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泰云是昨晚爆炸敌人军火仓库的那个小队的指挥员,他是个体态端正并且肌肉发达的青年。
战争爆发前他是白云山煤矿1个优秀的电机钳工,全厂有名的业余田径选手,更是1个忠实积极的劳动党员。
美李匪军侵占矿山的那个晚上,他带领几名爆破手留了下来,执行爆炸矿山机械设备的任务。他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可是撤退的道路已经被敌人切断了。
于是,姜泰云带着这个组翻山越岭去追赶自己人。在1次同敌人发生的危险的遭遇战斗中,他们遇到了郡劳动组织副委员长金钟万领导的游击队。
他们要求留在游击队里同敌人作斗争。从此,游击队里又增添了1个经常使敌人丧魂落魄的爆破小队。就在昨天晚上,这个小队又胜利地炸毁了敌人1个弹药仓库。
“……汽油着火以后,敌人就发现了我们。他们1边喊叫着灭火,1边向我们开枪。可是不到十分钟,弹药库就开始爆炸。这1下敌人可顾不上我们了,他们吓得4下乱窜,1片混乱。我们就在混乱中撤了出来。这次战斗,除了爆炸了敌人军火仓库以外,还缴获了守仓库的敌人的3枝美1式步枪和1箱子钳工工具。”
听到末尾1句,小队长们都笑了起来。
姜泰云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这是我和南正哲同志找到的。我们想利用这些工具成立1个修械组,把游击队里损坏的枪枝修理好。”
这么1说,原来觉得好笑的人都不笑了,因为这个钳工出身的游击小队长想到了1个他们平常都忽略了的重要问题。
“做得对!姜泰云同志。”阿爸吉夸奖说,心里很高兴。
“你们善于破坏敌人的武器,又善于维修好我们自己的武器,真不愧是工人出身的战士!”
“南正哲同志常常提起要弄1套工具。战前,他是1个优秀的机械钳工。”
因为夸奖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姜泰云,不知所措地这样说。
“对,战前他就是个模范工作者。”阿爸吉点点头说,“就让他担任修械所所长吧,同志们有什么意见?”
阿爸吉巡视着小队长们的脸,大家都高兴地表示赞成。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阿爸吉说。
这时候,洞里面有人叫了1声:“副委员长同志!”
金钟万队长站起来,向那个人走了过去。
“吉顺老爹,伤口敷了药觉得怎么样?”
“已经不大痛了,我自己采的草药,效果好得很哪。”
叫做吉顺老爹的老人半躺在1块防雨布上,忍着腿上火辣辣的伤痛说道。
“采药人虽然也会被蛇咬着,可是被采药人打死的蛇就更多啦!”
这位老人就是新波里联络点那位采药老人。
拂晓前,他同1个前来询问昌英下落的游击队员冲出敌人“特勤”队的包围,打死打伤两个敌人,可是他腿上也挂了花。
1跑到山上,老人马上找到1些旱莲草和墨汁草,放在嘴里嚼烂了,敷在伤口上止住了血,用草叶和树皮把伤口1扎,1跛1跛地回到了营地。
老人已经7十岁整了,可是身子骨十分健朗,1部银须,满脸红光,真有那种鹤发童颜的山里老人的气概。
他会1些拳术,35个小伙子近不了他的身,山里的豺狼虫豸不在他眼下。
解放前,他采了大半辈子的药,受了日本鬼子几十年的气。
当年,就是这位对日本鬼子充满仇恨的老人,给金钟万和他们那个抗日游击小队指点了通向这个秘密山洞的道路。
解放后,老人刚刚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可是漂亮国侵略军和李承晚又来了。
敌人侵占了这1带的时候,老人找到游击队长金钟万说:“日本人的气我受够了,可不想再受美国佬的罪。副委员长同志,让我参加你们的游击队吧。别看我老,你找几个小伙子跟我对手试试!”
“不用,不用!吉顺老爹,我知道你得厉害!”金钟万笑着说,紧紧握住了老人的手。
“再说,游击队也很需要你的草药呢。你是1位有名的老赤脚医生啊。”
就这样,吉顺老爹在新波里的那幢小屋,不但成了游击队的药物供应所,还成了秘密联络点。但是此刻,老人却为联络点被破坏感到烦恼。
他看到金钟万队长走到了跟前,便挣扎着坐起来说:“副委员长同志,我想再回到新波里去,说不定,敌人已经走了!”
“不行,你的腿负了伤……”金钟万队长说。
“这有什么?我负了伤不是也走到这里来了吗?再说,以前还让我装成跛脚老人,这么1来,不就刚刚合适吗?”老人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引得洞里别的人也笑了。
老人笑罢多时,有点不安地接着说:“万1昌英同志恰恰今天找到那里去了呢?他会碰到敌人的。”
金钟万明白,这才是老人不顾危险要回新波里去的真正原因,作为昌英的父亲,他心里充满感激与不安。
“不要担心,昌英应该懂得怎么办。”他安慰吉顺老爹说,其实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他掏出1撮用烟叶和烟根做的,并且掺上榆树叶子的烟草,分给采药老人1半,然后掏出烟斗来装填着。
“来,抽1口吧……青姑到桥朔里去了,等她带回消息来再说。”
烟点着了,浓烈的烟根子味道使得阿爸吉呛了起来。
“今天是第4天了,昌英这孩子怎么还没消息?难道……”
他心里掠过1丝不安,好像为了驱散这种不安的心情,他用手赶开了眼前的烟雾,又回到小队长们中间。
“崔小队长,黄陵洞美军炮兵阵地的情况有什么变化?”他向1个戴着人民军制帽和上士肩章的高个子游击队员问道。
崔小队长站起来,以他那种习惯了的军人姿态,准确地回答说:“昨天晚上,黄陵洞美军炮兵阵地上灯光活动频繁。先后有2十5辆汽车开进阵地,又有3十多辆开出。比前天晚上增加1倍。”
“哦?往什么方向开去了?”阿爸吉注意地问道。
“往西北方向去的,奇怪的是,白天观察,敌人的炮位没有变化。我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鬼!”崔小队长十分肯定地说。
“唔,你说说看。”
“从声音判断,前天晚上开进的重车,开出的是空车。这可以说明是在继续运进弹药。可是昨天晚上恰恰相反,开出阵地的是重车。这只能说明,敌人从阵地里往外运走了装备,而且是大炮1类的沉重武器。这1点,我们观察了公路上的车辙以后,就更加明白了。”崔小队长很有说服力地分析着。
金钟万队长1直注意地听着崔小队长的分析,他的眼睛又逐渐变得严峻起来。
“你分析得有道理。”他轻轻说,用烟斗缓缓地敲击着另1只手的掌心。
队员们都知道,阿爸吉在思索重要问题的时候有这样1个习惯,所以都沉默地望着他。
阿爸吉重复地说:“有道理,要对这个情况加以注意……”
烟斗里的烟已经熄灭了,可是阿爸吉没有注意它。
他站起来,在山洞里踱着步,1面继续用烟斗轻轻敲着手掌,沉思着。
黄陵洞漂亮国大军炮兵阵地是他那个最小的儿子,游击队第3小队的小队长金昌英,在执行另外1项侦察任务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那天夜里,金昌英和副小队长李青姑带着几名游击队员,奉命到黄陵洞附近侦察敌人军火仓库的位置和守卫的兵力。
侦察任务很迅速地完成了,在返回营地的途中,正要穿过1条公路的时候,他们被1串灯光闪烁的汽车挡住了。
车灯把路面照得雪亮。他们几个人卧倒在豆地的田垅里,借着1尺多高的、稀稀落落的豆株的掩蔽,等候汽车队驶过去。
汽车的马达沉重地吼叫着,被牵引的车辆不时发出钢铁的撞击声,侦察员们感觉到地面在他们身子底下颤动着。
在隆隆的马达声中,他们听到车上有个漂亮国人的声音讲了句什么,接着响起了低沉混浊的笑声和短促的英语对话。
这个车队引起了金昌英的注意,汽车牵引的是什么?到什么地方去?为什么在漆黑的夜里进行移动?
金昌英知道,这1带是李承晚匪帮的防区,除了1些美国军事顾问之外,没有大队的美军。可是,车上明明是漂亮国鬼子的声音。
金昌英决心要查清这个车队的去向,他在汽车灯光掠动的间隙中,迅速爬到副小队长李青姑身旁,同她耳语了几句。
于是,青姑同昌英立即分成两路。
青姑带着几名游击队员越过公路,赶回游击队里去,向阿爸吉报告军火仓库的侦察结果和路上发现的新情况。
金昌英带着两名游击队员留下来,尾随着黑夜中的汽车灯光,辨别着汽车辙印,去查明车队的性质和去向。
天亮以后,金昌英和两名游击队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