莲花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攥紧,这情形分明就是金鸳盟的奸计,以一个已经决意废弃的总坛来换四顾门众人的性命,这么大片基业,说丢就丢,当真好大手笔! 他的耳边回荡着笛飞声得意的大笑:“李相夷,带着他们来送死的滋味如何!”嚣张的笑声夹杂在狂风暴雨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他的唇紧紧抿起,眼中是藏不住的怒火,身上的气息也压抑不住散发出来,发端、衣摆无风自动,下一秒几乎就要拔剑而出,将眼前的房屋劈个撕烂。 李鸿飞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不好伸手去打扰他,怕他一时应激动起手来露了行藏,只能大声的咳了几声,在咳嗽声中加上了内力,凝聚成针,朝着李莲花刺去,要将他刺醒过来。 陷于自己情绪中的李莲花察觉到旁人的气息,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内力蓬勃而出,朝对方攻击了过去。两人的内力在空中相撞,激起一阵劲风,朝四周荡开。 清远离着二人最近,虽然也运起内力拼命抵抗,但她这点微薄之力能抵什么用,也就是那内力不是朝着她去的,只是碰撞之下的余波而已,否则她这小身板决计成渣渣了。即使如此,她也被这股力掀翻,抛到几米之外,她不由得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内劲相交的同时李莲花便清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摄内力,便听到清远的惨叫,他身形一晃,便出现在清远面前,手指弹琵琶般连点,瞬间封住她身上几处大穴。然后将手掌贴在她背上,缓缓的将扬州慢输进去。 好在清远只是被余波波及,又及时运气抵挡,虽然被摔了一下,却好运气的将淤血吐了出来,倒是没什么大碍。他用扬州慢替她梳理过后,她自己运功疗上几天伤,再吃上几天药就没问题了。 前面有人听到清远的惨叫声,还以为他们遇到金鸳盟余孽的袭击,忙倒回来查看,结果却发现只是个小书童倒在地上,他那病恹恹的公子正在“奋力”的拉他起来,一旁看似管家的那个就在一边“袖手旁观”。 其实李鸿飞也不是就想袖手旁观,不过刚才他用内力“刺”醒李莲花,李莲花身体里李相夷的本能瞬间复苏,下意识的反击了回去。得亏他现在“功力不足”(针对他自己而言),而李鸿飞又是全神贯注,才堪堪抵挡了下来。但是他究竟是首当其冲的那个,年龄又有些大了,未免有些后力不继,所以一阵气血翻涌,结果那群已经都走到前面去了的人听到清远的惨叫声又跑了回来,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暗自调息。 众人没发现想象中的金鸳盟余孽,听得李莲花和清远结结巴巴、絮絮叨叨的解释刚才的尖叫是因为清远看到一只好大的老鼠跑过去,吓了一大跳,躲避之间把自己摔了个七荤八素,至于那个血是不小心磕到了嘴,不是故意制造紧张气氛的。大多骂骂咧咧的走了,只有少数几个安慰了一下“摔了跤”的清远,叮嘱他要小心,才又往前搜寻去了。 自从四顾门和百川院相继出面号召江湖同道共同剿灭金鸳盟以来,这里已经被无数人来来往往筛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搜寻这种路边寻常的屋舍也没什么多大的意义,因此大家都是尽量往着腹地去。越往中央,建筑越气派,看来住的人也越是重要。 最中间的已经不能叫屋舍了,简直可以用宫殿来形容,事实上通常金鸳盟盟众也是将其称之为宫--盟主的寝宫。(这里是借鉴了原着中纪汉佛跟白江鹑的原话就是:笛飞声的寝宫前 ......可能朝廷真管束不了江湖人吧。说起来李莲花的莲博基尼用了四匹马,这在封建王朝妥妥的就是僭越啊,貌似也没什么人提出过异议。) 饶是李莲花也是见过世面的,想当初皇宫里面也是逛过的,也被金鸳盟的这大手笔给惊了一下,这还是被当做弃子说遗弃就遗弃的地方啊,单就这总坛而言,四顾门跟金鸳盟就完全比不了,财力差太多。他似乎有点理解朝廷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剿灭金鸳盟,甚至不惜将“美名”让给四顾门,自己出兵都愿意。这金鸳盟才建立多少年呐,就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假以时日怕不得造反啊!(笛飞声嗤之以鼻,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到晚听不完的瞎哔哔,砍个人还得瞻前顾后,不干!) 在寝宫里还有个装修精美的佛堂,据说佛彼白石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佛堂里点的香都还没有燃尽呢。那佛堂上的雕花是笛飞声手下‘金象大师’所刻,金象大师来自天竺,精擅佛法、雕刻,因着对神佛的敬畏,这佛堂倒是没人破坏,就是查找都是极小心,尽量没有损坏里面的装饰和陈设,到如今这佛堂仍然保存的相当完好。 众人虽然嘴上说道:“这大魔头还拜佛呢,求神拜佛菩萨也不会保佑他。”但到底他那佛堂里面供奉的也不是什么邪神,而是正经的佛陀,所以众人也不敢在言语上亵渎神灵,反倒是都在佛像前拜了拜,心里默念了几句诸如:见谅、打扰之类的话,方才又去了别处探查。 第38章 探查金鸳盟总坛三 李莲花三人也跟在众人的脚步后面,去佛堂里转了转,看了看高高供着的佛像和装满香灰的香炉,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合理。对,就是不合理,以自己对笛飞声的了解,就如众人所言,他绝不是参禅礼佛的性子,没道理在自己寝宫前专门修这么一个精美豪华的佛堂。就算是这房屋修建装修都是底下人搞的,想必以他的为人,也没人敢不征求他的意见就搞这么一出,关键看这香炉里的香灰,也不是一朝一夕积成的,李莲花手指下意识的搓了几下,事出反常必有妖,晚上无人之时需得来好好探查一番。 当然自己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来找金鸳盟余孽或是跟某些人一样来寻宝的。经过这么多人的搜寻,好的东西(虽然想象得到既然决意舍弃,不可能留多少好东西。)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总有一些别人看不上,自己却刚好用得着的,或是别人打了眼,被当做寻常物件丢弃,结果被后来人捡漏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些哪里看得到李莲花的眼里。 他没有跟众人一样在中央气势恢宏的宫殿里多耽误时间,而是穿过中央,继续往后面走去。他是不知道金鸳盟的敛房在哪里,但是不管在哪里都不可能在笛飞声的寝宫附近。 在穿过中心区域以后,越往后岛就越荒凉,在约莫走到岛的四分之三的地方,果然便远远的看见一片坟茔。 既然坟场到了,那敛房应该就不会太远吧,李莲花和李鸿飞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分开向前找去,至于清远,自然是要跟在哥哥身边的。 这个地方来搜寻的人不多,江湖上大部分人还是很相信鬼神之说的,等闲不愿意靠近这些晦气的地方,免得给自己招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便是不相信,秉承着死者为大的理念,也极少有人会故意的扰死者清静,就算是有深仇大恨,大不了也就是找到坟头上去骂上一顿不得了了,像伍子胥那样鞭尸的还是挺少见的。 所以这里基本上就是大家同百川院一道杀进来的时候,查看了一下有没有人藏匿在此,百川院的人还记录了一下这里埋了些什么人,有的是知道的,有的是不知道的,甚至有的人若不是埋在这里,都不知道他是金鸳盟的人。 记录下来后,后续还有很多工作,有些档案要完善,有些人需要通知,毕竟有些陈年旧案,说不定凶手都死了,家属和刑探还在苦苦追查呢。就是苦主要骂坟头,也得要找得到坟头才行啊。 这里面还有一些是“误入歧途”的子弟,先前家里也不知道这人干什么去了,突然就跟家里失联了,现在家里知道死讯,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虽然让人伤心,但不用再牵肠挂肚的想着这人在什么地方,让悬着的心吊死了就死了吧。 李莲花运气不错,找到了一排房子,看起来便是仵作们的居所和敛房,还有一个巨大的冰窖,只不过里面的冰都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金鸳盟确实已经从很早以前就打算放弃这个总坛了,否则不会冬天刚过冰窖里都没有存冰。 很可惜的是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若说先前路过的那些屋舍还有些家具摆设,这里每间房就基本上除了四面墙,什么都没有了。可能主要是仵作们都比较穷,能用的都尽量搬走了,不能用的也基本上没有。有一间屋倒是还有一张床,一个箱子。箱子里面还有几件洗旧了的衣服,在衣服的最下面,是一件半新不旧的和尚衲衣。在这些衣服的下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好几本册子,李莲花仔细翻看了一下,都是记录册子主人收殓尸体和验尸的详细过程的。说实话,李莲花还是对这个册子的主人比较有好感的,这人一看就是极为细心认真的人,验尸也很专业,更难得是看他字写得不错,想来还有些文化,结合那件衲衣,李莲花猜测这人可能是一个还俗的僧人。 李莲花心里暗自可惜,这么一个人才,怎么就让金鸳盟给揽了去呢,要是在我四顾门里多好......打住,李莲花轻轻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这李相夷怎么又跑出来了啊,赶紧回去! 话又说回来,不是说百川院搜查过此处吗?这么明显的东西怎么没有搜走?这些人搜查也太不细致了,真不知道纪汉佛他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些刑探到底是谁训练出来的啊!李莲花在心里嘲笑李相夷:看看,这就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刑探,还刑探呢,还没那些朝廷的小兵丁会翻东西,这么有用的东西也视而不见,趁早回去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相夷委屈的道:“要是我带队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汉佛他们刑讯审查还行,搜查经验还是差了点。” 李莲花斜乜着眼看了看李相夷:“搞半天,四顾门就你一个人吗?你以为你是神仙啊,你就是个铁人,浑身能打几颗钉啊?带团队知道不?不是你一个人行就可以了,哈,天下第一!” 清远在一边看着哥哥脸色变来变去,以为是他看到里面什么内容不大好,扯了扯他的衣襟,问道:“哥哥,你看到什么了?是有你师兄的记录吗?” 李莲花回过神来,“没有,这里面都是些以前的笔记。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时入了神。”说完,把那几本册子递给清远,“这些笔记有点意思,你先帮我收着。” 看清远把笔记收好,李莲花又说“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了,我想去看看那墓地里都有些什么人,你若是怕,” 不等他说完,清远抢着道:“就是怕才要跟着哥哥,哥哥在我就不怕了。” 李莲花笑着拉起她的小手道:“好,那我们一起,我也就看看,心里好有个底。要是能找到名册就好了。” 第39章 探查金鸳盟总坛四 李莲花他们正准备向着坟地走去,那边李鸿飞也刚探查完过来汇合,他一边吐槽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江湖上这些人是真没长眼呢,还是来搜查的都是傻子呢,这么重要的资料,虽说是放在暗格里,但那暗格也不难找啊,这么久了,就楞没被人发现。”一边把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李莲花。 李莲花接过来翻了翻,嘿,刚才还在说没有名册,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他一边翻看,一边问:“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他们那边建了个什么忠义祠,就跟你那四顾门弄的天下英杰殿差不多。里面供奉的牌位虽说是被人扫落一地,不过大多都还是没有被破坏,我本想着记一下,后来想了想,应该是有记录册子的吧,也不知道她们带走了没有。我估计啊这主持搬家的也不怎么在意这些死了的人,要不,这些神位牌也不会还在,所以名册如果没有被搜走的话也应该还在。结果果然在供桌的底下找到一个暗格,暗格里就是这册子。我按着册子对了一下看到的神位牌,基本对的上。不是我说啊,这些负责搜查的肯定都是些生瓜蛋子,做事太不仔细了,还得好好磨练磨练。得亏是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要不连做贼都不够格!这要是搁朝廷抄家,那得有多少漏网之鱼啊。” 李莲花也在无语中,李相夷整天在外面东跑西颠的处理各种江湖事务,自己门人的训练都没好好抓。其实四顾门中也针对各个职位的门人制定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训练方式的,尤其是刑探,自从跟朝廷定下协议,统管江湖之事后,刑探的训练科目可是李相夷亲自制定的,辨怨、痕查、武艺是最基本的项目。可能是由于扩张太快,或是事情太多,以至于很多人只是进行了些粗浅的训练就不得不被抽调出来办事,一旦开始出来办事,就没有时间再回去接受训练了,只能自己在工作中慢慢摸索。原本李相夷觉得是没问题的,书上学来终觉浅,总要自己实际遇到了才会有深刻的印象的。可现在看来...... 嘴里却是替他们辩解道:“这金鸳盟总坛搬家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的,像名册这种容易带走的资料谁会想到就在祠堂里啊。死者为大,就算是敌对,也没有去掀别人供桌的道理啊。” 李鸿飞:“那神位牌都给人掀地上去了,还死者为大呢,你就护着他们吧!” 清远:“哥哥,你自己刚才不是也还嫌弃他们搜查不仔细吗?” 李莲花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李鸿飞看他这样子不由得笑了。 李莲花一目十行的翻了一遍名册,把清远托付给李鸿飞,自己运起婆娑步快速的在坟地里穿梭,很快就将里面巡视了一遍。他回到二人身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闭上眼,将名册里的内容和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相结合,再和坟场里的墓碑一一对比,脑子里飞快的分析着,整个江湖的势力划分、各门派内部的争斗一一如亲眼目睹般在脑海里浮现。又想起适才看到的验尸记录,里面有些人的死因是自己知道的,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也有不是验尸册主人验的尸,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等他再次睁开眼,李鸿飞和清远已经做好了野餐的准备,一张包袱布上面摆着昨天就准备好的餐食和水,正眼巴巴的等着他清醒过来。 他一看天色,才发现已经差不多是巳时了,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们先吃啊,要不叫我一声也行啊,万一我自己一时半会醒不了怎么办?” 李鸿飞没好气的道:“我敢打扰你吗?老夫可没你那小妹皮实,经得住你几下啊!早间那一下我现在都还气息不稳呢,不只得等你自己还魂吗。你不是说你不管这些什么江湖纷争了吗,刚才又是在盘算什么呢?你说你要找你师兄的遗体,老夫感念你们兄弟情深,处处依着你,你倒好,闲不了两天,就又开始琢磨江湖大事起来了。要不李门主回去召集旧部,重组四顾门?” 被李鸿飞一顿数落,李莲花也只得讪讪一笑,“呵呵,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以后注意,注意,呵呵呵。” 简单的吃完东西,三人便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休息,他们没有选择现成的房间,而是就在附近找了棵大树靠着。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冠,照在身上,星星点点。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确实折腾了这么久也都累了,这一吃饱,便觉得困意袭来,料想这大白天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和敌人,便都闭目睡去。 突然李莲花察觉到有人靠近,一瞬间清醒过来,但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更加专注的倾听周围的风声。来者有两人,脚步声微不可察,显然至少轻身功夫不错,步调一致,应该师出同门,他脑子里立刻便浮现出两个人的形象:青霄剑宗那张三和李四。 不一会儿,脚步走近,李莲花也适时睁开了眼睛,果然便是这师兄弟俩。李鸿飞也将眼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又闭目养神去了,只有清远还是仍然酣睡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张三仍旧那么自来熟,当然他们本来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所以他毫不见外的招呼道:“李兄可真会找地方休息啊,这里不错,清静。” 这能不清静吗,坟场啊,要是热闹那还了得,李莲花心里咕咕道。呵呵一笑,也招呼道:“好巧啊,二位也是来这里躲清静的?” “哦,我二人随意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李兄三人,真是缘分啊。”张三是真觉得有缘,就像李莲花身上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吸引他们一样,总是让他们无意间便向着他靠近。这种感觉李四也有,而且更为强烈一些。也许就是那种剑术修习到一定程度后,相互之间的感应吧。 第40章 探查金鸳盟总坛五 李莲花不想跟两人太多接触,看了看天色,道:“二位,这天色也不早了,怎么才走到这里来啊,我们倒是已经都看完了,也没什么好看得,我记得船家收工的时辰快到了,我们三个,老的老,小的小,我还是个病秧子,这走累了一休息就到了这时辰,要赶紧走了,否则赶不上末班渡船,怕是要被留在岛上了,二位慢慢看,我们先走了。” 李四冷冷的说了一句:“一起。” 李莲花道:“呵呵,二位不是刚到此处吗,不看看?我们三人脚程慢,自然是要先走一步。若是以二位的脚力,看完后赶过去恐怕都还来的及。” 张三笑道:“李兄不急,我看李兄几人准备得挺充分的,便是时间赶不及,在岛上住上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师弟极少邀人同行,看来是跟李兄投缘啊。” 李四却不给他这师兄面子:“不是都准备好了在岛上住一晚的吗,装什么装。” 李莲花和张三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以他二人的作风多半是想法拖延,卡着时间,堪堪在船驶离小岛之前赶到码头,然后“万般遗憾”的就势留了下来,各自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假装住下来,再趁夜去探查白天不方便去的地方。多半还会遭遇上,假装打斗一番,各自散去,第二天起来还互相打个哈哈说晚上睡得极好。 谁料李四剑取中宫,长驱直入,就如同李相夷的剑招一般,以一力降十会。 见二人尴尬,李鸿飞适时“醒”来,打个哈哈:“公子,要不我们就在岛上将就一晚算了,你看清远她都还没睡醒呢。” 没想到正好清远听到有人说话也醒了,听到李鸿飞的话,忙道:“我醒了,我醒了。” 李莲花和李鸿飞包括张三都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你醒得可真是时候啊!” 清远刚才也是下意识的回答,看到几人的表情后也意识到好像自己醒得不是时候,忙找补道:“早上摔了一下,刚才没觉得,这睡了一觉起来怎么觉得一身都疼啊。不行了不行了,尤其这腿,好疼啊!” 几人虽觉清远表演浮夸,不过总算是有个合适的台阶,顺势就下了。李莲花道:“既如此我们去岛中央吧,那里晚上住着也舒服些。” 其余几人自然无异议。李四转头便走,张三也赶紧跟上脚步,一边唠叨道:“你慢点,既然不下岛了,咱们不赶时间,欣赏一下沿途风景不好吗。就是不欣赏风景,你这么走能看出来些什么?我们是来查探的,自然是要到处仔细看看得,你跑这么快,看得见什么蹊跷啊。你别这个样子啊,我好歹是你师兄啊,搞得跟我是你跟班似的。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们要时刻保持从容不迫,方显我们青霄剑宗的大派气质......” 清远也不完全是为了给个台阶信口胡说的,她早间受的伤确实这时有些发出来了,加上摔出去的时候磕着了,脚这会儿走起来也有点痛。 李莲花见状便伸手去抱清远,清远不让他抱,这么远,把哥哥累着了怎么办,又不是真的全身疼,只是有一点点,不碍事。 李莲花小声道:“不是说脚疼吗,你不会觉得你这么点大我就抱不动了吧。” 李鸿飞过来一把把清远抱起来,对李莲花说:“还是我来吧,丫头也不小了,还是要注意点男女大防。” 李莲花一噎:“不是,难道就我需要注意?” 李鸿飞没出声,给李莲花传了个音,李莲花一脸震惊的无奈同意了。 至于清远,她的意见不重要,李鸿飞直接点了她的穴,免得她啰嗦和挣扎。照李鸿飞的说法:什么时候点她的穴她可以自己解开了才算学好了。只是清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他在忽悠小孩子。只是这个时候通常哥哥就会细细的给她讲解各种点穴手法的不同,以及对各种点穴手法的应对,怎样给别人解,怎样给自己解,内力该怎么样运行等等。说是这么说,但清远才学了多久的武功啊,要解除有着几十年功力的李鸿飞点的穴,这点内力根本就是个玩笑。 不过李鸿飞也没有用太多力道,所以在他们走回到岛中央区域的时候,清远还是成功的冲开了穴道,见状李鸿飞和李莲花两人都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虽然渡船已经收班了,但其实时间还比较早。没有下岛的人都是有着各自的目的的,所以都尽量的分散开,不欲与其他人有交集,以免影响自己的计划,只有青霄剑宗那二位,却不知为何,偏喜欢跟李莲花三人凑到一起。说好的清高呢?说好的生人勿近呢?都是装出来的是吧? 大家都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留在岛上的,自然都带着食、水。看着离自己几人很近的师兄弟,李莲花还是没忍住,问道:“二位,我们好像是刚认识吧,为何二位对李某如此亲近呢?”其实他的潜台词是你两个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跟你们真的不熟好吧。 没想到回答的竟然是一向惜字如金的李四:“你身上有剑气,很强的剑气。很亲切。”好吧,觉得很强的剑气很亲切的恐怕只有这种剑疯子了。 张三也是一脸严肃的点头。 李莲花一摊手:“这从何说起,别说李某不用剑,就算是能舞几招,也舞不出什么剑气来啊。” 李四道:“不信,我不可能看错。更可能感觉错。” 张三打圆场道:“那李兄是用什么兵器呢?看李兄的体格和手上的痕迹,应该不是练的拳脚功夫吧?” 李莲花冷笑道:“二位是看李某有伤在身,想考较一下么?” 张三笑道:“不至于,就是有点好奇,李兄虽有伤在身,但只要不动用内力应该还是可以指点一二的。”话虽说得客气,不过要动手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李莲花心中发狠,实在不行,杀了他二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能不暴露最好不暴露。于是淡淡的道:“我用刀,只是身上有伤,又只是来此看看,没准备跟人比斗,所以也没有随身带着。若是你二人一定要试,回去之后比一场也无不可。若你们要趁我没有武器在手,想害我三人性命,我杀人也并不非要用刀不可!” 第41章 掉马前 李相夷以剑神之名闻名于天下,其实对其他兵器也是有涉猎的,只是他更喜欢剑。青霄剑宗能出山历练的弟子剑术不弱,他敢以刀对敌,自然是在刀法上也有不凡的造诣,虽然应该是比不过笛飞声,但绝对胜于江湖上绝大多数刀客,只是这一比,怕是万人册上要留名了,自己如今这个身份却是经不起考究的。实在不行只能杀人灭口了,那便无所谓用什么兵器了,少师遗落了,还有吻颈不是? 李莲花如今的性子已经算是很温和了,若是以李相夷的脾气,若有人要逼他动手,早就拔剑杀人了。虽然李相夷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但惹到他还疯狂试探他底线的人,杀了也就杀了,那“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四顾门令牌可不是个摆设,四顾门门主令下,决定江湖人的生死是经过朝廷和整个武林的承认的。 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拿着这个令牌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还是要看令牌在谁的手上。 只是没想到李莲花杀心都起了,对方却来了一句:“不是剑,没兴趣。” 相比李四硬邦邦的回答,张三的话就好听多了:“我们青霄剑宗弟子向来只对剑感兴趣,之所以想跟李兄切磋也是因为感觉到李兄身上的剑意,想以李兄的剑意磨砺一下自己而已,并非对李兄有不好的想法,李兄误会了。只是,李兄当真用的是刀?”言语中透着不相信。 李莲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我从不骗人的。这用的什么武器有什么好骗人的呢?一试不就试出来了。” 张三李四悻悻然离开了,他们先前找到了笛飞声练功的地方,那里面刀气纵横,有很多招式都是针对剑法的,想必是以那位剑神的武功招式为假想敌,两人决定与其盯着李莲花,不如去那里好生感悟一番。 深夜,李莲花独自出了暂居的房间,走进夜色中。清远察觉到他的离开,想跟上去看看究竟,被李鸿飞拦住,“别去,那是他一个人的悲痛。” 李莲花一步一步的走向城门口,黑夜里,那被雷火弹炸毁的城门像一张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嘴,而李莲花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他痛苦的抚摸着雷火弹爆炸的痕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那震天的爆炸声和笛飞声嚣张的笑声,他跪倒在地,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整整五十八位兄弟啊,就这么被李相夷葬送在了这里,还有那些侥幸没死,却伤了残了的兄弟们,李相夷!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给你的师兄报仇,就能害死这么多兄弟吗,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啊!你真是该死,就该死在东海海底,被鱼虾啃食,被海水冲刷。 突然,他的神情一凛,一挺身站了起来,身上一股冲天的气势蓬勃而出,目光如电的射向他的来处。那边有两个身影,正是张三和李四二人。 感受到他的气势,但二人还是顶着威压,拔剑在手,齐齐上前一步,张三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是金鸳盟的人!” 嘿,这话说的,虽然他不做四顾门门主了,可也没打算顶着金鸳盟余孽的身份过日子啊,倒不是怕被追杀,而是谁愿意被人认为是敌人一边的啊。 自然不悦的反驳道:“胡说!金鸳盟也配!”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们套了话。 他有些恼怒,语气森然的道:“私自窥探他人隐私乃是江湖大忌,下山之时你青霄剑宗的长辈们没有教过你们规矩吗?” 他年龄看着比张三和李四还年少些许,用这种长辈教训的口气说话却毫无违和感,二人有种小时胡闹被师父教训的错觉,而且对方气势之强,使他们生出一种即使面对师长、甚至掌门都没有的,忍不住想臣服的感觉。 两人大惊,强提起真气,宝剑在内力的灌注下发出嗡嗡的蜂鸣,双人四剑相交,剑身相交间溅起星星火花,二人大喝道:“持剑平生意,岂惧狂人名!”气势陡然提升,堪堪抵挡得住李莲花对他们的威压。 李莲花右手一甩袖,一柄冒着寒光的利刃便出现在他手中,他缓缓抬起手,剑尖向前,指向二人,宽大的衣袖遮住半截剑身,让人无法得窥宝剑全貌。 李四兴奋的道:“你果然是用剑的,我的感觉再不会错!”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丝畏惧竟然抵不过兴奋之情,就此消弭。 张三反而没说话,一脸凝重的看着李莲花。 突然李莲花动了,那身影看似缓慢,实则一眨眼便已到二人面前,银光闪过,二人横剑抵挡,只听铮铮铮的声音不绝于耳,竟是一瞬间在两人手中的四柄剑上各击了数下,一股大力袭来,二人宝剑几乎要脱手,虎口已经崩裂,渗出血来。 二人不再被动挨打,各自向旁边跨出一步,分别从李莲花的左右袭去,两人四柄剑,四种剑法,李四的剑右手端庄稳重,如同君子,左手灵动清逸,如妙龄少女;张三虽然话痨,剑招走的却是大开大合之风,双手剑一攻一守,进攻时剑气凌厉,一往无前,守势时密不透风,面面俱到。 而李莲花的剑却是快,快到根本看不清,剑光闪动之时,剑却已经袭到另一处。看似没有剑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挥之间,剑便出现在二人剑招破绽之处,一击即回,但剑上夹带的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二人气血翻滚,胸闷欲吐。 不过盏茶功夫,三人便已过了数十招,一声悠长的嗡鸣声响过,张三和李四二人再也抵挡不住,被击出几米远,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飞入半空,复又落下,插在二人身旁地上。 李莲花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两人走去,脸上神情肃然,目光狠厉,二人毫不怀疑下一瞬间自己便会身首异处。自己的剑就在身边,但双手却抬不起,握不住剑了。 张三强自镇定,大声对李莲花道:“且慢,我有话说。” 第42章 掉马 李莲花不置可否,但停下了脚步。张三见有效果,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可以解释,若是我说完,李兄还是不满意,再动手不迟。反正我们不是你对手,现在这个时候岛上也不可能来援兵,拖延时间也没有意义。”说到后来已经是示弱了,这别说他,就是青霄剑宗历届弟子也从未曾有过。偏偏不光说话的张三,连旁边的李四都觉得理所当然,没什么不对的。 李莲花伸手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手中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恩赦般的开口说道:“说吧。” 张三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边跟李四慢慢相扶着站起身来,一边讲述起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两年前,我们的师兄张三下山游历,途径扬州,有幸目睹一场盛事,一位少年侠士在一高楼屋顶,来了一场红绸舞剑,一时间万人空巷。那剑招如行云流水,又如羚羊挂角,我青霄剑宗以剑成名,以剑为命,收集了古往今来无数剑谱,而此等剑招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师兄当时只想得起古圣先贤的两句诗: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师兄为剑招所摄,久久不能回神,待他醒过神来,那舞剑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好在那人在扬州乃至整个江湖都鼎鼎大名,师兄没费力就打听到了那人是谁。次日,他有心追寻,幸运的打听到昨天那位少年侠士正与他的红颜知己游湖,他也租船前往,在湖中逡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二人。” “他上前结交,许是因为他也是用剑的缘故,那少侠对他甚是亲切,他与二人相谈甚欢,提到前一晚的红绸舞剑,少年却道,那不过是他即兴而舞,只为搏佳人一笑,没有经过锤炼,算不得上好。问及招式名称,少年现将那三十六招剑式命名为醉如狂三十六剑。” “张三惊异于少年在剑术上的天赋,顾不得对方佳人在侧,赖在他身边请教剑术,那少年也不藏私,只说是切磋,仔细的指点了张三两日。” “只是那少年事务繁忙,张三也不好意思太过叨扰,况且归期已至,便告辞回了山门。” “张三回山后便闭关参悟,转眼间两年过去,张三出关,剑术大进,自知乃是得益于那少年的指点,心中甚是感激,却在此时惊闻变故,只是门规有限,不能随意下山,便托了正在山下游历的师弟为他打探故人消息。” 李莲花道:“故事讲得不错。你们口中师兄的故人是指的李相夷吧?李相夷扬州江山笑屋顶红绸剑舞,江湖上人人尽知,讲故事的时候把真实事件加进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但好听,而且听起来很真实。你不是说我是金鸳盟的人吗,在我面前说这些,是想死啊?” 张三道:“您自然知道刚才乃是试探之言,在下也并非是编故事说谎。我二人本已到了回山的时间,受了师兄的托付,才又在山下盘桓了这些时日,下岛之后,便要回去了。也不知道见到师兄要如何答复他,他想找的那位故人如今怎样了,为何不曾尽力寻找。” 李莲花侧转身去,黑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负手而立,说道:“李相夷已经葬身东海,此乃江湖上人尽皆知之事,连他的同门都放弃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恐怕尸身早已喂了那海底的鱼虾,二位已经尽力了,也不必执着,就此回山复命吧。江湖险恶,人心诡谲,青霄剑宗一贯超然物外,不理江湖俗事,很好,不妨继续保持。” 张三李四被李莲花内力震荡的气血稍稍平复了些,将自己的剑从地上抽起,插回剑鞘,李莲花也没有阻止他们。 张三李四躬身行礼道:“是我二人冒犯了,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多谢前辈指点。” 李莲花好笑道:“其实我应该比你们还年轻些,不是什么前辈,也谈不上指点。我不过是要杀人没有杀成罢了。” 李四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张三道:“前辈若要杀人,我二人撑不了这么多招。过招之时您有意指点,晚辈自是能感觉得到。” 李莲花摆摆手,转身走了,边走边说:“你们想多了,李某并非不想杀人,只是黔驴技穷罢了。也别闹什么前辈晚辈的,我真的还很年轻,连媳妇都还没娶呢。” 远远的有几点火光朝这边而来,移动得甚是缓慢迟疑,李莲花停下脚步,张三李四二人也慢慢走过来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火光移动得虽然缓慢,但也没过多少时间,三人便看清楚了,乃是另几个也没有离岛的江湖人打着火把过来了,手里还握着各自的兵器,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地朝这边过来。 对面来人自然也看到了三人,火光照映之下的脸上明显看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移动得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有人大声招呼道:“三位可知刚才是出了什么事吗?” 三人假装互相看了看,李莲花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跑过来了?” 有一人回答道:“适才这边有打斗的声音,可是几位遭遇到金鸳盟的余孽了?”说着几个火把到处晃了晃,仔细看了看周围,也没见什么别的人啊。 李莲花把手放到嘴边,假装轻咳了一声:“嘿嘿,可能是误会,刚才是这两位青霄剑宗的少侠在切磋,可能动静是大了些。” 众人疑惑的看了看他身后不远的两个背着剑,看起来下盘都还不是很稳的少侠,这同门切磋,切磋得这么凶狠的吗?看起来命都去了半条了。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莲花一滞,还没等他编出个什么理由来,只听李四沉声道:“裁判!” 李莲花趁势打个哈哈,“在下原本也不想当这个裁判的,不过这两位少侠盛情邀请,在下推辞不掉啊!” 众人了然,这是被强行拉过来当见证的啊,也是,这两人恐怕是今日上岛的人里面功夫最高的了,他们要“请”谁,谁还推辞得掉吗。真是好兴致啊,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往死里切磋,要不怎么人家武功高呢,这劲头谁比得过啊! 张三和李四自然也是听出了李莲花那故意让人误会的意思,心里一群神兽呼啸而过:“合着是我们两个欺负你呗?刚才到底是谁杀气腾腾的威胁谁来着?” 第43章 没有问题的佛堂 李莲花和张三二人先后回到临时居所,李莲花推开房门,看着还没有睡的两人,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心里烦闷,出去走走,不会出事的,别担心。” 李鸿飞哼了一声:“哼,还顺便打了个架是吧?那两个小家伙你认识?居然没有杀人灭口。” 李莲花应了一声:“没有打架,我跟他们师兄有些渊源,只是试了下他们的身手而已。” 清远道:“哥哥,你又动用内力了是不是,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今天本就没有喝药,你还擅动内力,呜呜呜呜”小丫头都急哭了。 李莲花连忙安抚道:“我没用什么内力,真没怎么用。你别哭啊!” “呜呜呜呜,我才不信呢,你今天都用了三次了。师父说你经脉破损严重,他虽然用金针给你接续上了,但还是要好生养着才行,你动用一次内力就会加重一些损伤,损伤多了就治不好了,呜呜呜呜” “豆娘,哥哥真的没事,你不信可以把脉啊,你学了这么久的医术了,把脉没问题吧。”说着,李莲花主动把手伸给清远。 “哼,我才不信你呢,你会用内息改变脉象,让我把不出来。”清远才没这么好骗呢。 李鸿飞坏心眼的提醒她:“小丫头,你可以把他的内息阻断啊,这样他就没办法作弊了。” 清远眼睛一亮:“对,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啊!”清远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哎,内力还不行,根本就封不住哥哥的内息。想了想,从怀里摸出针囊,拿了几根银针出来。比划着,心里盘算该把针下在什么地方才能有效果呢。哥哥说过,阻断内息的话最好是根据对方的内息运行轨迹,才能有效果。清远的内功是哥哥教的,哥哥的内息运行途径倒是知道,但是要阻断,难度有点大啊。不如问问? “哥哥,这针下在哪里合适啊?”清远在几个穴位的选择上犹豫不决。 李莲花苦着脸看着这一老一小,老的精,小的倔,就自己最可怜了,还得老老实实的指点清远下针的位置,你说还有比这更苦命的吗。 李鸿飞心里都笑开了花:“哼,叫你小子折腾,总有人治得了你!” 清远在李莲花的指导下成功的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穴道,方才拉过他的手腕来细细把脉,好像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细细品着,好像哪里不对,怎么有几处经脉凝滞?这是怎么回事?是哥哥练气出了岔子吗? 李鸿飞见她神情一时放松,一时凝重的,不知道她到底从李莲花的脉象把出了什么来,抓过另一只手,也细细探查起来。没什么啊,好好的。不由得问道:“你把出什么来了?这副表情。” 清远犹犹豫豫的道:“初时感觉挺好的,后来发现有几处经脉凝滞,不知道是不是哥哥练功出了什么岔子。” 李莲花闻言不禁苦笑道:“豆娘,你可盼点我好吧。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刚才封了我的穴道造成的呢?” 清远恍然大悟:“哦,对,我把这事给忘了。刚才封的可不就是这几处,哥哥真聪明。我还在想,要是真的是经脉出了问题,高低得试试师父教的针法。” 李鸿飞被这两兄妹搞笑了,不过还是表扬道:“嗯,小丫头很仔细,就是经验略显不足,等咱们住下来,去镇集上支个摊,多看些病人就好了。”说着看了看李莲花:“至于某人,天天折腾,回味一下无了的金针绝技也还是可以的。” 李莲花想起无了和尚那金针扎在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是别,那可是真疼啊,虽然他受伤都已经是常态了,在人前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怕疼是人的本能好吧,真没必要时时回味,如此一想,连那苦苦的汤药都没那么难喝了。 清远有点不好意思,给哥哥取了银针,安慰他道:“哥哥老老实实喝药,好好修养,也用不着扎金针,师父说了,很疼的,能不扎就不扎。”催促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李莲花道:“午间休息了一阵,这会子倒还不困,有一处有些蹊跷,想趁着这会儿去看看。” 清远警惕的看着他:“一道,免得你又背着我们出去跟人打架。” 李莲花无奈的笑道:“好,同去。不走远,就在佛堂。” 李鸿飞道:“日间我见你看那香炉半晌,可以我的眼力,没看出来有什么蹊跷啊。” 李莲花道:“我也没看出来,但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总要去看看才放心。” 他们本就住在笛飞声的寝宫的客房内,佛堂离得不远,须臾便至。点亮火烛,李鸿飞带着清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寻摸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连什么暗格、机关都没有发现。 李莲花站在香炉前,看着满满的香灰,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脑子里在飞快的思索,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他问李鸿飞道:“前辈,这佛堂里可有香啊?我们这么晚来打扰,还是上炷香吧。” “我适才到处都看过了,没见有香,想是被先前来的人用完了?” “嗯,也有可能,不妨事,我荷包里有香丸,将就用一下算了。说起来还是当日在船上得的呢,这笛飞声喜欢的香味倒是跟我挺相近的。” 说着,从一个荷包里拿出一个香丸来,用火折子点了,放在香炉里。袅袅青烟升起,李莲花双手合十,低眉祷祝。抬眼间,突然发现透过袅袅青烟看过去,那佛像的面容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他对李鸿飞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神像面容有些熟悉。” 李鸿飞仔细端详,也道:“奇怪,我也觉得熟悉。按说我们两人都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总不可能跟这笛飞声也扯得上关系吧?想来菩萨化身千万,平日里看习惯了,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也很正常。” 李莲花心中始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是确实在佛堂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三人只能回房休息。 第44章 变不变态 和衣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一时倒不得睡,李鸿飞道:“来都来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去翻找一下药魔的住处,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万一找到跟你中的那什么碧茶之毒有关的记录呢。” 李莲花道:“那处不用去了,在客栈时我便已经打听清楚了,当日众人打上岛来,首当其冲的不是这笛飞声的寝宫,而是药魔的药庐,可惜那里到处都是毒草毒虫,死伤了不少人,最后是用雄黄粉重重围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笛飞声的寝宫倒也罢了,他们怎么知道药魔的住处的?” 李莲花淡淡的道:“这有什么难的,金鸳盟在四顾门有探子,四顾门又何尝没在金鸳盟里安插内线,别说几个重要人物的居所,便是我与笛飞声每天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双方都是清楚的。” “哼,可惜四顾门没能在人家金鸳盟里安插一个可以给自家盟主下毒的英雄啊!”李鸿飞讥讽道。 李莲花无语的看着李鸿飞,你这话大可不必说,我可没敢把你老当哑巴。 “那还有一个号称人厨子的,说是喜欢吃人,尤其喜欢吃武功高强的人,你师兄的尸体......” “绝对与人厨子无关,他吃人之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人厨子范讽只是喜欢拿人和尸体来做各种实验,包括拿各种武器切、斩、敲击、刺,还用火烧、用油炸、用冰冻、用滚水泼等等。当然他也确实品尝过人身上几乎所有部位的味道,生吃过,油炸过,腌过,熏过。活人身上现切下来的和尸体他都尝过。普通人、江湖豪客、男、女、老、幼他都尝过。甚至连腐尸的味道他都尝过。”李莲花平淡的说着,听得李鸿飞和李清远想吐。 “呕,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说得这么恶心,老夫几十岁了,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还从来没见过听过这么恶心的事,你还能这么平淡的说出来,不会是自己也试过吧。”李鸿飞干呕了一声,他严重怀疑李莲花是故意说得这么恶心的,就是为了报复刚才自己和清远封住他的穴道。至于清远,早就跑门外去吐去了。 李莲花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鼻子,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我当然没有试过,但是我看过他的记录,非常详细的那种,这人做事的确是变态恶心,不过他也只是品尝而已,不是吃人。” “你还说,还品尝呢!那不是吃......他没吃?只是尝?你怎么知道跟他无关?”李鸿飞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子就发现了李莲花话里的意思。 李莲花点点头,“他出身仵作,仵作身份低贱,他却是心高气傲,立志即使做个仵作也要做到天下第一的仵作。他之所以有这么多特殊的行为,都是为了了解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死去是什么状态,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不但亵渎死者的尸身,而且还用活人做实验,所以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在我剑下了。他的记录我曾经仔细研读过,其中很多方法和技巧还有些经验都被我编进了刑探的教程里面。” “你也挺变态的!”李鸿飞“表扬”道。“他既然都已经死了,所以你才笃定你师兄的尸体不在他那里。那现下线索都断了,你祭奠同门的心愿也了了,还是先去跟李原那小子汇合吧。” 李莲花点点头,看清远吐完了进来,小丫头吐得眼泪汪汪的,看着就挺可怜的,顿时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么恶心的事情。 不过他小看了清远内心的强大,小丫头出去吐了一顿以后就平静了下来。反而追问起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在知道他杀了人厨子并得到他完整的记录以后,表示自己想看。李莲花惊异的看着她,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清远道:“那些人都已经被人害死了,那些尸体也被人毁坏了,这些都是无法弥补的,你既然都已经把罪魁祸首杀了给他们抵命了,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了。但是这些记录却是难得,可以说是用他们的命他们的身体换来的,若是就此毁了或是束之高阁,那他们不是白死了吗。把这些记录流传下来,可以为以后遭到同样待遇的人平冤昭雪,他们才死得有价值。” 李莲花默然,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叛经离道,但是当时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也算是范讽做的“学问”吧,端看用在什么地方,什么人用。其实这些不仅仵作用得上,便对于医者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学问。前朝之时,有山民造反,朝廷以劝降诱捕的方法,捕获了首领五十余人,将其全部杀害。并命推官及一些医人对尸体进行解剖。在解剖过程中,还从医学角度进行了一些观察,如“蒙干多病嗽,则肺胆俱黑;欧诠少得目疾,肝有白点”,并绘下了着名的“五脏图”,现在还被太医院珍而重之的保存着呢。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些记录属于邪魔歪道,应当付之一炬,自己表面上是当众烧了,实际却是瞒天过海,用了空白的册子将其换下,把原册悄悄的藏在了自己房中的暗格里,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原地。 四顾门所在是李相夷名下的产业,上次分家的时候不在变卖的名册上,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百川院不敢公然占据此处,而是选了当初位于清源山的分院安家,以免被人说三道四,但想必这么大块地也不会让它白白空着吧,却不知现在落到谁人手中了。 心里想着,手里却是一动,便拂中了清远的睡穴,没有安神香,今晚怕是小丫头就这么睡是睡不好的,只能出此下策了。 清远睡穴被点,沉沉睡去,李莲花也没放她在一旁,而是盘膝坐在床榻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还细心的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 第45章 坦白局 李鸿飞见他抱着清远,嘴一张,还是准备劝他要注意男女大防。 李莲花却先他开了口:“此事不重要,我们先聊聊吧。” “聊什么?” “聊你是谁,聊你为什么要待在我身边,可别说是要我给你养老,你的门人子弟哪个不比我合适些,何况你这样的身份。” 李鸿飞也盘膝坐好,“我既然向你袒露身份,自然是决定对你和盘托出的,何必如此性急。你既然带我在身边,自然是想亲自看看我对你有什么企图,这才多久,不试探了?” 李莲花垂眸道:“我相信你对我并无恶意,但三年前你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机掐得刚刚好,然后故意以语言挤兑我要与我赌斗,趁势与我定约。我知道无影客不是一个胸怀大义,为江湖正义可以舍生忘死的人,所以你答应做狱卒实在是很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若不是你透露出与云隐山有渊源,我又向师父去信证实了此事,也不会信任你。此番我分明已经失势,你却毫不犹豫的随我远走,一路上照顾有加,呵护备至,不像是要赖着我给你养老,倒像是,像是......” 李鸿飞接话道:“家中老仆对少主人。” 李莲花抬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按道理我不该有此联想,李相夷从小是个乞儿,云隐山虽在武林中有些地位,但还没到有资格驱使李前辈的地步,更何况您对我师父可是不怎么客气啊。” 李鸿飞一笑,“我姓李,李相夷的李!其实我本名并不姓李,拜师之后才改的姓。” “你师父姓李?” “是,也不是,我师父也是拜师之后改的姓。不必问了,我师祖也是,他改了两次。” 李莲花:“你既然要和盘托出,又不明说,要我自己猜?是有什么忌讳吗?” 李鸿飞:“我们受誓言所限,若你猜不出来,便不能说与你听。” 李莲花:“你们?包括我师父?” 李鸿飞不置可否。 李莲花知道自己猜对了,有些兴奋,猜谜什么的可难不倒我,试探道:“我若猜对了,你该不会否认吧。” 又自言自语的:“应该不会,心中藏着秘密不能一吐为快是件很难受的事情。要不你就不会故意袒露身份让我往下探寻了。” 李鸿飞紧闭双唇,让他继续往下猜。 “你是寺人,除了皇宫,我想象不出来你还能来自什么地方。内官没有子嗣,皆是师徒相承,所以你跟你师父姓李,你师父跟你师祖姓李,你师祖是拜了两次师,所以改了两次名?” “但是你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按时间算,出名之时应该正值壮年,你若是在宫中当差,以你之能,若是正常来说不至于藉藉无名,那便不可能有时间和机会跑出来闯荡江湖啊,据我所知本朝可没有派遣内官在宫外行走的规矩啊。” “除非你在宫内是藏拙,或者根本就没有登记在册,或者假死脱身,才出了宫。” 李鸿飞点点头,“大部分都对,但我师祖第二次改名是有别的原因。” “跟我有关?我在遇到你之前并不认识你,何况你也不是才姓李的。虽然你说是因为师父姓李改的姓,但不必强调是李相夷的李,所以这个姓必然与我有关。你的姓因为你师父,你师父因为你师祖,若你师祖的姓跟我没有关系,你不会专门提,所以你师祖改姓跟我有关。” “不,我年纪尚小,别说你师祖,就是你师父死的时候也未必有我这么个人,是我先祖?你年纪已是不轻,若上溯到你师祖时间更是久远,我想象不出何等大恩,能延续近百年余泽。” 李鸿飞:“我说过了,我不能说,只能你自己猜。” “可我姓李啊!”李莲花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宁可相信自己祖上是救了李鸿飞师祖全族性命的大恩,也不敢相信自己与当今皇室有任何关系。 “姓是可以改的,如果不隐姓埋名就会丧命,祸及家人,哪里还能讲究得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呢。”李鸿飞轻轻叹道。 “所以我猜我的祖上是个倒霉催的皇族子弟,卷进了夺嫡的争斗中,还输了,为了避祸不得不隐姓埋名,改姓为李,你师祖第一次改姓是因为拜了师或是认了义父,而第二次改姓便是因为此,那他必然是我先祖的近侍;我师父、甚至师祖也跟此事有关,不,是我太师祖。我太师祖也与你师祖差不多?他不姓李,没有改姓,有后人,是我师祖,所以他是侍卫?” 李鸿飞点头道:“你的确很聪明,大致便如你猜想的一样。” “你们想怎么样?不,你想怎么样!”李莲花还是把师父对自己有别的企图的可能性排除了,若是师父有别的心思,一定会在教导自己的时候便潜移默化了,师父他要的是我和师兄吃好、喝好。 “我没想要你怎么样,你活着,好好活着就好了,我不过是个寺人,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李莲花道:“既然是我自己猜对的,也不算是你违背了誓言,长夜漫漫,不如前辈讲个故事哄我入睡。” 李鸿飞笑道:“你都多大了,睡觉还要人哄呢,也罢,我就讲讲故事,你就当我催眠吧。” 李莲花“嗯”了一身,把清远放在床榻上,把带的衣服拿了件出来盖在她身上。自己靠着墙斜倚着,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李鸿飞见他放下清远,轻笑道:“原来你抱着小丫头,是怕我对她不利啊。难道我就不会是在骗你。” 李莲花微微眯着眼,道:“刚才我分析之时,你的心绪随着推论起伏,根据你的气息,我才调整和确定我的思路,我没怀疑过你会对我不利,但确实怕你伤害到豆娘。” “不过我突然想通了,我害怕什么?你不是我对手,若你对她没有恶意也就罢了,若你企图伤害她,我在你伤到她之前杀了你便是。” 第46章 讲故事 李鸿飞道:“你对她倒是好,居然打算为了她杀我。” 李莲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是说好讲故事哄我睡觉吗?我近来精神不济,老是睡不好,正需要听听故事才好入眠。” “正好老头子年纪大了,话多觉少,随便编个故事哄小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户贫穷人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孩子却是一个接一个的降生,当父母的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送走,去给人当童养媳,当丫鬟,当奴仆。其中一个孩子被辗转贩卖到了皇宫,净身做了寺人。” “这个孩子倒也聪明伶俐,手脚勤快,没几年便被一个有权势的宦官看上,收做义子,他小心服侍干爹,处处讨他欢喜,终于得了一个美差,被派去伺候刚出生的小主子。” “皇宫里亲情淡泊,小主子的爹娘各自忙着争权夺利,只每日晨昏定省之时才能一见,跟他朝夕相处的便只有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了。他照料着小主子一天天的长大,看着他蹒跚学步,看着他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一个少年,又从少年长大成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小主子在他心里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主子一天天的长大,他的聪明才智也慢慢显露出来,得到父亲的关爱也越来越多,他的父亲将他带在身边,开始教他治国理政,甚至让他监国,一度所有人都认定小主子就是未来的继承人。若是一般家庭,定是父慈子孝令人羡慕。可惜那是在宫里,什么样的父子情也都夹杂着各种算计和权衡利弊。” “小主子在父亲的安排下娶了一异族女子为妻,夫妻二人虽是联姻,但身在其位,早已经明白自己的婚姻必然是政治上的交易,所以也并无不满,婚后二人也算的上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有了一个儿子。” “没想到这场婚姻却是为了吞并那女子所在的势力而为之,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无力回天了。小主子不忍妻子整日以泪洗面,悲痛欲绝,想面见父亲,为妻子剩余族人求个安身之地,却不料落入别人的圈套,被污行刺造反。情势紧急之下,他只能安排身边人通知妻儿逃跑。” “他的妻子为了拖住前来搜查的军士,留了下来,只安排了贴身侍从带着幼子逃了出去。夫妻二人被定为谋逆伏诛,而他们的孩子就此隐姓埋名,流落江湖。” 李莲花嘟囔道:“你讲故事的口才一点都不好,不引人入胜,没有跌宕起伏,要是去当说书先生,定然会被饿死。” 李鸿飞嗔道:“老夫又不是说书的,讲故事哄你睡觉还被嫌弃,爱听不听!” 李莲花顺手丢过去一个酒壶,“接着说啊,我还没睡着呢。说说那内侍后来的事情。” “那内侍没什么好说的,他帮助侍卫们将幼主从密道送出皇城后,便折返回宫中打探小主人夫妻的消息,谁知进了宫就没能再逃出去,被禁卫与其他内侍宫女一起圈禁在宫里等候发落。说来也讽刺,多亏他平时深得主人恩宠,又对其他内侍捧高踩低、谄上欺下的做派不屑一顾,人缘其实不算很好,此时便有平日里讨好巴结不上的内官趁机落井下石,竟想法替他开脱了死罪,只为留他性命来作践一番,转眼间他便从人人巴结的权宦沦落到人人都可踩一脚的杂役。他逃脱了被杀的命运,虽然受了些罪,好歹保住了性命,咬着牙艰难的活着,就是想知道旧主幼子平安的消息。” “那内侍在妆容打扮上极有天赋,当年他调制的脂膏和研制的各种美容的秘方,宫中各位贵人可是趋之若鹜。他人缘再不好,也还是结了些善缘的,何况在内宫服侍,谁没个遭难的时候呢,那些以作贱他为乐的自己不见得多有本事,也不见得多遭人待见,被人明里暗里的收拾掉了,他倒是得了清静。岁月如梭,当年旧事已被人慢慢遗忘,他也垂垂老矣,却在无意间救了一个快要被人打死的小太监,他收了小太监当徒弟,把自己的手艺传给了他,也把自己这一生的风风雨雨讲给他听,最后他终于还是带着遗憾悄无声息的死了,不过还好,好歹有个徒弟给他收尸送终。” “徒弟的手艺被贵人看中,慢慢的越爬越高,虽然没有当初师父鼎盛时的威风,倒也能在内廷呼风唤雨。这徒弟还另有奇遇,无意间淘得一本秘籍,学了一身还不错的武功。他也没忘记师父的嘱托,即使师父死后也仍旧继续打探着幼主的下落,可是时间过去多年,人在内廷,又如何能打探得到呢。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可以证明幼主的安全。” “徒弟位高权重,自然收了很多的义子和徒弟,他在当中细细挑选出了若干个,在名册上删了他们的名字,送出皇宫,让他们在民间暗中打探。许多年下来,陆陆续续,杀了背主的,杀了有异心的,杀了有野心的。杀来杀去,最后就剩下一个还活着。” “这时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没有精力再筛选合适的人了,只能指望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弟子还有点良心。他把他和他师父两辈人收集到的资料全部托付给这个弟子,也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可惜他不知道他这个寄予厚望的弟子虽然没有背叛他,但是已经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的他,却也不想像师父希望的那样,去找个主人供在自己头上。他虽然在师父面前发下誓言,心里想的却是消极对待,反正时间都过去几十年了,谁也不知道当初的幼主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即使活下来了,天下之大,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找着了的。” “可是,事情就是有这么巧,他不愿意着力去找的线索突然就这么出现了。四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一对侠侣,男的姓漆,女的姓芩,他们的武功路数跟资料里记载的护着幼主出逃的护卫芩戟极为相似,好巧不巧他们居然在一个小酒馆就这么遭遇上了。” 第47章 莲花楼的初步构想出来了 “所以那个仅存的弟子就是你,你遇到的那对夫妻就是我师傅师娘是吗?我就是一直没想通,我师祖分明不止我师娘一个孩子,舅舅虽只有一个,可还有好几个姨母呢,但我师娘的娘家却不在山上,远在数百里之外。想是守在云隐山的才是继承使命的人,对吧?那想必我家应该离云隐山不远吧?可是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李莲花的声音隐隐有些伤感。 “我今天已经透露得够多了,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说。你若是自己猜到,查到,却是与我们无关。我只能说,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恶意,虽然我不用再认你为主人,但是我仍然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李鸿飞语气坚定的对李莲花说道。 李莲花:“谁的命都是命,都只有一次,您老都这么老了,就别学年青人这么热血,动不动用自己的生命去干什么事情,我可是天下第一,还用不着一个老人来保护。” 李鸿飞:“你不是常说你只是李莲花吗,天下第一是李相夷,关你李莲花什么事?” 李莲花:“前辈说得极是,李相夷功夫好不怕累,李莲花身体却是很差,熬不得夜,故事也听了,该睡觉了。”说完真的就闭目睡了。 李鸿飞见状,也笑了笑,和衣睡去。 次日三人睡到自然醒,到得码头边,来往的渡轮已经有好些了,见他们要回岸上,非常高兴,卖力的招揽起客人,他们随意选了一艘离自己最近的船。 回到客栈,三人收拾了东西,让小二套了马车,离开小镇,向着跟李原约定好的地方驶去。 李原是骑马而行,办事也很干脆利落,虽然走了三四处地方,办了不少事,也不过跟李莲花三人前后脚的到了约定地点。 在去的路上,李莲花便与李鸿飞和清远讨论过住宿的问题。原本约定见面的那个市集便很合适,不过李莲花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虽然那处偏僻,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江湖人出没,上次自己为了救小丫头,出面震慑那些帮派的小喽啰,也许会有一些效果,但也有可能会引来一些自恃武功高强的人来探查。若只是探查倒也罢了,想必也能糊弄过去,但若是跟李相夷有仇怨的,到时候动起手来难免会殃及无辜。 几人商议下,干脆暂时住到那个海滩去,那里等闲没有人,养伤、练武什么的都方便,离着集市也不远,倒是个好去处。只是那处却是没房舍,这也不难,反正要住很长时间,建一座便是。 三人刚到客栈住下,李原便也到了,不得不说李鸿飞建议让李原去办这事远比李莲花去办更为合适。一来不会担心被人认出身份,二来,李莲花多少会因为顾及同门之义,做出些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比如说先前榨油坊那处便多出些应酬费用来。而李原却不会生出这些慈悲心肠来,只会就事论事的做些调整。 李原此行接管产业非常顺利,当然同时百川院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找上了他,向他表达了想赎回这些产业的意愿。李原自然不会贸然答应,只道自己只是管家,这买卖之事还要向主家禀报以后才能回复,百川院也只得留下联络方法,静待他的消息。 李原将百川院要赎回产业的事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李莲花,他知道,虽然名义上这些是清远的产业,其实做主的还是李莲花,而清远绝对是赞成李莲花做的任何决定的。 李莲花一脸嫌弃的道:“他们遇事反应太慢,都多久了才有应对。从他们跟你说的话来判断,定然是已经找过老和尚了,然后才找上的你,这处置手段,若是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李原不好接话,李鸿飞却是没太多顾忌道:“这四顾门能办事的是都死了还是都散了啊,怎么剩下来的百川院里全是一群生瓜蛋子,这种办事效率和能力,如何能接得下四顾门的担子。你选属下的眼光不行啊!” 提到百川院,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云彼丘,李莲花心情非常不好,要放在平日里再怎么也要说几句诸如“李相夷的属下跟我李莲花没关系”,或是“你不说了吗,有能力的都死了散了啊”之类的话,这次竟罕有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鸿飞不知道下毒的是云彼丘,否则早杀上百川院去了,见李莲花沉默,以为他想到了解散的四顾门,安慰他道:“等你养好伤,解了毒,过了孝期,出来振臂一呼,你那四顾门还能再聚集起来的,到时候我们都加入。属下不得力也是调教的时间太短了,你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好好的调教他们就是。” 李莲花勉强的笑了笑,道:“不提此事,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总不能老住在客栈里。” 李鸿飞道:“不是说好了吗,就在那海滩上建个房子,有几间屋我们住的下就行了,你还准备在这里定居啊。定居的话怕是就要买宅基或是现成的房子了。” “不用太久,等给师父守完孝,我还想去找师兄的遗骨让他入土为安。” 李原道:“海滩上建屋的话地基可不好打,若不长住原本建木屋是最快,但是建屋的木材却是要求极高。若是建石屋......”李原是盗墓出身,对各种地质结构和建筑材料了若指掌,如数家珍,滔滔不绝的分析起来。说起来沙子什么的最是讨厌了,在墓里遇见那便是要命,在外面也不见得好,地基可不好打。 李莲花沉吟道:“若是不考虑地基呢?” 几人大惊失色:“建屋怎能不考虑地基?万丈高楼平地起,全靠地基啊!” 李莲花道:“这些日子在路上奔波,我觉得颇为不便,带的东西少了我不习惯,带的东西多了又累赘,就是驾马车也是要考虑住店的问题,若是一不小心错过宿头,要么就只能找人家借住,或者是在外露宿。我就在想,要是有个能到处跑的房子就好了。” 几人眼睛一亮,“好主意!只是我们这好几个人呢。这么多间房子得多少牛马才拖得走啊。” 第48章 莲花楼 李莲花道:“这些日子我已有个具体的想法,只是可能每个人的房间会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说着拿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图,图上是一座令人惊叹的二层小楼,它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和精致感。与普通的小楼不同之处在于,这座建筑竟然配备了一大两小共三对轮子,是一栋可以移动的房屋。它的前方有四匹强壮的马正牵引着这座小楼前进。 这座小楼的外观设计精美绝伦,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出工匠们的高超技艺。组成马车的木料采用了雕花工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营造出温馨而明亮的氛围。 那三对轮子尤其是最后那对显得格外巨大,它们坚固而耐用,支撑着整个小楼的重量。车轮的表面经过精心打磨,车轮上的铜钉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给人一种坚实可靠的感觉。可以想象,当这座小楼行驶起来时,一定会引来众多路人好奇的目光。 而那四匹高大威猛的骏马则成为了这幅画面中的亮点。它们身姿矫健,毛发如丝绸般柔软光滑,眼睛里透露出坚韧和力量。这些马匹训练有素,与小楼之间似乎有着默契的配合,使得整个场景充满了动态和活力。 李鸿飞出身皇宫,也是见识过皇帝出巡的车驾的。天子所乘坐之车由六匹马拉动,这六匹马无疑皆是从千军万马里精挑细选而出的绝世良驹,它们不仅身形矫健,步伐稳健有力,就连毛发颜色都整齐划一地如同一幅绚丽画卷般引人注目。 这辆天子御驾堪称奢华至极,其宽敞程度超乎常人想象。车内布置得宛如一座移动宫殿,不仅设有宽阔舒适的卧床,更有六位精心挑选的美丽宫女随侍在侧,时刻准备满足天子的任何需求。此外,车厢内还特别开辟了一条宽阔的廊道,以便天子随时踏出车外,尽情欣赏路途中的如画美景。 而在马车前后及两侧,则分别站立着一名威武雄壮的执金吾,他们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肃穆庄重,手持兵器威风凛凛。这些忠诚勇敢的侍卫们肩负着保护天子安全的重任,但更多时候,他们存在的意义还是在于彰显天子无上的权威与尊贵,同时也能让天子更加轻松自在地享受他人的侍候。 而李莲花所描绘的这座小楼,其规模并不算大。它的二楼被分隔成了四间小巧玲珑的房间;一楼则设有厨房、会客厅以及兼具餐厅功能的区域。此外,楼内还摆放着好几排柜子。从这些柜子的款式来看,它们中的大多数应该是用来存放药品的药柜,同时也有一部分是用于放置各类杂品的柜子和箱子。至于桌椅等家具,则在一旁的小图中有所展示,并且还绘制出了各种能够折叠、拆卸并自由组合安装的小型物件。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创意实在令人陶醉痴迷。无论身处何方,只要心中有所想,便能将家迁移至彼处。这不正应了“四海为家”之意吗?这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无疑充满了魅力与诱惑。 说是小楼,但若真要将其建造出来,规模实则并不算小。然而,它仍然受到道路条件的极大限制。别说是普通的乡间小道,即便是宽阔的官道,例如在巴蜀地区,这座小楼恐怕也是难以通过的。不过倒也无妨,如果需要前往那些偏远之地,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停放小楼,然后直接骑乘用于拉车的马匹继续前行即可,这样反而更为便利。 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按照规定,只有诸侯的车驾才能够使用四匹马拉车。尽管李鸿飞内心认为李莲花的身份足以享受这样的待遇,但实际上,他的这个身份并没有得到正式认可,甚至需要尽力隐瞒。那么,如何解决拉车马匹数量不足的问题呢?如果减少马匹数量,车子肯定无法拉动。 当然,也可以考虑使用牛来牵拉车辆,因为牛的力量比马更大,而且对于拉车所用的牛的数量并没有限制。不过,购买牛却有着诸多限制,不仅需要向官府报备,官府还会时常检查牛的情况。 或许可以选择用骡子吗?骡子拉车既没有限制,交易也相对自由一些。但若是遇到需要骑行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有些奇怪。自古以来,人们要么骑驴,要么骑马,却从未见过有人骑着骡子四处奔波的场景。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酸爽。 对于马的事情,李莲花完全没有丝毫忧虑之心。俗话说:侠以武乱禁,江湖人什么时候遵循过律法?本朝律法四百二十卷,条贯有三千余册,真算起来又有那一条约束得了江湖之人?若真约束得了,也没四顾门和现在的百川院什么事了。更何况这不是还可以钻一下漏洞吗:“没事,我了解过,拉货的车是可以有四匹马的。” 而且,这里面还是有机可乘、有空子可钻的嘛!只见莲花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好啦,我已经打听过了,拉货物的车辆是允许配备四匹马的。” 李鸿飞闻言疑惑不解,追问道:“拉货?拉什么货?”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解释道:“嘿嘿,当然是我家这座小楼啦!我打算将自己的小楼迁往别的地方居住,所以不得不用马车来搬运呀。” 李鸿飞听后不禁开怀大笑,赞叹道:“厉害啊,真是佩服你,这种空子都能被你找到,年轻人的头脑就是灵活!” 至于清远和李原,则早已经被他所描绘出来的那张图纸给深深地震惊到了!他们瞪大着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着,仿佛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似的。显然,对于这样一幅极具创意与想象力的设计图,他们心中根本提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异议来。 李莲花当机立断地做出了一项重要的决定——派遣李原前去打探消息,看看究竟何处可以寻得那些拥有精湛技艺的木匠师傅们。毕竟,无论这个计划多么完美无缺、构思多么精巧细致,如果不能够找到真正具备高超水平的木工将其付诸实践,那么一切都只不过是空谈罢了。而这最后一步,恰恰也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且不可或缺的一环。 第50章 建屋定居 李原打听寻找手艺高超的木匠去了,留下其余三个人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从移动小楼带来的兴奋感当中回过神来。这时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且关键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和解决——住宅。 尽管这座移动小楼看起来相当不错,但实际上它的内部空间相对较小。如果只是在旅途中临时歇脚或者短暂停留使用倒也无妨;然而若是要长期定居下来生活,这样局促狭窄的环境显然并不适宜居住。毕竟能够拥有宽敞舒适、自由自在的居住空间是人人都希望的。 算了,反正就算是定居的房子也是准备建木屋,不若等工匠找来了一并商量着设计规划岂不是更好?一事不烦二主,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重复劳动又能节省不少时间精力呢! 等待李原请来的工匠们抵达之后,本以为他们或许是要建造一辆不知该归类为马车还是小楼的奇特造物,但令人意外的是,竟然还顺道承接了建造数间正统房屋的工作。 而对于李莲花等人之前所担忧的在沙滩上打造地基这一难题,事实证明,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行家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那些外行人无需跟着胡乱担忧,专业之事自然应交由专业之人处理。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奇思妙想没见识过?别说是在沙滩之上,就算是在高耸入云的巨树上,也曾有人异想天开地建过房屋。倘若连最基本的打屋基都无法妥善解决,他们又怎能称得上是称职的工匠呢! 工头信心满满,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作响,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钱到位,您几位说要怎么建咱就给怎么建,保证工期短,质量好,让各位住得安心舒适。” 交完一部分预付款之后,李莲花便与工头商议好了建造计划。当务之急是要建造一座供当前居住的木屋,而那座能够四处移动的小楼则不必着急,可以等到安定下来后再慢慢搭建。毕竟即使对于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们来说,如此独特的小楼设计也尚属首次尝试,需要仔细研究和探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莲花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有时,他会带着清远一同前往集市摆摊为人治病;有时,则会跑到制作家具的木匠那里,与他人探讨自己发明的新型可组装式家具;还有时,他会亲自来到海边查看住宅的修建进展情况。 然而,每当李原询问他该如何回复百川院关于赎回那几处产业的事宜时,李莲花总是能巧妙地猜到对方的意图,并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开来。经过数次这样的经历,李原逐渐意识到李莲花似乎并不愿意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或许,他尚未想出最佳的解决方案吧。既然如此,李原也不再追问,索性顺其自然,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闲时光。 然而,在李原内心深处始终隐藏着一件事情,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般压在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喘息。每当回忆起那个无意间打听到的道上的消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和后怕。 原来,当初王又林前来告知他要执行的那项任务,前往的所有人竟然全部遇难,没有一个能够幸存下来。如果不是恰巧两位主人及时出现并带走了自己,恐怕自己也早已成为那些亡魂中的一员了吧?每念及此处,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浑身战栗不止。 至此,他对自己当时果断地做出决定感到无比幸运与感激,这主人认得不冤! 他那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怎能逃得过一老一小两只聪明绝顶的狐狸法眼?然而尽管如此,他却选择沉默不语,而他们俩似乎也颇有默契般地并未开口询问。毕竟每个人都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嘛!只要他没有心怀恶意或者企图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那就无需过多干涉。 当然啦,其实他本身并无隐瞒之意,但此刻却着实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许是因为事情太过复杂让人难以启齿;亦或是内心尚处于纠结迷茫之中尚未理出头绪……总之各种缘由使得他暂时无法将一切和盘托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变暖,白天变得越来越长。吃完晚饭,太阳仍有余晖洒落在大地上。此时此刻,工人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纷纷归家,空旷的海滩上只剩下他们一家人。 每到这个时刻,李莲花总是会默默地离开众人,独自一人跑到离岸边最远的礁石上,双手抱膝,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大海,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思考之中。而清远则留在海滩上,一遍遍地演练着各种武功招式,不断磨练自己的技艺。李鸿飞和李原也时不时的跟着活动一下筋骨。 然而,今天却是与众不同的一天。经过内心无数次挣扎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心中埋藏已久的事情全盘托出。于是,他迅速施展轻功,几个纵身飞跃便来到了李莲花所坐的那块礁石之上。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他还是选择保持沉默,静静地坐在李莲花身旁,学着他的样子抱紧双膝,一同凝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 直到玉兔东升,夜幕降临,海水开始逐渐上涨,慢慢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逼近。李莲花这才转头看了李原一眼,然后如飞鸟般“飞”回海岸边。李原见状,也立刻紧随其后,一同返回岸上。 由于房屋尚未建成,所以在此期间他们仍然需要暂时居住在附近的客栈里。好在两地相距不远,以他们几人的轻功造诣,哪怕是其中轻功最差的清远,要到达那里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然而,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施展轻功赶路,而是选择像今日这般悠然自得地步行回去。 一路上,清远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当天修炼武功的心得体会,李莲花则耐心倾听,并适时给予指导和点评。同时,他还会借机考查一下清远对武学理论知识的掌握程度。李鸿飞和李原在一旁含笑听着,现在清远还没有涉及到高深的武学,还不需要刻意的回避,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客栈。 第51章 李原的心事 回到客栈后,清远迅速洗漱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与此同时,另外三个男人悄悄地聚集到了李莲花的房间里。 李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讲了出来:“三年前,素手书生齐知远大闹京南皇陵,一口气杀了守军整整二十三人,还在明楼前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号,简直就是对朝廷和圣上的公然挑衅!圣上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立刻下达圣旨要捉拿这个钦犯。” 说到这里,李原叹了口气继续道:“齐知远虽然杀了那么多人,但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只因为他的父兄都是因为修建京南皇陵而丧命的,甚至连他母亲和妹妹的死都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仇恨已经深深扎根在心里,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李原继续讲述道:“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齐知远就一直藏头露尾、东躲西藏的。后来他伤势越来越严重,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却被某个神秘人物给救走了……” 然而那人救下他并非出于好心,而是觊觎他身怀绝技——擅长点穴寻宝、破解各类玄机妙阵之能。于是把他软禁于那个偏僻农庄,并施以迷药操控其意志,逼迫他替自己卖命效力。 当李莲花与清远抵达农庄之际,王又林恰好前来传达一项新的使命给他。只消略加耳闻,他便心知肚明此次任务非同小可,绝非平素搜寻富家地窖秘室那般轻松容易;相反,这回可是回归其拿手行当——入墓探险! 尽管具体细节并未透露此墓究竟位于何处以及属于何人,但听闻竟有江湖上声名显赫至极的“黄泉十四盗”参与其中!其余各个派系的“摸金校尉”也有二三十人,要知道,这群盗墓贼出道时间远早于他本人,起初他们以团队形式结伴下地宫寻宝,历经无数艰险才闯出如此响亮名声。近年来,这些人均已各自单飞独干,鲜少再联手行动。究竟何等规模宏大、神秘莫测之古墓方能引得这一十四位高手再度集结组队呢? 思及此处,他深知此行凶多吉少,绝非易事一桩。故而当机立断把握良机,决然投效李莲花(哦,不对,应该说是李清远),追随他俩一同逃离这场危机四伏之地。 此次外出办事期间,通过那些盗墓贼所特有的消息来源,他震惊地了解到一个惊人事实:这次行动派去的所有人员竟然毫无例外地全军覆没!就连那令人闻风丧胆、名震江湖的黄泉十四盗也全部葬身其中,甚至连半个幸存者都没能逃脱这场厄运。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关于他们到底探寻的是怎样一座古墓,居然无人能够说得清道得明;即便是黄泉十四盗的后人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这座神秘莫测的墓穴仿佛隐藏着无尽的谜团和危险,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与好奇。 李莲花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呢喃着:“如此大的动作,恐怕只有发现了某位古代帝王的陵墓才能解释得通啊!看来这位布局者手段高明,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能召集这么多人也绝非一日之功。我居然没有得到丝毫风声,真是令人惊讶。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对于他们所发现的这座古墓,你可有何猜测?” 过了一会儿,他又缓缓说道:“这座神秘的古墓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宝藏呢?是不是里面有着无数珍贵文物和稀世珍宝?亦或是藏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惊天机密?越想越是让我觉得好奇啊!” 李原皱着眉头说道:“完全摸不着头脑啊!别说是外界人士不清楚情况,就算是行内,也没有听闻过有任何大型古墓出土的消息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应该还没有人进入过那座陵墓,毕竟市场上并没有出现新发掘出来却来历不明的陪葬品。” 李鸿飞疑惑地说:“这就奇怪了,虽然我并不从事这个行当,但也了解一些,如果没有已经现世的陪葬器物作为证据支持,要组织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实在是太难了。” 李莲花突然插嘴道:“除非这些人只是听从命令行事,并非是什么人组局。”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原和李鸿飞满脸惊愕地望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他们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不成?” 只听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曾有传闻称黄泉十四盗可能已投靠金鸳盟,若他们是听命行事,听的谁的命?我料想笛飞声未必有这闲情逸致去盗墓,除非听说墓里有可以瞬间提升功力的灵药。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你却是被困于我四顾门的领地之内,难道说……四顾门内竟有人与金鸳盟暗中勾结?” 当李莲花提到能够瞬间提升功力的灵药时,李鸿飞的表情微微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种细微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李莲花敏锐的目光,他立刻紧追不舍地问道:“前辈可是想到了什么吗?” 李鸿飞踌躇再三,斟酌着言辞道:“若说灵药,我倒是知道一处。若他们去的是那一处,确实全军覆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李原猜测道:“前辈所指的灵药不会是观音垂泪吧?传说那是芳矶王的陪葬品。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那可是本朝皇陵!” 李莲花笑着调侃他道:“这话貌似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吧,难道京南皇陵就不是本朝皇陵了不成?” 李原一脸严肃地说道:“那如何一样,我之所以会去大闹京南皇陵,完全是因为我家人便是因为修建京南皇陵而惨遭不幸。当年我没本事为他们报仇,如今也不过是杀了些当时害死我父兄的凶手罢了。一直以来,江湖上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盗本朝皇陵。一来是因为本朝皇陵都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其他朝代的皇陵虽说也有守墓人,但是毕竟年代久远了,那些守墓人基本都已经蜕变成普通老百姓了,对于我们而言根本不足为惧。另一方面,则主要是因为盗取出来的冥器很难找到合适的买家脱手。何况,毕竟也是宝座上那位的祖坟,好歹也须给点颜面。” 第52章 是否一品坟 李鸿飞情绪有些激动的冷笑道:“不管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打芳矶太子陵寝的主意,都只能是有去无回。” 李莲花若有所思的看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李鸿飞,道:“前辈似乎对这座陵寝特别熟悉啊。” 李鸿飞听他说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包含了很多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回答道:“芳矶太子乃是本朝唯一一位以帝王的规格下葬,却没有葬入皇陵的太子,老夫自然是多了解了一些。” 李原兴奋地说道:“没错,这位太子确实堪称传奇人物啊!传闻他是熙成帝的长子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公。深受熙成帝的宠溺,可以说是享尽荣华富贵。后来他迎娶了当时南胤国的嫡公主为妻,可惜不久后南胤被大熙灭国,南胤公主因此怀恨在心,蛊惑芳矶太子弑父篡位,帮助南胤复国。这等忤逆之举最终还是东窗事发,被熙成帝发现后双双赐死。本来,以他太子的身份,就算未能继承皇位而不幸身亡,也理应安葬于皇家陵墓之中。只可惜,由于他犯下谋逆大罪,才落得如此下场。于是乎,钦天监只好另外寻觅了一块所谓的风水宝地来安葬他。有传言说,熙成帝虽然狠心将自己的儿子处死,但内心深处仍然疼爱着这个长子,所以下旨按照天子的丧葬规格来厚葬他,并陪葬了无数的奇珍异宝。负责修建陵墓的工匠们无一不是来自南胤的子民,芳矶太子和那位南胤公主安葬以后,他们竟全部自杀殉葬,而陵墓的具体位置就此湮没成谜。” 李莲花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看来,两位似乎都认定此次行动与那位芳矶太子的陵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若从时间线上来仔细推敲,便会发现一些疑惑之处。当这次行动开始策划之时,我的师兄尚未遭遇不幸,四顾门和金鸳盟之间的激烈战斗也尚未爆发。以笛飞声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之道,他理应不会在此时就盘算着利用灵草来增强自身功力。这种行为实在有悖于他一贯的作风。况且,他向来谨慎行事,断不会轻易冒险去触犯如此大忌。” 李莲花的对笛飞声的了解甚深,他深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位对手。他继续分析道:“笛飞声这个人,一向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对于武功的提升,他更倾向于通过自身的努力和修炼来达成。寻求灵药这般捷径,绝非他所愿意采用的方式。而且,要知道,这样做不仅风险极大,还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所以,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会为了寻找灵药而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入调查。” 李鸿飞突然道:“据传言所说,这座陵寝之中不仅藏有灵药观音垂泪这样的稀世珍宝,而且还保存着当年从南胤皇宫缴获而来的无数奇珍异宝!此外,更有南胤人自愿奉献给他们公主作为陪葬之物的珍贵物品。由于其中许多宝物对于大熙人来说陌生无比,无法知晓它们的确切用途,想必这些都是南胤特有的祭祀用品吧,于是也就任其被放置于陵内了。” 李莲花深知李鸿飞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他立刻顺着对方的思路继续推测道:“或许这幕后黑手的真正目标并不是那颗观音垂泪,而是某种我们一无所知、却具有特殊用途的南胤陪葬品呢。难道你认为此事与南胤人存在关联吗?” 李原也点头称是:“这样一来便解释得通了,近些年南胤后人异常活跃,传闻四顾门曾全力追捕过南胤人,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他们干的,而且唯有他们才能找到一品坟的确切位置。” 李莲花脸上看似平静无波,内心实则掀起惊涛骇浪,只因他对此事闻所未闻。四顾门全力追查南胤人,而他却浑然不知,这怎么可能!须知四顾门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虽无需事必躬亲,但都会有所记录,闲暇时也会翻阅查看,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绝对不会没有记录。究竟是谁竟敢假借四顾门之名行事?又或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截断消息传递! 李鸿飞突然打断道:“此事说到底跟我们也无甚牵连,只是李原你躲过一劫倒是可喜可贺!” 李原庆幸的说:“正是,他们也没得手,有没有幸存者,具体是不是去的一品坟还不好说,我却是实实在在的逃过了一劫。” 他话题一转:“此事只是个插曲,与我们并无太大干系,只是百川院那边,过了这么多天了,如何答复他们呢?” 此事李莲花经过这么多天的考虑已经有了决断:“那农庄与书院已经没有人了,与他们说明,留下。其余的他们要赎便赎回去吧。记得叫他们把我们已经拨付出去的钱一并给了。” 李原道:“我听他们那意思钱有些不凑手,可能要缓缓。” 李鸿飞讥笑道:“唷,堂堂四顾门一分家就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怎么,还想空手套白狼不成?让他们原价赎回已经是仁义了,别想得太美!” 李莲花表情复杂的看看了李鸿飞,又将目光转向了李原开口道:“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之前也曾经思考过。毕竟他们目前才刚刚开始发展,手中确实没有太多可供周转的资金。所以,我们可以提供给他们两个选择方案:其一是用其他地方的文契来进行交换;其二则是由我们代替他们进行管理,而该处所产生的全部收益都归我们所有,同时相关工作人员的薪酬也由我们来承担,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我们雇佣的伙计了。我还记得这些地方在财务报表中的数据显示,每年的盈利都会略微高于支出。如果不把机关的维修保养费用计算在内的话,基本上不会出现亏损的情况。当然,人犯的费用以及机关的修理维护工作仍然需要由他们自行负责,并且不能随意调动我们的伙计到其他地方去处理事务。” 李鸿飞听后微微露出惊讶之色,看着他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不计任何代价去帮助他们呢,没想到在涉及利益问题时,你还是有所考量的啊!” 李莲花的语气依旧平淡如往常一般,回应道:“这可是豆娘的嫁妆,即使她并不在意这些,但我也不能拿着妹妹的嫁妆去接济他人吧。” 第53章 门主的消息 此时此刻,在那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百川院的议事厅内,佛彼白石四位院主正在紧张激烈地讨论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如何赎回清远手中的那几处牢房。 白江鹑和石水两位院主早已亲自出马,不辞辛劳地将这些牢房逐一跑遍,深入了解每一处的具体情况。他们的足迹踏遍了每一个角落,细致入微地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力求对这些牢房有一个全面而深刻的认识。 白江鹑首先说道:“我所去到的那些地方,无一例外,全都是距离清源山较近之处。而最终抵达之地,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农庄。按照档案中的记载来看,此处理应关押着那位恶名昭彰的江洋大盗——蒯大宽才对。然而,实际情况却令人咋舌不已!眼前所见分明是一片荒芜之景,显然已荒废许久。唯有主屋尚保留着些许有人长期居住的迹象,但也仅限于此罢了。倒是有一间客房,似乎近期曾有人在此歇脚。然而,更诡异的是,地牢中的种种痕迹皆表明,那位囚犯并未被关押太久便离奇失踪了!至于其下落究竟如何?是已然身亡、成功越狱,亦或是遭遇了其他变故?一概无人知晓,也未曾有人上报过相关情况。不仅如此,每月例行的补给和巡查记录居然也一切正常,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说罢,他拿出一个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并将其缓缓打开。随着包袱的展开,里面的几样物品也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纷纷定睛望去,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把四顾门的制式匕首、一块由木头制成的墓碑以及一块黑漆漆的名牌。 “此外,我还在屋子后面发现了一座新坟。在那座坟墓前面,竖立着一块木制的墓碑,上面刻着‘四顾门 王又林’几个字。而在这块木碑前方,则插着刚才你们所见到的那把匕首。”说话间,他伸手指向了那把插在墓前的匕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我小心翼翼地将尸体从地里起了出来,幸好此时天气寒冷,尸体才没有出现严重腐烂现象。严寒的气温仿佛成为了一道天然屏障,使得这具躯体能以相对完整的状态保留下来,经过一番严密的勘验,可以确定死者是死于自杀。从尸体上的各种迹象来看,凶器正是他自己的那把匕首。我甚至还注意到,他腰间悬挂的名牌虽然完好无损,但上面却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听到这里,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那块黑黢黢的名牌,有人伸出手轻轻捻动了一下,发现果然那名牌上真的是因为已经干涸多时的血迹而显得黑乎乎的。 纪汉佛面色凝重地沉声道:“嗯……如此看来,倒是颇有几分依照门规自我了断以赎清罪过之意啊!” 白江鹑颔首道:“大哥所言极是,小弟亦有同感。然最为关键之处还在于此。”言罢,他双手虔诚地捧起那块木头墓碑。 云彼丘乍见之下,全然忘却自身重伤未愈,如饿虎扑食般飞扑而来,从白江鹑手中抢夺过木牌,而后用颤抖不止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雕刻的字迹,口中更是语无伦次地嘟囔着:“门主……这是门主的字迹!……门主尚在人世!” 白江鹑急切地道:“你可瞧仔细了,果真是门主的笔迹么?我……我……”他心绪激荡难平,“我”字重复数次,却始终未能把后面的话语完整道出。 石水听闻云彼丘确认无误后,立刻将那木牌从他手中夺回,紧紧搂进怀中,时哭时笑,状若癫狂:“我便知晓门主未曾离世,我便知晓他尚存人间!” 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撞开,发出砰然巨响!一道人影如同狂风般席卷而入,速度极快,目标直指石水。紧接着,又有一个紫色身影紧跟其后。此时此刻,门外负责守门的弟子们才如梦初醒一般,慌忙出声喊道:乔女侠!肖大侠!二位……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但已经无法阻止那两道身影。 先进来的女子面容姣好,风姿绰约,但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憔悴,她正是传说中的李相夷的红颜知己——乔婉娩。自从四顾门解散以来,乔婉娩经历了无数次绝望的折磨,她曾数次选择跳海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每次都被人及时救起。 她原本身体就虚弱多病,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更是如残花般脆弱不堪,只能在家中静养调理。然而,尽管身体状况如此糟糕,她内心的痛苦却依然无法平息。 跟在乔婉娩身后的是原四顾门的左护法紫袍宣天肖紫衿。他默默地守护着乔婉娩,心中暗自爱慕着她。当他察觉到乔婉娩有轻生的念头时,便毫不犹豫地一次次拯救她于危难之中,并始终陪伴在她身旁,寸步不离。 肖紫衿深知乔婉娩内心深处的伤痛,他想尽办法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但面对乔婉娩的消沉与自闭,他感到无比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希望时间能渐渐治愈她心灵的创伤。 乔婉娩之所以会来到百川院,是因为听说百川院明里暗里都受到了很多人的挤兑,举步维艰这件事。要知道,佛彼白石在江湖中的名声虽然也算响亮,但他们的武功却远未达到李相夷那种能够力压群雄的境界。在这个充满纷争和挑战的江湖之中,有太多人并不服气佛彼白石的管束。这些人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高手,对于百川院的地位和权力并不买账。因此,他们时常会对百川院进行各种挑衅和攻击,试图动摇其根基。而百川院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自然也是压力山大,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作为四顾门曾经的元老级人物,她深知这个组织对于江湖意味着什么。尽管她早已决定离开,并没有投身于百川院,但内心深处对它的牵挂却从未减少过一分一毫。在她眼中,百川院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门派,更像是四顾门精神的延续和传承者。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情感,让她始终默默地关注着百川院一举一动。 当听闻百川院遭遇困境时,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毕竟,在她心里,保护好百川院就如同守护住了四顾门那不屈不挠、坚守正义的灵魂一般重要无比。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百川院需要帮助或者面临危机,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贡献自己微薄之力! 第54章 肖紫衿的心思 她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般扑到了石水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手,仿佛想要触摸那块木牌,但却又像害怕会破坏它一样,迅速地将手缩了回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她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道:“这是相夷的字迹!真的是他的字迹!他一定还活着!”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希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思念和痛苦,似乎这个木牌就是她与相夷之间唯一的联系。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木牌上的字迹,仿佛能够感受到相夷的存在。每一个笔画、每一个字都像是相夷对她的呼唤,让她无法抗拒。 在这一刻,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对相夷的思念和期待。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相夷还活着,他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无论需要经历多少困难和挫折,她都愿意等待,直到他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等到他们见面,她一定会跟他解释自己的那封信不是要跟他诀别,只是想跟他撒撒娇,让他能多一些时间来陪陪自己,别让自己总是在他身后追逐。 肖紫衿也上前仔细端详木牌,他是李相夷的结义兄弟,对他的字迹自然也是极为熟悉,忙连声追问道:“这是在哪里发现的?可曾在附近探查过相夷的踪迹?” 白江鹑将发现木牌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自然是又收获了一波来自乔女侠的眼泪。 肖紫衿在一旁默默地聆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从情感上而言,李相夷不仅是他的结拜兄弟,更是与他一同闯荡江湖、创立四顾门的至交好友。多年来并肩作战的情谊真挚无比,他打心底里期望李相夷能够安然无恙。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却又暗暗盼望着李相夷永远不要再次露面。因为只有这样,或许终有一天,婉娩的目光才会真正停留在自己身上。肖紫衿深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难以取代李相夷在她心中的位置。只要李相夷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是一个遥远的影子,都会让他感到无尽的压力和无奈。 他深知自己的念头有多么自私自利,相夷与婉娩堪称江湖之中人人传颂的神仙眷侣。男方英俊潇洒、豪迈不羁且武艺高强;女方则出身名门望族,姿容姣好、气质超凡脱俗。倘若他俩始终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倒也罢了,但为何偏要让他得知婉娩曾给相夷写下绝笔信呢?当他知晓此事时,内心竟是无尽的喜悦与激动之情。 他亦曾唾弃过自己对婉娩产生了不应有的情愫,毕竟她乃是结义兄弟的未婚妻,自己怎可产生如此荒唐的念头?然而,情感之事岂能随心所欲地掌控。李相夷,我衷心愿你平安无事的活着,但求你莫要再次现身,切勿再出现在婉娩眼前,永生永世都不要再现身于她面前! 一阵激动过后,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毕竟,仅仅凭借这样一块木牌,并不能证明什么。毕竟,那王又林到底是在大战之前就已经死去,还是在大战之后才身亡,谁也无法说得清。而且,那具尸体并没有被放置在棺木之中,而是只用了一张简陋的草席包裹着,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极大,实在难以精确地判断出其死亡时间。或许,这一切只是巧合,大战前夕,李相夷恰好路过此处,顺便清理了一下门户,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啊!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又被一盆冷水浇灭,重新变得沉重起来。 纪汉佛皱眉问道:“其他几处可有相关消息?”白江鹑想了想说道:“我所到之处,最远的那一处乃是由一名中年男子前去接管。听那里的人讲,来人自称是管家,手中所持文契经过仔细查验,确认为真。另一处则是郝星辰家的书院,此处原本便无人犯,而郝家家主亦不在家中。负责看守的那位侠客已然不见踪影,想必是已获消息离去,或是遭新主家遣散。不过,还有一处倒是见过新主家。” 众人急切的问道:“新主家什么样子?可有跟门主(相夷)相似之人?” 白江鹑黯然道:“若不是因为此,我定会认为新主家跟门主有关。” 石水性子最为急躁,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地抓住白江鹑的衣襟,双眼圆睁,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大,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大声嚷嚷道:“胖子你想急死我啊!快点给我说,那位新主家到底长什么样!”她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房间,仿佛要将屋顶都给冲破似的。 白江鹑一脸凝重地道:“根据他们所言,新来的主家乃是一对兄妹。瞧那模样,那位妹妹应当就是无了老和尚后新收入门的小徒弟了,不过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罢了。至于当兄长的,则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脚步虚浮无力,甚至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着才行,仿佛一阵微风吹过便会立刻倒下一般;而负责主持事务的则是一名中年人,想必就是那位管家了。此人倒也称得上精明强干,没费多少功夫便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在此期间,那病恹恹的男子一直咳嗽不止,咳声之大犹如地动山摇,仿佛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似的;反观那个小丫头,却始终忙碌不停地为其兄长熬制汤药。” 石水的眼神中略带着些许失望,可又仿佛闪烁着一丝期冀,轻声说道:“那小丫头的哥哥会不会就是门主,毕竟门主若是受了很重的伤......” 白江鹑实在是不忍心打击石水,但还是耐心地说道:“老四啊!就算咱们门主真的受了重伤,导致他现在看起来就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像个病恹恹的秧子似的,但那里可是四顾门的地盘啊!在场这么多四顾门的门人弟子们,难道还会有人不认识自己的门主不成?” 第55章 劝说乔婉娩加入百川院 听到白江鹑如此这般地讲述着,在场的众人尽管心中并不情愿认同他所说的话,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所言确实有些许道理存在其中。紧接着,轮到石水向大家报告她前往其他地方调查得到的相关信息了:“我这次去往的那几处地方距离稍显偏远一些,而且据了解,这些地方均是由那位名叫李原的管家亲自出面负责接管事宜……” 乔婉娩和肖紫衿终究并非百川院内之人,对于百川院里的一些关键事务,她们自然不好随意打听。尽管纪汉佛等一干人并不在意这一点,但乔婉娩和肖紫衿还是明白要拿捏好分寸,于是主动提出由于长途跋涉,身体有些疲惫不堪,急需好好休息一番。纪汉佛闻言,赶忙唤来侍从,安排将二人送往早已准备妥当的住处。 原来,百川院原本乃是四顾门的一个分支机构。乔婉娩与肖紫衿往昔都曾在这里拥有各自的卧房。时至今日,即便岁月如梭,那些曾经属于她们的房间依然被完整地保存着,而且还有专人负责定期清扫打理。如此一来,乔婉娩和肖紫衿此番入住倒是颇为便捷,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 经过一番梳洗以后,乔婉娩优雅地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梳理着自己如瀑布般的秀发。她轻轻地抚摸着每一根发丝,感受着它们的柔软和顺滑。完成梳妆后,乔婉娩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书桌前,习惯性地拿起画笔和纸,开始绘制起李相夷的画像。 她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透过纸张看到了真实的李相夷。她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他的轮廓,细致入微地描绘着他的面容特征。每一个线条都是那么精准,每一处细节都是那么生动。乔婉娩完全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纪汉佛几人早已悄悄地来到了她的门口。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欣赏着乔婉娩专心致志画画的模样,乔婉娩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直到她的贴身侍女收拾完行李走过来,轻声提醒她,她才恍然大悟。 乔婉娩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纪汉佛等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歉意。她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欢迎。然后,她请他们进房间坐下,并让侍女赶紧去为他们沏茶。 乔婉娩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一般温暖,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她的举止优雅大方,透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几人分宾主落坐之后,纪汉佛一脸客气地看着乔婉娩说道:“乔姑娘,我们几个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能够看在四顾门的面子上,施以援手。”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尴尬和羞愧的神色。 原来,纪汉佛等人此次前来,是希望乔婉娩能够在百川院多待一段时间。他们几个人目前的威望还无法支撑起百川院接手四顾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但是乔婉娩就不同了,暂且不论她和门主之间的关系,单是她自身的实力,就足以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望而却步。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形影不离的肖大侠为伴。 乔婉娩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诸位院主来得正是时候,乔婉娩在此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院主见谅。” 纪汉佛闻言,连忙回应道:“乔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等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全力以赴。” 乔婉娩微微颔首,表示感激,然后缓声道:“乔婉娩此次前来,是希望能够在百川院暂留一段时间,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诸位带来不便。” 纪汉佛等人不禁喜出望外,他们此次前来的首要目标就是希望能够挽留住乔婉娩这位重要人物。凭借着乔婉娩与门主的关系和她本身的江湖地位,可以借助她的声势压制江湖中的各方势力,从而巩固百川院在武林中的地位。 当然还有肖紫衿,他对乔婉娩的心思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乔婉娩留下来他也必是要留下的。虽然几人都不愿看到他对乔婉娩那毫不掩饰的企图,但他留下对百川院如今的局面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若是门主尚在,他自然也做不了什么,若是门主不在了,唉,寡妇守孝三年都可以改嫁呢,更何况门主与乔姑娘并未成亲,若到时候乔姑娘愿意接受他,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乔婉娩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地主动表示愿意在百川院逗留一段时间。这无疑让纪汉佛等人深感庆幸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异口同声地道:“乔姑娘真是太客气了!百川院内一直都会为乔姑娘保留一间舒适的房间,随时欢迎您的光临。” 乔婉娩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她心中明白自己的决定对于百川院来说意义重大,也感受到了纪汉佛等人对她的重视和依赖。这个意外的收获使得整个局面变得更加有利,乔婉娩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为百川院尽一份力。 乔婉娩一笑,问道:“纪院主,有什么是婉娩能帮得上忙的吗?” 纪汉佛感激涕零地说道:“本来我等冒昧前来,就是想恳请乔姑娘能够在百川院多逗留一段时间。实不相瞒,虽然百川院得到了朝廷的特许,接手四顾门来掌管江湖纷争,但还是有许多人对此并不买账,根本不服百川院的管教。如果乔姑娘和肖大侠能够坐镇百川院,那么那些质疑声自然就会少很多。经过我们几人的商议,不知道可否邀请乔姑娘担任百川院的长老一职呢?您要是有意愿管理具体事务,可以随意选择;要是觉得厌烦处理杂事,只是挂个名也完全没有问题啊!” 乔婉娩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加入了百川院,凭借自身的身份和地位,必然会喧宾夺主。况且她对于统领江湖并无太多兴致,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于是她便温柔地笑着回答道:“纪院主太客气啦,婉娩身体欠佳,实在无法与诸位一同共事,难以参与到这伟大的义举之中。不过我的确会在百川院居住一段时间,每天无所事事也是挺无聊的。倘若有一些琐碎之事可以替百川院排忧解难,婉娩义不容辞。” 第56章 百川院中的画像 纪汉佛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石水却没有任何顾忌。(私下里觉得纪汉佛之所以带着石水一起来,就是因为石水什么话都敢说,简直就是他的嘴替。)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对乔婉娩说道:“乔姑娘,现在确实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让我们难以处理,所以特地前来向乔姑娘请教。” 乔婉娩连忙回答道:“请教实在不敢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大家一起共同探讨,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肖紫衿得知纪汉佛等人前来拜访乔婉娩,也赶了过来。在和众人相互行礼之后,他关切地问道:“百川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各位不要客气,尽管告诉我。” 白江鹑字斟句酌地说道:“之前四顾门就已经对金鸳盟下达了江湖追杀令,之后百川院又把这个追杀令延续了下去。在江湖各路人马齐心协力之下,如今金鸳盟里除了那些早就躲藏起来的人以外,其他的基本上不是被杀就是被捕了。但是这里面有很多人其实只是金鸳盟的小喽啰而已,平时也没有什么恶迹,他们加入金鸳盟无非就是想混口饭吃罢了,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只要稍加训斥告诫,让他们退出金鸳盟就可以了。可是这样做的话,又怕会让各位江湖朋友感到心寒啊!” 肖紫衿眉头微皱,沉凝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确实相当难办啊,如果我们轻易地将这些人释放,不仅那些动手抓人的人心中会感到不舒服,恐怕那些被抓的人也不会感恩戴德,说不定还会恩将仇报,对当初抓捕他们的人实施报复;可要是把他们全部关押起来,且不说他们是否有罪,单就那区区一百八十八座牢房,根本无法容纳如此众多的人。” 乔婉娩曾经在四顾门负责处理各类繁杂事务以及安抚人心,她的能力非常出众,只要代表四顾门表明态度,便无人胆敢提出任何异议,可以说是威风凛凛。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她的威慑力还能剩下多少,实在难以估量。听到肖紫衿的话语,乔婉娩主动请缨道:“若是方便的话,希望各位能将抓捕到的金鸳盟成员名单和个人档案交由我来核对。这些人当中,或许有些只是被逼迫或者蛊惑才加入金鸳盟的,如果他们并没有犯下什么恶劣行径,只是普通的帮众,自然不能一味地加以杀戮。我们可以适当地对他们进行训斥告诫,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各位都有要事缠身,这种琐碎小事就由婉娩来替大家分担吧,请各位放心。” 纪汉佛几人激动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自是明白,乔婉娩这么说就是将此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即使有人抱怨,也怪不到百川院的头上来。心中暗自感叹:乔女侠不愧是救苦救难、有求必应的活菩萨啊! 肖紫衿本不想再卷入江湖纷争之中,更不愿让乔婉娩牵涉其中。然而事已至此,乔婉娩心意已决,执意要留下来相助,他深知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既然如此,他也决定一同留下,毕竟置身事外绝非良策。留下来后,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既然最难的两件事都迎刃而解了,大家心里都如释重负,白江鹑向来是个会带动气氛的人,便打趣道:“我们来时见乔姑娘正在作画,可否让我等一观大作啊” 乔婉娩强颜欢笑道:“各位随便看就是,只是画得不好,恐遭笑话。” 白江鹑笑道:“乔姑娘的书画可是堪称一绝,咱们可是都知道的。”说着向书桌走去,其余几人也跟着过去,一看之下,众人都愣住了。 众人目光聚焦于书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画作之上。这些作品中既有之前完成并带来此处的佳作,亦包含今日刚刚绘制完毕之新作。不出众人意料的每一幅画作所描绘的对象皆为同一人——李相夷,这些画像中的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够让人感受到李相夷当年的风采与神韵。然而令人惊讶的却是这些画无一例外均是他的背影。 肖紫衿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着眼前那堆积如山的李相夷画像,心中涌起一股如潮水般汹涌的复杂情感。 肖紫衿不禁想起了与李相夷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现:欢声笑语、争吵打闹、共同面对困难、一起创立四顾门…… 可是,婉娩...... 乔婉娩的嘴角露出一抹让人难以理解的苦笑。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地诉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拿起画笔的时候,我的思绪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忆起相夷的容貌。那些曾经深深印刻在我心中的细节,此刻却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住了。然而,与之相反的是,他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却在我的眼前不断闪现,越来越清晰。那个背影带着一种决然和无奈,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什么。每一次看到这个背影,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刺痛一下。” 众人听闻此语,不禁纷纷陷入感伤之中。他们似乎也深有同感,心中暗自思忖道:“是啊,为何我们总会觉得记忆中的门主面容略带模糊呢?反倒只有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在脑海中显得格外清晰。”这种感觉既奇妙又令人困惑,仿佛时间在某个瞬间凝固,只留下那个远去的身影。 白江鹑干笑一声说道:“其实依我所见啊,这背影画得真可谓神乎其技!这一眼望去,简直就像门主正在前方引领着咱们一样!”众人听闻此言,不禁纷纷点头称是,原本有些沉闷压抑的气氛,此刻也稍稍轻松了些许。 纪汉佛见状,心中一动,当下便决定要从这些画像之中挑选出一幅最合适的,供奉于百川院内,好让众人有一个心灵寄托之所。如此一来,既能缅怀门主的功绩与风采,又能激励众人奋发向前,继续将百川门发扬光大。 第57章 李鸿飞收徒 众人围聚一堂,目光紧盯着眼前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像,经过一番激烈讨论与权衡后,终于挑选出了最为满意的一幅作品。画像中的那位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手中倒持长剑,步伐坚定有力地朝着前方迈进,意气风发之态溢于言表。他那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着,与身上鲜艳欲滴的红色衣带一同随风起舞,飘逸灵动,宛如仙人下凡般令人惊艳。 更为吸引人眼球的是,少年微微侧身,只露出半边俊朗非凡的面容,但仅仅是这惊鸿一瞥,便足以让人心动不已。他那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仿佛正在向身后的人们发出无声的召唤,激励他们紧紧跟随自己的脚步,勇往直前。 画像挑好后,众人纷纷向乔婉娩施礼道别。白江鹑亲自小心翼翼地捧了画像,跨上一匹骏马,如疾风般奔向九华府,寻找当地最出色的工匠来装裱这幅画像。 与此同时,纪汉佛和石水也开始着手安排门下弟子的工作。他们要将被捕的金鸳盟盟众的名册以及每个人的详细资料整理妥当,并特意在距离乔婉娩最近的地方开辟出一间房,以便乔女侠能够更方便地处理事务。此外,他们还精心挑选了几位听话、机灵的弟子,随时听从乔婉娩的差遣。 然而,云彼丘的情况却有些特殊。自从他苏醒过来,就拒绝继续接受治疗,导致伤势愈发严重。他把自己囚禁在住所内,除非有重大事情发生,否则绝不会踏出房门一步。因此,在地牢之事商议完毕后,他便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未参与其他热闹场景。 而肖紫衿则紧跟在佛、白、石三人身后,待几人分开各自去着手料理自己的事情后,他便悄悄地找到纪汉佛,与他一阵低声细语地交谈后,肖紫衿面带喜色,心情愉悦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莲花等人经过一番商议,终于做出了决定。李莲花认为,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解决方案,便不必再拖下去,尽快了结为宜。于是,他决定由清远带领李原前往百川院,一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二来也让清远顺道去看望一下那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 李鸿飞状似毫不在意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罐子,递给了李原,并要他将里面的东西涂抹在额头上。李原满心好奇地接过罐子,轻轻揭开盖子,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那罐中的膏体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色泽,白中微微透着淡黄,与自己的肤色极为相近。它的质地细腻如丝,毫无瑕疵,仿佛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李原忍不住用手指蘸取了一点,涂抹在手上,瞬间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清爽,完全没有丝毫油腻之感。更令人陶醉的是,那股淡淡的清香若隐若现,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情愉悦。 李鸿飞看似漫不经心的对李原说:“这个不是药膏,它并不能修复你已经削去的皮肤。何况就算真有那种神奇的药膏,老夫也不建议你用。因为你那块儿可是胎记,这可是阎王爷亲自给你留下的印记!等你的皮子长好了,胎记还是会原封不动地长回来的。这样一来,不就等于白受罪一场嘛!”李鸿飞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易容膏!只要把它涂抹在你的额头,别人就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了,不然的话,如果遇到有心人或是有经验的捕头,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你的真实身份。嘿嘿嘿!没想到你这小子对自己也这么狠得下心啊!真是不错!只可惜你年纪稍微大了点儿,要不然老夫我还真有心收你做徒弟呢!”” 李原打蛇上棍,涎着脸笑道:“江湖上带艺投师的人不在少数,若是前辈不嫌弃在下,晚辈今日便置酒备礼,正式拜入前辈门下!不知前辈意下如何呢?” 李莲花和李清远在一旁使劲鼓掌,大声叫好,起哄着要做见证人。李鸿飞其实心中早已有收徒之意,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开口问道:“那么,你是否需要向原来的师门禀报此事呢?需得等他们同意之后,方可拜师。”他的语气十分郑重,显然对此事颇为重视。 李原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叫前辈知晓,晚辈所走的乃是独户道。起初,晚辈只是跟随各位前辈们做些杂务,打打下手。幸运的是,在我的家中,收藏着一些有关建筑构造和机关设置之类的珍贵书籍。当我还年少,尚能无忧无虑的在家中读书之时,就已经对这些神秘而有趣的书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我父亲却是不让我接触这些,父亲死后我倒是曾经仔细钻研过它们,想深入探索其中的奥秘。因此进入这个行业之后,虽然没有人给予直接的指导,但我却有机会将实际遇到的问题与书中的知识逐一对应验证。 通过持续不断的摸爬滚打和亲身实践,我逐渐熟悉并掌握了各种窍门和技艺。于是,我决定独自闯荡江湖,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开创一番事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也算得上是小有所成。然而,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师门传承,所有的成就都是靠自己一步步摸索和拼搏得来的,因此也不存在要征得什么人的同意才能拜师。” 李鸿飞发出一声惊叹:“咦?如果只是一般的书籍那倒也罢了,但像这种关于建筑和机关构造的书籍可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何况你竟然能够靠着自学和自己的摸索研究出其中门道,并在这个行业里闯出如此大的名声,这意味着你所学的知识相当正统啊!我大概可以猜到你的父亲兄长为什么会被朝廷强行征召去修建陵墓了,想必你们家的先祖应该就是前朝着名的机关大师齐屹吧?”他虽是问句,但语气中却是带着肯定,显然对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 第58章 千影无踪 李原怔怔地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爹爹去世的时候,我还年幼呢。而且,我娘亲也从未向我透露过任何相关信息。或许,我的兄长会知晓一些内情吧。只是……唉!我依稀记得,我们家的族谱之上,似乎的确有一位同名的先祖存在。”他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仿佛在努力拼凑着记忆中的碎片。 李鸿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安慰之意,道:“看开些吧。” 然而,李原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之中太久。仅仅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起来。 只见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兴奋地对李鸿飞说道:“弟子这就马上去置办丰盛的酒席,精心准备一份隆重的拜师礼。师父,您可千万别耍赖不收下弟子哦!”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这段新的师徒关系了。 李莲花哈哈大笑,声音爽朗地说道:“赶快去吧,有我在此做见证,你的师父绝对跑不掉!” 一旁的清远也附和着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帮你看得紧紧的,绝对不会让他溜走!” 李鸿飞只嗔怪的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李原匆匆忙忙地去订了一桌席面,并精心准备了上好的“六礼”: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和红豆。他将这六种礼物整齐地摆放在一个精美的盘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到李鸿飞面前。 李鸿飞看着眼前的“束修六礼”,虽然嘴里念叨着:“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咱们江湖人士收徒弟,可不必像那些文绉绉的书生一样讲究这么多礼节。”但其实内心十分满意,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李原恭敬地跪在李鸿飞身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双手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说道:“师父,请喝茶!” 李鸿飞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的徒弟,心里十分欣慰,但还是故作严肃地说了几句话,算是对新弟子的简单训诫。李原则低着头,认真聆听师父的教诲,表示一定会谨遵师命。 最后,李鸿飞宣布道:“好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鸿飞正式的弟子了!”李莲花和清远在一旁连声道贺,在场的虽只四个人,但整个场面满满的都是喜庆的气氛。 李原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李鸿飞说:“还请师父赐名!” 李鸿飞拜拜手,“我虽也收了不少徒弟,但都算不得入门弟子,我门下就你这么一个,反正你也改姓为李了,就不用再改了,现在这个名字挺好的。” 李原问道:“那弟子是否应该什么时候去跟师兄们见见礼?” 李鸿飞道:“嗯,说到这个,你们不是要去办事吗,等办完事回来,为师带你去认认门,顺便让他们认识一下下任门主。” “下任,门主?师父,你还搞了个什么门派啊?” 李莲花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不是吧?你好歹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啊,拜个师居然连师门的来历都不清楚!这可真是太好笑啦!” 李鸿飞被他这么一笑,顿时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莲花,没好气地说道:“哼!老夫就算是独自一人,无门无派,只要说一声要收徒,那也会有无数人争着抢着来拜师学艺!” 李莲花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装着点头哈腰的样子,连声道:“是,是,是,您说得对极了!晚辈怎敢不信呢。只是……前辈您还是赶快给贵门派的下一任门主讲解一二吧” 李鸿飞故意做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想要吓唬一下李莲花,但实际上他根本就对李莲花无可奈何。无奈之下,李鸿飞只好无视李莲花的调侃,转过头去,对着李原说道:“想当年,为师我一时兴起,随手弄出了一个小小的门派来玩玩,取名为千影无踪。这件事情虽然说不上有多隐秘,但由于为师的身份比较复杂,化身万千,所以在江湖上,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个门派的门主到底是谁。你不知道这件事,那也是很正常的。” 李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一直以来总觉得师父的名号与那传说中的千影无踪有些相似之处,如今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啊!” 李鸿飞刚将个亲亲的徒弟收入门中,自然而然地是要连夜和他联络一下感情的,一个好的师徒关系不仅仅需要传授技艺,更需要建立起深厚的情感纽带。他借此机会将自己门派的传统和规矩以及自己的来历和与李莲花的关系捡能讲的告诉了李原,至于其他更多的则还要考察一段时间再慢慢的让他了解。 毕竟自己年纪已然不小,岁月如梭,时光荏苒,曾经的青春年少已逐渐远去。尽管如此,他总算不负师恩,完成了师父与师祖两代人的夙愿。然而,使命尚未结束,他深知自己仍需寻找一个可靠的接班人,继承这份重要的责任。 曾经,对于这项守护任务,他内心充满了抵触情绪。或许是因为年轻气盛,又或许是觉得束缚太重,总之,他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使命。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当他终于寻得那个需要他守护之人时,当那个人亲口告诉他,他无需再背负这份使命,可以自由翱翔于天际之时,他的心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的抵触渐渐转化为一种坚定的信念,让他下定决心要一直守护下去。 李莲花便陪着清远去收拾行李,他仔细地考虑了一番之后,决定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都细细地推演出来,并逐一给小丫头详细解说该如何应对这些情况。 虽然此次去百川院的路程不算太远,但李莲花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毕竟他无法亲身陪伴在小丫头身旁,而小丫头就算再聪明伶俐、能力出众,说到底也只是个年幼的孩子。这可是她头一回独自处理如此重要之事,尽管有经验老到的李原前辈相伴左右,可李莲花依然难以完全放下心来。 于是,他便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向清远交待各类需要留意的事项。清远则展现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全身心投入地聆听哥哥所说的一字一句,并用心铭记下关键之处。面对李莲花的再三嘱咐以及关怀备至,她非但未曾流露出半分厌倦情绪,反倒心头洋溢起满满的感激与温馨。因为她知道,这些不只是简单的叮嘱,而是哥哥对她深沉的宠溺与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