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广阳郡蓟城(即后世之首都)之中,幽州刺史衙署正堂之上。
淳于琼、沮授及审配3人,并未在蓟城等候田豫等人太久。
事实上…田豫、鲜于昆仲这1来1回,仅仅用了十8、9日。
所以说,淳于琼等3人,也只是刚刚赶到蓟城,尚不足1日。
邺城距蓟城恰好千里之遥,以袁绍麾下步兵的行军速度,理论上需要3十日方可抵达蓟城。
前文已提及,在行军途中,绝大多数步兵皆是轻装徒步,不穿戴甲胄,甚至是不持兵刃。
甲胄、兵刃1般都放在“车”中,临阵之前才会穿戴、使用。
至于其原因…
1方面在“节省体能”,另1方面在“节省物资”,尤其减少对鞋袜的磨损。
虽然汉末3国的“鞋”种类繁多,有木尺鞋(屐)、木底鞋(舄)、长筒鞋(靴)、丝麻鞋(履)等,实际上述鞋款,都是贵族的专享。
比如“靴”是官员的专利,而“舄”则是帝王的禁脔。
真正能够量产并普及的,就是草鞋。没错,刘备卖的就是此物。
其1般被称作“屦”或“屩”,南方则戏称为“粗”。
屩,草屦也。出行着之,屩屩轻便,因以为名也。
摘自《释名》
粗者,麻枲杂履之名也。南楚、江、淮之间,通谓之粗。
摘自颜师古注《急就篇》
以农业文明的生产力来看,普及草鞋已然不易,布袜就更不用想。
在赤足的情况下,如果兵卒上半身负重过大(披甲戴胄),无疑会加速对草鞋的损耗,甚至有可能磨损脚掌、导致感染死亡甚至爆发瘟疫。
更有甚者,有些兵卒为了节省草鞋,甚至是赤足走路…这通常被称为“跣足”。
因此,在汉末,甚至是同时期的全世界,日行军3十里,是普遍速度。
综上所述,实际上是贫穷,限制了步兵行军的速度。
如今的袁绍,虽然远远不及卫府钱多,但做为最早实施屯田的诸侯,其人也不至于穷到无法给兵卒买鞋穿。
所以,袁绍的步兵,可以日行军5十里以上。
1言蔽之,单论行军速度,袁绍的步兵虽远远不如卫府精兵,却领先于这个时代。
至于骑兵…袁绍的骑兵当然不可能有马镫,但因骑兵天然的机动性,所以田豫1方日行2百里毫无压力。
以是故,无论淳于琼1方,还是田豫1方,均未延误战机。
在袁熙组织并主持之下,此刻,淳于琼、沮授及审配,正与田豫、鲜于昆仲交换各自的情报。
“淳于将军、公与公、正南公,此事之详情便是如此。蹋顿、楼班,乃至于乌延、苏仆延等乌桓酋首,皆未与公孙老贼共商出兵之事。”
田豫向3人作揖之后、侃侃而谈。
袁熙抚须蹙眉道:“国让兄,如此说来,公孙老贼定然欲在肥如与某等1决生死?如此,方可不惊动乌桓人,然否?”
田豫颔首作揖。
“使君英明,正是如此!乌桓人深居内6,定然不会察觉公孙老贼于海上之动向。”
以沮授之智,其人在1瞬间便已想通1切。
于是其人忍不住倒吸了1口凉气。
“国让之意为,公孙老贼竟欲效仿昔年之长平之战,存1举歼灭某等之意?”
长平之战中,白起正是利用上党郡盆地的特殊地形,严防死守住两侧出口,将赵军围困至不得不投降。
公孙度打的,同样是这个主意。
但与长平之战相同而又不同之处在于,白起是利用太行小道运送粮草、辎重及兵卒;
而公孙度则可以从海上源源不绝地运来粮草、辎重及兵卒。
1言蔽之,公孙度的算盘,打得简直不要太响。
但因为田豫之机警而多智,公孙度此番,恐怕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前有准备妥当的袁绍军、后有源源不绝的乌桓人,只要公孙度的大军敢登6,其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审配冷笑不已。
“公孙老贼纵然机关算尽,亦难逃败亡之命运!”
淳于琼蹙眉道:“公与、正南,即便如此,某等亦决不可掉以轻心!不如某等稳守卢龙塞不出如何?”
时隔多年,淳于琼仍是这个脾气性格。
说好听点儿,淳于琼这叫小心谨慎,说直白些这叫胆小如鼠。
依公孙度之出兵路线,若淳于琼如此消极防御…
届时已知自己毒计被识破的公孙度,在探明虚实之后,难道不会兵分两路,1路劫掠1番辽西郡,另1路改为攻打渔阳郡?
反正你袁家主力都在卢龙塞,已经变成了缩头乌龟!
综上所述,田豫可不惯着淳于琼。
“淳于将军此言差矣!公孙老贼既可想出如此毒计,则其人必有预案及后谋。
故此,若某等龟缩于卢龙塞不出,则必中其人之后谋也!以某观之,公孙老贼或将借海路而登6右北平,前后夹击某等,届时某等何异于瓮中之鳖乎?”
田豫这番话,可谓刺耳至极…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袁熙霍然起身,为淳于琼这个长辈打圆场的同时,也最终确定了此战策略。
“淳于叔父之言不无道理,既如此,便由叔父镇守卢龙塞,并负责运输粮草辎重;
沮叔父、审叔父率军迎战公孙老贼之主力,国让兄,你助2位叔父应敌;
2位鲜于兄,由你2位负责与乌桓人接洽,觑准战机1举歼敌。
某自率麾下大将焦触、张南,于海路直抵肥如,以断公孙老贼之后路,诸公可还有何异议?”
袁熙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以众人均无异议。
袁熙笑着颔首。
“便如此,请诸公速作准备,明日大军开拔!”
众人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离开幽州刺史衙署、赶回蓟城城内军营之路上,沮授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对审配道。
“正南,老夫以为,2公子处事果决而勇毅,实乃不可多得之英杰也,兼且其人并无夺嗣之意,某等可否将其争取过来,以为3公子之强援?”
审配抚须颔首。
“实不相瞒,公与兄,弟正有此意也。然则,某等应如何为之?”
沮授微微1笑。
“正南不必心急,待此战开启,老夫必有机会向2公子示好,届时便可顺势而为之。”
审配含笑颔首:“如此,便有劳公与兄费心!”
2人相视1笑,继续赶回军营。
大敌当前,这两个河北人犹然不忘为袁尚争取支持…
可见在袁绍幕府内部,内部矛盾已积累到了何等程度。
此2人却不知,就在他们走后…
袁熙唤住淳于琼、田豫及鲜于昆仲。
“诸公且慢,熙尚有1事相商!”
这4人闻言,愕然回首。
同1时间,郴城城外十里长亭。
准备出征的刘备,正执起刘琦之手,与其人殷勤道别。
“大公子,备此去交趾日南郡,不知何日方还,桂阳郡便交于君之手,有劳君为备费心矣!
君素有大才、兼且宅心仁厚,是故有朝1日,备定为君夺回荆州!”
刘备不愧为历史上可3分天下之雄主,其人对如何安抚、收买人心,确实颇有1套。
此刻刘琦心中,感动、感激、感慨等情感交织在1起,使其人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玄德叔父,琦早已不再思及荆州之事,而今琦惟盼叔父平安凯旋!”
刘备同样感动不已。
“大公子尽管放心,备有云长、翼德如此猛将,又有孔明此等高士,此番必将为皇汉收回交趾日南郡!”
说着,刘备胸中豪气陡生。
“备闻日南郡乃天下之南极,此番备必亲眼目睹之!”
【作者题外话】: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虽然《宋书》称中领军在“晋武帝初”遭到并省,但云某怀疑高平陵之变(249)以后,中领军便已失势,而司马师的故职中护军则被提拔到中军主官的位置。
文帝即魏王位,魏始置领军,主5校、中垒、武卫3营。晋武帝初省。--《宋书百官志》
这1猜想的证据,便嘉平6年(254)上疏中“中护军臣(司马)望”之后,紧跟着武卫将军曹演、中坚将军郭德、中垒将军荀廙、屯骑校尉武陔、步兵校尉郭建、射声校尉甄温、越骑校尉曹初、长水校尉徐超。在奏疏中完全找不到中领军的痕迹。
中护军永安亭侯臣(司马)望、武卫将军安寿亭侯臣(曹)演、中坚将军平原侯臣(郭)德、中垒将军昌武亭侯臣(荀)廙、屯骑校尉关内侯臣(武)陔、步兵校尉临晋侯臣(郭)建、射声校尉安阳乡侯臣(甄)温、越骑校尉睢阳侯臣(曹)初、长水校尉关内侯臣(徐)超……等稽首言。--王沈《魏书》
十分明显,中护军以下,紧跟着中垒、中坚、武卫3营的主官与5校尉。而按照《宋书》描述,它们在魏世本应隶属于中领军。
从时间背景推断,当时(254)的中领军应为许允。是年,许允卷入了张缉、李丰的政变密谋,遭到司马师的隐诛,因此中领军1职空缺。彼时的护军不仅“总统诸将”,还“主武官选举”,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军首脑。
中领军许允与左右小臣谋,因文王(司马昭)辞,杀之,勒其众以退大将军(司马师)……(李)丰既诛,即出(许)允为镇北将军,未发,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乐浪,追杀之。--《魏氏春秋》
至于奏疏中的诸多人物,除了武卫将军曹演(曹纯之子)、越骑校尉曹初(曹仁之孙)立场不详之外,其余均是司马氏的鹰犬党徒,这1问题在史书中线索甚多。
比如屯骑校尉武陔,与司马兄弟关系友善,“文帝(司马昭)甚亲重之”;再比如中坚将军郭德、步兵校尉郭建都来自西平郭氏,与司马氏“频繁为婚”,见《明元皇后传》与《晋诸公赞》,兹不赘引。
(武陔)初封亭侯,5等建,改封薛县侯。文帝甚亲重之,数与诠论时人。--《晋书武陔传》
(郭)德及(郭)建俱为镇护将军,皆封列侯,并掌宿卫。--《魏书明元皇后传》
景、文2王欲自结于郭后,是以频繁为婚。--《晋诸公赞》
概而论之,在司马氏正式控制朝政之后,中护军1度超越中领军,成为中军主帅。至于护军下辖的诸营武官,则顺理成章地由司马氏集团的成员担任。
曹魏的中军制度起源,相对明朗,但变迁过程则被隐藏于诸列传的暗线之中。
不难看出,领军、护军的职务,其实最初源自曹操司空府中的差遣职事。
至于首任领军史涣、护军韩浩,1个是曹操的“客”,1个是夏侯惇的部曲,人身依附关系较强。
在领军、护军正式制度化之后,逐渐形成了中领军领营、中护军典选举的传统。不过这1约定俗成的制度,在曹叡死后发生了变化。
齐王正始年间(240-249),护军的权力开始扩张。之前蒋济担任护军时,还只是凭借“典选”的权力贪墨受贿。到了夏侯玄、司马师担任护军时,护军已经开始“总统诸将”。
蒋济为护军时,有谣言“欲求牙门,当得千匹;百人督,5百匹”。宣王与济善,间以问济,济无以解之,因戏曰:“洛中市买,1钱不足则不行。”--《魏略》
到了嘉平年间(249-254),护军已经超越领军,1跃而成中军主官。这1点在嘉平6年(254)请废齐王的奏疏中有明确体现。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同时期的蜀汉、东吴政权也出现了领军、护军职务。周瑜曾担任过中护军,向宠则担任过中领军。
(孙策)以(周)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吴书周瑜传》
(向)朗兄子(向)宠,先主时为牙门将……迁中领军。--《蜀书向朗传》
至于吴、蜀的领军、护军制度,究竟是源自曹魏还是源自东汉,则颇难定论。前、后汉书中并不存在正式的领军、护军职务,这也是《宋书》称领军、护军“非汉官也”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