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17章 医院里的讲述者3

    共妻这个概念,桑时清第一次知道,是在上辈子看小说的时候。

    第二次知道,是在某些少数民族的习俗里。

    但以上两种情况和现实中的共妻情况是不一样的。

    现实中的共青充斥着各种各样说不出的心酸。

    这种共妻不像小说里的那样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也不像少数民族的男性那样,他们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观点。

    这种家庭而不得不娶一个的,他们打从心眼里就是怨恨的。

    他们怨恨自己所处的家庭,怨恨自己,不得不和兄弟共享妻子的遭遇,他们怨恨着命运的不公。

    当女人到了他们的家中以后,他们渐渐的将自己的怨恨全部都放在了那个可怜的女性身上。

    这种怨恨来的毫无理由,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恨这个女人一样。

    但他们内心是不愿意承认的,他们之所以怨恨,本质原因是因为他们无能!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几个对我还不错。其中的老三更是在外面不管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拿回来给我。”

    “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好的人。”似乎回想起了从前,张来娣的眼角沁出一滴泪水。

    没有尝过被爱滋味的人, 别人只给了她一点点的甜,她便认为她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糖。

    在唐老三这样几乎不花任何成本的好之下,张来娣对他的感情渐渐变质。

    原本她是恨着唐家五兄弟的,但因为唐老三她对唐家几个兄弟的印象慢慢好转。

    后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自己当成了唐家的人。

    “我其实是一个挺传统的人,从小我妈和我周围的人就跟我讲,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使命就是相夫教子。”

    “只有嫁了女人的人才是拥有了完整的人生。”

    “我周边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我可能和她们不一样的是我的丈夫多了一些。”

    “后来甚至通过了别人的嘴里,我觉得我的丈夫多一些也挺好的。”

    “毕竟公分有人赚,物流外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在收拾。虽然没有钱,但是能吃饱的比我在娘家好多了。”

    “在我嫁到唐家的第六个月,我怀孕了。唐家五兄弟都很开心,每一个都在我的面前赌天发誓会对孩子好。”

    “我喜欢的唐老三更是抚摸着我的肚子,跟我说会好好爱护他,他要他会把他送去上学,他会努力赚钱赚工资,来养他长大。”

    “当时我满心满眼的都是甜蜜,我以为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我以为我在娘家受的那几十年的苦就是为了这一天。”

    “一直到我怀孕的第三个月,唐老大请来了一个六十来岁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

    “唐老二给那个老太太搬来了一张凳子,唐老三盛了一碗蜂蜜水,那蜂蜜是他去年秋天上山为我掏的。”

    “那老太太喝了一碗糖水以后,除了我的肚子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我当时啥也不知道,我以为那是唐家的亲戚。我也没想着躲,我还转头招呼唐老四去山外边换一块豆腐。”在张来娣年轻的那一会儿,有客人来去买一块豆腐炖着吃,已经是最好的待客菜了。

    “唐老四一直都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的,他没有去,我也没有恼。”

    “因为家里穷啊,我也抠搜啊,我就想着要是他不愿意去买,一会儿假装骂他几句,把这件事情揭过就算了。”

    “那会正是春耕的时候,忙得很,人也累的很。特别是他们家那一片是山地。有时候在山上耕地店里还会出很多石头。”

    “我心疼他们干活辛苦,那些钱是我编筐上集市去卖赚的钱。我本来想着下一个集市我在卖一些筐就能割上二两肥肉回来练两荤油,炒菜的时候搁上一点也能给他们加加营养。”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张来娣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被打,不被骂,能吃的有五分饱就足够了。

    在嫁人之前,张来娣的这个奢望从来没有被满足过。

    在嫁人之后,她的奢望终于不再奢望,虽然嫁人后的对象和她想象的有所区别,但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人要学会知足,她一直这样对自己讲。

    可惜啊,她才过了几个月的舒心日子,就在她以为她要转运的时候,命运一下子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张来娣苦笑着,扯动着脸上和身上的伤,疼的让她倒吸一口气。

    刚刚穿着白大褂离开的白云生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病房。

    见证他立马上前,张来娣朝他摇摇头。

    等了好一会儿,张来娣缓过气来了:“我还满心满眼的想着他们呢,都还没等我想完,那个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以后,她指着我的肚子说我的肚子里面是个女儿,并且我是个观音肚。”

    在张来弟她们村子那一片,观音在大家的普遍印象中都是女性。

    观音度的意思就是说从她肚子里面出来的孩子都会是女儿。

    张来娣永远也忘不了唐家五兄弟当时的表情。

    那是可以用痛恨,厌恶来形容的。

    “我以为他们家我兄弟穷的只能娶一个妻子,会让他们深深感受到男孩多的苦。”

    “没想到在唐家我兄弟的心里只有男孩才是他们的血脉。”

    “那后来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桑时清一下子就抓到了张来娣这段叙述中的另外一个重点。

    “没了,在孩子长到五个月,有手有脚的时候,被硬生生的流了下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呢?哪怕后面遭遇到了比那更疼、更痛千百倍的虐待。

    回想起那一次她仍然觉得浑身发抖,疼痛由她的心理传向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快她就把这股痛意压了下去。

    “本来他家五兄弟还是有点不太信那个老太太的话的,但在另一个孩子被流下来以后,他们便开始对那老太太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去找那个老太太,让老太太为他们提供破解之法。”

    “那个老太太收了他们的礼,告诉他们关于肚子想要变成哪吒肚子就只有让母体受到非比寻常的疼痛。”

    “因为女儿都是心疼母亲的,只有这样子才能让那些想要投胎过来的女儿心疼,望而生怯,不敢再来。”

    没有人想问这非比寻常的疼痛是什么样的,张来娣身上的伤痕已经做了最好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