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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熙急得想要落荒而逃之时,右上角的提示闪动,系统的操控感再次出现。

    她开始迈步,大力推搡侍卫,嚷嚷着要去见萧楚。

    两名侍卫不敢随意放行,悄悄打量太子神色,用胸膛挺起一道人墙。

    江熙像一条努力想从网中钻出的小鱼,恨不得从他俩手臂下钻出去。

    “又是不得已吗?”

    身后,清缓的声音响起。

    “上次是选择死亡,这次是去萧府,最开始的时候是缠着沈昱,现在则变成对顾尚医念念不忘。江熙,你怎会有如此多的不得已?”

    江熙推向侍卫的手悬停,眼中流露出震惊。

    他在说什么?

    系统操控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而身前两名侍卫忽然向左右撤开,让出一条路来。

    太子率先迈步,撑开青扇,从阴影中走上前殿,“既然去萧丞相府上,那本王便随你一起。”

    江熙心下惊疑。

    到东宫殿外,她本不想坐他轿辇,硬是被那双手拉着,带到他满是寒香的车轿。

    黑金车帘尤其遮阳。

    两边帘子一拉,只有二人的空间瞬间安静昏暗。

    江熙紧张得咽口水。

    一面琢磨着他方才的话有何深意,一面生怕他越矩做些什么。

    她保持着并膝握掌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半晌,帘外守卫的恭送声响起。

    透过帘角缝隙往外望,高大的红墙宫门在平稳的车轮滚动中渐渐变远。

    “这次你该看透沈昱的为人。”

    在江熙盯着微卷的帘角忍受时间流逝时,对方忽然开口。

    声音淡淡。

    “他对你毫无感情,只将你当作一柄快刀。”

    江熙收回目光,皱起眉,戒备之心拉满,似警告也似提醒,“与你何干。”

    “本王比他可靠。”

    “呵。”她冷笑一声。

    “江熙,你不想要自由吗?”

    昏暗的空间里,他复又开口,声音沉下来,像冰川上的陈年积雪簌簌滚落。

    “不受控制的自由。”

    这句话捏住江熙的心脏。

    她一下子揪紧膝头的裙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如常的神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知道,你的生命中总有些杂声出现。如同蚊蝇,又如洪钟,驱不走,也摆脱不尽。 ”

    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

    说话的声音渐渐靠近,直到落在她的耳畔。

    清晰的冷香笼罩而来。

    江熙还未回应过来,他就已倾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她正欲躲闪,他又已经坐回去。

    “这便是打扰本王的杂音。”

    “江熙,有一道声音让本王追随你,直到把你嵌进我寡淡的人生。”

    江熙捂着唇角,呆愣在原位,接着透过车帘的一点暗光,模糊地看着金丝软座上与对她对坐的一身深沉的男人。

    他微微低头,凝望着她。

    漆黑的头发上束着金纹镂空的发冠。

    面色隐进昏影,清晰的下颌线在修长的脖颈上投下一点阴影。

    像是一座被人供奉的神明石像,此时此刻在满室沉香中注视一个于他而言再平常不过的上香人。

    江熙在他轻柔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目光一寸一寸逼来的凉意。

    他整个人所释放出的威压让她并不认为这个角色对她抱有善意。

    这不对。

    他明明是要死的一个人。

    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江熙往后退,后背紧贴厢壁,“太子可是出了癔症?”

    “癔症?你此次纠缠顾尚医,着急见萧相千金也是癔症吗?”他问。

    “本郡主自有理由,你管不……”

    “江熙,”太子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循循善诱地问:“你我二人皆有摆脱不了的命数,你不想试试反抗的滋味吗?”

    江熙沉默。

    在他用一种极具引诱力的温稳声音,向她递来这道邀请时,她心底忽然深塌下去,想成为一位虔诚的信徒,跟随着他往前行。

    受制系统操控在这个坎坷游戏里打拼已久的她,极为渴望伸手握住这道从天而降的援手。

    但她也清醒地知道,所有脱身于自己的力量皆是未知的定数。

    能真正不遗余力、不计得失拯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让自己冷静,思考二人的处境差异。

    上一世他抢妻的龌龊行径就只是为了反抗命运?

    必然不会如此简单。

    他看穿她受制于系统一事,究竟是剧情的一部分,还是角色的自我意识觉醒?

    理清头绪,她心神安定下来,抛出话引,“你别白费功夫了,你的结局没那么圆满。”

    他的回复滴水不漏,“本王想要你留在身边,有你足矣。”

    “我和你的命运有什么关系?”江熙追问。

    “也许,你我是天生的盟友。”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车轿外传来喧哗。

    “在这边!在这边!”

    “救上来了!”

    “多亏了沈三公子,张太傅这才得以生还!”

    江熙回身撩起车帘。

    外面乱成一团。

    刚行驶上青石拱桥的马车外,几名身着黑衣的佩刀衙役往桥下的河岸冲去。

    围观的百姓聚集在桥尾,议论纷纷。

    桥下,一辆棕褐马车头朝下斜插进河面,几乎全沉入水中,只剩一点棕褐的影子。

    红色车帘漂在水面,水波剧烈荡漾,几截撞断的横木被水流推开。

    远远的河岸边,一道欣长的白色身影手脚麻利地将昏迷的老人放躺在草地。

    他跪伏在老人身侧,用手探他颈项脉搏,回首朝衙役喊道:“速请大夫!”

    说完解开溺水濒死的张太傅胸前襟扣,与上岸的小厮合力搬抱起他,将他俯面放置在大石块上,捶拍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