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战阵万千险,一失足成千古恨。
夏沫一时间的冲动,为自己换来了亡命之危。
危机关头,少年夏沫紧闭双眼,感受着刀锋的冷漠逐渐渐近,豆大的汗珠,从额角现形凝聚,再滚下脸颊,滴往地上。
大业不成身先死的悲凉,很快涌上了他的心头。
可忽然间,他只感觉双耳嗡的一声,便猛地惊醒过来。
夏沫睁眼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麾下一名百夫长前来救场,在夏沫生死一线之际,这名百夫长横住竖刀顶住了拓跋振哲。
只见那名百夫长呲牙咧嘴,双手青筋暴起,十分费力的抵挡着拓跋振哲的刀锋,手臂正狂颤不止。
百夫长唯恐自己力有不逮,勉勉强强从牙缝里崩出来几个字,闷声道,“将军快走,白貉营可以没有我陈老六,但不能没有将军,将军在,白貉营就在。走,快,走!”
夏沫双瞳好似喷火,斩钉截铁地道,“白貉营只有战死的将士,没有逃逃跑的将军!要死,咱兄弟带着这个王八蛋一起死!一起干他娘的!”
说罢,夏沫豪情大起,坐起身来,准备趁两人相持之际,偷袭拓跋振哲。
当此时,脸色微冷的拓跋振哲上半身保持不变,一脚将夏沫踢出三丈,而后嗜血舔着嘴唇,眼神凌厉,笑着泼冷水打趣道,“呦呵,在这讲兄弟情深?是其利断金?还是当避挡车?莫惊春手下的残寇白貉营是吧?今儿个,本将军发发慈
悲,送你们这群苟延残喘的家伙,一起走!记着,我叫拓跋振哲!”
拓跋振哲双目亮起精芒,闪闪生辉,这番话透出强烈的自信和冲天豪气,来自肺腑,尽显睥睨和自信,不会令人觉得刺耳,只会让敌人胆寒。
只见拓跋振哲迅速收刀转身,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环,借转身之力,以更加汹涌磅礴的气势再出一刀,似有开山之力。
夏沫见状,赶忙拎起太白雪,上前驰援陈老六。
情急之下,陈老六自认为难以抵抗拓跋振哲的强大攻势,出脚猛踢前来驰援的夏沫小腹,将夏沫远远地踢了出去,生死瞬间,这一动作使陈老六门户大开,拓跋振哲手中狼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把陈老六劈成了两截。
拓跋振哲仰天大吼,陈老六的惨死,让他一吐胸中怨怒,可转头再看,夏沫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位沙场宿将顿时恼羞成怒,如饿狼扑食,把火气撒在了周遭白貉营士卒身上。
一时间血肉横飞!
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群殴。
战事焦灼状态,但并没有相持太久,在两军军心军备相差无几的前提下,人数上的弱势,并不是单纯的地利可以弥补。
阳乐渡口烽火正浓之时,白貉营已呈全军溃退之势。
南山,遍山尸骨,白貉营副将所率的精锐士卒,已经被全线压到了山脊,距离山顶仅剩一线,虽然白貉营将士厮杀依然奋勇,但在人数
并不占据优势的前提下,被同样奋勇的秦卒杀得节节后退,不得不缩小防御范围,以保证战线不出现太大缺口,尽量拖延时间,以保证可以坚持到阻击任务完成。
北山,大火焚烧尸体散发的人肉味儿,铺遍了半座矮山,主将夏沫独立山巅,不断指挥着余下士卒填补缺口,但收效甚微,拓跋振哲仰仗武力,一骑当百,这厮所过之处,白貉营将士无不死伤一片,在他手下,竟无一合之敌,白貉营的防线,已经被他穿刺的如同一个破麻袋。
夏沫凝视山下,不禁感叹:下境武夫十人敌,中境高手百人敌,上境神人千人敌、万人敌。今见拓跋振哲,才知古人诚不欺我啊!
感叹之余,夏沫低头沉默,继而开始懊恼,他为自己刚才对战时的感情用事,更加自责了。
人生譬若尘露,今日尘露,当归此山呐!
夜月一帘,彗星骤见,春风十里悲情。
夏沫正襟危站,面无表情地看着己方战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目测之下,仅有三十步不到了。
少年收起了自决生死的打算,他已经做好了的最后一搏的准备,拓跋振哲或许说的没错,今夜能和弟兄们同死,不枉此生啦!
一缕山风吹动了夏沫的心弦,一名罗月营士卒悄然而至,拜道,“夏校尉,牟将军叫小人传话,此地功毕,是去是留,夏校尉自决,若有需,还有三百老卒,可随时驰援将军。”
夏沫
听后,自知牟枭那边,已经成功偷袭了阳乐渡口,不觉长叹了一口气,旋即涕泪交织,仰天道,“莫将军,爹,咱白貉营,没丢人啊!”
谢过牟枭好意后,夏沫挺直腰杆,太白雪出鞘,举剑大喝,“将士们,此行功成,秦贼船只粮草全部焚毁,我等,退不退?战不战?”
山间劲风将他言语断断续续地送将下来,一声震两山,两军将士听闻此讯,百态陈杂。
白貉营士卒众皆诚感,士气大涨,齐声大喝,“死战!死战!”
秦卒们士气大衰,茫然张嘴,睁大了眼,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
星宿满空的美景下,尽是弥漫的血色。
拓跋振哲的双瞳里,尽是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