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上角白光跳动:
「加速礼包」
「立即领取」
「叮——使用成功」
莹润月色下,一心奔往湘王会客之处的江熙,刚觉察选项出现,整个人就忽地一轻,被拉扯进一种奇异的水波中。
顷刻间,圆形的水波包裹住她,潮湿的气息顺着鼻腔钻进肺里。
她眼前熟悉的王府夜景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泽。
江熙觉得身体前所未有地僵硬,可双腿自动快速移动,矫健地越过廊下台阶和门槛,只是一眨眼就将她带回到夜半时分刚分开的湘王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按了加速键。
快得仿佛世界都失了声。
她恍若成了局外人,看着自己和枯坐高堂的湘王在模糊的几句问询后,爆发激烈的争吵。
“父王,我用性命担保,太子跟我清清白白!”
堂内,江熙对首座的湘王竖起三根指头发誓。
高堂金匾下,保持一手扶额姿势的湘王动作终于变化。
他抬起头,目光隐忍地看向她,“熙儿,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对父王说实话吗?”
“你可是受太子蛊惑,与他暗通连理。”
“父王,今日之事不过意外,留宿东宫也仅是想求平安。”
江熙反驳。
跳动的一行台词小字出现,身体自动转身。
她压低声音,质问身后步入厅堂的清瘦身影,“沈公子仗义执言,本郡主自当领了心意。可此事与你无关,何需你费心至此?”
湘王先一步替沈昱发声:“今日若不是沈公子及时告知,只怕你已落入太子圈套!”
玩家并不了解内幕,在这间肃穆的厅堂中,江熙听见自己的声音锐利地穿透水波:“太子深居简出,怎会与我牵扯不清?圈套二字,倒像是沈公子擅用的招数。”
圆滑的水壁将光影折射,江熙朦胧中看不清沈昱的表情。
耳畔,各种声音都格外模糊。
她心下惊疑。
这是什么?剧情加速包?
为什么,也太突然了吧!
“熙儿,你糊涂啊!”
湘王的身影起身,走下首座。
接着,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肩头。
原本亲昵的动作因为水波的阻挡,而变得无知无觉。
江熙努力盯着身前湘王的脸,可隔着水壁只能看清两道浓黑的眉,紧紧皱起。
与此同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滚动的台词,在悬浮的水流中匆匆浮现。
「沈公子今日提议,在南桓正式领亲前,联合朝中势力,应了顾清遥名动京城的求娶。」
「这是当前最稳妥的法子。礼部尚书顾常泽出身世家大族,人脉深广,早些年曾对皇上有马背挡剑的情分,如今在朝中又深受器重。就算南桓当真不退让,只要他为了嫡子豁出脸面,与本王联姻,皇上也只能另寻他法。」
锡金字体交迭。
剧情以一种生硬的方式塞进江熙的脑子。
她压根来不及琢磨,就听到沈昱清潺的嗓音。
「郡主对顾尚医的痴情早在京城传开。如今他挺身而出,若南桓非要横插一脚,便可在民间散播南桓棒打鸳鸯的流言,助大昭在舆论中站得高位。」
「大昭气数短,皆因皇权倾散,各方人马互相觊觎。如今皇上急需一道凝国之策,来与南桓周旋。」
湘王沉声:「是也。」
在一瞬间,水波的光圈变淡,露出那道清俊的身影。
江熙怔然,后退半步,骤然发觉夜色已尽,堂门内外光线渐渐明朗。
沈昱身后烛台中的光亮被白昼掩盖。
他站在清晨特有的宁静里,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疏离,始终不接应她的视线,垂目应对她的质疑。
意识到剧情变化的江熙赶紧上前一步,竭力一喊:“皇上此番将顾清遥禁足,这不分明是不同意……”
“禁足是假,保护是真。”沈昱声音恭敬。
薄光冥冥,他孑然一身地站在微风中。
一袭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暗纹蓝袍,风范儒雅,令江熙有种说不上来的气闷感。
他就这么把前世忘了,坦然地站在她面前,像个从未露出过獠牙的好人,说些指点迷津的漂亮话。
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找不到理由发作。
正当她在心里将沈昱抡打一百八十遍,思索这次剧情要歪到哪里时,门外传来一声急呼。
“郡主!”
“谢姑娘受了箭伤回府,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江熙闻言转身。
谁知身前之人比她动作更快。
她刚转头,沈昱就已朝天色大亮的门外快步走去。
还未迈过门槛,便听他出声问询:“她在何处?领我前去。”
语气与方才疏冷的态度完全不同,隐隐透着几分担忧。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谢荷等在城门外,怎么受了伤?
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江熙着急谢荷的伤情,刚要迈步,水波却猛地再次从脚底生出,自上而下围成圆,将她完整地包裹而进。
她像个提线娃娃,脚步停顿,转头对堂上仰头凝望金匾的湘王道:“联姻一事,随父王安排。”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周围的事物飞速转换。
江熙肩头的银色披风掉落,跌在脚边化为一片影子。
身上白色宫服变成粉红衣裙,一低头,能看见几片金羽在胸口熠熠生辉。
而她的双脚似乎没有停下,踩过木阶、石板,穿过耀眼白日和极速降临的黑夜,走个没完似的,一直变幻着剧情落脚点。
期间江熙闯入过谢荷的别苑,指着沈昱鼻子骂他是个吃里扒外的小人,又当众砸了医师的药包,不许任何人给谢荷医治伤情。
门框边,沈昱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谢荷,与江熙对视一眼,不发一言,转身亲自将她带入房内。
而江熙看着谢荷孱弱的背影,伸出手,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时,下一秒,她已经坐回自己闺房的铜镜前,由着身后一脸愁绪的阿翠为她梳理发髻。
“郡主,当真要入宫去见顾尚医吗?”
江熙摸着桌面一条细细长长的玉簪,看了一眼窗外。
枝头盛开的桃花谢了大半。
她指尖扎进簪尖。
疼。
血珠冒出来。
可顷刻间疼意消退,指尖的血痕也没了踪迹。
江熙定下神时,已然坐上了熟悉的王府马车,在这个京城流言动荡的时刻,孤注一掷般地被湘王驾马送往皇宫。
剧情以一种失控的速度推进。
江熙只觉马车刚起步,白光流转间,她就已经踏入太医院的正门,在两名灰衫药侍的引路下,避开前院进出的各宫领药的侍婢,穿过两条曲路,来到一处金瓦红墙的偏房。
高高的细瓦在阳光下像一层发光的鱼鳞,四个檐角的铜兽仰头,翘起长尾。
漆红四壁上雕刻着繁复纹路,墙壁上部,深嵌涂了色彩的琉璃。
对扇木门紧闭,青砖相接的台阶上有雨水长年冲刷留下的淡淡白痕。
江熙在短暂的意识回笼中,闻到空气中熟悉的一缕药香,仿佛刚捣碎的草叶被阳光晒干,汁液蒸腾,弥漫开来的清苦气味。
身后的一名药侍上阶,叩了两声门。
里面安安静静。
不待他出口问询,江熙亲自上前。
她一手摸上平滑的深色木门,用眼神命二人退下。
让她屈服于剧情,再重蹈覆辙?
不可能!
哪怕抓住一线机会,她也要把顾清遥骂清醒了,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满目坚毅的江熙将那扇门推开。
室内清幽明亮。
存放着一摞摞药册的书架前,站着一道翻书的人影。
正当她要开口出击,身后,门“嘭”地合上,传来不可一世的奚笑:
“皇嫂,光天化日之下,你还真敢来会见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