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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无法穿过阴影的光

    桑时清站起来,把陆克玉拥入怀里。

    她的身上喷着浓郁的香水,味道并不是很刺鼻。她很瘦,全身上下好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她搂着桑时清的腰,哭声从崩溃大哭渐渐的变成了小声抽泣。

    过了许久她才平复心情,她甚至先和桑时清道了歉:“不好意思,情绪上头了我压不住。”

    桑时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没事,我理解。”

    陆克玉擦了脸,靠在身后的水箱上休息。

    今天这一天从中午睁开眼到现在,她在五个不同的男人身边辗转。其实她已经很累很累了,但有些事情她必须让上司前知道。

    因为她不知道她明天会去哪里,她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桑时清会在什么时候。

    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见到桑时清。

    她怕这是自己和桑时清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现在过的每一天她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她总觉得自己会像那一些被杨文斌和王辉处死的人一样,因为某一件事,某一句话而得罪杨文斌他们的贵宾。

    而后死得悄无声息。

    陆克玉觉得在临死之前有一些事情,她总得通过别人的口说出去。

    哪怕别人的口开的很晚,也许十年,二十年,那个听过她诉说的人才敢把今天和她的对话说出去也可以。

    她很想告诉那些说她闲话,骂她是妓女、婊子、臭不要脸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受人胁迫。

    陆克玉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嘴上说不在意别人说她闲话,可心里明明在意的要死。

    身体上那些被麻木的伤口渐渐有了知觉,疼的让她喘不过气,她的内心是那样的疲惫,身体是那样的难受。

    她的声音在经过刚刚的爆发以后更加无力。

    “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人在新兴传媒公司、在玉山别墅、乃至在许多乡上镇上有很多很多。”

    “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杨文斌和他的爪牙看上。上行下校他们和我一样成了杨文斌笼络权贵的工具。”

    “这些工具在杨文斌他们的眼里也是分369等的。长相,学习,身段,美貌是评定她们等级的标准。”

    “每一个被他们胁迫的人都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在训练的过程中,但凡有点不听话就会被虐待、殴打。”

    “我被分为一等,但我的生活并没有比二等,三等乃至四等好太多。被性虐殴打仍旧是我的日常。”

    “那些人都是变态,以折磨女人为乐。你看我的身上。”陆克玉拉开自己身上的领口,在被衣服遮挡住的部位,用蜡烛递出来的红痕,鞭痕,用手指拧出来的淤青多不胜数,密密麻麻的布满她的整个胸膛。

    在女性的第二特征之上,全是咬痕,牙印,有些破了皮,渗出了鲜血。

    桑时清不敢想象那是多么的疼痛,她的鼻头一酸,眼泪在眼圈凝聚。

    她的语言在这一刻失去了她的效用,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克玉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陆克玉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她想起她母亲这三年来唯一的一次见到她,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时,那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他妈妈哭,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从别人的哭声里真的能听出来绝望。

    “没事,别哭,我已经习惯了。”陆克玉反过来安慰桑时清。

    众所周知,哭泣的时候是不能被安慰的,因为被安慰以后会哭的越来越厉害。

    桑时清也是如此,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水龙头,那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完。

    陆克玉给她擦眼泪,就像是那个时候给她的母亲擦眼泪一样。

    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再一次感觉到了人和禽兽的不同。

    因为人有同情心,有同理心,而禽兽没有。

    禽兽的心被欲望填满,于是为了满足欲望,他们的人心里充斥着残忍和暴戾。

    桑时清过了很久才缓和下来。

    陆克玉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她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人知道她们的遭遇,她们的苦难,也有人知道了她们背后操纵着她们人生的黑手。

    “桑记者,如果有一天杨文斌他爷爷从广电局退了,他们的权势变得不那么大的时候,你就把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报导出去吧。”

    “十年,20年或30年,我们都能等,我们都希望看到真相有大白的那一天。”

    “我们唯一害怕的就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们已经不在了。”

    陆克玉抱了一下桑时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从桑时清的身上吸取了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见桑时清的这一面,又可以支撑她活下去好几个月。

    桑时清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她和陆克玉承诺:“不需要你们等那么久。”

    陆克玉没有信桑时清的这句话,杨文斌的爷爷杨俊强在黑省的娱乐产业只手遮天。

    她们这些人无论是谁全都入了新兴传媒公司的员工档案。

    杨俊强在别的城市也有很深的人脉,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杨俊强的这些人脉大多都是她们这样的人去维护的。

    有那些人在杨俊强想要倒台都很难。

    她劝桑时清:“你别太冲动了,这趟水很深。你要确保你足够安全以后再去说这件事情。要不然害人害己。”

    陆克玉不希望在遇上别墅或者别的地方见到桑时清。

    她希望桑时清永远都像会被性侵的女童发生时的那样勇敢。

    桑时清只要活着还当记者,对于她们这样的女人而言,就是还有希望。

    “好!”桑时清刚刚平息的眼泪又要决堤。

    她没有想到陆克玉都已经到这个境地了,还那么为她着想。

    “我还有一个钟要上,在门外有等着我的人,我先走了,桑记者,有缘再会。”陆克玉是提前把上一任老板强行弄睡的。

    但哪怕如此她为自己争取的时间也仅仅只有这二十分钟。

    天还没亮,她的工作仍要继续,一直到6点才是她休息的时间。

    天色很暗,犹如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一般黑的浓郁,仿佛再强的光也无法穿过那层阴影到达她们的身上。